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節
希望就是最好的動力,四個人加快速度,很快就把剩下的這些泥石移走了,只差最后的幾方土,里面的人都已經看見了,靠在最前面的人迫不急待的想推開最后的阻礙,意外卻在這時候發生了,突如其來的地動山搖,二次余震襲來—— “大隊長,快跑!”高山眼見一處山體被震裂開,泥土裹著山石往下滾落,喊話的同時推著身邊兩士兵向后跑去。 如果這時候簡勛跟著他們一起后竄,憑借著敏捷的身手應該不會有什么危險,可他卻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另外的選擇——朝前大力的撲去,最后的土墻被撞開,急于想見到的人也終于見到了。 光亮卻只存在了瞬間,緊跟著落下來的泥石再次堵住了洞口,里面又一次的漆黑。 “紀巖——” 黑暗里感觀都變得較為敏感,耳畔邊傳來溫熱的呼吸,下一秒紀巖就被拉進了溫暖寬闊的懷抱。 失而復得似的喜悅充斥著簡勛的胸腔,仿佛只有用力把懷里的人箍緊才能證實這一切都不是虛幻,緊緊貼著她的身體,鼻息間縈繞的盡是她獨特的馨香,這一刻他什么都忘了,懷里心上只有一個她。 似乎被他這樣的情緒所感染,危難時乍見到熟悉的人,再冷硬的心房也隨之涌出了暖意,怎么會是你,本來已經沖到嘴邊的話臨時卻改了方向,輕嘆了聲:“你真不該進來的——”明明可以抽身而退,卻偏偏撲進來擔這個風險,真是不夠理智。 黑暗里響起了他暗啞的低笑:“小笨蛋說什么呢,你在這里,我不進來還要去哪里?”帶著寵溺的語調沒有半分擔憂,仿佛這里根本不是窄小的山洞,隨時有泯滅的危險,而是寬敞明亮無比的客廳,輕松坦蕩。剛才還有的焦急惶恐,在摟著她的這一刻盡數消散了一樣。 “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奔o巖為這樣的他感到無奈嘆息,又隱隱帶著些欣喜,被人在乎的感覺真的很好,同時卻也為這種不顧一切的行徑感到擔憂:“是不是遇到危險的時候你總是這種莽撞,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萬一真的出不去了——” “那有什么關系,我和你在一起?!辈蛔屗僬f下去,他直接截斷道。 平淡中帶著絲甜蜜的語氣讓紀巖怔愕了下,隨即抬手錘了他一記:“說什么傻話呢,難道你撲進來就是為了跟我一起死的嗎?”有沒有他這么傻的人??? “如果可以,我求之不得!”幽幽的嘆息,似在追憶某段過去。 黑暗里這樣的聲音格外的幽沉陰涼,聽得紀巖有些難受,輕喚了聲:“簡勛,你怎么——”她一時有些語塞,不知道往下說些什么,心中某個弦被觸動了一樣,隱隱覺著有什么東西將要破土而出,卻找不到要領,只能在原地踏步。 似乎知道她的情意,懷著她的臂膀稍稍松了松,簡勛改緊抱為半摟著,這樣讓兩個人在一起的姿勢舒服一些,平靜的道:“石頭,你知道嗎,那場大雨把你帶走了,我一直都沒有離開我們住的地方,直到我死——” 紀巖被驚的猛的坐直了身體:“你說什么,你一真都沒有離開,一直到死?那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簡勛輕笑著撫著她受驚繃緊的肩膀:“別緊張,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你想聽我就慢慢跟你說。那是你走后的第六十七天,小屋里著了場大火,我就再也沒出去?!?/br> 大火?紀巖猛然間想到了她曾經做過的那場夢,夢里他傷心欲絕,活的像是行尸走rou一樣,火舌竄進了屋里,他明明已經睜開了眼睛,卻不愿意爬起來跑出去,成心等死一樣任由大火燒到了身上。 “那、那不是場意外,你是成心的對不對?”