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他站定在我面前,低頭俯視著我,我毫不避讓地和他對視,瞧見他眉毛一挑,嘴角微微上揚。 下一刻,他長臂一攬,我整個人跌入他懷中。 環著我腰的手,收緊,再收緊。他跟我貼的這么近,近的我可以感受到他臂彎的力度,身體的溫熱,以及那迷離魅惑的眼神,叫人不由自主的沉淪。 蘇行止歪下頭,一臉正經:“親測過了,凹凸有致,均勻得很?!?/br> 我:“……” 摔!你抱我、貼的這么緊就是為了親測我到底肥不肥?真想把他大卸八塊,或者送給肥鷹突突突啄幾個窟窿出來! 我賭氣要掙脫,卻被他捏著下巴拽了回去,他定睛瞧了瞧,皺眉:“臉怎么了?” 樹影里光線幽暗,他沒看出來?我愣了一瞬,很快回道:“沒什么,被毒蟲子咬了?!?/br> 蘇行止抿了抿唇,沒多問,伸指在腫起的地方揉了揉,“還疼嗎?” 他手指修長,指腹處有粗糲的繭,碰到臉上時我忍不住輕嘶了聲,他立刻移開,捧著我臉輕輕吹了口氣,怪癢的。 “阿翎——”他在我耳畔吹氣。 “嗯?” “他是不是這樣……”他的唇移到我耳根處,似有似無地摩擦,“親了你?” 驀地耳畔一潤,我整個人呆住。 蘇行止的唇停在我耳根處,灼人地燙,我的心像漏了一拍似的,僵著身子不知所措。 腳下秋蟲啾鳴,我猛地回神,一把推開了他,尷尬地無地自容。 蘇行止咳了兩聲,忽然扳正我肩膀疑惑道:“咦,你臉紅什么?我就是看今天柏嶼撩撥手段高超,想學習來著,哇,你都害羞了是不是說明我很成功?那我可以去找柏清了,嘖嘖,成功了我會感謝你的,明璋公主?!?/br> 我一時僵住,原來,只是拿我練手…… 我掙開,默默拿了斗笠罩在頭上,“不早了,我該回去了?!?/br> “等會詩宴結束,一起回去吧?”他道。 “不用了?!?/br> 走出幾步遠,身后一聲嘆息。 回了前殿,有些失落。所幸頭上有斗笠罩著,也無人看見神態。 柏清走近時我也沒察覺,她推了我一把,“怎么了?怎么失魂落魄的?” “沒什么?!蔽掖鹆艘痪?,涼涼道:“見識過了你風采奪目,這詩宴也沒有什么好看的,我想回去了?!?/br> 柏清挑眉,掀開輕紗認認真真打量了我一眼,“我怎么覺得這話這么酸呢?” 我瞪了她一眼,忙把輕紗籠好。 她四周望了望,“他們都在下面出示信物對詩呢,我們到摘星樓去,那邊登高臨遠,一覽無余?!?/br> 我想了想,點點頭,又問:“我侍女呢?” 柏清道:“剛才見她四處找你來著,許是跑遠了吧,我留人說一聲,待會兒等她回來直接讓她去摘星樓?!?/br> 寒露那丫頭也不是個好欺負的主,應該沒事的,我也沒太擔心,就跟著柏清走了。 摘星樓是這所別苑里一處角樓,樓如其名,高聳如云,頗有摘星之態。 我和柏清站在東南角眺望,只見下面男男女女或聯詩,或閑談,總之個個都是笑意滿滿的,看的我有點不開心。 我怎么就沒能邂逅一個青年俊彥呢,難道我那首詩就那么不堪入目?都沒一個人接上?! 再看下面的景象,越看越覺得礙眼。 下人跟柏清耳語了幾句,柏清對我致歉:“那邊有學生找我,你先玩著?!?/br> 我朝那邊望了一眼,見是那個跟我穿的一模一樣的清高小姐,也懶得跟過去,只對柏清擺了擺手。 柏清走了,我百無聊賴地趴在欄桿上看風景,這摘星樓也算數一數二的高樓了,一眼望去,帝都景況盡收眼底,熱鬧非凡,煙火人家…… 我看著看著,忽然覺得,這煙火味是不是大了點,怎么我這兒,都聞見燒焦的味道了? 等我回過身時,驚呆了眼。 角樓的帷幕在一瞬間燃起,火勢蔓延,迅速燒紅了一片天。 角樓上一片尖叫,樓下的人也都驚呆了,立刻有人怒吼著讓滅火救人。 火勢太大,樓梯口已被火舌吞滅,一幫人在哭泣,尖叫。 焦煙嗆鼻,我迅速丟了斗笠,摸出帕子澆了一杯冷茶去找柏清。 柏清,我剛剛還看見柏清站在西北角跟那個小姐說話,這會兒去哪兒了?她從小有疾,心肺皆比常人弱些,若是濃煙被嗆了,只怕有性命之危。 “柏清……”我喉嚨被嗆得發干,“柏清……” 手里的帕子早已干燥,到處是逃竄的人,我越發覺得腦袋昏沉,地上像燒紅的鐵板,燙的難受…… 我撐不住了,越來越多的濃煙往我鼻子里鉆,雙腿像灌了鉛一樣,動也動不了。 哭泣,哀嚎,還有嘶吼…… 僅剩一點神識前,我看見滿身滴水的蘇行止,焦急地搖我,撕下自己的衣服捂住我臉,將我打橫抱了起來。 我緊靠著他,有氣無聲:“柏清,救她……”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蘇府了。 