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可就在大伙以為他們還得在這兒繼續耗上很久時,遠遠的,有一抹溫暖妖艷的火光就在半山腰的巖壁邊上亮了起來,而等最先站搖搖晃晃站起來的何女士急切地抬起頭一看,兩個正一起往這兒慢慢走,其中一個人的打扮好像還有點眼熟的身影就漸漸地出現了他們的視野里。 “出什么事了?!?/br> 先前算是被那位崔先生給故意排擠走的聞楹隔著面紗出聲地問了一句,說著就低頭環視了一圈眼前的滿地狼藉。 不過在看到只剩下一灘爛rou和白骨的崔先生后,聞楹明顯就像是察覺到什么異常似的皺了皺眉。 而堅持要跟他一起過來看看的蔣商陸則表現的相對友好點,直接就走到明顯受了傷的劉小姐和董建身邊慢慢地蹲了下來,又把路上特意讓聞楹找的一些草藥輕輕地遞給了他們,還顯得挺和氣地沖劉小姐笑了笑。 “放在牙齒里咬碎,敷在傷口止血,不過會有點痛,要自己忍一忍了?!?/br> “恩……謝謝您……謝謝……” 驚魂未定的小兩口結結巴巴地一起沖這個同樣蒙著臉,看不清楚面目的男人道了聲謝,注視著曹建的傷口,眼神有些晦澀不明的蔣商陸搖搖手回了句沒事,又在緩緩從他們身邊站起來后,轉頭看了眼身后這些因為自己和聞楹莫名其妙的出現而顯得有些坐立不安的男男女女 “謝謝……沒想到你還特意回來了,這位……這位是白天那位身體不太舒服的先生嗎?” 這次還是臉色蒼白的何女士先主動和他們開口了,聞楹這家伙聽見人家和自己主動打招呼居然也不吭聲,一副板著臉看著別處的樣子搞得站在他邊上的蔣商陸莫名有些想笑。 而當下也沒有解下聞楹怕他呼吸道感染才幫他帶上的面紗,他就這么主動傾下身和眼前注視著自己的何女士握了下手,又顯得有些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 “對,阿樹都已經和我說了,也謝謝您還有各位之前對我們的幫助了,我們倆剛剛恰巧在前面聽到一些這邊動靜,所以就商量著一起過來看看,現在您這邊需要幫什么忙都盡管說吧,大家都是出門在外,總要互相幫助的?!?/br> 蔣商陸的這種友好的態度讓本來都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了的何女士莫名有點感動,點點頭擦拭了下泛紅的眼眶,她便招呼著隊伍里的曹孔明和另外兩個男性用自己身上的沖鋒衣之類的先把那位崔先生的尸體給蓋了起來,又幫著小劉把受傷的董建給慢慢扶到了重新點燃的火堆邊上了。 做完這一切,大家就在火邊坐下來,一邊穩定各自的情緒又一邊開始商量回去之后該如何向當地警方備案并通知崔先生的家人后,而一向擅長用嘴忽悠人的蔣叔叔這么上下嘴皮子一動,這些不清楚情況的人就完全相信了他嘴里說的這些話,還三兩句話就和這些人都打成一片了。 “恩,他叫阿樹,我姓蔣,各位要是看得起我,叫我一聲老蔣就可以了,對,我們的確是從新疆過來準備來這邊找朋友的,但我身體不太好,一路上都是辛苦他來照顧我……哦?您去年還去過車師古道?那里的確很值得走一走,曾經的車師王朝在那片土地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記,是,這個季節那里的徒步行走者也非常多,路也挺難走的,哦,謝謝……” 隨手接過何女士身邊那位和自己主動搭話的中年人遞過來的煙就作勢想夾在手指上點燃,挺長時間都沒和外邊的人交流過的蔣商陸說話間這么漫不經心地一抬眼,卻恰好發現邊上坐著的聞楹正皺著眉盯著自己。 