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節
此臺面下的較量,昭寧帝被江南黨一巴掌抽在臉上,脆響回蕩在朝堂,卻不能發火。損失并不大,紡織業初立,房家不過一萬多兩銀錢,光房知德的私庫都不只這點子,江南黨燒的恰恰不是錢,而東山再起,缺的亦不是錢。 昭寧帝隱忍著怒火,想方設法的瓦解江南豪強。幸而江南有兩塊地方屬于庭芳,一個東湖,一個淮揚。庭芳一面安撫著氣瘋了的昭寧帝,一面指使劉永豐脅迫淮揚知府上報,以劉家族田換廠!江南側目!但淮揚作為庭芳的自留地,只要袁家不作妖,誰也動不得分毫。隨著機器同時抵達淮揚的還有批量生產的廠房木板并大量的工匠,巨大的廠房只需六日便可完工。短短兩個月,劉永豐的產品就已經開始販賣了。 對付江南,沒有辦法連根拔起,那就打經濟戰吧! 劉家造過反,在江南各地的據點奇多。劉永年死后,其人脈自然由劉永豐繼承。劉永豐知道上頭到底在想什么,聯合江西,以三分之一的價格對整個江南進行成衣傾銷。地方保護完全無用武之地,三分之一的價格,實在太低了!花式繁多配色鮮亮的成衣,市場本就是庶民,豪強躲在暗處,如何能禁得了劉永豐?劉永豐一杠子攪和的原本均衡的棉紡織業亂七八糟。他的棉花竟全用的是江西的。成衣市場被奪,首當其沖的便是成衣鋪子與布莊生意一落千丈,壓力立刻就層層推到了棉農身上。傳統的紡織廠開不了工,棉花就沒有人要。 昭寧帝滿破著不要江南今年的賦稅,就是不許周遭放一朵江南棉花入內。至九月間,原先熱鬧的棉花田里,再無了中人。棉農含淚收著棉花,一捆捆的打好包,卻是不知銷往何處。棉農至多種些日常菜蔬,田地里一顆稻子都無,望著老天,不知今冬如何過年。 豪強開始心慌,每年的田租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根本,不是誰都能從日漸嚴苛的海關受益,除了鹽商家族,絕大多數依靠的還是廣袤土地上的產出。今年天氣非常好,風調雨順,然而棉花囤在鄉間,完全銷售不了。昭寧帝終于運氣好了一回,去年底北邊打了一回后,大半年都沒有大戰事,日常沖突尚可承受。九月開始收獲,安徽全境的王田豐收、絲綢遠銷海外,山東、甘肅、湖南等平叛之地半王田的賦稅也十分喜人。他騰出了手來,直接以江西狙擊江南的經濟,在強悍的工業力量碾壓下,傳統的棉紡廠一家一家的破產。 出不去的棉花,入不了的糧食,江南境內的糧價登時瘋漲!唯有絲商與鹽商還算好過,可見此情景,誰又不覺得脊背發涼。被逼的走投無路的小地主們,開始倒戈。他們甚至跨地區找淮揚知府,要求上繳田地,不求機器,只求賤價收購棉花,讓他們得以活命。 豪強開始還能用低價購買棉花穩住行事,可隨著棉花逐步收獲,他們也開始疲軟。江南的棉紡可是遠銷全國的,光憑江南本地的豪強怎么吃的下!何況他們又不是做慈善的。地方官的壓力也逐步增加,百姓沒有吃的,就會造反,襲擊府庫,成為流民。境內有了流民,這輩子官也就到頭了。官員皆非本地人,家鄉宗族懼怕滿天下的江南人,可他自己更怕眼前的江南人。若沒了官職,擁有萬般家產的他們,不過是肥羊! 面對滿朝堂各處想方設法要錢的官僚,昭寧帝堅決不松口。他不停的派人去九邊,穩住邊疆大將,最好是不要像去年底那般再打一場。只要邊疆不打仗,他就能有信心跟官僚們耗。問他要錢,不就是逼他放開對江南的禁令么?昭寧帝心中惡狠狠的想,你們統統想得美!他寧可穿粗布的衣裳,也絕不向江南黨妥協!春天的巴掌扇的爽吧?真當皇帝的巴掌是那么好扇的么?兩省的賦稅就想要他低頭?就想要他放過?呵呵! 江南開始混亂,昭寧帝知道,糧價的瘋漲,會讓很多人餓死,很多很多人餓死。