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容悅走過去打量了童靖祺一番,忽然道:“你是幾月生的?” “三月?!蓖胳骺粗@個好像不是那么好相處的表姐妹回答道。剛才過來的時候就發覺了,這個表姐妹看起來年長些,人也漂亮,可就是眼角眉稍的嫵媚里還帶著點兒伶俐勁兒,不像旁邊那個小點的,個子小小只,臉上也笑瞇瞇的,看起來像小羊羔似的。 那還真是比自己大些。 容悅皺了皺眉,美人都是敏感的,童靖祺雖然并非長平城的主流審美,可自有一份旁人學不來的灑脫英氣,假以時日修養過來,只怕氣勢比容貌更盛,要在長平城里盛名遠揚了。她對童靖祺倒沒有老爺子那種怕被人比下去的心態,只是心高氣傲慣了,看著同樣特立獨行的這么個潛在的大美人,心里多少有點不服氣。 容悅向來是這種不客氣的脾氣秉性,裕國公府又一向不拘小節,倒沒人覺得這話問得尖銳,反而是老太太聽到這問話,一拍腦門道:“我倒是糊涂了,靖祺還要比阿悅丫頭小一年呢,該叫表妹,叫表妹!” 容明瑯的注意力也轉過來,將盈盈俏立的容悅打量一番點了點頭,“這就是明琨家的那個阿悅?出落得真漂亮?!?/br> “可不是么,你看她長得和明琨像,性子也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都是心高氣傲的主兒!”容老太太笑著拉過容悅的手。 容明琨雖然是早逝,可也走了好些年了,容老太太心里念著自己這個苦命的兒子,對容悅也十分愛重。 裕國公府對容明琨的死向來是不避諱的,反而時常掛在嘴邊上。老兩口都是大風大浪里走過來的人,生離死別見得多了,并非聽不得看不得說起來就要心肝疼的那種父母。容明琨是死在任上,死得壯烈,是他們心頭的驕傲。 容悅打小就知道,她爹爹不是不能提起的那個人,她爹爹是個英雄,是老太太老爺子最大的驕傲。她不必自卑,不必沒有底氣,不必因為她爹爹在這府上的痕跡完全被抹去而難過。二房還給她留著,爹爹的名字還在老太太老爺子嘴上掛著,她爹爹雖然沒了,可整個裕國公府從來沒有人忘記過。 “比靖祺大一歲……我想想,那今年不是就要及笈了?”容明瑯掐指一算,目光忽然熱切起來,“可許好了人家?” 老太太搖搖頭,“阿悅丫頭心氣高,咱們自然要好好挑揀挑揀,容家的姑娘不用急?!倍啻罅诉€能嫁不出去么。 “老太太說得對,可阿瑯聽著心里不高興了?!比菝鳜樦佬」媚锛衣犚娺@個都害羞,何況旁邊還站著個更小的姑娘,黑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她,也不揪著這話題不放,一皺鼻子,岔開話題,“阿瑯當年可是早早就被老太太趕去童家了?!?/br> “就知道你要吃味!”老太太樂呵呵地睨了容明瑯一眼,“你說那童家小子對你好不好,得了便宜還賣乖!” 幾句話也看得出來老太太當年多寵愛容明瑯,容慎站在一旁看著,心里道,原來覺著自己是中了頭彩才能被這寵著,看來她根本不是例外,看來這乃是容家的慣例,上一輩就是這么被老太太老爺子寵過來的…… “哦,對了,這是你大哥家那個小的,阿慎丫頭?!比堇咸肫鹕磉呥€有個容慎杵在這兒呢,伸手把她往容明瑯那邊推了推,“阿慎,這是你二姑姑,這是你童表姐?!?/br> 容慎冷不丁被推到容明瑯面前,也不慌亂,不緊不慢地行了個禮,直起身叫了聲“二姑姑?!?,又扭頭去看童靖祺,眼里放光,“童表姐!” 童靖心里本來就跟這個小的更親近,聽她軟軟的聲音,又這么一臉迷之崇拜的模樣看著自己,對容慎更生了幾分好感,咧嘴對容慎笑了笑。 