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不是泔水的味道？”臨時當起記錄員的林秋浦說。

    “你過來聞聞就知道了?！?/br>
    “我怎么過得來！”

    陳實翻開死者的眼皮，瞳孔已經混濁，呈翳狀，他又捏了捏死者上肢的肌rou，道：“由于死者被搬動過，尸斑沒有沉積，但是從種種跡象來看，死亡時間是二十四小時左右?！?/br>
    “確定？”

    “錯不了?！?/br>
    “死因呢？”

    陳實用一根手指扒開死者的嘴，外面的廚師見狀都皺起眉頭，陶月月卻蹲在一旁看得很認真，還指出來，“陳叔叔，他嘴里有沙子?！?/br>
    陳實點頭，提高音量，“口腔里有少量泥沙及帶粉紅色血跡的泡沫，皮膚微微有褶皺，剛剛在指甲縫里也發現了泥沙殘留……看來是溺斃?！?/br>
    “你剛剛還說是被殺的！”林秋浦逮到了口實。

    陳實沒理會，雙手去摸死者上身的骨骼，由于死者脂肪略厚，他要用點力才能摸到骨骼，陶月月問：“這個叔叔這么胖，怎么會淹死的？”

    “胖也未必就會浮起來，況且還有人站在岸邊用棍子打他?！?/br>
    “你說什么？”林秋浦警覺道。

    “肩胛骨、肋骨、頸骨還有顱骨有多處骨骼傷，全部集中在死者朝上的一面，可見有人當時站在岸邊使勁地打他，使他沉進水里，致使溺斃?！?/br>
    “是謀殺！”林秋浦震驚。

    “等下，腹部有一處淤血，這個形狀……”陳實聽見嘎嘣一聲，一抬頭發現陶月月在吃黃瓜，他說，“從哪拿的？”

    “桌上啊，有好多呢，我餓了?！碧赵略乱荒槦o辜地說，又咬了一口。

    陳實笑了，叫陶月月把新買的手機給他，他先打個閃光燈對著死者腹部拍了個照片，然后以手機為標尺丈量那塊傷痕的長度及寬度，他說：“是個鞋印，長24公分，換算下來這人的身高應該有175到180，可能是男性?！?/br>
    他把尸體翻過來，對陶月月說：“轉過去，兒童不宜?！?/br>
    “我不！”

    陳實對她實在沒轍，拉下死者的內褲，在腰部發現了一些淤腫，這片淤腫比較均勻，他說：“死者被那一腳踢到墻上，腰部撞在墻上?！?/br>
    “難道不應該是一腳踹下水嗎？”林秋浦道。

    “事實如此?！?/br>
    “那就是兇手與死者先發生了爭執，然后兇手又將死者扔下了水?！?/br>
    “然后又撈上來，扒光衣服棄尸？”

    “事實如此！”林秋浦說。

    保安進來，說找到一些線索，陳實點頭，把尸體用袋子裹了幾層，叫廚師幫忙抬到車上，放在后座上。

    后座上原本放了買回來的蔬菜，陳實估摸著今晚沒法做飯了，便提出來交給廚師，說：“剛剛小鬼吃了你們一根黃瓜，這些菜你們拿去吧?！?/br>
    “我們今天怕是開不了張了?！睆N師苦笑，但還是接過了，“勞駕，我問下，飯店是不是要被封幾天？”

    “沒事，正常營業吧，那里不是命案現場?！?/br>
    被陳實裝在口袋里的林秋浦大聲說：“不要擅作主張！”

    陳實只當沒聽見，又說：“對了，泔水桶留下來，蓋上蓋子不要動，之后會有警察過來取取，里面可能有證物?！?/br>
    “明白！明白！這位警官，你辦案可真麻溜?！?/br>
    廚師們走后，陶月月指著車子問：“這個叔叔今晚要和我們一起睡嗎？”

    “不會，他會睡在警察局里?！?/br>
    “警察會把他切碎嗎？”

    “是啊，那叫解剖，是為了破案?！?/br>
    “可憐的叔叔?！?/br>
    “不要對小孩子說這些！”林秋浦在口袋里大喊。

    陳實掏出手機，說了句“沒流量”，就把視頻給切斷了。

    陳實確認了一下車鎖好了，摘掉橡膠手套扔進垃圾桶，和陶月月來到保安室，剛剛帶路的保安指著一名年輕的保安說：“小王昨晚值班，他說看見兩個人提著一個大箱子進來?！?/br>
    保安小王說：“一男一女，女的穿著貂皮，下面是皮褲，頭發染過?！?/br>
    “男的呢？”

