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請問,你,你也是鹿的同族嗎?】 這個說話的小姑娘自然就是樺桑的孫女桑桑了,因為她嘴里說的是鄂倫春語,所以聞楹和糖棕都一臉疑惑明顯都不能聽懂,而見狀站在邊上正好聽見的陳珂只笑了笑,又走過來看著聞楹主動開口解釋道, “這個小姑娘她在問你,你是不是他家里養的這些馴鹿的同族……好奇怪啊,這是什么意思?你和馴鹿長得很像嗎?” 陳珂的自言自語讓聞楹也跟著皺起了眉,眼見清秀的青年彎下腰和桑桑一邊說話一邊表情驚訝著連連點頭,過了好半天陳珂才恍然大悟般地轉過頭又告知身后的聞楹和糖棕道, “啊,我好像聽懂了,她說的原來不是這些被馴養的鹿,而是一個來他們家做客,名字叫鹿的漢族男人,那個男人也和你一樣不讓別人隨便看到自己的臉,出門都帶著面具,所以她以為你和他是一個族的,有相同的風俗習慣……” “噗?!?/br> 原本被凍得要死的糖棕忍不住小聲地捂著嘴笑了起來,他很想說聞楹之所以整天蒙著臉才不是因為什么民族風俗習慣。 而是因為他現在的長相對人民群眾的心理壓力實在太大了,還是老老實實地遮著比較安全,不容易被人覬覦。 不過這種大實話說出來脾氣一點都不和藹可親的聞楹一定會立刻動手揍他的,而想到這兒,糖棕剛要拍拍身上的雪花艱難地站起來,卻見表情古怪的李成斌和目朋從樺桑的撮羅子,又沖著不遠處的聞楹和他勉強地扯了扯嘴角笑了笑。 “糖棕先生,遏苦師傅,樺桑老爺說想見你們和你們說幾句話……麻煩請進來一下吧?!?/br> 這個見面的邀請來的有點突然,聞楹和糖棕之前從未來過鄂倫春,也沒有見過這位樺桑老爺,但是看李成斌的意思明顯就是這位樺桑老爺早早地知道他們要來。 而當下就和聞楹對視了一眼,又頂著包括陳珂等人在內奇怪的眼神就一起進了樺桑的撮羅子,等一進去,坐在瑪路邊上抽煙袋的老人家就沖他們比了個手勢。 “坐?!?/br> 這是一口不太標準的漢語,但顯然樺桑老爺確實能和漢族人交流,并且不需要任何人的翻譯,見狀的聞楹和糖棕一起在火堆邊各自坐下,而樺桑在主動彎下腰給他們各倒了杯熱乎乎的酒湯后,忽然像是察覺到什么不對一般看了眼蒙著灰色頭紗,干坐著一動不動的聞楹。 “你……好像不是菩提樹吧?” “啊,對,不好意思啊,菩提樹因為有事去岡仁波齊找人去啦,我是糖棕樹,他是——” “鳳凰尊?!?/br> 伴著一聲篝火內部木炭的爆裂聲,樺樹老人蒼老且堅定的聲音慢慢地響了起來,聞楹聞言明顯一愣,卻也沒有表現出什么被識破身份的尷尬,只用手指撩開頭紗將自己的一頭長發和真實面容露了出來,又在金紅色火焰的渲染下抬起染著點薄紅色眼梢略顯遲疑地問了一句。 “是蕭驁將這一切告訴您的嗎?!?/br> “當然不,是阿爾山告訴我的,蕭驁也只是曾經來過這里試圖尋找出真相的旅人之一,我當時告訴他,憑他是無法帶走地涌金蓮的,因為被靈蛇囚禁的地涌金蓮只可能跟隨著自己的主人和同伴離開,也只有他的主人和同伴才能救他?!?/br> “地涌金蓮是被靈蛇囚禁住的?” 猛地聽到這個和李成斌說的不太一樣的細節,糖棕的表情明顯有點驚訝,而樺桑老爺聞言也不回答,只端詳著他神情純凈的面龐笑了笑,又從自家的神奉老箱子給糖棕取了一件做功精致,樣式古老的纏臂金出來。 “您樹體的手臂是不是左邊有三個纏臂金,右邊卻只有兩個?” “對……” 傻乎乎的糖棕簡直有點被老人的未卜先知給被嚇著了。 “那就將這個原本就屬于您的東西帶走吧,您也許已經不記得了,但在據說二百年前,身為年輕戰神的您是親自來過鄂倫春,并為了拯救自己的朋友地涌金蓮而與靈蛇有過一番打斗的,可最終您一個人還是落敗了,遺落下來的這只纏臂金也被我們的祖先所撿到了,如今您拿回去,自然就能恢復從前的模樣,再不用寄生在這樣已經死去的軀殼之上生活了……” 這個消息對糖棕來說簡直可以算得上是驚喜了,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自己還需要不知道多少年才能長回完整見狀的樹身,可聽老人現在的意思,自己明顯就是因為缺少了這只纏臂金才會一直四處被人吊打,一點都沒有聞楹遏苦他們厲害的。 而想到這兒,臉上充斥著失而復得的笑容的糖棕也趕忙雙手接過那只給他一種很熟悉感覺的金子首飾,又鄭重地開口說了聲謝謝,許久沉默著目睹這一切發生的聞楹同樺桑對視了一眼,而樺桑也在看著他后淡淡開口道, “您是賜予一切草木生命的神明,等五樹六花都全部回到您的身邊,自然就可以一點點恢復從前的神力,今晚不出意外會有大風雪,好好勸告一下那些年輕又沖動的年輕人吧,最后不要那么固執地想盡快往山中去,等明早天亮,我的朋友盧集的孫女葛春會帶你們進山,如果再遇到什么問題,我在山中還另外有一位也來自漢族的朋友可以幫助你們?!?/br> “是……那個鹿嗎?!?/br> 一下子就想到樺桑的孫女口中提到的那位神秘的客人,本身并不怎么好奇的聞楹只順著老人的話就隨口問了一句,而聞言也點了點頭,樺桑老爺用一副仿佛能看穿世間萬物的通透眼神望著聞楹美好到不真實的面容笑了笑道, “他是一個和您一樣善良正直又非常執著的人,如今也在找一件對他而言非常重要的東西,如果你們能在山中有緣遇到,也許會是一場非常不錯的相遇?!?/br> “……也許吧?!?/br> 此刻的聞楹其實不是很明白老人這種宛若某種古老預言一般的提示,他只是在低頭認真思索著有關地涌金蓮和自己之間的聯系,竟不知道自己這一時的疏忽險些讓他和某個人就此擦肩而過了。 很久之后他再回想起這件事來,都有些慶幸如果那天晚上不是李成斌他們上趕著進山作死,也許他就真的要從這里開始就和那個一直故意躲著自己的人再也無緣得見了。 而此刻,聞楹只是和收好東西的糖棕一起站起身道了句謝,又在走出樺桑家的撮羅子之后一邊走去找李成斌他們一邊聊了幾句。 “你覺得這個樺樹老爺的話可信嗎?”壓低著聲音的糖棕這般問道。 “至少比李成斌他們看著靠譜多了?!甭勯喝缡腔卮?。 “也是……不過我們這么一弄啊,他們估計更要防著我們了……” 糖棕這略顯擔心的一句話在幾分鐘后一語中的,聞楹同他再找到李成斌他們向當地人租住的撮羅子時,這群人居然連晚飯都沒有給他們留點,只裝模作樣地丟了點錢出來讓他們自己再去找鄂倫春人買。 而見狀的聞楹也懶得搭理他們,和糖棕無奈地準備就找個地方休息一晚上,等明天再想想上山的事,可這時,李成斌卻似笑非笑地用一副直接通知也不帶商量的口氣告訴了他們一件事。 “我們已經和那位盧集老爺的三兒子說好了,五百塊錢,讓她大侄女葛春和我們今晚一起去山上,葛春非常熟悉阿爾山的那條踏花大道,就算是再大的風雪也擋不住她的,遏苦師傅和糖棕先生就盡管放心跟著我們上山去好了?!?/br> 李成斌這胸有成竹的樣子簡直滿臉都寫滿了找死,他不知道盧集老爺的三兒子是他四個兒子里最齷齪下作的東西,平時就習慣小偷小摸,這次也是趁自己老父親和兄弟們都出門狩獵不在,才硬逼著父親不在家,母親也早早去世的小侄女葛春聽自己的話給自己偷偷掙筆大錢的。 