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孫穆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我媽那個人,有的時候說話是不太好聽,你聽見幾句也別往心里去。你喊了這么多年爺爺,不管你是不是……我們都拿你當一家人,老爺子疼你,你知道?!?/br> 丁旭看了他一眼,孫穆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胡亂揉了頭發一下咧嘴笑了下,推著丁旭去了丁老那邊,“走快點吧,記得去了跟老爺子說我給你喂藥了,別一會又嘟囔我不管你?!?/br> 丁旭笑了下,道:“好?!?/br> 丁老坐在沙發上,正戴著老花鏡對著一盤棋研究,看到丁旭過來忙沖他招手,灰白的頭發在昏黃的燈光下更顯老態,聲音里帶著一點笑意:“丁旭啊,快來,剛擺好,來下一局???” “好?!倍⌒翊饝艘宦?,坐下來跟丁老下棋,他心里想著事總有些心不在焉。 丁老看了他一眼,道:“最近,好像沒怎么見著小肖???” 丁旭拿著棋子的手愣了下,這才道:“他出差?!?/br> 丁老摸了下巴的胡子,點頭道:“這樣啊。丁旭,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煩心的事兒?什么都可以啊,說出來給爺爺聽聽,幫你出主意?!毕袷菃l他一眼,老爺子又舉了幾個例子道,“像是工作啊,還有感情啊什么的……你這么大了,在外面有沒有喜歡的人?可以帶來給老頭子看看嘛?!?/br> 丁旭沒吭聲,遲疑著把手里的棋子放下。 丁老跟著他落子,又笑呵呵道:“我都這把年紀了,什么都見過了,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想的我也能理解。你要是覺得喜歡,我怎么都支持你,就有一點,咱們這么優秀可不能委屈了自己啊?!?/br> 最后一句像是玩笑話,丁旭聽到耳中卻不免想的更多,他抬頭看了丁老,老人眼神清明和善,讓他心里一時放松許多,清了清喉嚨道:“我……” 丁老停下手中的棋子,看著他說話。 “我下次,帶他來看您?!敝徊贿^一句話,丁旭就說的有些口干舌燥,他低著頭不敢看丁老。 丁老點了點頭,贊許道:“這就對了,你們一起過來,我這個身體越來越差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多看你們幾次,孫穆他們幾個皮小子我是一點都不擔心,就是你啊,從小這么聽話我怎么放心喲……” “您身體很好,醫生檢查過了,不要亂說?!倍⌒窨人粤艘宦暤溃骸霸撃渥恿?,爺爺?!?/br> 這一聲“爺爺”叫的丁老愣了下,但是很快就又綻出笑容來,連連點頭道:“好好,我們下期,爺爺等著你帶人一起來?!?/br> 丁旭在療養所陪了丁老幾天,過敏癥用對了藥,很快就消退了下去,只是天氣還冷,咳嗽總是好不利索,在外吹了冷風就會忍不住嗆咳幾聲。丁老不舍得他走,硬是把他留了下來讓他多住了幾天。 這段時間京城倒春寒,下了一場小雪,空氣里冷得要結冰。 京城的胡同里也冷的夠嗆,不少人家點了煤炭,房頂的那層雪粒子還沒散去,晚上一冰凍的硬邦邦的,那層寒意順著墻壁一路到了屋里,地上走路重了都覺得跺腳疼。 徐敏抱著孩子縮在一個狹小的出租屋內,她身邊擺著一個黑色的舊皮包,里面鼓鼓囊囊的裝滿了東西,距離床鋪不過半米距離的矮桌上放著一些拆開的餅干和礦泉水。