三個姑娘都到齊了,前廳里就更熱鬧了,容明瑯看人家小姑娘都白嫩白嫩的,又看看自己家姑娘曬得有些黑,心里有點不是滋味,正想著回去將童靖祺圈在府里捂一捂說不定就白了,就聽見容慎和童靖祺說道:“童表姐長得真好看!” 再好看能有她那兩個堂姐嬌艷,能有她自己個兒那樣惹人疼惜?容明瑯輕輕嘆了一口氣,都怪家里那個死鬼,整天不教靖祺什么好的,琴棋書畫和女紅樣樣都不行,整天在外面跑來跑去,好好一個姑娘都快養成兒子了,哪里還有點兒小女兒的樣子。 容老太太看容明瑯心情不大好,以為是被四個小姑娘鬧的,就叫姊妹四個出去花園玩了,自己拉著多年未見的二女兒說體己話。 容悅容意容慎童靖祺四個姑娘魚貫而出,很快就來到了后花園。 容意還是有些拘謹的,她性格本就恬靜,童靖祺又是那種男孩子氣很重的姑娘,一時間也不大敢開口搭話,只在一旁默默地走著,不像容慎,這一路上好像已經和童靖祺建立起良好的關系了。 容悅倒是不怕,只是她和童靖祺本來就卯著勁兒,現在又看到容慎走在童靖祺身邊眼睛直放光,更不高興了,現在出了前廳,也就不保持那種世家姑娘的端莊典雅,抱著手臂愛理不理地在一旁走了。 童靖祺當然感覺得到容悅隱隱的敵意了,可是她心比較大,沒放在心上。自己又沒惹容悅,那就不是她的問題而是容悅自己的問題,等容悅自己繞過彎兒來再說吧。她現在的注意力,都被容慎搶去了。 她從漠北長大,從小就愛粘著她爹混在軍營里,身邊不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就是常年在朔風砥礪下皮膚黝黑、性格爽快的漠北姑娘?;氐介L平后,這還是她第一次出門,才知道像她一般大的姑娘還可以是這樣嬌滴滴、水靈靈的。 容家的這三個姑娘和她娘一樣穿著啰里啰嗦的漂亮裙子,梳著精致的發髻,小臉像粉團一樣白嫩,身上也香噴噴的。 這樣陌生的感覺叫她覺著有些不適,甚至想要逃回漠北的漫天風沙里去,仿佛那樣才能安心些,才能不這么像個異類。 小姑娘第一次接觸一種叫“自卑”的情緒,這種情緒就像小時候比射箭,結果沒有同樣年歲的男孩子射的準射的遠時那種失落的情緒似的,可又不完全一樣,那時候她知道自己雖然比別人差,可是勤習苦練總是會趕上來的,可如今這種差異叫她有些手足無措,甚至開始有些后悔自己從來不聽娘親的話了。 可容慎看著她的時候,眼睛里沒有一點瞧不上的意思,反而帶著點她都不知道哪來的崇拜,說出“童表姐長得真好看”這樣的話來的時候,烏黑發亮的大眼睛里一點違心的成分都沒有,臉上的真誠和坦然叫她不能不相信。 童靖祺瞄了一眼她拉著自己衣袖的手,細細的白白的,連指甲都經過精心的護理,圓潤可愛微微泛著淡粉色的光,不像自己,雖然能拉開男孩子也拉不開的弓,可手掌里都是yingying的繭子,一點也不好看。 一個女孩子怎么能這么精致到這個地步…… 容慎是裕國公府最小的姑娘,打小就被千人寵萬人疼,童靖祺來之前聽她娘說過,心里早就給容慎做了一個預設,以為她是那種刁蠻任性、哭哭啼啼的瓷娃娃,哪知道這個容慎和她想的有點不一樣…… “童表姐,你能給我講講漠北嗎?”容慎拉著童靖祺在花園里的一處石桌椅坐下來,好奇寶寶似的問道。 容悅和容意都不說話,容慎只能自己挑起活躍氣氛的艱巨任務,其實她對漠北也挺好奇的,她沒出過長平,沒看過外邊的花花世界,不知道漠北是風吹草低見牛羊呢,還是胡天八月即飛雪呢。也許其實是狂風大作黃沙漫天也說不定。 在這個時代里,寄情山水尋仙訪道是男人的特權,而她們,即便是生在這個社會的頂端,也走不出這座長平城。