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老太婆喊著：“我兒子聽我教育天經地義！你算個什么東西，你看看你教出來的郭凱，一點男孩的樣子都沒有，整天都嬌里嬌氣的，跟小姑娘一樣，能成什么事！”

    不等劉玫蘭說話，二樓又下來一個青年男人，趿拉著拖鞋，頂著兩個黑眼圈，瘦竹竿似的身材，腦袋像支楞不住一樣向前伸著，滿臉虛浮，管之前的中年女人叫了聲媽，是鍋蓋的那位表哥。

    他搔了搔頭發，一副睜不開眼睛的樣子：“這是在干什么？吵死了，讓不讓人睡覺了？”

    那中年女人和老太婆便都開始疼兒子疼外孫地哄他：“你下來做什么，你休息就是了，這里不用你管?！?/br>
    鍋蓋他表哥看了看劉玫蘭：“這不是小娘炮他媽嗎？你來找郭凱的？”

    劉玫蘭：“你說誰小娘炮呢！”

    “你說我說的是誰呢，不就你兒子唄，整天娘們唧唧的，說不定他還喜歡男人呢，惡心死了，是病就得治。我們把他送去訓練基地那是幫他，跟著教官學學，教他們怎么做個男人，你不謝我家也就算了，在這罵什么呢，吵得要死?！?/br>
    他兀自說完，和老太婆打了聲招呼，拉著他媽上樓去了。

    劉玫蘭哪受得了這種侮辱，眼眶通紅地看著鍋蓋他爸：“這就是你家人的看法？他們侮辱你兒子你也覺得沒事是吧？你這是個當爹的人的心態？還是說你也是這么想我們兒子的？”

    “我……我沒有……”鍋蓋他爸瑟縮了一下，又道，“他、他那樣的習慣的確不好……”

    劉玫蘭抹了抹眼淚，陳同給她遞去了紙。

    陳同是見過鍋蓋他爸的，他看了看那個唯唯諾諾的男人，最后什么也沒說。

    旁邊蘇青拉住劉玫蘭他們，小聲說：“找到了?！?/br>
    金毛連忙靠過去看地圖上的位置。

    那邊鍋蓋他爸很敏感地問：“你們找什么，找到什么了？”

    “找兒子！”劉玫蘭瞪著他，又看向蘇青手里的手機，“這是什么地方……環城西路423號?！?/br>
    鍋蓋他爸的臉頓時白了，劉玫蘭看著那個地址也是臉色不好：“這不是一個化工廠嗎？”

    她抬頭看向鍋蓋他爸，明白這地方是沒錯了，可她心里發涼比冬天還冷，牙根都在打顫：“你可真舍得！”

    劉玫蘭沖上前去推開老太婆給了男人一巴掌：“我兒子出了什么事，我和你家同歸于盡！”

    陳同拉住劉玫蘭，把人拽下了樓，劉玫蘭蹲在路邊哭了一會兒。

    陳同心里也不好受，蘇青從他背后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背，落下去的時候輕輕滑過他的手。

    “阿姨，我們走吧，去接郭凱，”陳同扶起劉玫蘭，“剛剛郭凱的表哥說‘把他送到訓練營’，這就肯定不是補習班，估計是什么男子訓練營一類，我們還是越早把郭凱接走越好?！?/br>
    劉玫蘭：“我這是造了什么孽！”

    他們打車去到了城郊，鍋蓋昨天晚上在電話里透露的那幾個字母的消息——

    “SUB，FAC，423”，“suburb，factory，423”，“城郊、工廠、423”，其中423號是門牌號碼。

    城市很大，有很多個423號，以其和市中心之間的距離為搜索方向，從外而內逐一排查，火車上信號不好，蘇青斷斷續續查了一路，最后確定了這一家廢棄化工廠。

    從鍋蓋他爸當時的反應來看，這個地址是沒有問題的。

    這座工廠占地面積挺大，大門關著，門里拴著兩條大黑狗，見人就狂叫，兇得要命，也沒個看門的人。

    劉玫蘭朝里叫了好幾聲找人開門，沒有人回應。

    冬天城郊這邊風很大，像刀子似的刮臉，吹得劉玫蘭臉色發白。

    陳同拉住她：“阿姨，別喊了，天知道他們里面有多少人，就算喊出來了我們也不是把鍋蓋送進去的人，他們估計不會認?！?/br>
    四個人轉到一邊轉角抗風的角落里，劉玫蘭眼睛鼻子都是凍紅的：“那、那怎么辦??？”

    陳同琢磨了會兒，道：“我們還是先報警吧。先報警，然后你在這邊等警察來?！?/br>
    他看了看廢舊工廠圍墻的高度，兩米多高，陳同搓了搓手：“我翻進去，去找郭凱?！?/br>
    劉玫蘭趕忙拉住他：“那怎么行！你不要胡來！”

    “沒事，”陳同蹲下去緊了緊鞋帶，“我們不都分析好了嗎，郭凱昨天給我們電話的時候才扣了SOS，這里的人既然敢讓他打電話，就不是什么吸毒傳銷，郭凱他爸也不會真的把他搞垮了，估計就是個什么男子訓練營。郭凱既然在這里，這里就不會只有他一個學生，肯定還有別人。我翻進去找他，渾水摸魚不會讓人發現的?！?/br>
    劉玫蘭咬著嘴唇還是不肯，陳同說：“反正都要報警了，不會有事的，我就進去先確定一下他的情況，到時候給你們電話?！?/br>
    他這樣說，劉玫蘭才松動了點，郭凱的安危牽動她心腸，多一秒她也等不了。

    陳同說：“我剛剛在那邊看見了棵樹，我從樹上爬過去，這墻還挺高?！?/br>
    蘇青拽住他，一聲不吭的。

    陳同被他拽得一愣，然后就笑著拍了拍他的手：“我不會有事的?！?/br>
    蘇青掐著他的腕子不放，金毛幾乎是和他同時開口說：“我和你一起進去?！?/br>
    “哎，我說，別耽誤時間，”陳同指著他倆，“你們兩個，一個長得這么好看，另一個高得像座山似的，你們怎么進去，進去給人當活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