不想死的會變成流民,肆虐江南?;蛟S江南的氣象,因此多年不能恢復??墒钦褜幍鄄粸樗鶆?。因為江南黨實在太過分了! 山東已實行了半王田,安徽江西兩省皆是庭芳的地盤,往下福建,山林密布,自成體系。朝中無法控制,但那處也十分貧瘠。因糧食不夠,自古就有走私的傳統,更不可能往江南供糧。江南被活活堵在其中,天氣開始變涼,糧食越來越貴,越來越貴…… 種棉花的中小地主終于繃不住了,全線潰敗。民意沸騰,連皇帝都能掀翻,何況豪強。散碎的土地一點點的收歸國有,中小地主陷入了赤貧。棉花價格被壓的如同廢紙,土地換來了糧食,茍延殘喘,不知明年如何生存。而豪強的莊園,依舊紋絲不動。 將近一年的博弈,昭寧帝并沒有勝利,他的回擊只是回擊給了豪強一巴掌。豪強的損失再大,根基卻始終屹立在江南廣袤的土地上。 昭寧帝眼神冰冷,明年,非弄死你們不可! 第206章葉晗的身體 一年的經濟戰,打的庭芳筋疲力竭。幾省圍堵,說著容易,辦起來卻步步驚心。舊黨不止江南,別處亦有??粗宵h的情狀,面上不動聲色,背地里一直使絆子。山東就繞過了東湖與淮揚,不知從江蘇買走了多少棉花。差點就叫他們依著那條商路緩過氣兒來,不過硬叫昭寧帝截斷了。 艱難的斗爭中,昭寧帝可謂進步神速。,一面與江南周旋,一面還以懲治貪腐的名義硬生生騰出空兒,提拔了一批低階官員。忠心再不可期,至少是摻了沙子。舊黨在江南之事上動作,沙子們就在后頭拆臺??偹阋е罁蔚搅酥行〉刂魍督?。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 京中大雪,天氣越發冷冽。被痛經折磨的庭芳只得請假修養。抱著手爐窩在炕上,難受的眉頭緊皺。陳氏親端了盞紅糖姜湯喂她吃下,也不覺得好過多少。越氏急道:“怎生比上回還嚴重?要我說,還是請太醫再來瞧瞧?!?/br> 庭芳道:“太醫待會兒就來,別去催他?!?/br> 豆子調整了下迎枕,讓喝完姜湯的庭芳靠的更舒服些。 痛經這等毛病,現有的醫學是查不出問題的。自從生了葉晗,月經比以往更亂,痛起來更是毫不含糊,八成是激素問題,只能加強鍛煉,靠身體慢慢調節。夏日里還好些,到了冬日,痛的都起不來床。昭寧帝不欲外界知道庭芳的身體狀況,王太醫嘴巴閉的比蚌殼還緊??伤@般時時請假,誰又不猜葉太傅體弱多??? 跟江南掐了小一年,原先兩邊積攢的好感化作了云煙,此時此刻也不知多少人在家里燒香拜佛,盼著她趕緊蹬腿。紛紛大雪中,房知德扶著剛有了身子的庭珊來探病。房知德落榜后,為了將來打算,先去任邵英身邊做了幕僚,以免閉門三年就再摸不著海運的路數。如今夫妻兩個依然暫居定國公府,只成婚了不好意思再似往常一般白吃白喝,每月往苗秦氏那處交銀子,以便自家開支。 庭珊和庭琇前后腳成婚,越氏卻還賴在定國公府居住,把康先生也一并請了過來,教著庭珮哥幾個的課業。橫豎她家現在沒有收益,便是搬回了葉家,還得庭芳賬上出銀子養他們,更是麻煩。還不如同陳氏做個伴兒,日常也有個說話的去處。 葉家空著,庭芳便使人間隔成四個院子,分別租給了京中官員。葉家那地段僅次于公侯府邸,空著浪費。租金恰好補貼下家用。 庭珊本就日日在國公府里竄,正房她比庭芳還呆的多些。熟練的上炕,引來越氏好一陣的埋怨:“你就不能慢點兒?才有了身子,頭三個月正是要緊的時候?!?/br> 房知德忙道:“岳母無須憂心,太醫看著說她健朗著呢?!?/br> 越氏沒好氣的道:“你也不愧是跟著我們四姑爺同門,這慣媳婦兒的毛病一模一樣!” 庭芳毫不留情的插刀道:“他要同師兄不一樣,你就該真急了?!?