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哎,怎么走了呢?剛才不是吃得挺香嗎,說變臉就變臉,真是的——”丁子浩絮叨著拿了零錢過去,順手又包了幾串拿口袋拎著小跑的追上去。 客運站點依舊熱鬧人聲鼎沸,沒有人在意發生的這段簡短的小插曲,青山鎮街面的人們還持續著每日里的做息,忙碌、悠閑周而復始。 這年的冬天,對于姜家堡子多數人來說都改變不大,沒有農活等著干,天寒地凍,懶散的躲在家里貓冬。 而對于貧困戶的紀家來說變化卻是翻天覆地,以往入了冬到大井沿兒去挑水就是件苦差事,光是拽著粗礪冰冷的麻井繩手都會被凍得通紅,再濺上點井水,那就更別提冷得鉆心了。手套太薄戴著根本就不頂事兒,太厚又擋礙提井繩直打滑,鐵桶表皮因冷箱化,碰到手上連rou皮兒都給沾下來。如今院子里打了井,推個電閘水就進了屋里,別提多省勁兒了。 再說家里頭燒得柴禾,以前為了節省除了做飯時候燒那點火,根本不會格外再燒,而且還都用得細絨枝兒,一捆燒下去也不頂多大事兒,炕上剛溫乎沒過一會兒就涼了。 自打在街面上開了水果蔬菜店以后,家里有了進項,條件好了不老少,這方面自然不會再屈著了,入冬前紀巖特意買回了一車大柴,全是手腕以上粗細的木頭棒,拿電鋸截成幾段,斧頭劈開晾曬干,往灶里塞上幾根能燒上一兩個小時,炕被煨得直燙手,哪怕到了下半夜都不會再被凍醒了。 除了這些在吃用方面也比以前好上太好了,往常開春就得準備著種地買種子化肥,手里頭的錢不充裕,到集市上挑那價錢最便宜的豬崽兒抓回來養,一分價錢一分貨,錢少的必定都是有點兒問題的,不是有病那就是體質弱,勉強養起來長勢也不如人意,到了年底能湊付個二百來斤就算不錯不錯了,半道上病死的也不是沒有過。 今年的豬養得雖然不算差,可也沒超過往年多少,全家五六口子人,額外中午還得帶上店里幾個服務員的飯,這二百多斤的豬那顯然是不頂事兒的,全家人一商量干脆再買頭豬回來,也省得沒rou吃的時候到街里現割價錢貴不好,rou也準成。 剛到冬至節氣,天兒冷的能凍住東西了,堡子里的人家就開始碌碌續續殺豬了。 紀家定在了元旦這天,再有個五六天就是小寒了,天兒冷的伸不出去手,這時候殺豬最合適,鮮rou拿出去一晚上就凍實成了,根本不用擔心放壞。 大清早不到五點鐘周淑蘭和紀以田就先起來了,頭天晚上院子里已經支起了兩口大鍋灶,加上屋里的兩口鍋全都燒上了水。 等到西屋里的姐妹仨起床時,這邊爐子熬著的稀粥已經好了,再炒個雞蛋,就著咸菜一家人簡單的把早飯給解決了。 七點半多鐘,堡子里事先通知過來幫忙殺豬吃rou的人也都碌碌續續來了。 這時候兩頭待宰的豬已經放到了院子里溜達,幫忙的人覺得人手夠了就開始動把,三四個年青體力壯的呼拉的齊上前,抓豬腿的抓腿,按豬腦袋的按腦袋,上下齊使勁兒,三兩分鐘功夫兩頭豬就都被按倒,拿繩子把四個蹄子捆了起來。 有人拿了根粗棒子,打繩結倒過到的豬肚子底下伸過去,再來兩個人一人一頭扛著把豬給抬起來,辛苦養了一年的豬怎么也得過過稱,看看有多少斤。 買來的那頭這段時間天冷也沒怎么長稱,比拿回來時多了個五六斤,自家打小養起來的這頭將將夠上二百六,算是這幾年養得最肥頭的一次。 這過了稱再就沒什么好等的了,兩頭豬全都抬到半米來高的木頭案架子上,負責殺豬的是個老手,動作熟練,出刀狠穩準,一刀下去豬血就直往外淌。 地上早就擺好了接血的大盆,里頭放上折成兩半兒的苞米桿兒,血邊往下流邊拿它攪動,這樣一來防血凝,二來也是挑出血液里的雜碎塊兒。 放完了血后接下來就該咕嚕豬毛了,這時候事先燒的水就派上了用場,在鍋里翻開花的guntang的熱水舀著往剛死的豬身上抹片的澆下去,早已經等候著的人拿了手上準備的鐵片卷成的刮板兒,用力往上頭一刮,豬毛就成撮的往下掉,露出里頭白花花的rou皮。 下刀劈巴rou的那得揀兩個好人兒,哪里下刀碰不著骨頭,省勁少時,熟練的一瞅就知道。 兩頭豬沒用上一個小時就全都劈巴好了,其中撿了各部位的rou放進鍋里烀,再拿了些生rou回去做菜用。剩下大部份全都放在外頭凍著,等到凍結實了再放到大缸里存放。 到了這時候大部分人就已經空閑了下來,剩下的就該是灌血腸的那三四個人的活兒了。 當地人愛吃豬血腸,和著酸菜五花rou燉上一鍋,大冷的天里坐上熱炕頭連吃帶喝的別提多帶勁兒了。 血腸好不好吃在于灌兌人的手藝,堡子里這位是灌血腸的老人兒了,誰家殺豬都得請他幫忙,多年的經驗讓他灌血的功夫是日漸加深,由他出手兌出來的血腸鮮、嫩、滑,吃了一回還想吃第二回。 