老漢臉一沉：“趕緊洗，不洗別進屋！”

    “什么？”潘億鑫一聽，就十分不高興了，這是啥意思？在他心目中，這房子就是他家的，因為他爸媽說了，他爺爺的東西以后就是他爸的，以后也就是他的！所以，為什么他不能進這個屋？

    這潘億鑫確實是一身反骨，不要他做的事情，他偏要做，他知道老漢不讓他進屋是為了避免把房子里弄得到處都是泥巴，可是他心里不高興，他就偏要！

    于是他就要往房子里跑，結果就挨了一下，憤怒的回頭，結果就看到英奇師傅手里拿著一根棍子，就是用那根棍子打得他！

    英奇師傅打了他，一點歉疚的意思都沒有不說，反而對老漢說：“你呀，就是心太軟，對于這種孩子，你就不能慣著，慣著就要出事兒！我跟你說，雖然這年頭已經不提倡體罰了，可是有些熊逼孩子，不打沒正行?，F在不打，將來可能就要去犯罪！所以你說該不該？”

    老漢覺得也是，他年紀大了，不大跟得上時代了，卻知道，孩子不是一言不合就能夠開打的，還是要講道理，只是有些孩子，就是要揍一頓才能記住教訓。

    可是潘億鑫有爸有媽，自己做爺爺的，好像也不太適合插手管教孫兒的事兒。

    英奇師傅就勸了，說：“要是你兒子會管，哪里還要你cao心呢？可是人家不是把好端端一個孩子管成了現在這樣么？你還不管？而且你是爺爺，小澤管了人家能做文章，你做長輩的，管教一下孫子，總是不成問題的吧？”

    老漢想了想，這些天，衛靖澤確實是吃了孫子的不少委屈，只是人家沒怎么樣，估計也是看在自己這個爺爺的面子上，不和這個表弟計較，可是因為衛靖澤不計較，這孩子就得寸進尺了，今天竟然還追著人家要打，真是不像話！

    老漢想著覺得確實是不修理不行了，便對潘億鑫說：“趕緊去！去洗澡！我去給你拿衣服！”

    要教訓的話，等孩子洗了澡換了衣服了，不會生病了，再來教訓。

    潘億鑫脖子一梗：“我不洗澡！我要等那狗娘養的回來！非教訓教訓他不可！”

    老漢聽到那句狗娘養的就是心里一陣痛，只有他知道，衛靖澤在年紀小的時候就被人販子給拐了，也不知道是怎么長大的，要不是運氣好進了部隊，有了學習機會，也不知道現在是個什么模樣！這孩子有爹有媽，卻歪成這個樣子，連自己無冤無仇的表哥都能這樣咒罵，實在是可恨！這孩子不知道自己的姑媽是為了他爹才沒的么？

    怒急攻心之下，老漢cao起手邊的掃帚，就抽了潘億鑫好幾下：“你嘴巴放干凈點！什么狗娘養的！哪有這樣說自己的表哥的！年紀小小不學好，你爹不教你我教你！”

    說著，又把潘億鑫抽了好幾下，潘億鑫頓時鬼哭狼嚎起來。

    旁邊還有幾位老人呢，聽到這動靜也沒搭理，別的不說，剛剛那句狗娘養的大家可是聽得清清楚楚的，大家都喜歡衛靖澤，都覺得這孩子真是沒話說，潘億鑫吃著人家的住著人家的，現在還反過來罵人家，確實是該好好教一教！

    “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我要告訴我爸！”潘億鑫一邊哭一邊喊。

    老漢是氣得不行，說：“你告訴他去！趕緊去！我還想問問他怎么教出這么個東西來，真是丟我們老潘家的臉！”

    “哇……你這個老混蛋！你打我！我媽會打死你！”

    老漢此時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真想狠狠把這孩子抽一頓啊，老漢對潘億鑫可以說完全是一腔慈愛之心，可是潘億鑫在這兒住了不到一個月，就快消磨殆盡了，可見這孩子作死的能力。

    現在竟然敢辱罵自己的親爺爺，真是一點規矩一點教養都沒有！

    好在此時單澤源來了，忙搶了老漢手里的掃帚，安撫說：“這孩子是氣急了，亂說的，您千萬別往心里去，等會他自己又后悔了，億鑫啊，你趕緊去洗洗，臟臟的很招蚊子的?！?/br>
    說著，示意自己的媳婦留下來安慰老漢，自己推著潘億鑫去洗澡，他不敢讓自己的媳婦陪著去，萬一把自己的媳婦打了，還真是沒處伸冤。