被雷劈中時劇烈的灼痛雖然只有短暫的數秒卻足夠撕裂她的觸覺的神經,難以想像被大火灼燒身體那漫長的痛苦折磨,明明清醒的情況下究竟是怎么樣的心情會有那樣的忍耐? “你竟然猜到了?”簡勛感到微微的訝異,他也僅僅只提了個開頭,一般人也只會想到那是個意外,畢竟這種事情太不合常理了,誰也不會特別往那方面去想,在這之前他可是沒有透露過只字片語,她是怎么想到的? “我做過一個這樣的夢,夢里你被大火包圍住,我怎么喊你都不聽?!壁ぺぶ凶杂邪才?,她死后重生,而他擁有了那些記憶,那夢也是種預知吧。 “原來是這樣!”他并不懷疑這樣的可能性,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夢里才有的那些個記憶。神奇用科學解決不了的事情又不僅僅是這一件,親身經歷過才知道這些都是真的。 “這么說我是說對了,你真的是有意的?!”紀巖無法想像當時他所承受的劇疼和那樣的慘烈:“瘋子,你就是個瘋子,怎么會、怎么會那么做?” 黑暗里響起了他的慘笑:“是啊,我是瘋了,在看到你被雷劈得焦黑尸體時就瘋了?!碑敃r的畫面即使此刻想起來仍然心有余悸,渾身忍不住顫抖的使力把她摟向自己,只有這樣的親密接確才能緩解內心的森冷恐懼。 “你為什么要那么做,明明就只是個賭約???”紀巖從來沒去想過,上輩子的簡勛對她或許有愧疚,那也只是看在兩人相處了幾月的情份上,她又最后落的那樣的下場,人心都是rou長的,有這樣的心情也是在所難免,卻從不以為這就是愛,如果真的有這樣的因素在,也就不會有賭約的存在了。 簡勛道:“是啊,原本確實只是跟他們幾個打賭,可是處著處著不自覺的就真的喜歡上你了,剛開始我還不知道,慢慢的也就有所覺察了。那天他們幾個過來,當時說的那番話我也只是拉不下臉,其實說完就后悔了,不過也是那番話讓我決定了跟你把打賭的事都說了,然后告訴你我的真實心意,你諒解最好,不諒解我就重新再追求你一遍??墒菦]想到,你卻再也沒給我這樣的機會。紀巖,我錯了,真的錯了。我都要后悔死了沒能早些跟你坦白,那樣的死對我其實也算是種解脫,真的!” 這番話讓紀巖感到強烈的震撼,深深的觸動了那顆已經半死的心,猶如一股春風一點點的吹化著包裹在外面冰層,慢慢的露出里面鮮活的顏色。 良久的沉默后,她緩緩的喟嘆了句:“你為什么,為什么一直都不跟我說呢?” “為什么呢,其實我也不知道??傆X著那樣的結果是咎由自取,自己犯下的錯就得自己去贖,我不想因為這個你對我有任何的憐憫,不想用死作籌碼換取你的原諒,你再恨我也是應該?!?/br> 他的這種行為無疑是在精神上的自虐,即使殺亡也沒能讓他從這份愧疚中完全走出來。紀巖無聲的嘆息,這又是何必,一命抵一命已經足夠她放下所有的一切了。 “如果今天不是這種境遇,你是不是仍然不肯跟我說?” 簡勛沉默了一會兒,終是承認的道:“是?!彼芮宄矍暗那樾?,狹窄的山洞里空氣稀薄,一個人在里面已經是相當勉強,兩個人一起根本堅持不了多久,外面的情形還不知道,高山他們能不能趕在窒息前把洞打開還是個未知數,隨時面臨著死亡的前提下,他不想再隱瞞下去,即使會被她憐憫也已經無所謂了,至少她不會再那么恨他,換來這一點他就已經心愿已足。 “簡勛——”紀巖長長的嘆息了聲,輕輕的往他懷里又偎了偎:“其實我早就已經原諒你了,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喜歡一個人也希望得到同樣的回應,我以為在你那里找不到了,不想再次失望所以才覺著分開對你我都好??墒悄阏f,你那里已經滿滿的快要溢出來了,我卻像個傻子似的一直都不知道,幸好,幸好你說了,我終于可以不用既想靠近你又怕一場空這樣矛盾下去了,幸好,幸好還不遲?!?/br> 隨著這一字一句的吐出來,黑暗里簡勛的眼睛越來越亮,直到最后竟是抑制不住的欣喜:“石頭,你是說你一直都喜歡我?我、我沒聽錯吧?” “是,你沒聽錯?!