而她懷里緊緊抱著的,就是她的兒子,那個瘦小但是看著還是健康的男孩兒,男孩正在啃著一塊餅干,吃的很仔細,連手心的餅干渣都舔干凈了。 徐敏一手抱著兒子,另一只手抓著一份檢測結果。她認真看了很久,即便自己是護士也被那些專業名詞繞的云里霧里,只在重點標注出的那個配型合適的數值上死死盯著多看了一會,手指有點微抖,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激動的。 她的孩子,有救了。 從那天拿到劉子珺女兒的這份檢測報告,看到她的腎源和自己兒子相同,她就知道自己的兒子,不用死了。 石暉那個王八蛋,自己染上那種嗜好,吸、喝、賭博做盡了,癮勁兒一上來整個人就瘋了,什么喪心病狂的事都能做出來,甚至都敢把自己兒子的器官抵押出去賣錢!那種人根本不是她這樣的小老百姓能對抗的,簽了合同,就等著送去醫院,能救一個成年人的肝臟手術哪里是一個孩子能做的了的……那根本就是用命換命??!但是石暉已經拿了錢去揮霍一空,即便她報警,也對抗不了暗地里的報復。 要不是劉子珺這個女人突然出現,徐敏也想不到解脫的方法。 劉子珺出現的時候,徐敏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帶在身邊的那個小姑娘,跟她的兒子一樣,卻穿的好照顧的更好,但是就算是這樣,也不過是一個病秧子,還是活不了太久的病秧子。 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命運的不公,為什么都是嫁給石暉這個王八蛋,劉子珺可以活的這么好,她的兒子要死了啊,為什么劉子珺的孩子還可以繼續求醫、還可以這樣茍延殘喘的活著? 當有次聽到劉子珺需要骨髓的時候,她心里那股憤恨一下噴涌而出,又是要用錢買命……這些人都該死!如果不是有人用錢開了這個頭,那么石暉怎么會有機會賣了自己兒子的肝臟?如果不是這些人用骯臟的錢來砸光人的理智,她又怎么會眼睜睜看著自己兒子去死! 這樣想著,一個瘋狂的念頭涌了上來,她帶劉子珺的女兒去檢測,并且在約定的手術時間送了劉子珺她們去那個私人醫院。她送了童童進手術室,從后門帶著自己的兒子和劉子珺給的錢,逃離了。 她欺騙了劉子珺,也欺騙了那個惹不起的人物,但是她不敢做的太絕,腎源是匹配的,那個大人物會被救活,那么她也不會被追殺。只要躲過劉子珺和她的那些人就好…… 徐敏看了一眼旁邊塞滿了錢的舊皮包,哆哆嗦嗦的抱著兒子,那么小一個孩子,在她懷里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她心疼的親了他一下,眼淚順著流了下來,落在孩子臉頰上,她又趕忙用粗糙的手擦拭去。她的兒子才這么小,石暉那個人渣怎么舍得、他怎么舍得把自己的親骨rou賣了??!想到這徐敏就忍不住紅了眼眶,抱著兒子更用力了幾分,直到懷里的孩子喊疼,這才恍然醒悟過來,松開一點,給了小孩一點水看他喝了睡著,情緒才慢慢穩定下來。 窗外有風聲吹過,帶起什么刮落在窗戶上,像是有人敲窗一樣,徐敏警覺地直起身子盯著窗外看了一眼,等了一會沒有什么動靜,才慢慢坐了回去,一副驚弓之鳥的模樣。 石暉聯絡的那個人也好,還是劉子珺也好,都是她現在的噩夢。 她在這里躲了好幾天,從帶著劉子珺給的錢來到這里的時候,她就在恐懼,她下意識的找地方藏起來,把自己和兒子保護好。但是這樣的恐懼如影隨形,她無法避開,一連幾天晚上做夢的時候,夢到的都是一個梳著兩根羊角辮的小姑娘在喊她“阿姨”。 徐敏輕輕拍了兩下兒子的背,低頭看著他,沒等哼上兩句就被撞門的聲音嚇得猛地站起來。 