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嚴春文不由笑出聲:“果真促狹!” 又翻趣味數學,乃許多數學題的巧解,其中就有最大名鼎鼎的吹哨子調戲雞兔同籠的解法??蓢来何闹粚W過家用帳,全然看不懂,只得贊:“好字!” 古代人九成九看不懂數學題。庭芳送嚴春文數學書,是希望她能跟福王多點話題。像福王那種變態,良家女子可不大hold住。不過她能做的很有限,頂天了就這樣了。嚴家與葉家不是一撥兒,兩邊沒打過交道,彼此不了解性格,最好別貿然行事。嚴春文亦是試探,福王說要把庭芳當妹子,她心中始終惴惴。與父母商議了好幾日,還是只能聽福王的話。 在場好幾個當日都去了宮里候選,最后嚴春文拔得頭籌,難免有些泛酸。先前還聽說嚴春文撿了條臭魚,今日一看竟又不像。庭芳長的好,卻不是靈動那一款,加之葉家多年的潛移默化,外人看著自然是穩重端莊。腦子被謠言與事實攪成了一團漿糊,庭芳沒有問題,莫非有問題的是福王?看向嚴春文的眼神就生出許多同情。 都是半大的孩子,城府不深。庭瑤是個人精,暗戳戳的在旁邊看別家小姐們寫在臉上的表情,登時覺得庭芳真是太省心了! 嚴春文與庭芳說著話,忽的平地放出個驚雷:“我與meimei一見如故,不若結義金蘭如何?” 第116章 喵喵喵 諸位小姐皆是目瞪口呆,庭芳都沒防頭的頓了一下。好在她臉皮厚,竟是就這么愉快的答應了:“好呀,那我以后就叫你王妃jiejie?!?/br> 嚴春文笑道:“何必客氣,叫我文jiejie就好?!?/br> 庭芳腹誹,誰敢拿著你的閨名在嘴里念來念去???立刻換了個思路道:“我放個賴,叫你大jiejie好不好?聽著就像自家姐妹一樣?!?/br> 嚴春文道:“只怕你大jiejie惱你?!?/br> 庭芳笑嘻嘻的道:“她再不惱我的?!闭f畢還朝庭瑤眨了眨眼。人長的好就是占便宜,普通的動作,她做起來格外可愛些。 庭瑤果真不惱,笑道:“她是個活猴兒,王妃肯收了她,咱們家高興還來不及?!?/br> 庭瑤原是說的如來佛收服孫猴子的典故,有心人聽了又是駭然,莫不是要二女共侍一夫?閣老家的孫女兒不至于做妾吧?給誰不能混個誥命,福王側妃雖也有誥命,于文官家族而言卻是不值錢的。還不若拿去隨便許了人,結了親家對家族更有益。 世上總有那么多人愛腦補,再防不住的。嚴春文與庭芳說了幾句話,見她嬌俏可愛又毫無輕浮之色,心中那些懷疑就丟到了九霄云外。何況福王此人,嚴掌院打探的清楚。最是個任性不講理的,真個要看上了庭芳,只怕沒那么老實的就認了嚴家,還特特跑來解釋。如此待庭芳就不能大意,誰家新媳婦對小姑子都不能隨意待之。想了一回,心中已是擬定了時常接庭芳來玩的事。親王婚事繁雜,最快也得年底成婚。江淑人的意思便是趁著還在閨中,先跟庭芳混熟了。一則預備日后福王借著王妃的名頭接庭芳過府時不尷尬;二則可以打探福王的喜好?;始覂合彪y做,說是做妻,同尋官宦人家沒娘家的妾似的,好賴都由夫家說了算。卻又不能似做妾一般任由夫君胡鬧,否則魯荒王妃就是前車之鑒。從接旨那日起,嚴掌院就拿來全套史書放在她房中,因本朝承襲前朝,頭一條要讀的便是前朝藩王后宮的記錄??戳唆敾耐踔?,嚇的好幾日都沒睡好覺。審視自家言行,務必不給家族丟臉,不讓自己沒命。 嚴春文本就是個隨和之輩,不然也投不了趙貴妃的脾性。閑言碎語聽在耳里時就覺得有些不對,今日見了庭芳色色都好,心道若是庭芳再大幾歲豈不是神仙眷侶,如今都不開竅,只好做兄妹。竟是替福王可惜起來。 因嚴春文的神來之筆,屋內安靜了好一會兒。半晌,侯景榮岔開話題道:“葉大meimei,過幾日你祖母生日,我們家接著帖子啦。