    “很普通?！?/br>
    “很普通是什么意思，多高？”

    “沒我高?！?/br>
    陳實目測了一下他的身高，看來那男的不到170，他問：“你當時沒攔下他們？”

    “我……我當時有事?！?/br>
    “在玩英雄聯盟？”

    “是王者榮耀?！?/br>
    陳實笑了，道：“給我看看監控吧?！?/br>
    打開監控，陳實快進到那個時段，果然有一男一女進來，兩人推著一個特別大的箱子，男人穿著羽絨服，戴著一頂帽子，女的戴著框架眼鏡，相貌很模糊。

    大約十五分鐘后，這兩人又出來了，仍然是推著箱子，但這次顯然不那么費勁，應該是箱子里的東西已經被扔掉了。

    陳實在紙上寫了一個郵箱，說：“把剛剛那份視頻拷貝發到這個郵箱上，還有，這是命案，之后法庭開庭，可能會傳你當個證人，到時配合一下?！?/br>
    “有錢拿嗎？”保安小王問。

    “沒錢，不過會上報紙、上新聞?！?/br>
    “我去！我去！”

    第92章 棄尸

    放了尸體的車暫時就擱在小區里，陳實把車鑰匙丟給保安，交代他們待會其它警察來了，車鑰匙給他們，然后和陶月月徒步走出小區。

    陶月月問：“為什么不開車？”

    “你猜?！?/br>
    “嗯……箱子那么大，拖著走一定很累，所以兇手一定就住在附近?！?/br>
    “糾正一點，他們不一定是兇手，只是棄尸者。假如他們是開車來的呢？有這種可能嗎？”

    陶月月搖頭，“如果他們開了車，就會像我們一樣直接開進來了，用不著搬個大箱子?！?/br>
    “真聰明！”陳實拍拍她的腦袋。

    陶月月聞到小區外面雞蛋餅的香氣，說：“陳叔叔，我餓了?！?/br>
    “不才吃了黃瓜嗎？”

    “黃瓜又不頂餓，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你難道不知道？”

    “好好！”陳實走到賣雞蛋灌餅的攤子前，要了兩份，順便向攤主打聽，“這附近有什么晚上才開張的地方？”

    攤主是個大姐，她打量一眼陳實，問：“你要干嘛？”

    “查案，我是警察?！?/br>
    “警察還帶個小孩……你說的這種地方，前面左拐那條街最符合條件?！?/br>
    “那是什么地方？”

    “你去了就知道……給，你的雞蛋餅?！?/br>
    吃著雞蛋灌餅，陶月月說：“假扮警察的游戲真好玩?！?/br>
    “什么假扮，我就是！”

    “說謊鼻子是要變長的?！?/br>
    “告訴你個秘密，其實我是臥底警察?！?/br>
    陶月月對他左瞧右瞧，道：“騙人，你長得又不帥?！?/br>
    “這有聯系嗎？”

    “電影里面，臥底長得都很帥?！?/br>
    “少看那種打打殺殺的電影?！?/br>
    “你們大人就這樣，說不過小孩，就擺架子?！?/br>
    “好好，我認輸還不行嗎？”

    “哇，倉鼠！”

    陶月月跑到一個賣倉鼠的地攤，蹲在那里，對著在籠子里跑個不停的倉鼠露出微笑，攤主勸道：“給你女兒買一個吧，瞧她多喜歡?！?/br>
    “他不是我爸爸！”、“她不是我女兒！”兩人幾乎同時說出來。

    攤主臉上帶著尷尬的笑，揣測二人的關系。

    陶月月沖陳實露出可憐巴巴的眼神，陳實說：“只要你期末考到80分以上，就給你買?！?/br>
    “狡猾，我還沒答應要上學呢，你的條件等于是兩個條件?！?/br>
    “少廢話，學肯定是要上的?！?/br>
    陶月月又不高興了，陳實把她硬拖走，邊走邊開導，“不上學就沒文化，沒文化長大了就得像他一樣，擺攤賣倉鼠?！?/br>
    “那不挺好的嗎？”

    “上學就像你打游戲升級一樣，你不升級，裝備也差、等級也差，別人一刀就把你秒了?！?/br>
    “那那個被殺的叔叔，就是因為沒上學嗎？”

    小孩子的問題太刁鉆，搞得陳實無言以對，他說：“你上學，我就同意你養倉鼠?！?/br>
    “我要養四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