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過年長輩給小輩壓腰錢,不管多少那都得接著,姐妹倆笑滋滋的收起來揣兜里。跟著兩人掏出她們各自準備的那份兒。 先是紀果把拿出了一千塊錢,五張五張紅票兒分開,遞給周淑蘭和紀以田道:“爸媽,我今年沾了小四兒的光掙了些錢,這是孝敬你們倆的,愛買點什么買點兒什么吧?!?/br> 四個閨女里就屬這老三最不好擺弄,脾氣倔愛記仇,打小沒少在她身上cao心。這還是頭回聽她說這么窩心的話,錢多少不說,當爹媽光聽著就覺著心里頭熱乎。周淑蘭點著頭眼圈兒都有些發紅,嘴里不住的說‘好’。紀以田倒是樂呵呵的接過來:“我這一年的酒錢出來了嘍?!?/br> 紀巖把先前就預備下的兩萬塊錢拿了出來:“媽,爸,這半年水果店的生意也挺紅火,除了成本也賺了些。這一萬是留著開春蓋房不夠時用的,這一萬是給你們倆個花用的,現在咱們家條件也好了,別再像以前那樣什么都不舍得花,該吃吃,該喝喝,該穿穿,要是不夠了再給你們?!?/br> “哎呀行了,給這么老些錢還能不夠花呀?老閨女,你還得上學,以后用錢的地方多了去了,再別這么大手大腳了,店里再掙錢你就都攢著吧,別再給我們了?!敝苁缣m摸著手里齊整整的新錢,尋思這半年來家里頭的改變,一時真是感慨良多。 “知道了?!奔o巖回答的乖巧,可她心里頭其實早就有了打算,只是這時候說出來還為時尚早。 一家人守歲到了新年,直到兩點多鐘才各自睡去。 初一早晨,吃過了餃子后,碌續有人過來拜年。 當地人的風俗是新年第一天,上門的最好是閨女,意味著這一年都有‘貴人’。小小子這時候就不怎么招人待見了,盡量都晚些到別人家去,省得再讓人覺著犯‘小人’,不招人待見。紀巖和紀果兩人都是小姑娘,這時候到誰家那都是最受歡迎,提前就有兩家定下了,讓她們早點過去給送送運氣。當然了,這去也不能是白去,回來的時候每人都會給塞個紅包,里頭多少錢還在其次,主要是覺著這事有意思,一年到頭也就這會兒能比小小子們腰板兒直,走哪兒都能受到上賓似的待遇,要多展揚就有多展揚。 堡子里的人忙活了一整年,也就這段時間可以松快下來,兩家小賣店里都聚滿了人,搓麻將、打撲克,好不熱熱鬧鬧。 周淑蘭喜歡玩麻將,吃過了早飯就跑到小店兒里坐下來,沒一會兒工夫就湊足了一桌人開始擺長城。 正文 第七十一章打牌 堡子里像是這樣的牌局也分為幾種,老年組的打一毛兩毛的,中年組那就是五毛一塊錢的,年青人則愛玩牌九、壓寶,錢數大也速度快,一般十分二十分鐘輸贏個百八十那都是稀松平常,很多時候玩個通宵那都是上千塊起底。 堡子里的人家總體來說都還算可以,一些年青人自己做個小買賣兒或者是在外頭打工,干了一整年回來家,兜里那都揣個幾千塊錢,這時候也都挺舍得掏錢出來玩兒,正月里湊付幾個人就在一起耍耍錢也是常事兒。年歲大的雖然玩得沒這么大,可也比平時要膽子壯些。 紀家的條件不寬裕,周淑蘭平時牌癮上來了就找幾個老頭老太太玩個五分一毛錢的小麻將,今天她可是腰粗膽氣足,昨晚上兩閨女可沒少給錢,大過年的牌局也都跟著往上提了提,正好老年組的隊伍人滿了,中年組那邊倒是少個人,她狠狠心咬咬牙,挪了挪地方坐了過去。