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偃槐忽然問道:“你是蠻人嗎?” 衛希夷理所當然地道:“算吧,我爹說他是獠人,不過我娘是北方人?!?/br> 偃槐又問:“聽說南君的妻女逃往北方,你是南君的女兒嗎?” 衛希夷坦坦蕩蕩地道:“不是。您知道公主去哪里了嗎?”她對偃槐比對風昊客氣得多了。 偃槐道:“這卻不知了。你是自己北上的嗎?” “對呀。不過后面遇到了他們?!?/br> 偃槐露出一個淺淺的笑來,正要開口。風昊冷笑了一下,駢起二指,比劃了一個從上而下的手勢:“我要動手,你早……咦?你剛才那是什么?”風昊的眼睛亮了一下。 在他巨大的壓力之下,衛希夷手中短刀出鞘,刀尖上撩,正是仿的方才比斗時的動作,很標準,甚至比他的弟子做得更好。風昊與偃槐都有了點精神。風昊抽出案上的長箸,往前刺去,衛希夷也不含糊,一點要躲到旁人身后的意思也沒有,竭盡所能地抵抗。數下之后,她便退后:“不玩了,你耍我!” 風昊白眼也不翻了,看起來像個正常的世外高人了:“是嗎?” “你故意的,讓我只能用你們打仗時使時的路數,你比我厲害?!?/br> “不要總以為自己最聰明,遇到聰明人,是最厭惡別人耍小聰明了!今天看在你是幫這小子,不是為你自己,放過你這一回?!憋L昊好心地來了個建議大放送。 衛希夷臉上一紅,大聲說:“我知道了,謝謝你?!?/br> 風昊被這一聲謝給噎著了,嘟囔道:“狡猾的小卷毛?!?/br> 偃槐起身道:“時辰不早了,公子該趕路了?!?/br> 姜先問道:“您呢?” “我?還是要再試一試的,或許過上一段時日我會去尋公子也說不定?!?/br> 姜先大喜:“吾必掃榻相迎?!?/br> 風昊愛搭不理地說:“行啦行啦,我們也走,走了!”他的徒子徒孫們想來是很習慣他的性情了,沒有一個人發出疑問,默默地收拾了包袱,跟著他走了。偃槐微微搖頭,也向姜先告辭。 兩人竟是就這般先后離去。 衛希夷悄聲問姜先:“他們為什么不打了呢?” 姜先想了想,道:“大約是沒有想真的打吧。我們上車去許,剛才他沒嚇著你吧?”姜先對風昊很有意見。衛希夷自覺自己確實如風昊所言賣弄聰明,很不好意思。姜先等人卻因她是想幫己等,認為她沒有錯。八歲的小女孩,激將又如何?是風昊苛刻了。 衛希夷心很寬,反而說:“他說得很有道理呀,而且跟他打那么一陣兒,我也學了不少,很值了。等見到哥哥,我要跟哥哥說?!?/br> 姜先道:“好。哎,你哥哥喜歡什么?比武嗎?你娘和你弟弟喜歡什么呢?” “他們沒有什么不喜歡的,哎,剛才師槐說的兩個辦法,你還要用第二個嗎?” “嗯。萬一離得太遠,他死了,被別人搶了先,可就不好啦?!?/br> 被愛翻白眼的“名師”修理了一頓,衛希夷明老實多了,每天聽容濯講課的時候愈發虛心。容濯很是擔心,怕她被風昊一嚇,變得束手束腳。哪知衛希夷是個每天挨打還要上房揭瓦的貨,除了變得禮貌了一些,其他的方面什么都沒改,依舊生龍活虎。對此,容濯也只能說,有些人生來就是被上蒼眷顧的。 活力無限中,許國出現在了眼前。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名師的脾氣都是古怪噠。所謂高人,都是一觸即離滴~ 現在還不是跟揀老師的時候,要等一下呢。兩只也都學到了一些東西了嘛。 他們很快就會再見面啦,該是誰的就是誰的,嘻嘻嘻嘻。小卷毛和白眼狗什么的…… ☆、第40章 撿到了 臨近許國,衛希夷明顯特別想說話,強忍住了,改成了揉手帕,一張帕子被她揉得看不出本來的模樣了,許國也到了。心里對許國很有親近感,當城池映入眼簾,卻又沒有想象中的熟悉感。蠻人曾以為許是地上天國,現在真正見到了,也就是那個樣子了,并沒有顯得特別繁華。 衛希夷心情很復雜,將嘴巴閉得緊緊的,她有點緊張,近鄉情怯。許國雖然不是故鄉,卻是她最希望能夠見到親人的地方。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不但太子慶和她的哥哥沒有回來,連許后一行人,也在早些時候動身去了天邑。