而趕緊收回往兜里拿火柴盒的手,知道聞楹待會兒肯定得私下數落他的蔣商陸也沒忍住笑了,把煙給夾在手指上就聽著面前拿中年人紅著眼眶一臉憤怒地開口道, “……說起來,去年新疆那趟還是老崔和我一起去的,他這個人嘴壞但是人其實還可以,這次上這兒之前他也是惦記了很久,現在這事弄成這樣,他老婆孩子都要在家哭死了……這些天殺的禿鷲,殺人不眨眼的畜生玩意兒……” 中年人的話引得大家都紅了眼睛,一條活生生的命就這么沒了,哪怕之前有什么矛盾現在大伙也沒心思計較了,甚至一想到剛剛莫名其妙就遭受的一場生死劫難,他們的心就都還在死命地跳。 而見狀直接就把在場的所有人的表情都默默看在眼里,蔣商陸和聞楹一時間都沒吭聲,半天聞楹撇了眼到現在都沒開口說話過的曹孔明,而這外國小伙子也在匪夷所思地皺了皺眉后,忽然就表情復雜地開口道, “那個,大家就沒有覺得今天這件事很奇怪嗎……” 曹孔明的話引得大家集體看了眼他,這金毛小子看大家都盯著自己莫名有些緊張,接著想了想還是壓低下生意顯得很費解地把自己剛剛就憋在心里的疑問一股腦給說了出來。 “禿鷲為什么會好端端的吃活人?而且你們不是都看見那幾團黑影了嗎……大伙真的覺得那么大的玩意兒是一只鳥?再大的鳥也沒有大成那樣吧?你們不覺得這個地方真的很奇怪嗎,蔣先生還有小樹,你們沒參與我就不問你們了,你們其他人真的不覺得嗎……” 曹孔明的話讓其實也有目共睹的大家集體沉默了,半響何女士忽然臉色不太好地低頭捂住自己的眼睛哭了起來,又開始和在坐的各位一一道歉,說是自己處理的不好才把大家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而一路上都承蒙她的關照,此刻怎么也不好意思為難她的曹孔明看她被自己給弄哭,立馬在身邊這些人怪罪的眼神尷尬地閉上了嘴。 偏偏完完整整地目睹了這一幕,瞇著眼睛的蔣商陸倒是忽然就怪里怪氣地笑了起來,接著他主動給哭泣的何女士遞了塊干凈的手帕過去,又在想了會兒事之后忽然就望向眼前的所有人,這才顯得語調有點冰涼地慢吞吞開口道, “這么一想的確是顯得有點問題啊……畢竟按照你們剛剛說的,這里的禿鷲真是聰明的過了頭了,會知道用沙土先撲滅你們的火堆,也會先轉移你們的注意襲擊一個人,再等自己真正要吃的目標落單后下手,甚至往深處想一想,他們居然事先就知道你們之中哪一個人長得最胖?那位崔先生應該就是因為這點被最新盯上的吧?” “誒……難不成這些鳥比人還聰明嗎?就是不知道今天吃完了這一頓,明天還會不會想不想再來繼續一頓啊,畢竟你們一路徒步上山,身上的肌rou本來就被鍛煉的很緊實了啊……” 蔣商陸這看似在說笑的話怎么聽怎么讓人有些毛骨悚然,反正曹孔明等人一聽臉色瞬間有點不好了,只直直地瞪著似笑非笑的蔣商陸一個勁兒地打哆嗦,也不敢隨便開口說話了。 而坐在他邊上半天的聞楹見自家蔣商陸又開始和沒關好的神經病一樣的隨便嚇唬人了,當下也決定善良了一回,從后面輕輕地拱了一下他的腰示意他點到為止,又淡淡地開口道, “他喜歡開玩笑,不用當真?!?/br> 聞楹這么一說,其他人也不好再和這位喜歡開嚇死人玩笑的蔣先生計較了,又聊了幾句就把各自的睡袋排在一起準備休息了,他們都沒想好明天該具體怎么處理今晚的這些破事。 但看見蔣商陸和聞楹這兩個怪人一點心理障礙都沒有的就住進那個死掉的崔先生的睡袋里,他們也只能閉上眼睛忐忑不安地躺下當做什么也沒看見了。 而即使這段時間一直在野外風餐露宿,可每次還是被聞楹照顧的比皇帝還要舒坦愜意,難得這么辛苦地和他一起擠在這個破睡袋里,背著身故意不讓其他人注意到他們倆動作的蔣商陸正懶洋洋地枕在青年舒服的手臂上,又和他靠在一塊有一搭沒一搭地壓低聲音說著話。 “咱們倆這次應該也沒想岔吧?” “恩,沒有?!?