/br> 越氏:“……” 庭珊笑嘻嘻的道:“說起來,原先你不是叫四妹夫大師兄的么?叫著叫著就便師兄了。你有好些個師兄呢!” 庭芳道:“是啊,我還有二師兄呢!” 房知德道:“你才二師兄!” 庭芳挑眉:“怎么,又以下犯上了?” 房知德撇嘴:“再不讓人占點子便宜?!庇謫?,“你怎地臉色這般難看?這樣兒我們大師兄舍得出門?” 庭芳道:“他出門時天還沒亮呢,再說了衙門的事兒是那般好丟開手的么?我上月跟江南打擂臺時,痛的死去活來,還不是照例得在家理事。歇幾日,且得去戶部查今年的歲入。陛下也是出爾反爾的好手,說了讓我做太傅專管教書,現在什么狗皮倒灶的事兒都扔給我,我看他將來還要不要別人做太傅!” 房知德道:“本朝太傅本來就不輕易封賞,非天子心腹,誰沒事肖想那個位置?!?/br> 說沒兩句話,乳母姚氏抱著抽噎的葉晗進來。葉晗伸手就要庭芳抱。庭芳心疼的抱到懷中哄著,卻是問姚氏:“今兒咳的好些?” 姚氏搖頭:“才睡了一會子,就是咳醒來的。我抱著睡也是咳,一直哭著尋郡主,才帶了進來?!?/br> 陳氏伸手去抱葉晗,葉晗卻摟著庭芳的脖子不肯撒手。庭芳沖陳氏擺擺手:“罷了,我抱著他吧?!?/br> 陳氏道:“你本就不舒服?!?/br> 庭芳笑笑:“無事,他才多重?”葉晗打生下來就弱,每年秋冬必犯咳癥,庭芳養的提心吊膽。姚氏更是精心,此時孩童夭折率極高,她自己的孩子便是生下來沒了聲息,奶了葉晗一場,看的比庭芳還重??人灾?,半躺著要好受些,她就整夜整夜的抱著。此刻眼下一片青色,庭芳便道:“哥兒在我這里,你且去睡一下,省的夜里帶她沒精神?!?/br> 姚氏應了,橫豎白日里能帶的人多,她不敢很熬著,省的夜里看不好。 葉晗也是怪,庭芳基本沒空帶他,偏他最粘庭芳,徐景昌都靠后。此刻不舒服的緊,更要撲到母親懷里撒嬌。庭芳自覺對不起葉晗,只得忍著不適抱著。葉晗哼哼唧唧,庭芳輕柔的拍著。直把葉晗拍的沉沉睡去。陳氏又道:“我抱會子吧!” 庭芳搖頭:“換手他就醒。病著合該好好睡才容易好。我難得在家幾日,抱抱也不打緊?!闭f著調整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一下一下的拍著。 庭珊看著庭芳臉色蒼白的哄著兒子,打了個寒顫:“帶孩子真是太累了!” 越氏道:“咱們這樣的人家不算累了,尋常人家沒有乳母丫頭,當娘的一刻也撒不得手?!?/br> 陳氏道:“晗哥兒弱些,比尋常的哥兒難帶?!?/br> 越氏安慰道:“大些就好了?!庇植黹_話題道,“你京中幾個大姑子家的年禮可預備好了?如今姑爺已成婚,再比不的往日,禮數一點都不能錯?!?/br> 庭珊道:“早收拾好了,五meimei那處的禮都送到了。前兒她還使人來同我說要來家里耍,卻是吐的厲害?;榍拔依煌蛉豢?,現在吃虧了吧?!?/br> 庭芳道:“她那跟打拳沒關系,孕婦吐一吐不打緊。只不好出門,她橫豎在家呆的住,也無妨了?!?/br> 抱著葉晗,庭芳徹底無法睡了。葉晗在她懷里倒是睡的安穩,中間咳了好幾回都沒醒。他一覺睡了一個多時辰,庭芳胳膊都麻了。睡醒了的葉晗不再發脾氣,扔他到陳氏懷里也不惱,庭芳才無力的歪在了迎枕上。豆子見她額上有汗珠,摸了一把后背,果然已是浸透了。忙柔聲勸道:“郡主,且去里間換身衣裳?!?/br> 房知德忙跳起:“我先回去看書,你們說話吧?!闭f畢趕緊退出屋子,一溜煙的跑了。 屋內統共房知德一個男人,他走了,就無需庭芳挪動。庭芳在葉晗與痛經雙重夾擊下,累的脫力。任由幾個丫頭替她擦背換衣裳。越氏趕緊喚了春逸來,叫把葉晗抱去東邊屋里。