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女子買了衣服,必會想著,還需要配套的首飾,不然總缺了點兒感覺?!敝x釧搖搖金扇,“同理,得了漂亮的首飾,定會覺得衣柜里還缺件衣服?!?/br> 清清:“你一個大男人,如何得知?” 謝釧說道:“每次帶那么一大船東西回來,你以為是一件一件賣出去的?” 清清這就明白了。 “可是,金銀玉器本就需要成本,對工期要求也高?!鼻迩宀皇菦]有想過做首飾,但目前鋪子的盈利情況,沒辦法直接跨到那一步。 謝釧卻說:“不急,你隔壁的糧食鋪子要關門了,你可以讓人留意一下,或者提前盤下來。等你有錢了,重新開一個就是,或者把打鐵鋪盤出去,足夠抵消初始開支了?!?/br> 隔壁糧食鋪子要關門? 自己這個經常過來逛的都沒收到消息,謝釧第一次到這條街上,是聽誰說的? 謝釧頓住腳步,指著糧食鋪子的門匾和門口的落葉說道:“門匾掉漆了這么一大塊都沒有補色,門口招攬生意的木牌上寫的糧食是秋天的貨品,而非當季的糧食——伙計這般怠慢,也不見掌柜的提醒……” “最重要的是,我在茶樓瞧了他們三刻鐘的時間,沒有一個客人進門。經營情況如此之差,多少錢夠燒的?”謝釧笑著,似乎勝券在握。 清清盤算了一下,如果把兩間鋪子打通,那她可以把生產好的成品搬到隔壁去售賣,或者,農具的位置保持不變,將糧食鋪子改成首飾鋪子,慢慢囤積款式,總有能開張的那一天。 主要是機會難得,萬一錯過,她以后想開首飾鋪子就要到其他地方去了。 而且,這條街上的鋪子并不貴,與房主還是熟人,好好商量商量,應該要不了多少錢。 “你們等我一下?!鼻迩迕D身去找糧食鋪子的東家商量。 一問,對方果然說打算停業回鄉了。 兩個月后,鋪面到期,他不再續租,所以才沒有上新,而是打算將現有的糧食清空。 問清了這一點,清清便沒有什么好顧忌的了,讓東家將房主喊來,與他商量盤鋪子的事情。 房主也是個爽快人,沒耽誤了多久,這間鋪子的房契就到了清清手里。 去渡口的路上,謝釧問她:“嫂子這么信任我?不怕我是誆你的?” “光憑你一面之詞自然是無法說動我的,關鍵是我饞那間鋪子很久了?!鼻迩逭f道,“正如你方才所言,打鐵鋪、糧食鋪子并不適合開在這條街上,我得轉變一下銷路?!?/br> 能在最大的成衣鋪里花得起錢的人,不會親自采買糧食。而府上采買糧食通?;厝ド角f、農莊買,便宜而且會幫忙運送。 開在這兒,鋪子的租金都是一筆不小的支出,糧價定然不會低,無法吸引前來購買農具的人。 謝釧的確很有做生意的頭腦,竟然一眼就出了東家的打算。清清毫不吝嗇地夸了他兩句,謝釧得意地搖搖扇子,說起他這兩年來的見聞。 說話間,馬車來到了渡口。 清清剛下去,還沒站穩,人群里就突然沖出來一個女子,抱住她的腿就開始哭! “夫人!夫人你可要幫我們做主??!”說完,一指謝釧,哭嚎道,“這個負心漢,拋下我們母子三人兩年沒有音訊,簡直是要我們孤兒寡母的命??!” 清清這才發現,這女子竟還帶著兩個孩子,一男一女,此時就跪在她腳邊,哭得跟死了爹一樣。 第34章 負心漢 負心漢?這詞倒是新鮮。 清清看向旁邊一臉事不關己的謝釧, 他卻只一聳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情況。 謝釧以前雖然貪玩,混是混了點兒, 但從不說謊,這一點上面,謝家人倒是共通的——闖禍不丟人,說謊不敢認才丟人。 而且,若真是他流落在外的骨rou,認下就是了, 依謝釧現在的身家, 還養不起這兩個小娃娃嗎? 他既否認,便說明這女子和兩個孩子與他無關。 “既給人當了外室, 我早就不要臉了?!蹦桥诱f道, “我已是無所謂, 只想讓這兩個孩子別再跟著我受苦。夫人您行行好,為我們做主啊?!?/br> 清清還未來得及問話。 謝明燕便急急道:“這位娘子,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若真是我二哥的外室,緣何我從未聽過一星半點兒的風聲?更別說這么大個孩子了?!?/br> 那女人大概二十來歲, 兩個孩子都不小了, 男孩兒看起來大些, 少說也五六歲了。 五六歲,若真是謝釧的兒子, 那得在他十三四歲的時候這孩子就出生了。 小是小了點兒,但也不是不可能, 何況這女子比謝釧年長幾歲,僅以年紀來排除謝釧的嫌疑顯然是行不通的。 “他巴不得把我藏得遠些, 如何敢讓旁人知道?”女子說道,“何況,他早與李家二小姐有了婚約,若讓人知道了,怕是婚事不保?!?/br> 那女子顯然是故意想鬧大,摟著清清的腿嘶聲哭喊,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渡口來來往往的人多,此時全都駐足圍觀,兩個孩子也嚇得哭聲更大,吵的人耳朵生疼。 若是普通人遇上這事兒,也不至于引起這么大的反響,偏偏這女子說是謝釧負了她,而謝釧近來風頭正盛,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成為茶余飯后的談資,更別提是這等風月相關的丟人事兒。 他這次高調回來,本就惹了不少人的關注,往日一起混日子的人都不相信他真能走到正道上面去,此時樂得看熱鬧。 “有話好好說,哭有什么用?”清清動了動腿,“松開?!?/br> 女子怕她跑了似的,僅僅摟著:“夫人嫌我粗鄙我也不管,今日一定要給我個交代?!?/br> 她見清清沒有反駁她,還以為她信了,態度也強硬了起來:“我沒名沒分地跟了他,到現在已七年了,他在外頭風流,叫我帶著兩個孩子,我的命好苦??!” 兩個孩子立馬跟著哭起來:“娘啊,娘??!” 清清捏捏眉心:“七年前他才十二,那會兒就知道在外頭養人了?” “他先前是什么性子,大伙兒莫不比我了解?”女子說道,“若不是那等胡作非為之人,夫人您當初緣何將他趕出家門?” 謝釧本不欲搭理,聽見這話,不樂意了:“胡說什么呢?嫂子可沒趕過我?!?/br> 清清詫異地看向他,這小孩兒還挺仗義。 “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總之我不認識這女人?!敝x釧混不吝地對那女人說,“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不是我的種,我是不會認的?!?/br> 女子要的便是他這樣的態度,當即改了方向,沖著他哭:“謝釧你好狠的心,當著兩個孩子的面兒,你說的是人話嗎?當初誘我做外室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態度?!?/br> 謝釧白了她一眼,抱著胳膊站在一邊,眉眼無比冷淡:“我誘你?你倒是說說,我如何誘你了?!?/br> “你!……”女子漲紅了一張臉,似羞憤欲死般,指著他,“大庭廣眾讓我說這樣的事情,你不要臉!” 眾人哄笑起來,女子又哭:“你當真如此狠心,連自己的骨rou也不要嗎?” 兩個小孩見狀,機靈地跑到謝釧身邊,一人一邊抱著他的大腿喊:“爹!爹你別不要我們!” “別亂喊,我比你們可大不了幾歲,喊哥哥?!敝x釧還有心情玩笑,“誰讓你們到處認爹的,你們祖宗答應嗎?” 兩個小孩也不回答,就一個勁兒哭。 這女人很明顯是想用這種方式把謝釧名聲搞臭,順便訛他們點錢,才會鋌而走險,大庭廣眾過來攔人。 謝家的確不缺錢,但也并非任人宰割的冤大頭,就算要用錢把人打發走,也該把話說清楚才是。 “你說謝釧誘你做了外室,這些年,他把你安置在何處?”清清冷靜道。 女子哭聲停了停,馬上就說了個地址。 清清對一旁的鐵錘說:“查查此處房主是誰,叫他過來問話?!?/br> 女子:“……” - 看她的表情,清清挑了挑眉,怎么?出來陷害別人,連這些準備工作都不做好嗎? 若真是謝釧誘了她,將她養在外頭,屋子總要給兩間的。 連住的地方都沒有,拿什么誘她?光靠他混世魔王的名聲嗎? “當時他、他年紀小,我住的是我原本的屋子?!迸酉氲角迩宓哪康?,連忙狡辯,“想來,此人真是可惡至極,連個像樣的地方都舍不得給我,叫我受盡鄰居白眼?!?/br> 一開始大伙兒就將信將疑,一聽她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辯解,俱都明白了。 這是陷害。 只不過也忒小氣了些,陷害他在外頭養小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想讓他娶不到媳婦兒。 想明白其中關竅,大伙兒哄笑了起來。 怕是謝釧惹得風流債吧,不然,誰會這么恨他,想這種辦法來叫他丟人。 女子見大勢已去,臉色難看了起來,抓著兩個孩子要逃跑。 可四周全是看熱鬧的人,圍的水泄不通,她剛要離開,就有人擋在她面前,不讓她走,幾個來回,女子面色難看,小孩也哭得更慘了。 這回是真哭,嚇得仰頭慘嚎。 “別哭了?!迸优牧四谴蟮囊粋€巴掌,“你爹不要你,哭有什么用?” 這純屬是遷怒。 清清看向謝釧,詢問他的意見。 謝釧與她對視一眼,對那女子說道:“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若為財,跟我走一趟吧?!?/br> 說完,拱手向周圍人解釋:“誤會,純屬誤會一場,多謝各位了?!?/br> 女子臉色尷尬,她也沒想到謝釧如今脾氣這么好,被人冤枉還能如此心平氣和。 但也怕他是裝出來的,等到了沒人的地方,自己和兩個孩子就要遭殃。 于是也不說話,等謝釧勸走了眾人,回來看向她的時候,戒備地將兩個娃娃攬到身后,瞪著謝釧。 “這位大姐,你別瞪著我啊?!敝x釧無奈地笑,“孩子的親爹應該不是我吧?” “是你,就是你!”女子倔強地搡了下男孩 “喊爹?!?/br> 小男孩扁扁嘴,不敢喊。 兩個孩子都面黃肌瘦的,穿著補丁摞補丁的衣服,臉上身上卻不臟,只有幾道哭花了的淚痕。 “船上說吧?!敝x釧轉身上了船。 幾人綴著他的腳步,女子起先不想走,看看謝釧的背影和那艘大船,還是跟了上去。 - 謝釧的輪船足有三層樓那么高,停在渡口,一眼望不到頂,幾人自輪船側邊登入,首先進入富麗堂皇的大廳。 謝釧與她們簡單介紹了駕駛艙和甲板的位置,而后帶著一行人上了二層。 二層兩邊是景觀房,后半段有個很大的甲板,一層兩邊都是客房,中間是走廊和大廳,再往下是貨艙和水手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