眹娫诙线吋贝俚暮粑鼰o疑是在表達他此刻激動興奮的心情,結巴的話都說不利索了,紀巖突然有種想笑的沖動。 腰背猛然一股大力傳來,隨即她就又被扯進了他的懷抱,像是要把她揉按進骨rou里一樣的狠狠用力,不斷的重復著這句話:“太好了,太好了,這真的太好了——” 紀巖覺著整個腰都像是要被他勒斷了,呼吸也有所不暢,可她卻不忍心這時候打斷他,默默的忍受著這份帶著痛的喜悅,嘴角也被感染了似的泛起了笑意。 像是終于舒展了心情把她摟夠了,簡勛松開些力道,語氣輕松的道:“能聽見你的這些心里話,就算死了我也能瞑目了?!?/br> “說什么傻話呢?”紀巖忍不住嬌嗔的睨了他一眼,也沒去想這里的光線他根本看不清楚:“死哪是那么容易的,放心吧,我們都會活著出去的?!彼砩系拿孛苷覀€合適的機會會告訴他的,兩人都有過不同神奇的經歷,這個超乎科學解釋范疇的存在想必他也很快就會接受,這點她完全不擔心。 似乎被她的堅定自信所同步,簡勛也露出微笑道:“是,我們一定會出去的,還有著大好的時光等著我們去過呢?!钡弥怂男囊?,所有的陰霾灰暗統統都已經過去,等待他們的是最明朗的艷陽天,有什么理由不去期待! 三天后,當救援的大部隊推進入這處山區時,村子里的人已經大部分都被救出來并在當地政府的努力下一一做了安置,這些都完全歸功于第一時間趕到這里的某特部官兵們,說起來也是巧合,地震發生的前兩天,這些人才選好了附近做集訓地點,這也才有了他們的及時救助。 看到報紙上對這件事的報導時,紀巖已經安全的返回到了京都,那天她和簡勛被高山他們花了將近一天的工夫才救了出來,在那之前洞里已經沒有了多少空氣,兩人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呼息困難,那種情況下實在也沒有必要再堅持下去,她直接就露出了空間的存在,起初的幾秒鐘簡勛很是驚訝,隨后也就釋然了,就如同她之前想的那樣,發生在兩人身上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再不科學的事物也很快就能接受了。 這次地震因為救援的及時,損失降到了最低限度,跟紀巖一起去的學生們雖然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可到底都保住了性命,教授也因為得到有效的治療很快就清醒了,從山區返回來的途中大家都在慶幸這次能夠大難不死,同是也對適時出現的叔叔們無比的感激。 直到這次事件過去了很長時間,一次閑聊時簡勛無意間漏了口風,之所以選擇那處村子附近,其實是因為事先就知道了紀巖他們在那里落腳,分開的兩年表面上也就偶爾通個電話沒多少聯系,實際上他卻是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她,也正是這份放不下才會在發生了災難的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趕到了她的身邊。 知道這一切的紀巖只覺著心中暖意融融,所有的質疑清冷都隨之遠離,再也沒有什么可以阻擋她好好的愛這個男人。 …… 這一年的春節,紀家人過的多少有些別扭。不為了別的,就只為了家中倆個老小帶回來的這兩個男人。都說是好馬不吃回頭草,過去的不管是事兒還是人是好樣兒的就都不該再去追回來,朝前奔才是正理大道。 兩年前紀巖跟家里人坦白跟簡勛分手,紀家人雖然覺著有些不舍得,可到底是她的決定誰也說不了什么,慢慢的也就都接受了,只當這個人從來不曾出現過,勸紀巖也是這么勸的。誰也沒想到兩年后的春節他又殺回來了。 當時紀家人為了安慰紀巖怕她難過,多多少少的都說了些壞話,再次見到本人不說是心虛吧,總是會覺著有些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