因葉晗總咳嗽,徐景昌把東屋的墻壁加厚,又做了隔層,再配上厚重的棉絮簾子,隔絕了聲音。葉晗再干擾不到庭芳。 見庭芳睡了,越氏與陳氏也不好再呆在屋里,齊齊挪去了東廂,順道看管徐清,不要他往上房混鬧,省的攪了庭芳。 肚子劇痛,庭芳哪里睡的著,不過在炕上滾著。未時末,徐景昌從外頭回來,見庭芳一臉煞白,忙問:“太醫瞧過沒?” 庭芳有氣無力的道:“才來過,不過開藥,沒甚用?!?/br> 徐景昌坐在庭芳邊上,輕輕替她揉著肚子。庭芳半睜著眼問道:“你今兒回來的好早?!?/br> 徐景昌道:“沒什么急事,先回來看看你。我也該慢慢把事兒交給劉達了,再是我管著,叫什么事兒?!?/br> 庭芳道:“陛下可不放心別人管,便是打算調你去管火器,中軍左都督一職還得你掛著?!?/br> 徐景昌苦笑:“真管了火器研發,更沒空著家了。中軍還能分權,做起火器來,當真是脫手不得。你這個樣子,我怎敢把家里丟開手?!?/br> 庭芳道:“我沒什么事,冬日里肚子痛幾回罷了。只不放心葉晗,打入冬開始他就沒好利索過。徐清著涼,咳兩三日就見好。他一咳起來,論月算。已是瘦的跟只貓兒一樣了,我看著他就愁?!闭f著眼圈泛紅,“師兄,我是真怕,怕他熬不過?!?/br> 徐景昌忙安撫道:“別太憂心,太醫不是說了么?他體弱,學走路便晚些。待大點兒同他哥哥往院子里撒歡就好了?!?/br> 庭芳爬起來靠在墻上,低聲道:“是我心大,懷著他都不知道?!碑斎账a兇險,葉晗何曾不兇險?在肚子里的時候就不如徐清活潑,還當他天生安靜。生下來才知道,哪里是安靜,根本就是底子弱。想想現在的醫療條件,庭芳如何不憂。 徐景昌道:“你再說下去,我可抬不起頭來了。好meimei,別想那么多。你實在不放心,我們就請個大夫在家,日日跟著,如何?” 庭芳點點頭:“只得如此了。太醫不好常留家中,往民間請個厲害的,請太醫多帶帶吧?!?/br> 徐景昌把庭芳擁入懷中,柔聲道:“別怕,長的像我的孩子,命大?!?/br> 庭芳笑出聲來,徐景昌的確挺命大的。 徐景昌扯出個笑臉:“總算笑了。睡吧,我陪你?!?/br> “嗯?!?/br> 第437章 汪汪汪 第207章日常 庭芳的身體,除了痛經以外沒其他的毛病。歇的了一日便已恢復。因身體狀況,她比以往更加強了鍛煉。太傅從很早以前開始就是虛職,不隸屬于任何部門,因此庭芳上班無需點卯。通常與徐景昌一同起床,在家練一個時辰的拳腳再出門。晚間回來還同徐景昌一齊練習,運動時間倒比徐景昌還長些。生完葉晗后一年多的時間,肌rou回到了她的身上,只是常因痛經請假,昭寧帝又每每入冬千叮萬囑,讓大伙兒習慣性的以為她身嬌體弱。 昭寧帝可垂詢王太醫,自是知道庭芳的身體狀況。痛上一日便好,然則他只得一個太傅,尋常那般狠使是沒有法子,趕上不那么忙的時候,通常都叫庭芳在家歇幾日,待經期過了再入宮。難得休假,庭芳就帶著兒子在家做耍。 徐清已經三歲多,按照庭芳的認知,該上幼兒園了。雖然徐家幼兒園暫時只有徐清一個小朋友,可是也不能輟學。乖乖的跟著各種師傅學習。徐清的出身無疑是金字塔頂層,所以他很容易得到最頂尖的教育。 前定國公姬妾滿院,正院很是住不下,故加蓋了跨院。正好被庭芳拾掇出來做學堂,與生活區域分開。正屋是文化課堂,倒座習武,東廂則是游樂場兼手工教室,室外亦有游樂設施。此時沒有體育場館的緩沖材料,院子里便專圍了一處,撬開青石板,鋪了泥土種了草,萬一徐清從游樂設施上掉下來,不至于摔成重傷。 徐家有兩處學校,庭珮等人就在后頭上學,因此東跨院就做成了純粹的幼兒園,所有的物事皆為幼兒設計。平常徐清上課時,葉晗也經常去東廂滾滾爬爬。