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陸離感嘆道:“他到底是搶了你的裝備還是搶了你老婆???” 蔣十方笑而不語。 兩人和和美美地圍觀了半天那人的垂死掙扎,就離開了,十幾分鐘后,世界頻道上有人買了二百多個喇叭,狂罵【十方來朝】這個損色兒,利用游戲bug坑人,臭不要臉,其中有條內容,陸離記憶猶新:“冊那我就fuck了,不就是爆了你老婆一個銀裝護甲么,各憑本事!你搞什么秋后算賬!” 之前那些謾罵,蔣十方都沒接腔,由得下面人議論紛紛,然而,發完這條后,【十方來朝】的id跳了出來。 【十方來朝】那我讓你自己扒了你自己全部的裝備裸奔,也是憑我的本事。 那人本來已經半瘋了,被蔣十方這么一撩,直接全瘋,抓狂地刷屏、遛三字經,蔣十方也沒再回復,明擺著是要把他當豬處理了。 陸離一看到這消息,就想起幾天前自己跟別人組隊打boss時不小心被陰死了,爆了個高級護甲出去,心疼得他要命,怏怏不樂了兩三天,今天才緩過勁兒來。 他馬上去找蔣十方,開口就說:“太過分了!你居然不告訴我他就是爆我裝備的那個,不然我肯定開彈藥專家的號來一點點弄死他??!” 蔣十方笑著說,下次,下次再說。 想到這兒,陸離的心軟得跟什么似的。 以前的他,很少……或者說從來沒有留意過這些細節,他真的以為蔣十方就是講哥們兒義氣而已。 想想看,蔣十方對自己是真的不錯,自己前些日子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的,的確過分了點兒。 他迎了上去,繞著那站在樹下的【十方來朝】走了兩圈,用劍柄捅捅他,也沒有反應,陸離就發了個文字泡出去:“私聊怎么不回???” 對方沒有回應。 陸離繞著他又走了一圈:“你身體好點沒有?……” 想想他覺得這話不對,立刻打了個補丁上去:“不是,我是問,那天我們到底有沒有……我記不得了,真的?!?/br> “蔣十方?老蔣?小方方?” “……” “臥槽你究竟要怎樣???我知道錯了行不行?那天我不該說那樣的話行不行?” “我……” 陸離急得抓耳撓腮,人明明就在,為什么不說話? 他也不知道怎么跟蔣十方直接開口說話交流,打字還能自然些。他的手速飛快,想說的話又多,很快就掛了一身的文字泡。 終于,那人物動了一下,發了個文字泡:“……什么情況???我去上了個廁所而已啊?!?/br> 陸離大大地舒了一口氣,剛準備追問他這幾天為什么聯系不上,就聽耳機里傳來了一個蠻嫩的少年音:“……你是誰???” 陸離的雙手僵死在了鍵盤上。 半晌后,他點開了語音,扶著麥克風的手著急地問:“你是誰?他呢?蔣十方……十方來朝呢?” 少年顯然被嚇到了:“……你……我就是十方來朝啊。這個號是他讓給我的?!?/br> ……讓? 陸離感覺自己的心已經跳到喉嚨口了,胸腔難受得慌,像是有團破棉絮堵塞在那里似的:“不可能,他這個號很值錢的!他不可能隨便轉給別人!” 少年:“我不是別人。那個……你認識我哥?我是蔣十方的表弟,我叫蔣羽?!?/br> 陸離捏著麥克風,渾身冰涼:“……他在哪里?” 少年唔了一聲,說:“我哥不讓我說啊,他說不管什么人來找他,都別說他要去哪里?!?/br> ……自己那句“你是不是故意的”,真的有這么傷人?他真的就跟自己這么絕交了? 陸離眼窩發了熱,悶悶地趴在桌子上,不再言語,一條條把公會和好友發來的雜七雜八的信息點掉,但點到一半,他的手頓住了。 他看到了一條系統提示。 愣了半晌,陸離瘋狂點開了好友的信息。 三天前,所有人都在問他一個問題。 三天前,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世界里鬧翻了天。 高玩【十方來朝】與高玩【六六】離婚。 【十方來朝】用了五十萬金幣,強制離婚,根本不需要【六六】的同意。 一時間,整個世界都炸了鍋,陸離再登陸的時候,這波熱潮才剛剛消下去。 面對著電腦,陸離都傻了。 為什么…… 為什么能斷得這么干脆?為什么連道歉的機會都不給我? 陸離捏著鼠標,無意識中越來越用力,直到快把鼠標捏炸,腦海中才突然跳出了個人名來—— 顧嶺!顧嶺說不定知道他在哪兒! …… 面對著陸離殷殷的小眼神,顧嶺平靜地給出了答復:“他沒來過這兒。你很關心他?” 陸離一下緊張起來,瞟了下花栗,壓低聲音:“別亂說!……你……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嗎?” 顧嶺靠著門邊,微微勾起嘴角,說,“你放心。他不會怎么樣的?!毖劭粗戨x的表情有所松弛,他才慢悠悠地補了一記刀,“……但據我所知,他們單位有個赴法的交流學習計劃,三年?!?/br> ……三…… 看陸離一副要哭的樣子,花栗都看不下去了,有點責備地叫了一聲:“……顧嶺?!?