    潘億鑫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十分難看，被單澤源用十分大的力氣給推進了一樓的浴室。

    單澤源雖然是教授，可是他平時要做不少實驗，連農活也是經常干的，所以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潘億鑫這干癟的小男孩在他手里真是沒什么反抗的能力。

    推進了浴室，單澤源讓潘億鑫趕緊自己洗澡，本打算自己出去的，結果潘億鑫伸手就要把架子上的東西都揮到地上去，被單澤源一把給抓住了：“億鑫，夠了啊，干討人嫌的事兒也要有個度。我不知道你爸媽怎么教你的，但是你要識時務，你表哥不喜歡你，你爺爺不喜歡你，你以為你能有啥好處？萬一等會你爺爺不讓你洗澡了，你就這樣一身過今晚??？”

    潘億鑫突然就有些慫了，如果這樣一身泥巴，肯定是不讓上床睡覺的，難道讓他在外面呆一晚上？那他還真做不到。這鄉下的夜晚到處都是黑漆漆的，還能聽到各種怪聲音，潘億鑫沒有勇氣靠自己過一晚上。

    在單澤源松手之后，潘億鑫就老老實實脫了衣服，身上也有幾個紅印子，那是被老漢用掃帚打的，不過老漢也還是有分寸，主要打在屁股上和大腿上，上半身是一點痕跡都沒有的。

    單澤源也不敢走開，就擔心沒人的時候這孩子又要鬧出點什么事兒來，于是干脆就在浴室里看著。

    不一會兒，單澤源的媳婦遞了衣服進來：“這是干凈的，讓他洗了澡換上吧！”

    單澤源表示知道了。

    老漢那邊，大家勸了勸，倒是沒有那種火氣了，剩下的只有滿心的無奈和憂慮，孫子這個樣子，是真正的長歪了??！而且自己還只能看著他歪下去，完全沒有管教的余地！

    衛靖澤出門之后，就直奔潘建新家里，潘建新家里此時也是正熱鬧，家里人都在，潘勇也在，大學已經放暑假了，他就回來了，據說過幾天就要走，因為學校要帶他們去什么實習基地，等以后暑假估計回來的時間更少了。

    互相問了吃沒吃飯之類的問題之后，衛靖澤便把事情說了出來：“這個事兒呢，也是我們的錯，那一片救不救的回來，我們也不知道，還得去看看，不管如何，我們都可以賠點錢的?！?/br>
    幸好潘建新家承了衛靖澤不少情，許多事兒都是多虧了衛靖澤，所以還是挺好說話的。

    潘建新就說：“沒事兒，這不才栽下去不久，應該救得回來的。賠錢的事兒就算了?！?/br>
    “那不行，就算是救回來了，多少有點影響，怎么著也讓我們安心不是？”

    兩個人說來說去誰也不肯妥協，最后潘建新說：“要不，咱們先去看看情況如何，看了情況再決定？”

    衛靖澤想著也是，便和潘建新帶上手電，去田里看看。

    此時天已經擦黑，帶上手電也方便一點。

    兩個人到了那被壓了的禾苗那里，好在這禾苗也不是剛栽下去，所以還算堅強，有些已經自己挺起來了，堅強的站了起來。但是也有一些已經倒伏了，還要人手動去扶正一下，才能夠繼續生長。

    潘建新下了田，將那些倒伏的扶起來，又四下摸了摸，確定沒什么問題之后，才上了岸，在水邊洗了手腳。

    “這不沒什么大事兒，你也就別擔心了?！迸私ㄐ滤茰啿辉谝獾恼f。

    可是衛靖澤明顯能看出修復過得水稻顯得有些精神不足，水苗還飄了一些青色的水稻葉子。

    第219章 上梁歪

    幸好現在還是水稻的生長初期，只要后期照管的好，也不會有很大的損失，只是衛靖澤覺得心理上過意不去，所以還是塞給人家幾十塊錢，算是給人家的歉意了，總不能什么表示都沒有。

    等衛靖澤回到家里的時候，潘億鑫已經回了房間，并且把房門給關了，連吃飯都不出來，這次老漢可是氣著了，也不去門口勸了，更不去送飯了，不吃就不吃，餓的是他自己的肚子，餓一頓看能不能變乖一些。