今日庭芳在家,葉晗粘著庭芳不放,玩具也不要了,只拽著庭芳陪玩。 葉晗的手天生奇穩,坐在炕上,拿著積木擺著玩。庭芳耐心的陪著,不多時母子兩個就擺出了個五彩斑斕古怪物品。陳氏笑問葉晗:“這個是什么?” 葉晗奶聲奶氣的答:“房子!” 陳氏笑著逗他:“我可沒見過這般房子,哥兒見過嗎?” 句子太長,葉晗接收不能。歪頭看了陳氏一會兒,又扭過頭來,伸手叫庭芳抱。庭芳笑著抱到懷里,指著積木一個個的教葉晗認顏色。葉晗還在生病,認了一圈積木顏色,眼皮就開始打架。庭芳抱著他輕輕搖晃著,哄著入睡。 陳氏道:“再沒想到你有這般耐心的,小時候兒帶小八,你盡裹亂?!?/br> 庭芳笑笑,她對葉晗耐心確實好。對徐清,旁人家是嚴父慈母,到他們家,徐景昌比她溫柔多了??墒侨~晗不一樣,天生體弱,沒法似徐清那般要求。就譬如自己吃飯,庭芳是很不愿意叫人喂徐清的,一歲多就訓練他自己拿勺子。到了葉晗,他倒是勺子拿的極好,筷子都會拿了,可他吃了藥就沒胃口,只得哄著能吃幾口算幾口。徐清一歲多的時候抱著沉手,姜夫人抱沒兩下就得喊丫頭揉腰揉胳膊,葉晗則是體重不達標,陳氏都可輕松抱好久。每個孩子不一樣,家長的態度亦不一樣。尤其是葉晗不似徐清那般cao蛋,只要沒生病,特別乖巧,八成還是像徐景昌。庭芳可是記得自己前世見天兒被親媽吐槽小時候是磨人精來著。 巳時末,越氏披著油衣打著傘過來尋陳氏說話。葉俊德本就不待見庭芳,今年昭寧帝跟豪強掐架,江南百姓被逼死的不知凡幾,更添厭惡。越氏夫妻幾近反目,越家老太太來勸了女兒好幾回,越氏都堅決不松口。葉俊德辭官,她跟著沒了誥命。正給庭珮哥倆說親,每次都死皮賴臉的跟著陳氏出門交際,此刻叫她退讓,是再不能夠的。 進得門來,頭一句問庭芳:“晗哥兒今日咳的好些?” 陳氏道:“昨天天擦黑的時候,陛下派了個太監出來,賜了罐蜂蜜,說是遼東來的。吃著倒是好些?!?/br> 庭芳笑道:“哪里就那樣靈驗了,是昨兒唐太醫改了方子,夜里吃了一回,早起再吃了一回,看著就止了咳?!?/br> 越氏道:“左右院判都常住咱們家了?!?/br> 庭芳道:“就咱們家最不省心唄。五皇子說著身子骨弱,比葉晗可強多了。有院正看著盡夠了。旁的人都健壯,很用不上太醫?!?/br> 越氏道:“我怎么聽說長公主有些不好?” 庭芳道:“長公主也有些年紀了,大jiejie去看過一回,指了兩個太醫駐守,院正再每日出宮請一回脈。再多的也無法了?!?/br> 陳氏嘆道:“你大jiejie管著宮務,名不正言不順的。盼著大公主快些長大,好接了手過去?,F忙的腳打后腦勺,我勸她過繼一個孩子,她都說沒功夫?!?/br> 庭瑤壓根就不想過繼!宗室考試方可襲爵,過繼一個來,自是希望他有出息,可考試這種事實在說不好,得花多少心思才可保證?再則趙太后跟嚴春文兩個廢柴,當不好家管不好賬,昭寧帝窮的恨不能拿石頭煎油,豈肯放庭瑤去瀟灑?現內務府總管大臣就是個打醬油的,實權全在庭芳手里,宮務則在庭瑤手里,姐妹兩個直把皇宮開銷控制在了二十萬兩內,昭寧帝老懷大慰,越發不肯用別人。 說了一會子閑話,陳氏奇道:“三丫頭呢?” 越氏恨聲道:“前兒就說要踏雪尋梅,府里偏沒種梅花,今早趁我沒注意,偷溜跑回老宅賞梅了。原我是想要個縱著她的女婿,哪里知道她那般撒歡兒,夫君竟是不管!頭三個月最是要緊,我說破了嘴皮子都不聽!”又對庭芳道,“我是很管不住了,還勞郡主管管?!?/br> 陳氏撇嘴:“她夫君更縱的她上房揭瓦,你道昨兒怎么痛的那般厲害?全是前兒下了衙,跟徐清在院子里打雪仗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