詢問女杼母子倆都消息,更是沒有人知道,只說確實有一些避難過來尋找親人的人,他們中的一部分是當初隨許后出嫁的陪嫁,回來找到親人的就留了下來。沒有親人在這里的,有留有走,部分來尋找跟隨太子慶的親的,已經去了天邑。按照女杼告訴過衛希夷的方案,她應該已經帶著衛應去天邑了。 許侯看起來衰老而憔悴,似乎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他竭力挽留姜先多在許國休息幾天。姜先態度堅定,反而邀請他一同去天邑。許侯忙不迭地拒絕了:“犬子已赴天邑請罪,老朽還是看家為好。還望公子為老朽美言……” 姜先心下疑惑,許侯如今完全不像是個老狐貍的模樣,倒像是嚇破了膽子。還是裝模作樣地安慰了許侯一番。許侯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拉著姜先的手,絮絮叨叨,說南君坑了他。姜先心道,有你這樣的父親,怪不得你女兒那么…… 終于擺脫了許侯,天也擦黑了。 當天晚上,衛希夷翻來覆去地收拾她的那點少得可憐的家當。君臣三人都安慰她,任續道:“振作一點,你這么長的路都走過來了,現在還有公子在呢?!?/br> 衛希夷手上一頓,目不轉睛地看了姜先一陣兒,長長嘆了口氣:“王說得沒錯呀,柔軟的眠床,美味的飲食,舒適的衣服,都會讓人變得軟弱。哎,你們什么時候動身?” 姜先還在咀嚼她話中的意思,聽到問話,忙說:“帶上食水,明天就走!”他有種不祥的預感,如果在許國耽誤一點兒時間,就要被扔下來了。 萬幸,他回答得正確了,衛希夷想了一下,大聲說:“那就明天一早走吧!”又是元氣滿滿了。一瞬間,姜先有點失落,只覺得本來已經很近的距離好像又被拉遠了。 接下來的旅途便乏善可陳了,衛希夷認真聽著容濯講授各種知識,弄得容濯很不好意思:“師槐他們比我看得明白、懂得多呀?!毙l希夷道:“可是他們和我沒有關系呀?!彼牡览碓倜靼撞贿^了,名師又如何?既不能做自己的老師、教自己東西,則是不是名師,又于自己有什么用處?還不如珍惜眼前人。 她的精力委實旺盛,好奇心也重得不得了,姜先不在意的東西,她全要問個底朝天,譬如地上生長的各種植物,它們好不好吃,怎么吃,都有什么用。容濯一時之間疲于應付,卻也受到了許多啟發。 沿途的風景卻是乏善可陳的,一片雨水過后的慘樣。四個人都看得很認真,至于心里想的都是什么,別人就無從得知了。衛希夷比其他人都活潑,路過城池的時候,還會換一身短打扮,扣上個破斗笠下去問一點問題。最出格的一次,她跑去看人蓋房子,說是房子,其實是個草棚,原來的房子被雨水沖壞了,現在先蓋個簡陋的住著。 舉凡新鮮的,她沒見過的,都喜歡去湊個熱鬧。姜先出于自己的經驗,勸她不要往污濁的地方去:“常去臟的地方,會生病的?!毙l希夷感念他的好意,卻另有一種看法:姜先是上邦公子,不去這些地方有他自己的理由,可是衛希夷并非出身王室公室,她找到了哥哥之后,也不能給哥哥當累贅,找到了親娘和弟弟,還要照顧他們,他們家在北方又沒有房子,母親說過瓠城已經荒廢,到哪兒不得先扒個窩出來?一切不都得從頭開始置辦么?甭管以后會有什么樣發揮的地方,第一步,就得先學會在這里生活。 姜先說服不了她,心里很懊惱,站在不遠處,眼巴巴地看著她。每天看到衛希夷興高采烈地出去,再一臉滿意地回來,終于忍不住也湊近了一點。偷聽了一陣之后,忍無可忍,命人將衛希夷帶了回來。 【真是一刻不看著都不行,還是笨!】姜先生氣地對衛希夷道:“你沒看出來嗎?他們是在支使你干活呢?”我都沒舍得!看你干活都心疼!他們就看你力氣大,干活好! 衛希夷道:“我知道啊,哪有學東西不要付出些什么的道理呢?不幫忙干活,他們就不會讓我看怎么干的。王城的老師,個個都受到奉養,我現在不用奉養他們,就能學到東西。我這還試著自己做了呢,下次再做就心里有數,能做得比這個更好了。多好的機會呀,萬一有錯,他們就給我指出來了?!?/br> 姜先噎住了,一張俏臉憋得通紅,憤怒地大聲道:“什么時候學東西要幫他做事啦?” 這脾氣來得好沒道理,衛希夷腹誹了一句,突然靈光一閃:“可那是你呀。你是上邦公子,當然不用為學東西愁啦。我和你又不一樣?!?