門外“砰砰”的拍門聲,緊跟著就變成了撞擊!不知道有幾個人在外面不停的喊著“這里!在這里!”聲音越來越嘈雜,徐敏的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她嘴唇抖動兩下,卻一個字都發不出,只能在那些人破門而入的第一時間抱緊了自己的孩子,瞪圓了眼睛看著他們。 外面七八個男人站在那,門板幾乎是被拆卸下來,一個長相斯文白凈的男人走進來,他掃了一眼徐敏,目光落在她懷里的孩子身上,眼神陰鷙的可怕,“把她們帶走,孩子也一起?!?/br> 徐敏竭盡所能抵抗著,恐懼讓她說不出話,只能大聲尖叫,她懷里的孩子也哭了起來?!鞍““ ?!放開啊啊啊?。。?!” 男人走過來毫不留情地把一塊帶著酒精味道的手帕塞進她口中,頓時氣味沖上來,讓徐敏眼淚鼻涕都流下來了,狼狽不堪。他眼里一點同情也沒有,全都是恨意,惡狠狠地道:“你想想你之前做了什么,你害了誰!想起來了嗎,想起那個小女孩叫什么了嗎??!” 徐敏拼命搖頭,哭喊和口中的酒精棉布讓她呼吸困難,甚至還嗆咳了幾下。 方川看著她這樣,心里生出一股扭曲的快意,他不對女人動手,但是也有破例的時候,如果這個人傷害了他的家人,他才不管是男是女!他的童童,要不是他去的及時,就已經死在手術臺上了! 第75章 選擇 徐敏被蒙住了眼睛帶出去,她一路都在發抖。 她不知道被帶去了哪里,只知道被塞進車里行駛了很長時間,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緊懷里的兒子,她的孩子哭的聲音很小,被呵斥之后就不敢發出聲音了,只是一個勁兒的往她懷里鉆,不停的顫抖著。徐敏心疼的厲害,但是也無濟于事,心中的懊悔涌出來,但是瞬間又被兒子還在她身邊、還活著這樣的念頭擋了回去,這樣想了一會,也慢慢麻木了。 她想,大不了就是對她動手,一條胳膊或者一條腿,留下兒子的命,也值了。 這樣想著,反而漸漸止住淚水。 車子行駛了一段時間,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徐敏和懷里的孩子一起被人推了一把,她慌了一下,緊接著就被人從車上拽下來,踉踉蹌蹌地被推著向前。她眼睛上蒙著黑布,看不清楚去了哪里,一路上只能緊緊拽著自己孩子的胳膊不松手。七扭八拐的繞了很久,周圍的人腳步踩在地上帶起空曠的回響,似乎是個廢棄的什么樓房工地一般,徐敏心慌的厲害,但是也不敢吭聲。 “到了,把她捆在那!把現場布置好!”方川的聲音冷冷響起。 徐敏感覺到兒子被人從她懷里奪走之后,更是失去了唯一的安全感,不住的哭喊,但是被口中的紗布堵了回去,只發出嗚嗚的聲音。她被兩個人按著捆在了一張高腳椅上,蒙著的眼罩被拽下來,刺眼的燈光之后,她瞇著眼睛看清了周圍。 幾面墻壁圍城一個簡陋的房間,墻上噴著一個負一樓的標志,而在她正對面則架著幾臺攝像機,還有醫生模樣穿戴的人戴著口罩和帽子在忙碌著,在那個被攝像機對準的聚光燈下,有一個鋪著白色床單的手術臺。 她瞳孔縮緊了一下,緊接著就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抱了出來,身上帶著濃重的酒精味道,也換了一身動手術的病號服,已經打了麻藥像是睡著了一樣,被放在那個手術臺上。有一個醫生模樣的人戴著口罩上前,手里握著的是一把閃著寒光的手術刀,他低頭看著男孩,顯然這次手術的對象就是這個已經昏睡的孩子。 徐敏瘋了一樣用舌頭頂出那塊白沙,拼命嘶喊起來,“是我,是我害死的那個小女孩,要做什么沖我來??!” 