除了嗓子有點啞,身上一切正常,蘇夫人坐在床頭瞇眼。 我心里一急:“行止呢?” 蘇夫人迅速站起身走過來,“公主莫慌,行止他沒大礙,早上出門去了?!?/br> 我松了一口氣,忽然又想起來,急問:“那柏清呢?她怎么樣?” 蘇夫人皺眉,“柏姑娘自小心肺虛弱,昨夜傷了身子,太醫去了一波又一波,不過聽說今早已經醒了?!?/br> 她說完嘆了口氣,“可惜了,陳家的小姐身死,周家的姑娘雖說救回一條命,但面目燒焦,算是毀了。下人傷了幾十個,摘星樓燒毀,陛下震怒,說是要徹查?!?/br> 這場火來的這么蹊蹺,當然要徹查。 蘇行止早上出門了,是去看望柏清了嗎?也對,昨夜柏清受了那么大驚嚇,他去看望也是應該的。 蘇夫人想起什么似的,“哦,你那侍女寒露……” 她這一說我才想起,剛剛秋分不在,寒露也不在,我緊張道:“寒露怎么了?” 蘇夫人拍拍我手背:“莫慌,那丫頭當時也在樓上,正好在陳小姐身邊,那邊火勢大,救出來只剩一口氣,我命人在西側院照顧她,只是她傷的挺嚴重,一時半會兒還醒不過來?!?/br> 還好,只是昏迷…… 蘇夫人正吩咐人給我端燕窩,忽然沖進來一個人,鬢發微亂,眼睛通紅,里面布滿血絲。 我嚇了一跳,試探道:“行止哥哥,你怎么了?” 他立在門前,一動不動地看著我,我被他瞧得有些發毛,旁邊蘇夫人回過神來,吃吃笑道:“這剛得知公主轉醒就沖回來了,我兒真是癡心人?!?/br> 他梗了一梗,像是極其艱難,聲音顫了一顫:“阿翎,對不起?!?/br> 我心一軟,輕道:“行止哥哥,我沒事?!?/br> 作者有話要說: 要開學了,不開森 ☆、初知 蘇行止挪了兩步,忽然對蘇夫人道:“娘,您能不能先回避一下,我有幾句話想對公主說?!?/br> 蘇夫人眼神在我們之間來回瞟了幾瞟,打趣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們小兩口有些閨房話要說,要趕我走,我這就走了?!?/br> 她起身出門,臨出門前又轉回身來叮囑道:“公主昨日受了驚嚇,你克制些?!?/br> 蘇行止臉一紅,“不是您想的那樣?!?/br> 目送蘇夫人出門,我望向蘇行止:“怎么了,有什么話非要悄悄說?” 蘇行止張了張嘴,又縮了回去,坐到榻邊不說話。 我眼尖,瞅見他脖子處有塊焦黑狀的東西,將他扯到我跟前:“這是怎么了?” 他忙遮掩,“沒什么?!蔽宜貋碛憛拕e人有事情瞞著我,重新把他拽了回來,“讓我看看?!?/br> 蘇行止拗不過我,只能任由我扯開衣領,脖子處露出一塊巴掌大的黑斑,黑糊糊的,像是一層藥膏。 “怎么回事?” 他支支吾吾不說話,我又板著臉問了一遍他才回道:“昨天下樓前,被一塊燒焦的木頭砸到,沒什么的?!?/br> 沒什么的?被燒焦的木頭砸到算沒什么?還有,被木頭燙到不會抖開嗎?就由著焦木燙傷肌膚?真是愚鈍!我正生氣,忽然轉念一想,當時我正好是在他懷里,會不會他為了不傷到我,生生受了燙傷? 這樣一想,我立刻抓起他的手看,果然右手手背也灼紅一片,看來是用手背推開了焦木。 莫名地心里有些酸楚,想要責備的話到了嘴邊全變得軟弱無力:“還疼嗎?” 蘇行止淡淡道:“早就不疼了?!?/br> 他默了一會,忽然開口:“阿翎,今天我去見過柏清了?!?/br> 我怔愣了下,移開眼神,“哦,她身體好些了嗎?” “嗯?!碧K行止點了點頭,欲言又止:“我……今天對她表白了心跡?!?/br> 我霍然抬眸,緊盯著他。 蘇行止未察覺我看他,只低著頭苦笑道:“她拒絕了?!?/br> 提到嗓子眼的心猛的回落,我松了一口氣,卻又難過起來,為蘇行止不值。他應該很喜歡柏清吧?可惜柏清又不喜歡他,上次柏清對我說的話仍歷歷在耳,在她眼里,蘇行止是眾多追求者中很平凡的一個,她根本不會動心。 蘇行止并不看我,平平道:“阿翎你知道嗎,她說,我心里早有他人?!?/br> 我一愣,誰?我怎么不知道。 蘇行止笑著搖搖頭,“你不知道是嗎?說起來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時候對她那么動心,甚至——愛逾性命?!?/br> 沒想到蘇行止喜歡柏清到了這個程度,竟是愛逾性命。我伸手搭上蘇行止手背,不知從何安慰:“行止哥哥,不是你的錯,也許上天注定你們沒緣分。你別灰心,我以后幫你看看,會有好姑娘愿意接受你的?!?/br> 蘇行止抬眸,眼色復雜地看了我一眼:“不必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