事后暴怒的盧集老爺一箭斷了這位三兒子的一條腿,還差點一起宰了李成斌的這件大笑話就暫且不提了,反正此刻李成斌還是覺得自己做了件特別機靈的事,而他的這個決定居然還受到了來自阮玫和陳珂等人的一致同意。 這些人雖然還裝的很客氣但是隱約泄露出防備的眼神已經說明了問題所在了,估計是怕今晚不上去,萬一聞楹他們兩個怪人得了什么樺桑的內部消息半夜偷偷摸摸上山了,他們就虧大發了。 而這種完全以小人之心去揣測別人的想法讓聞楹和糖棕都無話可說了,想起樺桑老爺剛剛雖然建議他們勸勸卻明顯沒覺得他們能被勸住的話,倒是愈發佩服起那位老人看人的本領起來。 既然要現在上山,那就必須趁天還沒全黑就一起上去了,目朋老爺和還只有十四五歲的葛春也被要求一起前往,族里的其他人卻對此毫不知情,而看了眼天空盡頭的紅色天柱的目朋老爺只沉默了一會兒,許久他低聲和身邊明顯很害怕的葛春小聲道, 【抱歉,小姑娘,我沒有這個能力去阻止這些沖動又自負的人,我必須要聽從他們的指示……】 【……沒關系的……等我爺爺回來一定會幫我殺了他們的……】 盧集老爺的孫女咬牙切齒地這般低咒了一句,看樣子是打算等他脾氣比炸藥還火爆的爺爺親自回來給自己主持公道了,而似乎是看出他們的不情愿,聞楹只走到這一老一小的身邊又語調平淡地來了一句。 “待會兒如果有什么不對勁的,請一直緊跟著我吧,一切注意安全?!?/br> “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只是個老東西了,還是讓葛春好好跟著您吧……葛春,這是位尊貴的客人,你一定要緊緊跟著他,千萬不要在風雪中走失知道嗎?” 最后半句話目朋換成了鄂倫春語,葛春聞言出于對陌生人的膽怯有點不敢去看聞楹,而見狀的聞楹只隔著灰色的頭紗慢慢地看了葛春一樣,而這一眼直接就把葛春的臉都看的通紅了。 “害怕就拉著我的衣擺,不要緊張?!?/br> 借由目朋的翻譯和葛春說了這么一句話,葛春小心地拉著他白色的衣擺,除了能從自己的這個角度稍微看清楚一點聞楹線條美好的下巴和嘴唇,其他的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她現在有些能理解桑桑為什么老是喜歡和她說在他家寄住的那位鹿郎有多英俊了,因為原來這世上真的是有這種美好到不可思議的人存在的。 而伴隨著少女這樣不為人知的想法,李成斌這一群人就這樣烏壓壓地一塊沿著阿爾山的踏花大道往上走,一路往前走陳珂這些技術支持人員就開始十分專業的采集土壤樣本和植物信息,而落在人后的聞楹看似一動不動地環視著雪山上的一切,但其實他的耳朵里卻充斥著一些周圍的人全都聽不到的細微聲音。 草木無聲,或許只是人類自己不仔細聽而已。 自類植體人類誕生之初,如同死物一般的低等植物也已經具備了自己的特殊語言系統,而除了他們自己的內部交流,能聽懂的就只有賜予他們這種能力的人了。 這般若有所思地想著,皺著眉的聞楹就低頭看了眼雪地里深埋著兩個半困半醒的,正在小聲聊天的種子,又面無表情地聽著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用東北話在抱怨阿爾山的天氣。 草種:“大哥,你覺得咱們這疙瘩今年三月份能看見春天的太陽不?” 