方川眼神陰冷的看著她,帶著嘲諷道:“你現在想起來了?” 徐敏看著他,又看看自己的孩子,痛哭起來。 方川幾步走上前,捏著她下巴,讓她抬頭看著那邊的手術臺上,罵道:“哭什么!你看著啊,你就這么看著,看看肝臟移植手術是怎么取肝的!如果移植對象是成年人,尤其是曾經做過手術沒有成功的成年人,取出的分量還要加倍,割一次不夠,就再割一次……想必這些你比我更清楚吧,說話啊,啞巴了嗎??!” “不要……求求你,放了我的孩子,我求求你了,他還小??!”徐敏哭喊道,“你要割就割我的吧,我給你出氣!求你饒了我的孩子吧!” “那你呢?!”方川眼睛充血通紅,捏緊了她的下巴,手指骨節都變白了,“你騙劉子珺簽字,你把童童抱進手術室代替你兒子的時候,想過這些嗎!你和石暉那個混蛋的事,憑什么把這種事兒牽扯到童童身上,你覺得自己的孩子無辜,別人的孩子就該死嗎!???!我在問你,回答我!” 徐敏看著手術臺,眼淚流的更兇了,她看著醫生的刀子落下,有猩紅色的液體噴涌而出,沾血的棉花壓上去的時候更是發出歇斯底里的一聲嘶喊。方川再問她什么,她也只看著手術臺,伸長了脖子向前卻寸步無法移動,眼神從驚恐到麻木,嘴中像是回答方川又像是自言自語地喃喃道:“可是,她的孩子已經快要死了,我的兒子那么健康,還能活更久啊……” 方川氣極了罵了一聲粗話,狠狠踹了捆著她的椅子一下,徐敏整個人一歪,腦袋一垂,竟然就這么昏了過去。 手術臺上的人遲疑了一下,看了徐敏那邊一樣,問方川道:“這個,還要不要繼續?” 方川咬牙道:“繼續,為什么不繼續!全他媽錄下來,我要讓她自己看到……” 正吩咐著,就聽到外面一陣嘈雜,像是有什么人闖進來了。 方川擰著眉頭讓人去手術臺前護著醫生繼續手術,自己另外帶了人準備去門口,剛到那里就看到木板門被人踹了一腳,力氣之大,門上恨不得都能看出那個突出來的腳印,木板裂開了一些,下一腳,直接踹開了木門! 肖良文站在門口,身上還穿著一套卡其色的衣服,沒有任何花紋和肩章,看不出是什么的制服,但是渾身帶著的那股寒意自內而外散發出來,眼神落在誰身上,都要讓人下意識地避開目光。 方川發現是肖良文,這才略微緩和了一下神色,走上前去,還沒等開口說話就被肖良文一拳頭揍倒在地! 周圍的人臉色一變,一直跟在方川身后的兩個保鏢想要上前,方川伸手攔住了,自己站起來呵斥道:“都別動!這是我們之間的事……” 話音未落,肖良文鐵青著臉又給了他一拳!他拽著方川的衣領,接著又是幾拳,方川沒躲,被揍的眼鏡都碎了一邊,臉頰也腫起來,只用舌頭抵了抵口腔內的傷口,吐出一口血水道:“你打吧,我該打,我沒保護好她們?!?/br> 肖良文黑著臉上去對著他的肚子又是一拳頭! 方川悶哼了一聲,額頭上頓時冒出一層細汗來。 “這拳是打你對女人和孩子動手?!?/br> “是她們先動手的!”方川紅了眼睛,臉色陰沉沉的,即便受傷讓他有些虛弱但是看起來還是像一匹執意復仇的孤狼,帶著那種不顧一切豁出去的恨意。他指著那邊暈倒在椅子上的徐敏嘶喊道:“就是這個女人,她差一點害死了童童!我帶人沖進手術室的時候,童童的胸口被切開了這么大一塊,你知道她流了多少血嗎!童童她差一點死了??!我讓她親眼看著她的孩子,也挨這么一刀,不行嗎!不行嗎??!” 方川這幾天來幾乎崩潰,他伸手拽著肖良文的衣襟,碎了一半的眼鏡后面是一雙紅腫的眼睛,囁嚅道:“童童還在搶救,她差一點就死在我面前啊……” “童童脫離危險期了,你回去陪著她和子珺姐,剩下的事交給我?!毙ち嘉乃砷_他,走上手術臺。 那個醫生被他震懾的沒有敢再動作,手術臺上的那個男孩的胸口也不過只有一個兩厘米左右的小傷口,不深,血也沒流出來多少。