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湘雪上次來湘玉的閨房,還是三年前,這次她進了屋,發現和之前的布置大不一樣,屋子不大,但是很精致。 房里擺的是雕花的拔步床,雕的是牡丹的紋樣,她聽姨娘提過,湘玉的拔步床是生母的陪嫁,一直放在庫房,是用楠木做的,價值不菲,床兩邊是淺藍色紗質簾幔。木施上搭著一件短短的裙子,不知是何用。 東側的案幾上擺放著水果小食,連碗盞都是玉的,真是奢侈,她不禁撇撇嘴。她屋里放的不過是字畫而已,風雅異常,都是小孩子,這么奢靡為甚?不嫌俗氣么?湘雪這么想,但是沒說出口,諷刺了湘玉她倒是舒心了,可姨娘還得因自己受累。 她對案幾旁邊的小柜子感了興趣,像是紅木做的,半敞開著,能看見里面有個鐵盒子。她好奇著看了看,不過也沒忘了此行的目的,坐在采茶搬過來的海棠形圓凳上道:“湘玉meimei,花園那次真是多謝你了?!闭f罷拿出了一個荷包:“我自己繡的,繡工不如外面的繡娘,不過也是我一番心意?!?/br> 湘玉忙接了過來,翻看一遍,夸贊湘雪手藝好。湘雪走到紅木柜子前問:“meimei這是什么?看起來很有趣?!?/br> 額,這是古代的冰箱,她今年開春開了生母的庫房,從里面撿出來的,天漸漸熱了,可以冰鎮瓜果用。她耐心的和湘雪解釋這個柜子的作用,看的出湘雪很想要。 可她沒有松口,她也只有這一個冰箱可用呀?張嘴送人倒是容易,可送湘雪了她就沒得用了,更何況湘雪和她自來不和,她犯不上。 采棠端上來兩杯茶,湘玉接過來遞給湘雪一杯。采棠在一邊打趣:“龍井得的不多,我們姑娘平素都舍不得喝?!毕嬗衿沉瞬商囊谎?,采棠咬咬唇,連忙退了。 飲完茶,又簡單聊了幾句,湘雪戀戀不舍的走了,跨門檻的時候還望了紅木柜子一眼,湘玉只當沒看見。 待人走了,采棠跪下來道:“姑娘罰我罷?!?/br> 湘玉沒吱聲,過了一刻鐘才問:“你錯在哪里?” 青石地面堅硬,膝蓋跪的生疼,采棠低聲說“是奴婢僭越了,姑娘們說話,本沒奴婢插嘴的份兒,奴婢還拿話刺六姑娘,更是違了本分?!?/br> 湘玉這才起身,扶了采棠起來:“咱們幾個名為主仆,可我私心拿幾位當jiejie,之后還得你們幾個陪著我,我知道你是為我抱不平,萬姨娘……我不說你們也知道,若湘雪jiejie和老爺去說,我還如何保你?我雖是太太養著的,但也得遵從謹言慎行四個字,不給太太惹麻煩,不被別人鉆空子?!?/br> 采棠只當伺候的這位姐天真爛漫,卻沒想到是個大智若愚的,開心之余,也更加羞愧,差點給姑娘惹了禍事,也虧得六姑娘心心念念那個紅柜子,才沒追究她,下次可不能這樣魯莽了。 湘玉說這番話并沒背著人,其他三個采都在外面,聽得到里面的話,也算是給幾個人敲個警鐘。 ☆、第8章 萬氏求見 湘玉去正房時,見馮氏在扯帕子,趙mama和韓mama在一旁寬慰,三個人沒瞞著湘玉,原來剛才萬姨娘過來,除了陪同湘雪一起外,還有其他的緣由。 萬姨娘有一個哥哥,原是在京城的,不知什么原因,竟舉家遷到了湖南,明眼人一看便明白,這是來投奔meimei了。 誰家沒有幾個打秋風的親戚?便是姨娘的親人,為了外面的名聲好,也得接濟一二,若打發幾兩銀子便罷了,可萬姨娘過來哭哭啼啼,說是哥哥之前做綢緞買賣,現在想在城里開個綢緞莊,借些銀子,這馮氏如何答應?推說做不了主,讓她找老爺。 萬姨娘說她是后宅之人,后宅事該來尋太太拿主意,萬姨娘行事有缺,一個妾怎的來求太太這個?若是其他人家,太太打一頓也是妥當的,可馮氏和蘇鴻良的關系,這幾年稍漸緩和,馮氏一時沒了主意。 