樹種:“我看懸啊二兄弟,你看看這天他娘的凍得,大哥我冷得哈喇子都快流一地了,還發哪門子的芽啊,苦逼??!” 聞楹:“……………………………………” 心情本來挺平靜的聞楹不知道為什么覺得氣氛有一點微妙,按照這個方法他又聽了一會兒周圍不少都被凍得半困半醒的植物的對話。 當聽到有幾片枯黃被凍僵了的葉片一邊牙齒疙瘩疙瘩地發抖一邊說已經聽到風雪要來的聲音時,他剛想提醒一下李成斌如果差不多可以下山了,阮玫他們就直接說也不說地站起來就往更高的山上面走,同時還回過頭態度不算好的沖聞楹身邊的葛春大喊了一聲。 “讓那個小丫頭快點到前面帶來!磨磨蹭蹭地在后面干什么?山里的村姑就是沒見過外面男人,黏黏糊糊的可真好意思,不要臉……” 仗著葛春反正聽不懂就開始一個勁嘴壞了,阮玫的臉色都因為嫉妒有點不爽,把一群在場的男同胞們都弄得有點尷尬,聞楹遠遠地聽到了她的話當即就不悅地皺起了眉,而表情茫然的葛春環視了一圈周圍,正想著他們這些奇怪的人這是在說什么時,她就忽然看見遠處的雪山上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動。 “……目……目朋老爺?。?!” 第一時間就捂著嘴驚恐地喊了目朋老爺的名字,原本正幫著李成斌收集土壤采樣的目朋老爺一聽見葛春叫自己就回過了頭,當看到阿爾山頂峰的地方伴隨著紅色的天柱緩緩挪動,黑壓壓的天空中隱約有大雪崩裂的形勢要鋪蓋了下來,當下就臉色一白的目朋老爺先是一把將還在那兒大聲喊叫的阮玫捂著嘴拖到一邊,又沖李成斌他們狠狠地大罵道, “看看你們干的好事,上山前不是都說了嗎!盡量不要大聲說話!天柱被驚動了!快跑快跑!東西都別拿了??!” 這般說完,猛地想起剛剛目朋老爺在山底下都和他們說了什么的阮玫臉色也白了,因為她想起來就在他們頭頂的天柱是什么了,那就是雪災即將出現的一種自然現象。 而在這種大雪后的山上,自己剛剛的大喊大叫很可能就會引發一場雪崩,而一群人急急忙忙地收拾著東西,又沿著葛春帶他們上來的路往下跑時,山中被叫醒的風雪就已經從后面跟上他們了。 “救命?。?!救命??!” 阮玫這幾天為了讓自己的身材顯得更高挑點特別穿著帶著點坡度的鞋子,她來的時候是沒感覺太不對勁,但真遇到生死關頭的時候可就沒什么人顧得上她了。 而聽話地跟著聞楹后面,卻還是跑的相對緩慢的小葛春見狀也回過頭看了落在最后面即將被風雪卷走的女人一眼,當小姑娘不忍地伸出手揮了揮想要拉住阮玫一起跑時,因為求生欲而面容扭曲的阮玫卻直接一把揮開了她讓她摔倒在了身后的地上,又跑上來一把抓住了原本拉著她的聞楹。 “救救我!求你趕緊救救我!我好害怕!” 措手不及的葛春在一聲驚呼后迅速地被可怕猙獰的風雪吹遠了,見狀的聞楹眼神猛地冷了下來,一把掙脫開阮玫惡心的手往前面的李成斌懷里一推,又往回走了幾大步在漫天大大雪中一把拽住了葛春的腳。 可是無論葛春怎么絕望的喊叫,眉頭鎖緊的聞楹都沒辦法把小姑娘抓回來,而見此情形整個隊伍卻只有糖棕和目朋老爺湊過來拉住了聞楹。 “你趕緊拉著我!千萬別松開……聞楹……千萬別松手……” 咬著牙借由目朋老爺的手抓著聞楹的手腕,糖棕的臉凍得雪白雪白,卻還是勉強拉住了那頭風雪中的聞楹和葛春。 但伴隨著天上被狂風卷起的雪越下越大,他已經感覺自己正在一點點的被拖拽過去了,而見狀同樣也感覺到這件事的聞楹只在無聲地抿了抿嘴唇后,忽然就從袖中舒展開自己的一根鳳凰樹的枝條,先是纏住葛春的腰把她一把丟進了糖棕的懷里,又任由著自己失去一邊平衡一下子摔進了身后漫天的大雪中消失不見了。 “聞楹?。?!” 糖棕抱住懷里的葛春驚恐地大喊了一句,但聞楹的人已經看不見了,目朋老爺也趕緊把還要追上去的糖棕拉著一路人繼續往安全的地方跑了。 等他們三個好不容易再來到跑在前頭的李成斌他們氣喘吁吁的停下來休息的地方時,一向脾氣溫吞的糖棕先是驚魂未定地蹲在地上發了會兒呆,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糖棕只紅著眼睛抬頭看了眼不遠處一臉心虛的李成斌和阮玫,忽然就站起身就又要為剛剛的那個地方走。 “糖棕先生!你這是要去哪兒!”陳珂一下子就驚慌站了起來。 “……我去找我的朋友,你們不用管我去哪兒,我和你們的合作已經結束了,接下來我不會給你們這些卑鄙又惡毒的人提供任何的幫助,你們有多遠給我滾多遠?!?/br> 發起火來的糖棕看著和平時一臉好欺負的樣子實在有點不一樣,阮玫被說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加上本身就十分擔心聞楹是不是怎么樣了立刻就委委屈屈地哭了起來。 而目朋老爺見狀也很為難,只死死地拉著糖棕不讓他現在去山上,又和他說了一大堆天柱震動如何如何可怕,要是沒有馴鹿做向導幾乎不可能在走出來的事情。 可無論他怎么說,死心眼的糖棕就是要往大學里面走,而恰在氣氛十分僵持的時候,本身也對聞楹的安危也心急如焚的葛春小姑娘忽然在遠處的雪地上聽到了一陣熟悉到讓她想哭的搖鐺聲。 鄂倫春家養的馴鹿只有族長家的才能帶上特殊的鈴鐺。 據說,騎著這種特殊馴養的馴鹿,就算是在風雪再大的惡劣天氣中也一定能找到回到族內的路。 此刻會出現在這里的肯定不會是樺桑老爺的家人,畢竟他們并不知道有人偷偷地趁天黑上山了,那么排除這些可能,就只有那一個人可能會出現在這里了…… 【鹿郎!鹿郎!是你嗎?我是葛春!我是盧集家的葛春!你聽見了嗎?你聽得到了聲音嗎??!】 情緒激動地就跑到雪地邊上用鄂倫春語大喊了一句,葛春臉上都是難過的淚水,生怕這鈴鐺聲是自己一時的幻覺之類的。 但在她緊張的等待中,大雪紛飛的夜色中那陣鈴鐺真的停下,好一會兒終于是有一個騎著高大美麗的鹿,瘦削的肩頭落滿雪花,臉上還帶著面鹿郎面具的紅衣男人緩緩出現了已經目瞪口呆的李成斌一行人的面前。 要不是知道這算是他們這邊特有的風俗文化,就這拉風的出場一般人還真以為遇到什么山里的神仙了,而那男人似乎也很抵觸這些外來的人,就那么遠遠地將自己的鹿停了下來,又用鄂倫春語同樣開口問了一句。 【盧集家的葛春?你為什么現在會在這里?這些人……他們又是誰?】 這種懶散的語調一瞬間讓糖棕覺得特別熟悉,他一臉茫然地望著大雪里的帶著面具的男人,卻不太能想起來這個人到底很像自己以前見過的誰,而葛春在哭著跑上去把事情大概和男人敘述了一遍后,忍不住摸著她腦袋安慰了她一下的男人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接著他點點頭隔著面具笑了笑, 【我明白了,你就在這里稍等我一下吧,看剛剛的風向我大概知道那個救你的人會被吹到哪兒去了,你爺爺請我吃過狍子rou,我也應該回報你,把你的恩人完完整整的救回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