她們大人唱戲不好玩,你可要做個東道,想些小玩意與我們做耍?!?/br> 庭瑤謙虛道:“我雖不擅游戲,但候jiejie有吩咐,自不敢辭?!?/br> 在座的有大半家里都接了帖子,十五六歲的年紀正是預備婚事的時候,必是要跟著家里一齊去的。閣老夫人的五十大壽,賓客云集,想要脫穎而出,衣裳首飾的搭配就要極費心思。故彼時官宦人家養女兒,此時是最花錢的。在她們小的時候若手頭緊不曾裁了好衣裳,尋個由頭不帶出門也常見,到了十五六歲便回回見人都要新裁,還不能重樣,至少搭配上能把人糊弄過去。體面些的人家女眷出門,等閑不穿細布,綢子的衣裳從一兩一塊到一百兩一塊的都有。一兩的是生絲絹制,看起來就不如綾羅綢緞服帖柔順,不消近了,大老遠都看的分明。在座的好幾位都是絹衣,皆不敢往庭瑤身邊坐。不然猛的看去,好似跟庭瑤有主仆之分一般。 嚴春文不大會交際,盯上庭芳了就只與她說話。一時說到首飾,庭芳今日雙丫髻上戴的花簪金光燦燦,便沒帶耳環,卻告訴嚴春文:“我有一對胖貓咪的耳環,最有趣兒,只我娘不許戴出來,說不好看。改日放在匣子里帶來給jiejie瞧?!?/br> 一語引起了嚴春芳的注意,她坐在嚴春文的右側,只與庭芳隔著她家jiejie。忙接過話頭問道:“貓咪怎地做耳環?” 庭芳道:“匠人的手可巧了!做的貓模具,里頭是空心的,還是西洋的長毛貓,尾巴蓬松松的,像狐貍一樣?!?/br> “那豈不是別的動物也能做?”嚴春芳笑問,“小馬能做么?” “我去問問,做得了送你一對?!?/br> 嚴春芳高興的道:“我要銀的就好,家常戴著玩。對了,你幾歲了?” 庭芳答道:“今年九歲?!?/br> “呀,我也九歲?!眹来悍几吲d了,“聽說你叫庭芳,我叫春芳,不看姓兒,咱們倒像姐妹。你幾月的?” “十一月的,你呢?” 嚴春芳拍手笑道:“我二月的,我是jiejie?!?/br> 庭芳從善如流的道:“jiejie好?!?/br> 嚴春文笑道:“你們兩個倒投了緣?!彼餍云鹕砼c庭芳換了個位置。 嚴春文原坐在正中間,時下上位者多坐于此。帶著心愛的小孩子坐兩邊乃常事,可換了位置,庭芳正坐正中間兒就是不懂事了。嚴春文還怕她年紀小真不懂,略微推了推,叫兩個孩子擠做一處,她依舊坐在正中間。庭芳感激一笑,悄悄跟嚴春芳咬耳朵:“你jiejie好溫柔!” 嚴春芳看了看庭瑤:“你jiejie也好溫柔?!?/br> 庭芳猛搖頭,花簪被她搖的亂顫:“她才不溫柔,兇死了。前兒打我手心哩?!?/br> 嚴春芳倒抽一口涼氣:“為什么呀?” 庭芳當然不會說跟越氏唱對臺戲那么復雜的故事,只嘟著嘴道:“她嫌我不聽話,嫌娘太慣孩子啦?!?/br> 嚴春芳壓低聲音道:“我跟你說,做大姐的都是那樣。我jiejie不打人,可上回我去抓蟈蟈兒,被她啰嗦了整兩天。天哪!兩天!還罰抄了三百大字!”說著調皮的道,“我看你字兒寫的好,常被罰吧?” 庭芳噗嗤笑出聲,小蘿莉好可愛!好想捏臉!硬是忍住了,卻也不騙她:“我愛寫字兒,他們就偏不罰我寫字?!?/br> “那他們常罰你什么?” 庭芳歪著頭想了半天:“做針線……” 嚴春芳大笑:“我也討厭做針線?!?/br> 兩個小蘿莉頓時惺惺相惜起來。把嚴春文樂的不行,對庭瑤道:“這才是親姐妹,葉大meimei回頭一塊兒領回家去吧?!?/br> 眾女一疊聲的夸嚴春芳如何嬌俏可愛,因有嚴春文認庭芳做妹子在前,順道連庭芳一起夸了,只不大走心。 一時外頭開席,丫頭來請諸位小姐入席。嚴春文帶著一串兒女孩子出門。她是主人家,身份又不同,與江淑人二人坐了上座。卻是把庭芳留在了主人桌,與嚴春芳一塊兒玩。 外頭命婦都摸不清路數,只見庭芳與嚴春芳兩個孩子有說有笑。