醫生站在那看著肖良文,磕磕巴巴地舉著手術刀解釋道:“方律師只是嚇唬她們一下,沒有想真的拿走這個孩子的肝臟,您看這里還準備了血袋,從一開始,就是演戲的……您不要誤會……” 肖良文黑著臉,沒有搭話,把衣服披在那個小孩身上,裹起來抱到徐敏那把椅子上,吩咐周圍的人道:“把她們送走,哪兒來的,送哪去?!?/br> 那些人有些遲疑的看了方川,方川被人扶起來,咬牙揮揮手,他們這才去了。 肖良文又轉身問那個醫生,道:“會做手術嗎?” 醫生沒想到這個兇神會來跟自己說話,反應了一下才連忙“啊”了一聲,磕磕巴巴道:“會,不過我是外科醫生,只會做一點……” 肖良文不等他說完,又問:“縫合呢?” “會一點,但是我只是主刀,如果是大范圍的傷口縫合基本處理就……” 肖良文有些不耐煩道:“縫合會不會?” 醫生趕忙道:“會?!?/br> 肖良文點頭道:“好,你準備一下,一會做個手術?!彼戳艘谎壑車贾玫臄z像機道,“這些東西留下,一會我帶個人過來你們按計劃全都拍下來,拍清楚點?!?/br> 方川捂著腹部抬頭看向他,道:“你想……干什么?” 肖良文眼神銳利起來,瞇起來一點道:“冤有頭債有主,我讓石暉還?!?/br> **** 石暉被一杯冷水潑醒過來的時候,有些恍惚。 他只記得自己在火車站喝了一杯水,然后剩下的事就什么都記不清楚了,他睜開眼拼命打量著周圍,除了粗糙的墻壁就是他所在的一張床——手術床。 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換上了條紋的病號服,手腳酸軟無力被捆在四個金屬邊角桿上,而自己的頭頂上方則是一盞巨大的手術燈,前后左右則是鏡子和攝像機。有幾個戴著消毒口罩和防護服的人圍繞著他來回走著,有人撕開他的病號服,給他做著手術前的消毒,另外的人則低聲道:“小心點,他吸毒,而且還感染有艾滋病,上面讓我們自己注意安全?!?/br> 做消毒的人動作果然輕了一些,但是眼神看著石暉的時候帶了一種不屑和厭惡,仿佛看他像是看一條即將被碾死的蟲子。 石暉渾身發毛起來,他心跳猛地加快,巨大的恐懼一下像他襲來,他想掙扎但是手腳無力,只能喊道:“你們是誰?你們這樣抓人是犯法的,你們到底……抓我來想干什么!” 他以為自己會喊出很大的聲響,但是在麻藥的勁兒下,卻是連咬字都有些含糊不輕,他勉強能感受到一點皮膚上的涼度,還有傳來的刺鼻的藥水和酒精的味道。心底莫大的恐慌讓他差點發瘋,他不知道這些人要做什么,但是醫生拿在手里的手術刀他卻是認得的,他拼命想躲,但是一點都移動不開,只能看著醫生靠近自己。 站在陰暗出的一個人比了一個手勢,手術臺上的人立刻把鏡子支撐起來幾面,對準了石暉的腦袋,上面、左右各有一面鏡子,無論他如何躲,都能看的清楚自己的胸腔和腹腔的部位,那里已經擦拭干凈,準備落刀。 石暉喉結吞咽一下,他努力去說什么,但是卻一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發出一串不連貫的、急促的音節:“啊啊……啊啊?。?!” 醫生這次沒有再準備做戲的血包,也沒有再猶豫,干脆利索地一刀下去割開了他的肚皮,在看到自己臟器的那一瞬間,石暉就睜大了眼睛,頭一歪,暈了過去…… 手術的時間很短,不過是切開,又再縫合回去,并沒有摘取任何器官。 肖良文一直冷眼看著石暉在簡陋的手術臺上把這一刀挨完,等著縫合好了,讓人把石暉和錄制好的錄像帶一同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