    衛靖澤更不會去自找沒趣了，他可不是什么圣父，對于自己的表弟，確實死一點好感都沒有的。

    其他的人更加不會在意了，跟他們沒什么關系的人，又是那么惡劣的熊孩子，真是懶得管！

    于是沒有任何人去勸潘億鑫下來吃飯，潘億鑫剛開始還頂得住，后面就開始肚子餓了，吃薯片之類的膨化食品也不頂用，他這年紀，正是能吃能長的時候，一頓不吃是真的餓得慌，所以生氣不吃飯，不是在懲罰別人，而是在懲罰自己。

    到了晚上，大家都在外面乘涼吃西瓜之類的，老漢在大家的帶動下，情緒也好了許多，漸漸將那個氣人的孫子的事兒拋在了一邊。

    房間里的潘億鑫真是饑餓難忍，在房間里猶豫了好一會兒之后，終于決定偷偷摸摸出門來，摸下樓，去冰箱里偷點東西吃。

    這個時候，趁著夏夜清涼，許多人都是坐在外面乘涼聊天的，這是別具農村風味的事兒，老人家們也很喜歡，一個是很健康嘛，還有就是光明正大的坐在一起八卦。

    潘億鑫偷偷摸摸下樓來了，等也不敢開，靠著手機一點亮來到了廚房，想在冰箱里找點吃的。

    只是他運氣不太好，今天晚上陳寒吃多了點咸菜，所以老覺得口渴，就進來準備倒點冰水喝。

    恍惚間看到一個黑影，陳寒第一反應立馬喊出來了：“小偷！”

    然后手上也不閑著，抓著什么東西就扔了過去，潘億鑫嚎了一聲，被打中了！

    陳寒聽著聲音有些耳熟，忙打開燈，外面衛靖澤和單澤源等幾個聽到了動靜，也跑進來了，看到的就是一副潘億鑫淚流滿面的樣子。

    原來陳寒隨手丟過去的是陳寒自己的茶杯，是一個玻璃杯，還挺沉聽有分量的，潘億鑫被砸中了，自然是被砸的不輕。

    陳寒十分歉疚地說：“我看到一個黑影，以為是小偷，沒多想就砸了過去?！?/br>
    衛靖澤很理解，誰能想到一直躲在房間里的潘億鑫會跑下來呢？按照他的脾氣個性，肯定是要等別人不在的時候，至少要等到夜深人靜了，大家都去睡了之后，才會動手吧？

    不等潘億鑫說啥，衛靖澤就說：“好了，這也不是你的錯?！?/br>
    于是潘億鑫被送回房間，走之前還不忘要吃的，幸好平時家里也不缺吃的，倒也不會餓著他。

    等弄好了，眾人都問咋回事，單澤源就幫著陳寒把事情說了一遍，陳寒十分不好意思，再次解釋：“我真的第一反應是小偷，沒多想?！?/br>
    在這鄉村住了兩年了，陳寒也知道小偷們有多猖獗，這夏天的時候倒不是盜賊們最活躍的時候，可是也不是沒有??！

    大家也沒得這事兒不是陳寒的錯，只是可惜了潘億鑫挨了一下子。陳寒的杯子也碎了。

    很快，大家就沒在意這件事了，繼續聊著新的八卦。

    “我這也是聽別人說的嘛，前面那個石湖村，他們村有個人，本來是不會游泳的，也不喜歡游泳，小時候差點掉水里淹死，所以不敢去水里玩的。結果人家現在四十多歲的年紀了，突然就說要去河里游泳玩，勸都勸不住，結果一去就淹死了?！?/br>
    “真的??？”

    “我也是聽人說的，還說那人在死之前幾天就一直說要下水玩，要去河里游泳，可是被家里人攔住了，最后這是家里人沒看住，結果就自己去了?！?/br>
    “他四十多了，怎么跟孩子似得？難道是腦子有什么問題不成？”

    “也沒有，挺正常的人一個人，家里人就是看他從小到大都不會游泳，所以不讓他去嘛?！?/br>
    “那這事兒確實是挺邪門的?！?/br>
    “所以要游泳，還是要去正規的地方，那些河里湖里之類的地方，水文地形復雜，容易出事?！?/br>
    這事兒聽上去實在是有些邪性，不過衛靖澤覺得，這事兒可能是大家在傳播的過程中夸大了一些事情，或者忽略了一些事情，盡往玄乎的地方說，所以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了。