不就是五毛兒的局嗎,五十塊錢封頂,就是輸—輸能輸哪去? 要不說這人習慣了某種事物,突然換了怎么都覺著不得勁兒。雖說是知道自己腰包里鼓鼓的,可接連輸了十幾把,手上又副爛牌,另外三家都已經明蛋、暗蛋下了一堆了,看著不是清一色,那就是對對糊,都打了七八圈了,自己連門都沒開,這要是讓人糊了得翻出幾倍去? “老閨女,你替媽打兩把,我回家撓撓爐子?!?/br> 紀巖沒什么事兒過來賣呆兒看熱鬧,坐了一會兒了她媽是什么心思她還能不清楚嗎,上把給人錢的時候那手心都冒汗了,眼前這局一看還得輸,另外三家全都上停了,說不準下把就得給誰點炮兒,這是坐不住想出去透透氣了,回家看爐子只是借口,壓力太大抗不住是真格兒的。 “行,那你這把打下來吧?!币痪譀]下來就換人,旁邊的人好有意見了。 周淑蘭情急的連牌桌上的規矩都給忘了,隨手丟同一張牌去—— “糊!” “糊了!” “好,糊了?!比齻€聲音一起落地。 一炮三響! 紀巖瞅見她掏錢包的手在桌了下都直哆嗦,差點兒沒笑出聲來,也真是夠難為她媽的了,平常打五分一毛牌局的人,冷不丁上了五毛錢的桌,還一把都沒糊過,沒推牌就跑路,能記得讓她上來頂局真算是不錯了。先前輸了那二十多塊錢,老太太回去肯定得rou疼半天,好后悔不該玩兒這么大的了。心里頭跟那偷著樂,手上忙著碼牌。 周淑蘭一走,半個多小時沒回來。紀巖坐下來打得挺穩當,只是不擅于玩牌的速度上有些慢,好在另外三家都是長輩,知道她平時就光顧著學習了也不常玩兒,都挺能理解,倒也沒人催促。別人不說并不代表著自己就認為這是理所應當,她盡可能的加快速度。 打麻將也講究個手眼協調性,紀巖本身就不是那笨人,加上靈泉水對身體上的改善,眼明手快再多用些心思,短時間內雖然說不能跟那些麻將老手相比,可也不至于相差太多。 人要是認真起來,外界的環境影響就不是那么太大了。小賣店里有好幾撥人在玩兒,搓牌聲、說話聲、笑鬧聲,混雜交織在一起鬧哄哄的,實在不算是清靜??杉o巖一門心思打好自己的牌,把這些閑雜聲全都摒除在外,加上她所在的牌桌位置在最里間兒,外面兩屋里的人員走動聲響,壓根兒就沒去注意。 堡子里有七八十戶人家,哪怕是兩家小賣店里都設了好幾個牌局,還是有些人挨不上號,只能坐在旁邊瞅熱鬧過干癮。打牌的身邊坐兩三個賣呆兒的也是常事兒,誰也說不出別個來,尤其是這人多的時候。最里間的這張桌子坐著打麻將的就四個人,可是周圍賣呆兒的卻有*個,而且是這個走那個來的一直在換,誰也沒特別去留意,光是打牌就夠自己忙活的了。 紀巖手上的這把牌特別的好,剛一上手就是純清、一九不缺不說,還有兩個暗蛋,三桿槍,其他的都是對兒,碰上兩口就上停,要真糊了那也是把大的,弄好處了就給他們全都封頂了。 話說回來了,其實說起來也就是圖了個過癮,真算算也沒有多少錢,全封頂三家加起來也就一百五十塊錢,發不了家也致不了富,之所以弄得人熱血沸騰,激動不已婚,無非就是一個‘賭’字帶來的魅力使然。 也許是好運氣上來了,上家打出張有用的牌,紀巖一時有些猶豫,要是碰了就上停卻是開門兒了,不碰的話就等著站著直摟還得等上一口,正拿不定主意的時候,旁邊突然有人不高不低的喊了聲‘碰’,這一喊她就算不碰也不行了,按倒了那兩顆牌打出了閑張,回頭去看是誰這么欠兒不登的? 