韓mama的主張是,不過幾百兩銀子,打發她便是了,還能在老爺面前賣個好兒。趙mama不同意,說此風不可長,一個姨娘的哥哥,正經親戚都算不上,能旁觀絕不摻和,萬姨娘的所作所為超越了一個妾的本分,太太該懲戒一番。 韓mama聽到這兒,大聲喚道:“難不成糊涂了心腸?咱們太太若是罰了那個狐貍精,在老爺那不一定得吃多少瓜落兒呢,趙mama安得什么心呦”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古人誠不欺我,馮氏顯然更信任趙mama些,兩個人商量了一番,韓mama悻悻而去。 湘玉過來想管馮氏要青州金星石硯,她記得蘇老爹得來兩塊硯,都放在了馮氏這兒,馮氏笑說去找你哥哥要去,都被他拿走了。 蘇重秉住在前院,后宅女子一般不得進,不過好在她年紀小,前院后院隨意走動,蘇重秉院子里栽了一棵棗樹,秋天的時候結了紅紅的棗子,湘玉拿著一根竹竿,打樹上的棗子,紅彤彤滾落一地。 書房的丫頭彩月引著湘玉去了書房,湘玉推門,叫了一聲哥哥,卻發現房中還有一個男子,年紀和蘇重秉相仿,一襲青衫,身形偏瘦,見了湘玉,露出一個笑容:“重秉兄,想必這個你是常提起的meimei?我叫元明清?!闭f罷湊到湘玉的面前,揉揉她頭上的小發團。 “噗!”湘玉忍笑,我還叫唐宋呢,鑒于這個名字搞笑,她深深記住了,原來元明清和哥哥在同一間書院,蘇老爹援助了十幾個家境貧寒的學子,其中便有元明清,元明清是一個縣令的庶子,父親去世后,正室把二人趕了出來,卷著錢財回了娘家,族里的人雖然不恥正室的行為,奈何正房太太早已回了京城,而元明清雖然滿腹經綸,但經濟上捉襟見肘,幸虧有了蘇老爹的資助,才能繼續學業。 湘玉對蘇老爹這種行為豎起大拇指,這種資助目的并不單純,古代講究關系人脈網,學子無疑是最值得的投資,這十來個人哪怕有一兩個人之后在官場有所建樹,對蘇家都是莫大的幫助,她也相信老爹的眼光,想必是從中摘取了精英去培養。 蘇重秉得知她是過來拿硯臺,擺擺手道:“我這里都送出去了,半塊也沒了,再說,你那狗爬字,沒得糟蹋了好硯,等你練字練的工整,我再尋一塊兒更好的硯臺給你?!毕嬗褡旖浅榇ち艘幌?,就算是實話,也不用這么說她吧,不過這個哥哥向來言必行、行必果,她得了保證安心多了。 走過去看二人在看的紙張,上面疏散的寫了幾個字,指著問道:“你們在看什么?” 元明清耐心和她解釋:“這是神智體,也就是像猜謎語一樣去作詩?!迸赃厓蓮埣堃呀泴懥怂奈宸N詩的變式,她哪里看得懂?蘇重秉這有一個巧手的丫頭,酸梅湯制的極好,她正好來了,便提了一食盒桶帶走。 哥哥經常出門,她要看一些話本都是讓他偷偷拿來,這次她想看一些各地民俗的書,但她才七歲,只能說,最好有圖畫的,吃玩類的書。 蘇重秉皺皺眉:“不怪太太說你頑劣,女先教的內容可曾懂了?罷了,我有時間去書攤給你尋尋?!痹髑宓溃骸拔壹依镉袔妆?,我下次讓重秉帶來吧?!?/br> 古代精神食糧實在太少,話本無非就是一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全是套路,更何況她的書都是經過蘇重秉篩選過的,內容更是無趣,若是能看看風土人情的書,倒也不錯。她心情剛好,蘇重秉幽幽說道:“你雖是女孩子,但是咱們家的女子,文采不可缺,你學學湘雪,這樣罷,以后每日你早起半個時辰,來我書房寫字背書?!?/br> 她下意思往后退:“娘親不會同意的?!?/br> “娘那我已經打好招呼了,明天你讓采棠直接帶好東西過來?!?