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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逐漸失控的嗚咽聲隔著薄薄的布料傳出來,符文州心亂如麻,卻沒有作聲,靜靜地陪著他,細看下會發覺他手指緊緊蜷縮著。    直到哭聲漸漸弱下去,莊宴的聲音響起:“我不是莊馳的弟弟,我不是私生子,我跟姓莊的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州哥,我該高興,對不對?”    對不對?    他急于從符文州這里找到一個答案。    莊宴迷茫,他無措地想要找尋一個出路來掙脫自己走不出的困境,卻始終難以釋懷。    莊,這個姓氏帶給他太多苦,那些看人眼色吃不飽飯的日子,被毒打謾罵的童年里,這個姓氏就像一道枷鎖,牢牢地,緊緊地禁錮束縛著他。    這道桎梏跟隨著他,直到長大都不肯放過。    而如今,莊馳帶來的消息分明是自己一直以來恨不得成真的事,卻又好像在告訴他,你的童年就是一個笑話,你的恨更是笑話,你有什么臉面去恨他們?如果沒有他們,你早就死了!    這感覺太差勁了,糟糕得一塌糊涂。    符文州嘴唇動了動,輕輕拍打他的背部,沒有說話。    像是在消化這個消息。    半晌,他親親莊宴的發,“莊宴,我給你一個家?!?/br>    這句話更像一個沉重的誓言,沉甸甸的火,讓莊宴瞬間被點燃,也瞬間被隨之而來的冷意逼迫到清醒。    如同一道驚雷,將他心底一直以來壓抑著不敢去深想的東西拉到眼前去面對。    莊宴張了張嘴,想說“好”,那個字到了喉口,忽然拘在里頭,怎么也說不出口。    他抬頭看進符文州的眼睛里,驀然鼻酸,放聲大哭:“我不敢!我不敢!符文州!我好害怕!這個世界只剩我一個人的感覺,我怕!”    莊宴堅強了十幾年,第一次在他人面前不顧及形象的掉眼淚,他嘴唇顫抖,猛地咬住下唇,抑制自己的哭聲。    符文州忽然紅了眼,聲音沙?。骸澳阍谂率裁??”    像是已經到了崩潰邊緣,一直壓抑在心底最深處的情緒達到頂峰,“我怕你不要我了!我怕我把一切都賭在你身上之后,你反而把我拋下。符文州,你知不知道,體驗過兩個人在一起的幸福,再剩下我一個人,就會受不住那樣的孤獨了……”    他不想讓自己這么清醒,這一刻,他多想不顧一切的大聲說“好”,想告訴符文州,他愿意賭上自己的后半輩子,可是他不能……    莊宴怕,他太怕了。    符文州忽然騰出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認真看著他滿是淚水的小臉,手指在他臉上輕柔地摩挲,郁沉地眸對上莊宴,“我不會?!?/br>    “我憑什么相信你……”    “如果有一天我符文州對不起你了,隨你處置?!?/br>    莊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擦了擦眼淚在副駕駛座上坐好,眼睛望向窗外,冷聲說:“都是屁話!”    承諾是最不值錢的東西,莊宴閉上眼,控制住自己那顆蠢蠢欲動的心。    符文州像是被他逼得瘋了,人也慌了,忽然抬手抓住莊宴的胳膊,有些用力地抓緊,嗓音迫人:“那你想讓我怎么做?只要你說,我就做?!?/br>    莊宴渾身一顫。    “莊宴,你說,怎樣你才肯信我?”    這個初見有些冷漠的男人,聲音哽咽。    眼睛猛地睜開,莊宴死死地咬住下唇,內心掙扎,克制自己不去回頭,他知道,一旦回頭,一切情緒都會瞬間崩潰,所有的心理防線霎時瓦解。    “符文州,我需要時間整理一下心情,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我很矛盾?!?/br>    一貫灑脫的莊宴說:“我很矛盾?!?/br>    這樣的情緒一向很少出現在莊宴身上,可是現在,他承認自己亂了方寸。    符文州緩緩閉眼,良久才睜開,“好,我給你時間?!?/br>    作者有話要說:  有一說一,別打作者,瘋狂賣萌QAQ    第69章 炙熱【三更】    符文州原本打算送他回家,他沒有應, 腦子里太多事情反復掙扎, 于是讓他把車停在路旁, 自己打了車回來。    一路上透過倒車鏡,能看見那輛價值不菲的豪車不近不遠跟在后頭, 莊宴戴著墨鏡, 司機沒認出他是誰,卻認出了身后的路虎,“小伙子, 跟女朋友吵架了?”    莊宴往后探頭看了看,神色復雜地搖頭:“沒有?!?/br>    “唉, 小兩口過日子嘛,哪有不吵架的,你女朋友都跟了一路了, 你就是看在這輛路虎的份兒上,也該消氣了吧?”    “……”    “現在的年輕人啊, 真會玩兒, 我要是有這車, 這身價, 也這么玩兒?!?/br>    莊宴忽然沒忍住笑了笑,卻不應司機的話, 反而把眸光探向窗外,眼底盛著一片迷茫,催促道:“師傅, 開快點吧?!?/br>    司機嘆一口氣:“我就是開再快也沒后面那輛快啊,性能有限?!?/br>    “……”莊宴吸一口氣:“您誤會了,我只是累了,想早點回家休息?!?/br>    “那行,我盡量快點?!?/br>    車最后停在破舊的小巷,司機有點難以置信:“小伙子,你住這兒???”    不論是從莊宴的氣質上看,還是從一路隨行的車牌子上看,都不像是會住在這里的人。    莊宴倒是一點沒矜持:“是啊,我住這兒?!?/br>    司機只能吶吶地離開。    時隔幾個月之久,莊宴再次回到了這個破舊的小房子,他望了望擁擠的幾面墻,疲乏感使他頭痛欲裂,躺在床上許久沒有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