/br> 聞楹依舊淡定的不得了的回答讓蔣商陸沒忍住笑了起來,兩人眼神交流的一瞬間,雙方似乎都已經有足夠的默契讓對方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想法了。 而自打下山之后一來到這里之后,就已經從某些蛛絲馬跡中意識到這一隊人可能遇上麻煩的他們也沒有表現出什么異常,就這么在邊上默默地窺視著那個藏匿在隊伍中的異類的一舉一動,只等那群盤旋在岡仁波齊的惡魔們的幫手們自己忍不住了冒出來為止。 “爭取不驚動其他人抓住隊伍里藏著的這只吧,進化的確實很完善,要不是鳥的眼睛在黑暗中總會顯得有點特別,放在白天我也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對勁的……不過正好可以帶點野味上去給山上的小王他們燉雞湯喝,免得大老遠上門什么東西都不帶,這顯得我們多小氣?!?/br> “恩,我路上找點姜?!?/br> 兩個蔫壞蔫壞的家伙就這么半開玩笑地私下交流完,又像模像樣地靠在一起佯裝睡了,過了一會兒,在夜色中有個蹣跚的黑影隱約從邊上地睡袋里鉆出來又慢慢地爬了起來。 等這眼神緊張的影子往邊上的巖壁小心地走了十幾步,揮揮自己的手臂想要飛起來時,黑暗中忽然有股奇異的花香味傳來弄得她忽然就暈了一下,接著十幾根樹枝就從地上一起伸出來把她的腿給捆住了。 而在粗暴地一路拖拽,又把這個人的身體給死死捆起來倒吊著掛在一棵枯萎的黃楊木上后,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醒了并且跟過來的聞楹只面無表情地拿起手上的打火機照了一下如今已經人不像人,鳥不像鳥的‘何女士’。 半天站在他邊上的蔣商陸這才輕輕地勾起嘴角,又顯得特別滲人地沖這個面無人色的女性禿鷲類人淡淡地笑了起來。 “久仰啊,傳說中善于化為人形欺騙人類,靠食人生rou為生的八十八惡魔,你現在這是要去哪兒???” 第70章 第四場極樂 在過去的藏族文化中,八十八是一個具有特殊意義的數字,但它有時候并一定是說真的有八十八個,而是指一種東西變化無窮,有很多種形態的意思。 傳說有八十八變化的濕婆神就是住在地獄的八十八重中,所以這所謂的八十八魔鬼,其實指的就是這種有很多種變化的魔鬼。 之前王志摩的信中就有給過提示,老喇嘛說他們現在呆著的地方如今正被八十八惡魔環繞,現在看這種情況,這句話指的應該這些能變成類人的樣子的禿鷲了。 這般想著,皺著眉的聞楹便低頭檢查了一下這只被他和蔣商陸一起捕捉到的母禿鷲,等從她幾乎和人類沒什么區別,只是稍微顯得有點扁的呼吸器官和并沒有牙齒的口腔內部掃了幾眼,他這才沖這只害怕地發著抖的母禿鷲面無表情地開口道, “我知道你聽得懂我說話,山上到底發生什么事了,你們要餓的受不了跑到山底下來騙人上去給你們做食物?” 聽到聞楹這么語氣恐怖的質問自己,被拆穿了真面目的母禿鷲只鼓著自己的扁平的面頰有點緊張轉了轉灰色的眼珠子,她本能地對面前的這兩個未知的人形生物感到害怕,也不敢說什么謊話激怒他們。 半響大腦進化其實相對群體內部還不算完全,因為并不擅長捕獵,所以憑借善于模仿人類說話的能力才被派過來欺騙這些游客的母禿鷲過了好半天才抖了抖自己長滿羽毛的胳膊,又才張了張里面完全空蕩蕩的嘴嘶啞著聲音回答道, “山——要生病了——rou——rou——都不能吃——餓——餓——” 山要生病了這句話弄得聞楹和蔣商陸臉上的表情都頓了頓,他們都沒想到這些禿鷲居然也知道岡仁波齊快被各種疾病和微生物蔓延覆蓋的事情,看來是怕到時候災難發生口糧短缺才特意跑到山下面來坑蒙拐騙地囤積食物了。 只是既然連他們都已經緊張不安到這種程度了,那災難的腳步聲應該已經離岡仁波齊已經很近很近了。 