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節
“那好,明天我們就再過來?!奔o老大得到了妻兒的暗示,痛快的應承了下來,又跟紀以田確認了下酒店名字和地址,這才開了車走了。 縣城離青山鎮街里幾十公里路,按照正常的速度四五十分鐘就能開到??墒羌o老大一家四口卻足足花了兩個鐘頭,差不多快晚上十點了才到家。 這倒不是車子出了什么問題,主要是出在人身上。打從飯店里出來,車子一開上了大道,還沒能有十分鐘,紀濤他媽先喊出聲:“唉呀,不行了,快停車——嘔——”還沒等這句話完全說話,一個沒忍住就吐了。 老太太跟她一起坐在車后座上,先前就撐的直難受,車子這一開起來陣陣的犯惡心,勉強跟這硬挺著,可一看紀濤他媽吐了,她也就忍不住了,‘哇’的聲,吃下去的那堆東西全都變成了粘乎乎的穢物,一口接一口的往外倒。 駕駛座上的紀濤也跟著受不了,開了車門就沖到道邊兒,好一頓的搗騰胃。 四個人里也就紀老大能好點兒,可是聞著這些酸臭的嘔吐物,再一看車座腳墊上埋汰的一塌糊涂,也真是怒了,加上酒勁上頭,也是陣陣的直反胃,推開車門透了好半天的氣才算壓下這股惡心。 車里的兩女人吐了好一會兒才算打住,跟著就開始收拾起自己吐的那些東西,怎么說也得先到了家,這車還得繼續開,不弄出去也不行啊。 直等著兩人把座椅都擦干凈了,四個人又重新開始上路,可沒等開上十分鐘,幾個人又開始吐了。這回是紀老大,他連喊都沒喊就直接噴了,酒和累里的食物一混合,那才叫味兒了,熏得另外三個又都跟著來了個第二撥兒。 紀濤負責開車,接連吐了兩次,也是難受的不行,硬挺著放慢了車速,好不容易才把車開回了家。 而這還不算完,等睡到了半夜,除了紀老大外,另外三個人就開始輪流起來跑廁所,你一遍我一遍,從凌里一點開始,一直跑到六點多鐘才算止住。 紀濤他媽拉的都快虛脫了,仍然沒忍住直罵道:“我說他們怎么會那么好心,弄了那么一大堆的海鮮,原來都是壞了的,真是夠缺了大德的?!?/br> 老太太也跟著直起勁兒:“我怎么生了這么個沒良心的種啊,哎喲,哎喲,可拉死我了——” 紀濤趴在沙發上,直沖紀老大道:“爸,你打電話過去問問我二叔,他們這叫干什么,故意害人是不是,信不信我找人告他們?” 紀老大雖然沒跑廁所,可也不是太好受,抽著煙沉了臉道:“行了,都閉上嘴吧,還有臉說呢,也不尋思尋思,你們一個個像是幾輩子沒撈著飯吃了一樣,可了勁兒的往肚子里塞東西,要是不那么死勁吃,能撐的又吐又拉嗎?”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小份子錢 “什么我們死勁吃了,才吃多少?還不都是那海鮮害的——”紀濤他媽不無心虛的辯解道。 “別拿這個當借口了,那些海鮮都沒毛病,要怪也是怪你們自己?!奔o老大怎么說也是常有飯局的人,海鮮新不新鮮他還是吃的出來的,就像他說的那根本就沒問題,一吃就知道是活海鮮的味道,冰的都沒那口感。 三個人讓他給說的全沒了聲音,好一會兒還是紀濤先出聲道:“那、那今天中午還去不去???”他還惦記著紀巖說那親戚聚餐呢,到時候指不定還有什么好吃的呢? “去什么去,就你們這樣還能往哪去?”紀老大沒好氣兒的道。 紀濤他媽趕緊道:“我們怎么就不能去了,這不是都已經止住了嗎?”她也想著那些吃的,不去了多可惜。 “去不得花錢隨禮啊,你們以為這飯是白吃的嗎?”今天可跟昨天的日子不一樣,這酒席都是男方張羅的,這要是不隨禮哪有那個臉兒去白吃席? 一提到禮錢,紀濤和他媽全都沒聲兒了,家里統共就那么點兒錢,還真就硬氣不起來,想去也得好生掂量掂量著來。 “那、那不去了???”老太太也嘴饞那些好東西,那可是她在這個家里撈不著吃的,聽說那酒席是在大酒店里,估計就是差也差不到哪里去。更何況,還有那丫頭片子說的后頭聚餐,指不定有更好吃的等著呢。 在美食面前,這一家人也真是將好了傷疤就忘記了疼。紀老大也架不住他們這么一說,沉默了幾十秒鐘,抬眼沖著老太太道:“媽,你手里頭不是還有些錢嗎,拿出來五百塊錢,今天中午過去好隨禮?!?/br> “啥,五百?” “什么,你媽手里有錢?” 老太太和紀濤他媽幾乎是同時叫了起來,一個嫌禮錢多,一個則驚訝于有人攢小份兒子,注重點不同,卻是同樣的拔高了嗓門。 “就是個丫頭片子結婚,用不著給那么多,拿個五十——頂多一百塊,就按著先頭小香子的標準來就行了?!笨赡芾咸约阂灿X著少了,臨時改口又加了一倍。 紀老大搖了搖頭道:“紀紅跟紀香可不一樣,這次在酒店里辦酒席,我聽說這翟順波挺有能力,說不定鎮上不少有頭有臉的人都得到場,要是叫人知道我就隨了這點兒錢,那準得在背后議論。我現在在科里已經不比以前了,處處有人給我小鞋子穿,不能為了這個再叫人擠兌瞧不起。五百,五百是最低額度了?!?/br> 老太太想著她那點兒錢,這一下子就掏出去四分之一,也實在是夠心疼,可是要不掏又心疼大兒子會受氣,一時有些猶豫不決。 紀濤他媽一直都憋著呢,見兩人誰都不再出聲了,當即就翻了臉:“好啊,原來你們娘倆這么大的事情都瞞著我???老太太,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還偷偷攢著小份子,要是今天老大不說,我現在還不知道你手里握著錢,說,你到底是想把這錢留給誰?二份兒還是三份兒?” “大兒媳婦,你看看你,這說哪去了?我就是有錢也得給我小濤留著,哪能給他們哪?你真是想多了?!?/br> “是我想多了嗎?你也不瞅瞅,現在我們家都成什么樣兒了,一個月也撈不著吃幾回好的,你可倒好,有錢也不拿出來花,明擺著就是留著后手,說的好聽給我兒子,指不定這錢給誰呢?”紀濤他媽說完就又朝著紀老大發火:“你也是,明知道你媽手里有錢,為什么不要,整天就知道教訓我節省,你也不看看,這家里好幾口子人,就是省能省哪去?是吃不要錢,喝不要錢,還是穿不要錢,你倒是給我說一說?” 紀老大被罵的一聲不吱,只知道低頭抽煙。 老太太那臉色兒也不好看,一個農村的老太太,打著會過日子攢了些錢,可又能攢下多少?紀老大上學,找工作,打點人情,哪樣不是掏她的錢,現在手上剩下這兩千塊,也就是留著過河兒錢,她是打從心底里不樂意掏這筆錢。 紀濤自打沒了工作,沒了收入以后,那真是兜比臉都干凈,以 前可能不會在乎兩千塊錢,可是這時候卻覺著這也是筆好錢兒,不是那么句話嗎,蚊子再小也是rou啊。 “奶,你就別惹我爸媽不高興了,反正你住在我們家也沒有什么花銷,留那錢也沒多大用處。再說了,你不也說這錢是留給我的嗎,那就全當是現在你已經死了,把錢給我吧?” “瞎胡咧咧什么呢?”紀老大貌似嚴劣,實際上卻是不咸不淡的教訓了句。 紀濤他媽張了張嘴沒放聲,老太太輕斥了聲:“這孩子,凈亂說話?!边^于溺愛,讓她只覺著這是有口無心,不覺著這樣的話有多嚴重。 自己最疼的大孫子都伸手跟她要這個錢了,紀老太太再不舍,也得有所表示,返回自己那間小屋子里,一陣翻騰把她那兩千塊錢拿了出來。 “老大,你說隨五百,那就隨五百——”紀老太太想點錢,可是人老手腳動作慢,再加上又吐又拉也實在沒多少氣力,那手就有些發顫。 紀濤他媽就在旁邊,一把就把包著錢的花手娟給搗了過去:“瞧你那個慢騰勁兒,數完天都快黑了?!笨焖俚狞c了五張遞給紀老大:“拿去?!毖垡娎咸€盯著剩下的錢,冷冷的道:“剩下的就都放我這兒了?!崩矶紱]理她,抬屁股就把錢往進屋子的抽屜里鎖了起來。 “媽,至少也給我拿兩百花花吧?” “住嘴,你花的錢還少嗎?”紀老大看著老媽那黯然的神情,也覺著挺羞愧,不能朝著自己老婆發火,只得教訓兩句兒子。 紀濤撇撇嘴:“不就是兩千塊錢嗎,擱了以前吃兩頓飯就沒了,不給就不給,真當誰稀罕似的?!狈藗€身,把腦袋轉了過去,偷偷琢磨著怎么才能從他媽手里把錢要出來。 老太太沒了最后的一筆錢,整個人都蔫巴了,嘆了兩口氣回她那小屋子里窩著去了。 紀老大摸著手上的五百錢,想著再過幾個小時去寫禮帳的時候得瞅著人多的時候再掏錢,也讓他們知道知道,他這個大爺可是沒少趕禮。 這一家子都覺著這些錢已經是天價兒了,誰也沒去想當初紀濤結婚時,老太太跑到姜家堡子又哭又鬧,紀以田給了他們那上萬的禮錢了。 與此同時,老紀家已經熱熱鬧鬧的已經開始準備吃早飯了。 按照當地人的風俗,姑娘出嫁這天,早晨都要吃餃子,過來幫忙的這些人圍起來和面、壓餅、包餃子有說有笑,忙的也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