宴席并不禁言,邊吃邊說方顯的熱鬧,只別含著東西說話便是。兩個小女孩嘰嘰喳喳,盡說些玩具淘氣之事。袁家院子窄,桌子之間挨的極近。兩個孩子說話,隔壁桌全聽了去。大伙兒有心聽她們倆說什么,更是盡量壓低聲音。酒未過三巡,兩個人閑話了什么傳的滿院子都知道了。 今日來的嚴掌院一系的清流頗多,清流家比權臣家更講究規矩。換言之,都做了權臣了,自然是利字當頭,什么事都可以談什么事都可以妥協。再則權力漩渦里混,為人總是要活泛些。一活泛,很多規矩就不以為然。所謂規矩,不過是教人怎么活的更好的法子,好比雞兔同籠的解法,當然二元一次方程最方便,二元一次方程便是通行的規矩??删陀新斆魅四苡脛e的方法解,你不能說別的方法解錯了。庸人學會了二元一次方程遵循其規律是好事,但以為只有二元一次方程,便是做了官,那就只好做清流咯。橫豎不清的地界兒,他們也混不開。 既是清流一系,嚴掌院家的情形就很熟悉。其次女年方九歲,一團孩子氣。嚴春芳不如庭芳能吃能運動,長的還矮,更顯的小了。此刻排排坐著,兩個孩子看起來身量仿佛。庭芳還梳雙丫髻,衣裳更是普通——再有錢也不舍得在孩子身上花織金的裙子,沒半年就穿不得了,太浪費,更顯的跟嚴春芳一般無二。那一等直腸子當場便說:“哪個不要臉的造謠?連孩子都消遣上了?!?/br> 另一人壓低聲音道:“難道是福王?”后半截不敢說,在座都是文化人,史書不說精熟,許多故事都是知道的。從古自今皇家子孫壞心眼的多了,有戀童的、喜歡漂亮男人的、與太監胡搞的、專占人妻的、愛雙胞胎龍鳳胎的還算正常,母女父子神馬的也不是沒搞過??聪蛉~家的眼神里都泛著同情了,要庭芳知道一準氣死,寧可讓人說她勾引福王也不要演苦菜花。辣妹氣場連猥褻犯都不敢招惹,苦菜花就是最容易引強x欺辱的氣質。幸而她準備以數學女王的姿態出道,眾人也腦補不了幾天了。 另一個被同情的還有嚴家,好端端的天上掉個棒槌。能撈個王妃固然體面,但與清流幫助不大。運氣不好還要被當外戚影響前程。嚴掌院簡在帝心,倒不怕前程問題,何況拿著女兒站隊再自然不過。江淑人接到滿滿同情的眼神卻有些惱了,福王不大著調兒,可待嚴春文很上心。宣旨當日就來解釋,次后生怕他們家不寬裕,送了整二箱的上好布料,今日嚴春文與她穿的便是福王送的。有道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福王本就生的唇紅齒白,哪里像那等惡心人?葉家姑娘長的可愛,人家當妹子哄不行???你們全都是嫉妒,見不得人好兒,哼! 第117章 喵喵喵 街頭傳言不會隨著福王訂婚而消散,反而因庭芳的年紀,拐向了另一個方向。福王默默背了黑鍋,把平郡王恨了個半死。不過從現狀來說,他背鍋好過庭芳背鍋。不說世人對男人女人的標準不同,只說平郡王所謀之事,若是全推到他身上,哪怕葉家掐死庭芳也不容易讓圣上起疑了。至多為了跟文臣交代,把他也搞成??ね?。只要太子順利登基,郡王早晚變回親王,他并不虧。庭芳如今算是脫了一半的險,還有一半就看平郡王瘋不瘋。 太子系自以為得意,不曾想平郡王早在圣上跟前下了黑手。只是太子與葉閣老十分謹慎,圣上觀察多日毫無把柄才丟開了,心里到底扎了根刺,時不時就要拿話試探一番。譬如今日,說完正事后,圣上忽然就問太子:“過兩日乃葉閣老府上潘夫人之整壽,你賞了些什么東西?” 太子實話實說:“禮單還不曾看,都是太子妃預備的,她是個仔細人?!?/br> 做了幾十年的太子妃,不仔細也仔細了。圣上無話可說,便道:“看在閣老的份上,別簡薄了?!?/br> 太子笑道:“不若父皇厚賞些,比我添的要體面許多?!庇职迅M跄贸鰜碚f事,“十一弟那孩子也送了禮,往??