/br> 姜先心頭酸得要命,覺得衛希夷真是太委屈了。衛希夷被他的表情逗笑了,伸過頭來探到他的面前:“你干嘛?我又不覺得吃虧,吃虧了我不會去做的呀。我本來就不是王子公主,把自己當成王子公主,我就什么都學不到?,F在我能學到東西就行了?!睆暮团撛谝黄鸬臅r候她就知道了,老師不是為她服務的,每日的授課量都是根據女瑩的接受程度來的,所以她會有大把的時間被放飛。但是,如果不隨著女瑩一起,屠維和女杼能給她提供的老師,是絕沒有王宮中的老師學問好的。 姜先脫口而出:“那也太不公平了?!?/br> 衛希夷道:“其實也沒什么,反正學都學會了。王子公子能夠輕松得到老師,是因為他們的父母是王和王后,王也要很努力,才能讓兒女過得好。我爹娘已經做得不錯了,我要不滿意,就自己去拼,做到能奉送好的老師,讓我的兒女可以得到好的老師。哎,你干嘛哭???你別哭……喂!再哭我打你哦!” 姜先兇狠地擦了一把眼淚,昂著腦袋哭著跑掉了。 衛希夷撓撓臉,困惑地道:“奇怪,他是不是又病了?” ———————————————————————————————— 在姜先被衛希夷斷定“又病了”之后,衛希夷就明顯覺得姜先有了更顯著的變化。其中之一就是,容濯和任續看他的表情怪怪的,怪怪地看完了她之后,其中一個就會拎著她去教授一些知識。 有東西不學,那是傻瓜!衛希夷的日子明顯地充實了起來,以前王宮中的老師會將她的許多提問當作是淘氣,遇到了容濯和任續,他們卻會將她的問題認真思考,有時候會給她答應,有時候還會不好意思地告訴她:現在沒想出來,等找到答案或者遇到懂的人問了,再告訴她。 衛希夷快活極了。連將到天邑,要將母親和兄弟們的緊張都被沖淡了不少。 日子過得飛快,越往天邑走,路越寬闊而平坦,行進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容濯想起一次,開始向衛希夷講述天邑的具體情況:“十年前,申王營建龍首城,因宏大壯麗,被尊稱為天邑。城外有祭天地之高臺,水邊有會盟諸侯之臺。城內貴人云集,切勿亂跑,進城之后,想要尋人,告知公子,我們來為你尋。龍首城的刑罰比南君要細密得多?!?/br> 衛希夷答應了容濯的要求。 這是個令人放心的姑娘,容濯道:“我們也不能冒然進入天邑,到下一座城先停留兩天,遣人先去報信,看申王做何應對?!彼€是擔心申王萬一要斬草除根。 這是老成謀國之言,姜先沒有反對。衛希夷想了一下,也覺得這樣做妥當。姜先道:“看他派什么人來,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了。萬一他心存歹念,我們在城中休息就不易走脫。還是在城外駐扎,涂伯的兵士也不可以完全相信,還是我們自己警醒一些為好?!?nbsp;幾人到了下一座城的時候,便堅持在城外駐扎等候。 此時天氣已經進入了秋季,風也涼颼颼的,衛希夷又關心起御寒的問題來了。容濯頗為驚訝:“這是怎么想到的?” 衛希夷道:“王宮附近有高山,越往上越冷,一路往北,就好像一路爬山一樣,不管是花草樹木還是飛禽走獸的變化,還是天氣,都與爬時的變化很像?,F在還不到最北,我怕那邊和山頂一樣積雪?!彪S屠維巡山的那一回,是她目前唯一的一次接觸到雪,記憶相當深刻。 容濯呆呆地看著她,又看看姜先,心道,公子說得沒錯,倉促南行雖然有些可笑,有這最大的一份收獲,相當地劃算。 這個時候,老先生大概是沒想到“最大的一份收獲” ,馬上就要被撬走了。 ———————————————————————————————— 幾人等候不過數日,便有一隊車馬遠遠而來。衛希夷也識字,遠遠地看著旗號辨認了一下,告訴姜先等人:“是青色的旗子,上面畫著長翅膀的劍齒虎,嗯,還繡著字,是個‘祁’字?!?/br> 容濯松了一口氣:“若是祁叔玉,那就公子就安全了?!?/br> “咦?為什么?” 容濯道:“他便是先前虞王的幼子。他哥哥在世的時候,他便為兄長幼齡沖陣。他哥哥死的時候,他年僅十五,他的侄子才五歲。他沒有自立為君,反而奉幼侄為主。為保全兄長血脈,十七歲離開封地,到了龍首城為申王效力。平日里待人寬厚有禮,有長者之風。