想到這兒,心里還記掛著山上的王志摩和遏苦安全的聞楹的表情都有點說不出來擔憂,接著他抬頭朝目前還吉禍未知的山上看了一眼,又聽著身旁的蔣商陸忽然出聲沖自己來了一句。 “要不然你還是別帶著我繼續耽誤時間了,先自己趕緊上去看看吧,再晚一兩天說不定就要出什么變故了?!?/br> “……那你呢?!?/br> 明顯是想起了他白天的那種情況,聞楹打從兩個月前開始就一直保持著這種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守在他身邊的狀態,而想到這兒,不自覺瞇了瞇眼睛的蔣商陸也沒多說什么,就這么慢慢轉過頭來又沖他笑了笑道, “離天亮還有好幾個小時,我會自己找個安全的地方好好休息的,只要不在身上弄出什么傷口,我暫時不會出任何狀況的,你先去找小王他們吧,找到他們具體在哪兒確定沒事,你再下來找我?!?/br> 蔣商陸的話聽上去不無道理,畢竟按照現在這種情況,聞楹就算再怎么不放心他也得先想想大局了,如今山上面一切情況未知,他怎么也不可能放著王志摩和那么多人的生命安全不去管。 所以當下他們并沒有僵持太久就達成了共識,蔣商陸留下來負責將曹孔明這些人安全地送下山去,再把禿鷲異常進化的這件事和他們仔細說明一下,讓他們盡快通知人類政府這邊,聞楹一個人則繼續往山上去找王志摩。 只是臨走之前,聞楹到底還是稍微糾結了一下不帶現捉的母禿鷲,自己現在該給王志摩帶點什么土特產的問題,而被他給活活逗笑了的蔣商陸只在聞楹皺著眉的注視下中自顧自地樂了一會兒,又特別討厭地抬起頭沖他笑著道, “你還真相信了我說要送禿鷲的話了啊……我早就準備好了都放在你行李里了,阿伊古麗給的手信,帶上去給他們吧,順便幫我向他們問好?!?/br> 雖然又被他給戲弄了,但聞楹這會兒自己也有事,所以他只是同蔣商陸又互相叮囑了對方幾句注意安全,便和他一個趕緊朝山上去,一個留在山下的這么分開了。 等聞楹的人走了之后,目送著他離開的蔣商陸這才一把抓起地上被牢牢地捆好的母禿鷲才回了剛剛過來的營地。 睡著了的曹孔明他們都還沒有意識到一場致命的危險剛剛和自己擦肩而過,還在那兒筋疲力盡地呼呼大睡著,而蔣商陸見狀先劃了根火柴點起了腳邊已經暗下去的火堆,又在挨個弄醒這些神經格外粗壯的家伙后回到燃起的火堆邊上給自己慢悠悠地點了一支煙。 “……蔣……先生……這是……怎么了……” 曹孔明蜷在睡袋里這般迷迷糊糊地問著就慢慢地爬了起來,等看到被蔣商陸隨隨便便丟在營地正當中的那個怪模怪樣的母禿鷲后,這個個頭和頭熊看上去差不多的金毛小伙便在和小姑娘似的失控地尖叫了一聲后,又下意識地抱住了身邊的一位胖乎乎的中年男性。 而被他的怪叫給嚇得集體一抖,本來還挺困的其他人這會兒也跟著清醒了,接著眾人一起看向坐在當中正在那兒一個人抽煙的蔣商陸,又眼看著這臉色蒼白,嘴唇淡紅,在夜色和火光中莫名透出點靡麗味道的男人轉過頭沖他們淡淡地笑了笑。 “抓到吃人的兇手了,要不要起來看看?!?/br> 他的話讓所有人一下子都傻眼了,過了半天他們才敢漸漸地靠過來又一起查看這只和人長得很像的母禿鷲,等注意到她身上穿著的那身款式熟悉的沖鋒衣后,大家一下子愣住了。 而當曹孔明結結巴巴地又叫了一句蔣先生后,臉色蒼白,神情也顯得若有所思的蔣商陸這才將手指上的煙拿到嘴邊抽了一口,又在慢吞吞地吐出一口煙口,才語調懶散地聳聳肩笑著解釋道, “就是你們現在看到的這樣,原來的何女士應該在進入岡仁波齊之前就已經被吃了,這只母禿鷲就是幫兇,她的其他同伴們要是發現了異常很快就會再次過來,所以你們必須現在連夜離開這里,不許再往山上去了,這里的動物因為一些特殊情況發生了某種變異,你們在下山之后最好帶著這只母禿鷲馬上聯系一下當地縣政府,上面自然會有人重視起來的,恩,另外,那邊那位美國公民就不用聯系你們自己的政府了,不然……你自己知道后果的?!?