    在夏天的時候，因為游泳之類的溺斃的人也不少，大人小孩都有，因為貪涼，也有因為對自己的水性自信的緣故，事實上，很多時候一般人的水性都無法應付突發的問題。

    至于潘億鑫的事兒，大家并沒有很放在心上，當然老漢也不覺得這種事需要通知人家的爹媽之類的，人家不是說了么，送來就是讓他體驗一下鄉下的生活的。老漢可能是覺得孩子皮實，沒出什么事兒就沒必要說了，可是潘億鑫自個兒打電話回去了，跟著他mama就是一通哭，說什么自己被豬頂進了田里，還被打了一頓，連晚飯都沒吃。

    潘舅媽一聽，就覺得不行了，自己當寶一樣的兒子，到了公公家里竟然是受到了這樣的虐待，完全不能忍！

    潘舅媽差點當晚就直接開車來鄉下的，還是被潘舅舅勸住了。

    本來潘舅媽要拉著潘舅舅一起來的，可是潘舅舅要上班，他那工作，輕易不能缺勤，上下競爭太激烈，一不小心就可能出錯兒，這可是全家生計的來源??！

    潘舅媽也知道潘舅舅工作的重要性，無奈之下，第二天就自己一大早開著車到村里來了。

    對于老漢來說，這還是稀罕事兒，兒子剛出門讀大學一直到參加工作的時候，回家都是挺勤快的，那個時候沒有自己的車，都是倒車，坐完大巴還要坐牛車之類的，可是人家還是愿意往家里跑，后來結婚了就回來的越來越少了，到現在為止，就回來吃個飯已經是常態了，潘舅媽可就從沒有早早地來過，幾乎每次都是臨到中午才來，和潘舅舅結婚將近二十年，一直都是如此。

    這次潘舅媽早早地出現了，老漢還真是驚訝了一下，他一直以為人家不能早點出門的呢！

    潘舅媽一上門，就是興師問罪來了。

    “鑫鑫呢？現在怎么樣了？”

    老漢這邊也是正忙著呢，村里的菜每天一大早都要賣給來取貨的人。

    聽到潘舅媽的問話，忙著的老漢有些不耐煩的說：“還在睡著呢！人家好得很！”

    潘舅媽憋氣，公公對自己的態度就是這樣，一直沒什么好臉色，她也做不來那種像別人那樣討好賣乖的舉動，所以一直不討公公的歡心。潘舅媽一直不知道，老漢不喜歡她不是因為她不會討巧，而是她做的事情實在是讓人生氣，自從上次被趕出家門，老漢對這個兒媳婦是一生黑。

    潘舅媽于是跑上樓去找潘億鑫，果然見潘億鑫還在老漢的大床上呼呼大睡，只是因為昨天哭得多了，所以眼睛有些腫眼泡，還有點紅，這可把潘舅媽心疼的不行。

    輕輕地把潘億鑫弄醒了，潘億鑫一睜眼，看到自己的親媽竟然在眼前，還以為在做夢呢，就說：“唉，我肯定是太想我媽了?！?/br>
    潘舅媽頓時眼淚就出來了，這孩子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才這樣想自己。

    等潘億鑫醒過神來了，發現真的是自己親媽，高興得不行：“mama！真的是你??！我以為你不來了！嗚嗚嗚……”

    說著就開始哭了，潘舅媽也急忙給他擦眼淚：“不哭不哭啊，mama在這里呢，你有什么事兒，都跟我說，我一定幫你出氣?！?/br>
    這哪里是教育兒子啊，簡直是伺候祖宗??！

    潘億鑫見自己mama來了，就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樣，頓時就巴拉巴拉把事情都說了，當然人家不可能照實說，只說自己不小心招惹了野豬，結果就被野豬拱到田里去了，衛靖澤不拉自己不說，還恐嚇自己說田里有蛇有蟲子，回到家里，自己還被爺爺揍了一頓，打的可疼了，晚飯也沒給吃，自己下來找吃的，還被砸了一下。

    如此種種，聽上去簡直是被虐待的喜兒一樣。

    如果衛靖澤聽到，一定會被潘億鑫那顛倒是非黑白的功夫給折服，這種避重就輕的本事，還真是非常人所能有，潘億鑫能如此熟練地講述著對自己最有利的事兒，完全不提自己的錯誤，顯然是有了長期的練習的，而且他敢這么說，也是十分肯定他mama一定會十分相信他，并不會懷疑他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