/br> 花栗突然叫了自己一聲,雖然是出自對陸離的關心,顧嶺的表情還是瞬間柔和了下來,回頭,放柔了聲音,盯著花栗問:“……需要我告訴你他現在的住址嗎?” ☆、第62章 快回去! 花栗被他看得不自在,別開了臉,可那guntang的視線仍然持續燒灼著他的側臉,他甚至有種錯覺,自己的臉上要被熱度烙下一個“顧嶺專屬”的印記了。 拿到了蔣十方的地址,陸離如獲至寶,道了聲謝,臨走前還想暗搓搓鉆進病房抱下小花花,然而躊躇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去找蔣十方把話說清楚比較好。 他一溜兒小跑著離開了,顧嶺也收回了向外走的步子,背靠著墻專注地盯著花栗,花栗立刻用喝空了的水杯擋住臉,和籠子里的小栗子大眼瞪小眼。 頓了片刻,顧嶺無比誠懇道:“從來沒覺得你叫我名字這么好聽?!?/br> 花栗隔著這么遠都被他蘇到骨子里的聲音給刺激得耳廓發熱,他立刻用手護住耳朵,下了個不大硬氣的逐客令:“……不是說做粥去嗎?” 顧嶺笑:“好好好,做粥去?!?/br> 病房門咔噠一聲關上后,顧嶺的手剛離開把手,就一掃冷靜理性的模樣,大孩子一樣興奮地蹦了一下,還在原地轉了個圈。 病房里,花栗把手按在胸口上,小心地摸來摸去。 過去的半年,加上這段短短的住院時光,他總有種錯覺,顧嶺不是他認識的那個人了。 他認識的顧嶺,迷人性感,卻冷淡異常,那樣炙熱期待的眼神從來不會屬于他,也不會這樣溫柔到叫人恍惚的居家一面。 只有在他工作時,花栗才能捕捉到他往日的影子,只要他抬頭看向自己,目光里刻骨的溫柔就叫花栗止不住心跳。 千山說,要聽自己的心想要什么。 花栗現在也聽不清自己的心聲,它給出的訊息很模糊,斷斷續續的,但有一個聲音倒是異常清晰。 它告訴自己:過去你是那么相信他,結果又是什么? 花栗打了個寒顫,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腿,他突然很想動一動腳趾,卻怎么也用不上力。 努力了幾分鐘,花栗還是做不到,只能滿頭大汗地倒在床上,自言自語:“……好想打球?!?/br> 他從來沒有這么一刻想要回自己的腿。 至少在現在,他無法把自己的感情和自己的腿放在天平上,做出衡量。 他想:心里的聲音……或許等他好起來的時候,他就能聽清楚了。 …… 陸離吭哧吭哧地爬著一個老式公寓樓,這里兩臺電梯全壞了,10層的高度,在這寒冬臘月的硬是爬出了他一身的汗。 站在1002門口,陸離抹了抹頭上的汗,瞇著眼睛從貓眼里看進去,當然是什么都看不到,他又來回踱了兩步,念念有詞地把來之前準備好的問題復習了一遍。 為了防止自己忘記,他還在手心里打了小抄。 眼見著再不敲門小抄就要被汗水洇糊了,陸離才終于下定了決心,小心地叩叩門。 沒人應答。 這種無人回應的感覺實在是很糟糕,陸離禁不住就加大了敲門的力度:“蔣十方?蔣十方你在嗎?我!是我!開門!我有話跟你說蔣十方!” ……沒人應答。 他越來越急,連他自己也說不清這種急切是從哪里來的,手下的力氣也越用越大,指節敲擊在冷硬冰涼的防盜門上,疼得像是要斷,他也不管不顧的。 他這么一通沒頭沒腦地亂鑿,把鄰居的門都給砸開了。 出來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她把頭探出來,不滿道:“吵什么???” 等看清陸離那惶急的表情,她才覺得自己這么兇神惡煞的不大好,放柔了點腔調:“你找隔壁的人?” 陸離連忙點頭。 女孩說:“他搬走了?!?/br> ……搬…… 陸離突然覺得胸腔里一股悶氣無從傾吐,難受得他微微拱起肩膀,佝僂下身子,喘了兩下才想起來問:“搬哪兒去了?” 女孩聳聳肩:“這我哪兒知道?” “什么……什么時候搬走的?” 女孩好奇:“昨天吧。你是他什么人???” 陸離胡亂說了聲謝謝,轉身朝電梯間走去,按了半天按鈕電梯都沒有反應,他急躁地狂按幾下,才想起來電梯壞了的事兒,只好丟人地在女孩的目光注視下掉頭進了樓梯間。 他身上的汗,隨著他拖沓的步伐全都落了下去。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變成了空心的,走起來,身上骨頭吱吱摩擦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陸離不知道為什么這么難受,他越想越覺得,不管他是否睡了蔣十方,他那天早上的態度都太過分了。 他和蔣十方搭伙玩dnf了這么多年,他在游戲里是如何陰險狡詐厚顏無恥,陸離是最清楚不過的,他sao包的裝備、欠揍的手段外加常用的^_^表情,為他拉來了無數仇恨。 一般人被人罵,都是從祖宗十八代被罵起,而蔣十方則經常被人從物種起源罵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