/br> 早起半個時辰,那意味著每日五點半便要起床,她這個哥哥的性子,說一不二,回到西廂房,讓采棠收拾一下書本紙筆。 她睡得早,每天晚上不到九點便睡下了,所以完全可以睡得飽,這具小身體正是生長的時候,她保證了睡得好、吃得營養,只是郁悶的是,個頭不見長,還是矮矮的,七歲的孩子像是五歲的身高。 第二日采茶早早過來喚她,閉著眼睛穿衣洗漱,被采棠牽去了前院,天還沒亮,前院掌起了燈,她隱約還能聽到蟋蟀的叫聲。 蘇老爹總和兩個兒子說修學務早,哥哥要考鄉試了,這一年更不能懈怠。 說是輔導,其實就是蘇重秉給湘玉布置功課,兩個人各占書桌的一頭,一起學習,蘇重秉不習慣看書時有人伺候,下人都退到了書房外,有事喚一聲便可。 今日的作業是寫五篇大字,湘玉剛寫了兩篇,聽到外面吵鬧,喚了人進來問,小廝道,老爺有事出了府,二門外有萬家人求見,得讓主子拿主意,因時辰太早,不好叨擾后院。 蘇老爹不在,蘇宅馮氏最大,蘇重秉皺皺眉,想起這個后母的性子,擺擺手:“別去后院回了,讓人來見我,” 指指書房的簾幔,示意湘玉躲進去。湘玉也是好奇,坐在簾幔后的木榻上,側耳聽著。 那人哭哭啼啼,不過好歹分清了意思,原來是萬忠和人去青樓爭戲子,打傷了人,人家對方不依不饒,扭著見了官,萬忠怕了,眾目睽睽下說自己是蘇家的親戚。聽到這兒連采棠都倒吸一口涼氣。 這萬忠膽子真大,妾室本不算親戚,他傷了人還把蘇府嚷嚷出來,圍觀的人自會以為是蘇府仗勢欺人,蘇鴻良愛惜羽毛,聽到這等事必然氣極。 蘇重秉本來以為是小事,聽萬家人講完,只道:“此人信口雌黃,帶下去打五個板子?!庇謫緛砀锏墓芗屹F叔,去衙門里尋老爺回來。 也歇了練字的心,湘玉回了后院,轉了幾個心思,還是打算把事情和馮氏說道一番,她把話在心里輾轉幾回,換成了孩童的語言。 這時丫頭報曹姨娘求見,進來時,見曹姨娘發髻有點散亂,像是還沒來得及梳,行禮后急急道:“我來給太太報消息,萬姨娘身邊的馮婆子,悄悄去了角門見人,我身邊的環佩偷偷跟著,說是見了一個女人,遞了東西出去,還說了好一會兒話,只是離得遠沒聽明白?!?/br> 曹姨娘和萬姨娘住在一個院,她囑咐身邊人緊盯著萬姨娘,有點風吹草動如何不知,馮氏讓曹姨娘回去,有事讓人來稟告,不用披星戴月親自過來。 曹姨娘膚白杏眼,言笑晏晏:“我總得自己來說心里才放心,若是下面的奴才不盡心,誤事可如何是好,萬姨娘不安分,我們其他人可不能學她?!?/br> 湘玉心道,這個才是聰明的,抱緊太太的大腿才是正道,咱們這個太太不夠精明,也不會害人,姨娘們老老實實,養著各自的哥姐兒,不愁沒好日子過。 把湘玉和曹姨娘的話串在一起,便不難尋到其中的關竅,萬忠傷人惹了官司,分頭來尋蘇老爺和萬姨娘,只是有一點讓人存疑,萬姨娘那是如何得知消息的呢?難不成內院也有萬姨娘的眼線? 照理說不至于,前院后院涇渭分明,前院是爺們兒的地盤,萬姨娘如何插的進手?不過如今猜測無用,倒是得查清楚,不然豈不亂了套。 韓mama在旁邊,一個勁攛掇馮氏落井下石,趁著這次機會踩死萬姨娘,馮氏先是有些心動,念頭動了動又道:“韓mama說的什么話,我是太太,何苦和一個妾計較?外面的事老爺會做主?!?/br> 韓mama這幾天連連被斥,心里郁悶,想著東偏房總會有些婆子會打馬吊,便快步趕了過去,一刻鐘輸了200文錢,她心下不適,把牌一堆:“罷了罷了,不玩了,我去伺候主子?!逼渌抛哟蛉ぃ骸绊nmama如此威風,還怕主子不成?” 幾個人熟得很,常常打趣,只是這句戳到了韓mama的痛處,如今馮氏面前哪有她站的地兒?