他若肯過來,公子必是無礙的?!?/br> “虞王的幼子,不是說的太叔玉嗎?”衛希夷還記得,容濯在南君的王宮里講過這個人。 容濯笑道:“不錯,他是他的哥哥虞公僅存的弟弟,國君最年長的弟弟被叫做太叔,他單名一個玉字,所以又叫太叔玉。因為為虞公立下許多功勞,被封在祁,所以又叫祁叔、祁叔玉。他在龍首城還有官職,我不知道他現在做到什么樣的官兒了,大家也會用官職來稱呼他。他父親還在世的時候,大家曾叫過他王子玉,不過,現在的王不是他的父親了,這個稱呼萬不可說出來給他招麻煩?!?/br> 衛希夷表示明白了,又問:“聽說他侄子對他很不好?” 容濯斂了笑:“是呀,虞公遺下一子,名涅,比公子還要年長數歲,卻是十分驕縱無理!他父親早亡,祁叔玉為他殫精竭慮,他毫不領情,反而處處與祁叔玉作對。祁叔只身入天邑,為的是保全他的土地,他卻放棄了國家鬧著一同去天邑。到了天邑,申王甚是愛惜祁叔之才,委以重任,他便處處令祁叔難堪,凡祁叔盡力做好的事情,他都要從中作梗,乃至鞭撻……唔,這么說來,他倒是公子的好幫手。只是可惜了祁叔?!?/br> 衛希夷皺眉道:“真傻……” 在作出“真傻”的評判之后,衛希夷自己卻變成了個傻瓜——她看到了祁叔。 叫“叔”的可能是別人的叔父,但未必年紀很大,現在的祁叔玉年止二十二歲,身長玉立。他站在一輛車上,手扶著車前的橫木,玄衣高冠,鑲著紅邊。修長的身體里蘊含著衛希夷絕不會忽略的力量,整個人在車上站的極穩。 車行愈近,看得愈清楚,劍眉入鬢,星目含光,眉眼淺淺的笑意里又隱隱透著點輕愁。他的膚色很白,卻不像雞崽那樣顯得蒼白柔弱,反而有一種引人注目的光澤,鼻子挺而直,顏色略淺的唇有微微上揚的一點弧度,略有點尖的下巴微微收著,整個人美極了! 雞崽也是個十分精致的男孩子,但是與祁叔比起來,便單薄了許多。在見到祁叔之前,衛希夷不知道像雞崽這樣的精致與像她父親、南君那樣的健美可以完全地在一個人身上體現出來而不突兀。 仿佛銀月清輝不小心灑到了人間,讓人想伸手奉住,湊住了好好親近。 原來一個人,可以這樣美! 車聲碌碌,祁叔近了。他沒走到近前便下了車,立在車邊,命人來向姜先問好。 姜先從迷咒里回過神來,臉上滿上贊嘆地對來人道:“正是某,有勞祁叔。我們……”說著笑吟吟地左顧,想向衛希夷夸耀一下中土人物。 衛希夷還沒回過神來,正呆呆地望著遠處的美人。姜先的感情瞬時復雜了起來,作為一個審美正常的男孩子,太叔玉這般精致俊美又不失男子氣概的形象、美好的品德、出眾的能力,乃是他十分欣賞又十分向往的,他甚至想過“如果我有這樣一個叔父,一定和他永遠好下去”。 可是如果長辮子也這么看他,衡量了一下自己細胳膊細腿的雞崽,相當沮喪地發現——大概像祁叔這樣的男子,才是長辮子會喜歡的。于是,在欣賞之外,姜先非常有雄性特色地……嫉妒了。 一張俏臉也繃得緊緊的:“有勞太叔相迎?!?/br> 來人似乎秉承了祁叔一脈的好脾氣,向姜先確認了隨行人員與目的地,即去回報祁叔玉。 姜先扯扯衛希夷的袖子:“喂,看什么呀?” 衛希夷沒有一點不好意思,興致勃勃地說:“你沒看到嗎?祁叔可美了,我以前不知道,男人也可以美如玉的?!?/br> 姜先仿佛被人在喉嚨里塞了個煮熟的大雞蛋! 衛希夷還有點興奮,反抓住姜先的胳膊說:“以前聽人說,賢人君子,其德如玉。我還以為只是品德,沒想到有人由內而外,都那么美。哎,你說是不是?”她著迷地贊嘆著。姜先腦海里忽然浮現出容濯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世間一切的生靈,哪個不喜歡美麗而強大的同類”。不由一口老血梗在了喉嚨里,噴也不是,咽也不是。 容濯與任續都是一臉的欣喜,顯然對這位好人特別的滿意! 片刻之后,祁叔的車便到了跟前,越近了看,越覺得他好看!青羅傘下,煦如春風,挺拔如松。姜先糟心的感覺更濃了,可惡的是,他也覺得祁叔真真是個完美無缺的美男子,無可指摘。身邊,衛希夷呼吸的聲音都大了一些,眼睛里都要冒出星星來了。 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