偛淮蠊苓@些,如今看來是真對葉家四姑娘上了心?!?/br> 圣上皺眉道:“鬧出來不像樣,實在喜歡,你尋幾個長的好的丫頭賜給他。閣臣之孫不是隨意可戲弄的。他還真想跟他二哥學不曾?” 太子忙道:“父皇快別誤會了他,真個是把人當妹子。昨兒還跑去母后那里抱怨,說母后她們都不好,愣沒有一個給他生個meimei的,害的他去別人家看meimei,白惹了一身臊?!?/br> 圣上笑噴:“他是老幺兒,弟弟meimei通沒有,竟是這個緣故?” 圣上也是一奇葩,登基的早,生育的也早。頭一胎是皇后生的,偏當時夫妻都小,生下來就沒了,都沒序齒,皇后傷心過度好些年都調養不過來。后宮妃嬪卻是一個接著一個的生公主,到二十三歲上皇后才終于生了太子個寶貝疙瘩,滿朝文武都松了口氣。哪知后宮里就從皇后開了胡,皇子一個接著一個的冒,又不見公主了。故福王的jiejie們比他媽還大,半點沒享過姐妹之情。居然跑到后宮要meimei去了,這孩子怎么總也長不大??! “可不是,”太子道,“母后就嗔他結婚晚,不然自家就有女兒,何必看著別人家的女兒眼紅?!?/br> 說起皇后,圣上斂了笑:“你母后身子骨怎樣了?我每回問她,她都不肯說實話?!?/br> 太子道:“十一弟悄悄問了趙妃母,說是好了些,只胸口還是有些悶悶的。太醫瞧不出個所以然,依舊吃著藥?!?/br> 圣上有些憂心:“噯,她也有年紀了。你哥哥沒了的時候,沒日沒夜的哭,就落下了病根。年輕時不顯,這兩年寒暖交替時總要病幾場。你得空去陪陪她,她看著高興?!?/br> 太子笑道:“母后看著小十一才高興呢,說我不會玩笑,不熱鬧。再有就是太子妃。她心里只有兒孫們,我呀,只怕還排在父皇后頭?!?/br> 圣上又笑開了:“滿嘴胡言亂語!太子妃甚好,有你母后的范兒?!?/br> “可不是!”太子假意抱怨,“我倒成了女婿,日常話都插不進去,噯,只好求父皇多疼疼我吧?!?/br> “越發說的來勁了!”圣上笑罵,“你兒子都脫了撒嬌的年紀,你還越長越小了?!痹挳?,又想起福王之事,“早要他娶親偏不娶,現在鬧的人人說閑話。又不好辯白,好端端的孩子竟被人說的像個yin魔!”圣上說著就來氣,那起子人眼睛真黑!全然忘了他方才自家還起疑。 太子不以為意的道:“清者自清,日子長了就好了。橫豎四姑娘還小,不急著嫁人。再則總有厚道人不信流言。她不是還有個表親么?日日一處玩,青梅竹馬的,將來沒準還要討父皇一個賜婚的圣旨做臉呢?!?/br> 圣上皺眉問:“哪個表親?” “陳家的?!?/br> 圣上想了一回,笑道:“江西布政使?!庇值?,“青梅竹馬是好,朝廷律令中表不婚,他們也不能到一處?!?/br> 太子笑道:“四姑娘庶出,不在律令內?!?/br> 圣上愣了愣:“庶出???”庶出的姑娘驕縱的敢踹福王??? 太子趁機道:“還是聽太子妃閑話,說閣老夫人抱怨大兒媳一味溺愛孩子,慣的一個兩個上房揭瓦了。哪知葉郎中太太陳氏又抱怨婆婆縱容,為著家下人略怠慢了些,就在家發脾氣整家整家的攆出去,家里好懸沒了人使。太子妃聽的直笑,婆媳兩個都慣,還好意思說別個?!?/br> “你們夫妻盡嚼舌頭了!”圣上假意訓斥,心里還是滿意的,夫妻兩個日日說得上幾句新聞方顯親厚。他與皇后也時常說些家常。雖是天家,亦有常人之七情六欲。 太子略提了提陳氏之賢德就閉口不言,偶爾點到為止,兒子選妃時圣上自然想的起來。再說的多反而露了痕跡。裝作隨口道:“婦道人家只會說些不中用的,不過隨便聽聽?!鞭D而又說起大公主近來風寒,四公主的駙馬有些渾,全然一副手足情深的模樣。連圣上都笑他:“你比你媳婦兒還婆媽!” 