/br> 蔣商陸這赤。裸裸的威脅搞得在場的美國公民曹孔明同志瞬間就郁悶地點了點頭,并雙手合十向玉皇大帝發誓自己絕對不會回老家四處大嘴巴的。 而一臉發懵的其他人到現在還沒有搞清楚什么情況,但看原本和蔣商陸一起的聞楹此刻卻不見蹤影,他們的臉上也有著說不出的疑惑。 只是蔣商陸看上去明顯并不想和他們解釋太多,他們這些僥幸靠他才撿回一條命的人也不敢多問,而就這么聽著他又認真地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之后,本來好像在想著什么事的蔣商陸忽然就叫了一聲面前的已經開始收拾行李的這些人,又看似顯得很隨意地問了他們一句。 “……說起來,方便詢問大家一件事嗎?” “恩?您問您問,什么事???” “我現在的臉是不是看上去有點紅?”蔣商陸又問了一句。 “???” 因為他這個特別奇怪的問題而集體愣住了,那位先前和他說話的中年人好半天才遲疑地回了句好像是有點,蔣兄您身體不舒服嗎,而隨便搖搖手示意自己沒什么事,眼睛有點莫名泛花的蔣商陸拿手指按在自己過于快速的脈搏上放了一會兒,許久才抬起眼睛笑了笑道, “沒什么大事,可能感冒了吧,我先送大家下山吧,東西收拾好了嗎?” …… 四五點鐘的岡仁波齊山頂,懸掛著經幡和瑪尼堆的廟門外,直到四月末都沒有融化的雪隔絕了山體內一切危險融化這里的可能,白皚皚的一片顯得格外的神圣與安寧。 忽然,一聲拉得老長的嘶啞推門聲響起,古老的廟門在也半黑的天色中被風從里面被慢慢地吹開了一條縫。 透過這細小的縫隙,可以看到廟里面正滿滿當當地坐了幾十個人,有男有女統統都穿著傳統的藏族服飾,這些人的臉色統統都透出股灰白,更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手臂和臉頰上的紅腫潰爛。 他們都是原本居住在岡仁波齊本地半山腰上的藏民們,在幾天前卻陸陸續續地都被自己的親人們趕出了自己的村莊。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們自己做錯了什么事,而是他們自身的特殊情況讓他們再也無法在各自的村莊正常生活下去,除了住在山頂神廟里的老喇嘛愿意接納他們,這世上再沒有任何一塊干凈的地方能容得下滿身疾病的他們。 “……好痛……好痛……讓我死了吧……求求你們讓我死了吧……” 一個藏族老太太因為無法忍耐皮膚上潰爛的痛苦在地上痛哭流涕了起來,眼看著就要在所有人的面前發瘋了,周圍的人見狀紛紛試圖阻攔她尋思,但是卻完全無法控制住行為異常瘋癲的老太太。 恰在這個時候,一根菩提樹的樹枝卻忽然從廟里面伸出來捆住了老太太的手腳,而趕緊跑出來先將廟門給嚴嚴實實地關上了,這才扶起一位已經倒在地上痛的哭叫了很久的藏族老太太。 一臉疲憊的王志摩低下頭幫老太太處理了一下傷口,又在讓大家到廟里收拾好的鋪面去休息后才筋疲力盡地蹲在地上喘了口氣。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 從里頭跟著走出來的遏苦同樣看上去很累,但想到里頭這些已經長期生活在重污染地區,身體情況初露端倪的藏民們他就整夜整夜也睡不著了。 而王志摩聞言搖了搖頭,在拉著遏苦的手勉強站起來后,這個從前一向話特別多,如今卻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的青年半響才強打精神站起來又搖搖頭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