買呆兒看熱鬧的不能瞅著兩家牌還出聲說話,這也是牌桌上的規矩,懂事兒的都明白,這看歸看,遇著打錯牌的時候也沒誰會去放聲,頂多這把打完后議論上兩句。剛才這聲喊不光是紀巖覺著對方多管閑事,其他三家也很是不滿意,可當他們看見出聲人是誰的時候,將要沖出口的埋怨斥喝又都咽了回去。 紀巖歪頭把身后坐的人看清楚了,卡巴了下眼睛,反應慢了半拍兒,還沒等她開口,那人先出聲了。 “小巖,過年好??!”吳老七笑得一臉人畜無害,高領的咖啡色羊絨衫映襯著他越發的斯文俊朗。 兩人之間的距離有些過近,他又伸出手隨意搭在麻將桌上,紀巖這一側身就好像整個人都投他懷里一樣,一時不免有些尷尬的呵呵傻笑了聲:“你也好,你也好!” 這純粹就是臨時逮著應對的話,屋里聽著的人先都是一愣,跟著‘哈哈’都笑了。 “小四丫頭,你這是領導接見下屬呢?老七,你這下可吃虧嘍!” 吳老七瞅著窘得通紅一張臉的紀巖,也跟著一起打趣道:“要是領導都像小巖這么可愛,那我就多吃點兒虧也樂意啊,是不是?”說完打兜里掏出兩盒煙隨手丟桌子上:“來,大家別客氣——” “喲,中華哪,這可得抽一根?!蔽堇镱^坐著的多數都是會抽煙的,兩三個女的哪怕自己不會抽也往兜里揣了兩根兒,好等著回家給自家老爺們兒。 正文 第七十二章下手了 這幾年地方經濟發展的好,堡子里人的生活水平有所提高,可這也是相比從前,到底離小康還有段距離。對于這些煙民來講,平常的時候大多數人抽得都是三兩塊錢的煙,五塊八塊的那都是條件特別好的,像這幾十塊一盒的高檔貨有的人甚至就聽個名兒,碰都沒碰著過?,F在有人白給哪還能不要,全都伸手奔著去了,嘴說直說吳老七大方會處事兒。 “大過年的也沒什么好東西,正好領導給了我幾盒煙,我又不抽放著也是干放著,就拿過來給大家伙分一分了,可別嫌棄哈?” “哪能啊,老七你真是客氣!” 本來還挺僵硬的氣氛因為這幾盒煙一下子變得熱絡起來,沒人再去尋思剛才吳老七多事兒的那聲喊‘碰’。 紀巖瞅著桌子上的麻將暗里直吐糟,說得挺好聽,還不抽煙?那天開車去農場,嘴里頭叼著煙卷兒左一根右一根的也不是旁人兒。這會兒倒是挺能裝像兒了?不過,他倒也挺有本事,謙謙君子的形象硬是被他扮得十足十,堡子里這么多熟悉的人就硬都是沒看漏。相熟的人尚且如此,那些不熟的人豈不是更被他這樣的外表給騙了嗎?只是不知道這樣的他,在外面又會是怎么樣的一種面貌? 每天都這樣扮假,想必他也會覺得累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隱藏情緒的功力不夠高桿兒,吳七瞅著她似笑非笑,豎起食指到嘴邊兒比個‘噓’聲,意思是讓她給保密別拆臺了。 類似于這是我們倆個之間的秘密,這種無形中多出來種親近感,讓人無奈中又覺得有幾分趣味。 打斷的牌局又開始繼續,身后多了個存在感十足的旁觀者,這讓紀巖難免有些緊張,幾次都出錯牌,這種情形下又怎么可能會贏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