不過是在外面維持臉面罷了。 那個婆子是勤香院的,韓mama憤憤道:“你們主子就要倒大霉了,你神氣個甚?”說完扭著水桶腰便走了。那個婆子是個有小聰明的,雖只有一句話,她也嗅到了其中的不尋常,也顧不得打牌,半趿著平頭布鞋往勤香院趕,心下歡欣,這可是個立功的好機會。 ☆、第9章 禍事 勤香院馮婆子還在和萬姨娘講自己如何溜出去,如何遞話的,誰知一個粗實婆子說聽正院的韓mama說萬姨娘要倒大霉。 萬姨娘正為哥哥的霉事發愁,聽聞這個心里一驚,心道馮婆子去角門怕是帶去了尾巴,想想也知道是曹姨娘那個賤蹄子做的,做太太的走狗,整日盯著,剛還是尋著間隙讓馮婆子去的,沒想到還是被跟上了。 湘雪聽院里的動靜,換了衣服過來,萬姨娘沒瞞著湘雪,哭訴道:“雪姐兒,這可是你親舅舅??!” 湘雪不知所措,她本想糾正,她的舅家只有馮家和趙家,萬家不算,可看姨娘哭她也難過,忙在一旁勸。 萬姨娘把湘雪攢的銀子都拿了出來,給了角門外的嫂嫂,哥哥那需要疏通打點,一家人還得過活,她那點銀子不夠。 湘雪年紀雖小,可每月有五兩銀子,她裁衣裳、吃食都是府里供應的,偶爾賞賜下人,錢基本是全攢下的。 月錢是死物,值錢的是一些首飾、鐲子,蘇鴻良不小氣,有些好的金銀珠寶都會分給孩子,天長日久,湘雪也攢了滿滿一妝匣,沒成想,萬姨娘問便沒問,就全給了人。 湘雪哪里肯,抱著萬姨娘的手臂:“姨娘那都是我得物件,你怎可隨意送人?舅舅犯了法該罰,疏通打點有爹爹呢,你何必賠上我的錢物?我可是你親女兒?!毕嫜┤绾尾恍奶??攢了這幾年,才有了這一箱,萬姨娘就是一個姨娘,不像馮氏一樣有嫁妝能貼補,她九歲了,姨娘總和她念叨,要爭氣,以后嫁到好人家去。 她也暗暗用心,姨娘把馮氏得罪狠了,她只能討好爹爹,湘玉屋里的一個拔步床,比她整個屋子都值錢,不就是嫡庶之分么?竟天差地別,她不服氣也無法,其他人罷了,連姨娘都算計她。 萬姨娘見女兒氣得臉漲的紫紅,連忙寬慰道:“我這也是急的,那可是我親哥哥啊雪姐兒,我如何不救?你放心,這些東西以后姨娘都給你填補回來?!泵髦@是誆她的話,湘雪也不能再爭,總不能給正院留話柄。 萬姨娘好容易哄好女兒,這才定神去想如何應付馮氏和老爺,老爺是個精明的,平日無傷大雅,女人寵就寵著了,私相授受,哪怕是為了娘家人,再加上哥哥犯事的節骨眼,老爺怕是得動大氣。 她手里轉著佛珠,她不禮佛,只是跟著太太去上了一次香,聽和尚說敲木魚抄經書心靜,她識字不多,前幾年馮氏弄了曹姨娘進門,她為了避風頭,就開始敲木魚,對外說是靜心。 佛珠轉著,心緒反而更亂了,她喚身邊的香芹,去前院問問消息,香芹遲疑說,此時去怕是不妥,萬姨娘沉下心思:“去給太太請安?!?/br> 萬姨娘到的不早,堂屋里坐得滿滿的,韓姨娘帶著湘蓮、重宇,曹姨娘帶著湘琪,芳姨娘在一旁打趣,談的正歡,見萬姨娘進來,三個姨娘斂了笑容,萬姨娘不在意,笑盈盈給馮氏請安。 馮氏和幾個人說湘蓮下月九歲生日到了,到時一家人圍坐一起吃個飯,開庫房讓湘蓮挑選幾匹布,扯幾身衣裳。 湘玉笑道:“太太偏心,給五jiejie為何不給我們幾個?”馮氏拿團扇拍打湘玉:“你鬼精鬼精的,什么時候少了你們幾個了?這樣罷,哥姐兒都在庫房挑兩匹料子,若是不用,便留起來,免得湘玉說我偏心?!?/br> 本應丫頭揀了布料送過來,讓姑娘少爺挑,湘玉說去庫房挑更盡興,便跳下了條凳,拉著湘蓮幾個去庫房,湘琪兩歲的雪團團,扎著紅頭繩,在后面追著湘玉叫jiejie,甚是可愛。 