紀巖借口幫忙過來系腸繩,看看能不能偷點師學點藝啥的?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相遇 “怎么丫頭蛋兒,不嫌埋汰???”老爺子滿手的血,笑瞇瞇的看著旁邊的小丫頭,見她瞅得認真就問道。 紀巖比較有眼力見兒,看出來他心情挺好,就勢稱贊道:“三爺的手藝好,灌出的血腸誰都比不過,這里頭肯定有竅門兒對吧?”嘴上說著話,手上卻沒停下系繩。 “怎么地,你想學???行啊,我教教你——”老爺子也沒想著藏私,挑著幾個重點說了說,在他以為這小丫頭蛋兒也就是臨時興起問問,哪里會真的往心里記,這活埋里里汰的小姑娘都愛漂亮,誰稀得沾手?不過,他說的倒是認真,幾十年的經驗也想跟人分享一下,正好眼前的人又挺合適,說了也不用擔心再搶他的活,老人還是比較享受堡子里的人對他這份手藝的贊美,哪怕分文不取,只是幫忙也覺得有面子。 紀巖是當過廚師的人,在吃食方面比普通人更通竅,加上她本來就不笨,老爺子的話那是一點就通,大有茅塞頓開之感,三兩句話就掌握住了要素,并且牢牢記在心里頭。 這頭血腸一入鍋,那邊就已經開始出菜了,半小鍋的紅燒rou,油汪汪的亮滋滋,農家豬鮮rou燉好出來特有的香氣,丟進嘴里一塊兒味蕾瞬間就被征服。 大塊的五花rou烀好切成半指厚片兒,蘸著和好的蒜醬,接連吃上幾塊兒都不覺著油膩。 蒜苔、韭黃、繭蛹、蘑菇用新鮮溫熱的豬rou炒出來亮晶晶泛著層油光,比起平日里的味道要更鮮香濃郁。 忙活了一早晨大家都圍坐到了桌子旁,菜一道道上來,男人們就是白酒、啤酒,女人們倒滿杯了飲料,吃著rou菜歡笑聲不斷。 血腸出鍋被切著兩厘米長短塊兒,整齊的碼在盤子里,光滑的表面嫩如豆腐,就著腸衣吃進嘴里又鮮又滑,蔥姜的香氣完美的融合在里面。再夾兩口熱氣騰騰的酸菜,美味又解油膩。 一頓殺豬飯吃下來,人人都酒足飯飽,笑臉迎迎。 剩下來的就是些掃尾工作了,紀香和紀果在屋里刷鍋洗碗,紀巖幫著周淑蘭和紀以田在外頭清掃院子,收拾鍋具爐灶。 一天的忙碌到了晚上,全家人支了火鍋,把熟rou和切好了酸菜重新燉上,再用熱湯冒了一根血腸,熱乎乎的吃了頓晚飯。 夜深人靜,累了一天的人們都已經安睡。 紀巖蹲在空間里一角,在她周圍是十幾棵兩尺多高的人參,具是三批葉,青翠水綠長勢極好。 十一長假在大青山上挖的那顆參,去藥店賣的時候紀巖趁著大姐紀香不注意把參籽摘了下來偷偷放進了空間。過后找了塊兒空地把籽都播種下去,用了四天時間才出苗,又過了一個月開了花,兩天前才結出了籽。 算了算時間,這些參大概能有個七八年左右的樣子,這時候要是拿出去倒是可惜了,不如再放著繼續生長,野山參自然是年歲越久越好,又有著靈泉滋養,日后效用自非平常人參可比。 自從在街面上開了小店以后,每天的收入都不錯,這段時間又上了串串香,錢數更是不斷增加,除了日常往家里交些錢外,紀巖固定的大額開銷那就是購置金子投喂空間了。 青山鎮街面上只有一家金店,因為不想太過招人眼,除了最初的幾次外紀巖都選擇去縣城的幾家規模較大的老字號買金,一是純度更加有保證,二來也不那么會惹人注意,畢竟縣城里有錢的人還是大有人在,她每回買那點兒充其量也就小打小鬧。加上幾家店又輪換著來,根本就不會引人懷疑。 有了金子的不時供應,空間的黑土地面積越來越大,靈泉的水位也在不斷上升中,先前種植的水果和蔬菜,僅供店里那是富富有余,多出來的部分紀巖就會采摘下來堆到那些木屋里去。 隨著能用的土地的增多,即便是后來她又加進了些水果蔬菜品種,到了目前為止仍有小塊的地沒用利用上。今天家里殺豬倒是給了紀巖些啟發,不如弄兩只家禽家畜進來飼養,只要用籬笆圈好塊地出來,再撒上些草籽兒,倒也好侍弄。 這個念頭一起,說干就干,第二天趁著中午休息的工夫,紀巖跑到街面上專門賣雞鴨鵝崽兒的人家每樣都先買了一對兒丟進空間里養了起來,想要看看情形再決定要不要再養相對而言體積較大的豬牛羊這樣的家畜。 轉眼就到了中旬,期末考試這天。 紀巖也不知道頭天晚上是不是吃壞了什么東西拉肚子,自打喝了靈泉水后身體強健了不少,這還是頭回生病,早上三點多鐘就開始往廁所里跑,到了七點鐘的時候已經跑了五趟了,拉得她腿肚子直轉筋,體虛腳軟的走路直打晃。 好不容易喝了碗熱糖水這才將將止住,眼瞅著到點兒了,也顧不上吃不吃飯了,反正是空一空肚子也有好處,背起了書包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