太子笑的憨厚,父子兩個說著皇家子孫們,難得享受了一日平靜無波。 卻說自打嚴家擺酒那日江淑人發現小女兒比大女兒更與庭芳合得來,心下一轉,就調整了方案。嚴春文不可能去葉家,訂了親的姑娘本就不好出門,又頂著福王妃的身份,去了還得折騰的人家開中門相迎。時時去接了來又顯的張狂。不若叫婆子陪了小女兒去耍,或是小女兒邀了小姐妹來家玩,行動都不招人眼,也替小女兒尋個伙伴——嚴家世代書香,世交中規矩有些古板,輕易不放小女孩兒出門。嚴春芳跟她jiejie不同,是個活潑性子,在家憋的有些狠了,如此便一舉兩得。 故嚴家辦完酒席騰出手來時,嚴春芳就鬧著要jiejie接庭芳來家時江淑人道:“你爺爺已是告了老的人,你父親雖比她父親官階高,卻是因她爺爺為閣老,上頭壓著她父親罷了。官場上人走茶涼,論起來她們家比咱們家要體面些,雖然你jiejie是王妃,說話就招人來玩太輕狂?!?/br> 嚴春芳頓時蔫了。 江淑人笑道:“看你!我話還沒說完。你想找葉四姑娘玩,那就先下個帖子,叫奶媽子帶著你坐車去。只一條,她們家遍地綾羅,我沒有那么好的衣裳與你穿,你不能在這上頭鬧我,亦不許攀比。聽見沒?” 嚴春芳立刻轉了顏色,一個勁兒的點頭。 葉家當然也想與嚴家交好,大家都是太子黨,小輩們愿意親近,大人自然順坡下驢。后世許多家長削尖腦袋把孩子往貴族學校送,很大程度就是想擴充自己的人脈網??梢姾⒆觽兘坏呐笥岩彩抢改戈P系的方式。接了嚴家的帖子,老太太立刻把姑娘們喊到跟前囑咐:“你們皆要和氣,待她來耍時,或有爭執當讓著她。嚴家幾代清流,家底子有些薄。你們都是小姑娘家,不用穿的華麗,家常衣裳就好?!边€想囑咐主角庭芳兩句,又想起她特別招各種熊孩子待見,便只道,“你看好恭哥兒,別人家的小姐都是斯斯文文的,可不像咱們家胡打海摔,再打起來嚇著人了可不好?!?/br> 庭芳笑道:“恭哥兒再不敢的,我只說那是福王的小姨子,他自家就能躲遠了,傷還沒好哩?!?/br> 老太太皺眉道:“還沒好?不是說沒傷著筋骨么?” 庭瑤嘆道:“只怕還是傷著了些筋絡,外傷已經見好,走路卻總喊拉著腰背疼。舅母請了劉太醫瞧過一回,只說養著。想是小孩子恢復快,且再長幾個月吧。也是沒法子的事兒?!?/br> 老太太煩著陳恭,懶的多管,便不再說他。又對庭芳帶小孩很是放心,只要沒有混世魔王搗亂,嚴家姑娘必然很安全。安排家里做好準備,只等嚴春芳的到來。 次日嚴春芳果然來了。因兩家無甚交情,都十分矜持,江淑人并沒有親自來,使了mama陪嚴春芳而已。陳氏得了老太太的交代,胡亂問了兩句,就放她去找庭芳玩了。 庭芳早預備好了新鮮玩意,昨日接了消息,就使銀子連夜要木匠趕出了個軌道火車玩具。嚴春芳到時,剛好組裝完畢。占了半拉炕空間的一座巍峨的立體軌道車套裝把嚴春芳眼睛都看直了,結結巴巴的說:“這,這是什么?” 庭芳拉著嚴春芳上炕,把小火車遞到她手中:“沿著這個溝可以自己動的?!闭f著做示范,拿起另一個小火車放在高處,利用落差,小火車慢慢的往下滑去,轉了幾個大彎,停在了最底下。嚴春芳兩眼冒出了星星,語無倫次的道:“會會會自己動?。?!它會跑!” “噯,很簡單的?!蓖シ颊f著拿了顆珠子放在軌道中,珠子骨碌碌的沿著軌道一路往下,“昨晚趕出來的,不大好。還有幾處要修改,我喊木匠家來看著他改。等我祖母生日那日,咱們一塊兒玩?!?/br> 嚴春芳點頭如搗蒜:“好,好,好,我一定來!meimei你們家下的帖子一定要特特提我,不然我娘未必帶我來。好不好?好不好?” 庭芳笑瞇瞇的道:“好!” 嚴春芳心滿意足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