管庫房的婆子打開了房門,咧著一口黃牙諂笑,庫房里東西雖多,但是擺放整齊,湘玉讓在一邊,湘蓮過來握握湘玉的手:“七meimei,謝謝你了?!?/br> 湘蓮拉著湘玉后退一步,在她耳后說:“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在太太身邊,何曾缺過這兩匹布料,不過是為了我們幾個罷了,咱們雖按季節裁衣,但到底不多,借著這次由頭,給弟弟meimei們拿幾匹布料,這不就是你的心思?” 湘玉撓撓頭,她這除了月錢,馮氏每個月還會貼補她五兩,衣裳除了公中份例,馮氏偶爾也會在外面鋪子給她做。 有一次她去找湘蓮,見韓姨娘拿銀子讓針線房做衣裳,湘蓮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個子竄得快,有的衣服穿一季便短了一截。 蘇家倒不是缺銀子,只是月錢和份例,都是有規定的,不多不少而已,蘇鴻良在官場沉浮,謹小慎微,份例的的東西不能扎眼,私下貼補便是。韓姨娘不得蘇老爹寵愛,日子緊巴巴的,貼補比其他人少太多。 湘蓮打發丫頭去告知曹姨娘,她帶著湘琪去自己院子玩會兒,邀了湘玉、湘雪一起,湘雪抱著布料,淡淡說還要回屋看書,帶著丫頭拐彎回院子了。 離上學還有半個時辰,姐弟四個坐在樹下,湘琪和重宇兩個人打鬧,湘蓮拿了繡了一半的荷包出來繡,湘玉在一旁看,湘玉和這個jiejie接觸不多,不算親厚,平素只覺得湘蓮話少安靜,性子像韓姨娘。 湘蓮的指甲染了蔻丹,,十分好看,湘玉拉著湘蓮問染法,湘蓮讓丫頭拿來了一個木缽,用一個指甲大小的棉布,沾染了加了明礬的鳳仙花枝,蓋在指甲上,反復幾次。兩個人玩的開心,卻聽到兩個婆子在院門那嚼舌頭。 矮胖的婆子道:“咱們姑娘下個月生日,不知老爺會送些什么,這么多年了,老爺除了嫡親的那兩個,最喜的還是三姑娘?!?/br> 另一個高瘦的婆子表示贊同:“是啊,咱們姨娘雖然生了個兒子,可也是蔫瓜,哪比得上二少爺?聽人說,老爺常說‘重明最肖我’呢。 豈有此理,當奴才的背后議論主子,這還如何得了?她看兩個婆子眼熟,瞬間便明白了,喚來采茶:“這兩個婆子口出狂言,非議主子,你送去正院讓太太處置?!?/br> 湘蓮嘆了一口氣:“借了meimei一次手,希望meimei別怪我?!?/br> 湘玉有些心酸,那兩個婆子怪不得眼熟,是之前馮氏分撥過來的,一看也不是安分的,仗著是太太分過來的,狗仗人勢,連小姐少爺都敢編排。 她聽到這話雖在湘蓮安排,也是兩人糊涂,在院子就敢大咧咧扯舌,比起萬姨娘的肆意,韓姨娘這邊過的就不如意多了。 馮氏那剛把兩個婆子打發到莊子上,蘇鴻良便滿臉怨憤的進來,為的是萬姨娘哥哥之事。 蘇鴻良壓下了此事,花錢疏通打點,這是他照顧自己的臉面,不是為了萬家,他對萬忠也是厭惡到極致,連帶著萬姨娘,情意也淡了三分。 馮氏在榻上打瓔珞,見蘇鴻良過來,喚丫頭端上來一杯茶,蘇鴻良一喝眼前一亮,茶葉清香可口,解熱消汗,比熱茶好喝。 再一看馮氏眉目如畫,心中的火氣竟消了一半。屋子里只有二人,他過去攏上馮氏的肩,馮氏把瓔珞甩在他臉上:“老爺過來要看,那便拿去吧?!瘪T氏身上擦了玫瑰香粉,蘇鴻良心猿意馬,湊上去道:“我不看這個,我要尋尋,是什么如此香甜?!闭f罷便欺上了馮氏的脖子。 馮氏忙往里坐坐:“老爺慎行?!碧K鴻良這才發現青天白日有些不妥,臉竟然意外的紅了,咳嗽一聲道:“那我晚點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