就像她三哥就算多玩世不恭多吊兒郎當,都能被送到嘉林去體味人生百態,而她和兩個堂姐卻只能留在府里等待著嫁進另一座同樣高墻疊壘的府里。 容慎打心眼兒喜歡同童靖祺親近,她就像是一個缺口,能叫她瞧見外邊不一樣的世界。 ☆、第16章 容恒 一提到漠北,童靖祺剛才有點低落的情緒就一下子高昂了起來,英氣十足的臉上也神采飛揚起來。 容悅對童靖祺長大的漠北完全不感興趣,當年容明瑯下嫁童錦鵬是個意外,都怪容紹老爺子隨口亂許親。而她父母早亡,并未來及得給她結下一門娃娃親,容悅知道自己是注定了要嫁給長平世族的,漠北對她來說八桿子也打不著,就算知道的再詳細也一點用都沒有。因此,起初她只是礙于情面不好離去,杵在一旁充數罷了。 可聽著聽著容悅發現自己竟也就跟著童靖祺的思緒走了。 那些大漠黃沙里的縱馬狂奔,那些長河落日里的孤帆遠影,那些獵獵寒風里角聲笛音……從出生就困在這座四方城里的大小姐忽然發現,原來人生還有另外一種活法,原來人還可以這樣灑脫。 童靖祺口中的漠北,那么有意思,那么讓人向往。容悅斜眼朝一旁的容意瞥去,本來就崇拜將軍的容意也早就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童靖祺,看她比比劃劃。 她決定以后再也不給容意潑冷水了。 不過容悅依舊很清楚,童靖祺說得這些話,除了能叫她心中放下對這個潛在敵人的戒備以外,并沒有其他什么用處。 “所以那次你們獵到鹿了嗎?”容意這時候已經聽得入了迷,早就忘了先前的緊張和膽怯,兩只手支在石桌上撐著下巴,隨口問道。 童靖祺先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解釋道:“鹿是沒獵到,可后來大哥射中了好幾只野兔,當天我們就在野外烤著吃了,也算是滿載而歸?!?/br> 聽到這兒的時候,容慎側頭瞥了一眼容意,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這才轉過了頭來繼續聽童靖祺說話。 雖然早就日上三竿,太陽掛的老高,可老在外邊呆著到底還是有些寒意,四個人在花園里呆了一會兒,就覺得手腳有些冷了,正好幾個人都累了,童靖祺也口干舌燥的,聽風閣離得最近,容慎一提議,大家也就跟著她往聽風閣去了。 雅荷是盧氏身邊調過去的,早前也習慣了盧氏屋里的溫度,容慎屋里的碳火盆都是雅荷管的,也就照著盧氏屋里的溫度燒的熱乎乎。人在屋里感覺不出來什么,可剛從外邊回來,一打開聽風閣的門兒,也就差點被撲面而來的熱氣攪得打噴嚏。 容慎抽了抽鼻子,一踏進門檻就打了個噴嚏,不一會兒從西次間出來兩個小丫鬟,幫幾個姑娘脫了披風斗篷拿去一旁烤火,緊接著又有人端著果子糕點等東西魚貫而來,在幾人面前的大圓桌上一字擺開。 容悅睨了一眼習以為常的容慎。人家都說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她這聽風閣連口都不用張了,稍稍出個聲兒,什么事就都給安排好了。 “你們先吃著,”容慎指了指桌上的吃食說道。眼看著就要晌午了,大人們還精神著,可她們這些小姑娘玩玩鬧鬧的早餓了,她反正是肚子咕咕叫好半天了,不知道這三個jiejie什么感受。 “你要干什么去?”童靖祺看容慎屁股都沒打算挨一下凳子還往里面走,心里有點著急。這仨人里數容慎最好相處了,其他兩個都跟琉璃娃娃一樣,和她們能說什么啊,容慎走了她可怎么辦呀。 “前兩天我和四姐五姐去瑞祥閣,想起童表姐要回來了,就想著一起給童表姐買個小玩意兒。倒不是什么貴重東西,童表姐不要嫌棄才好?!比萆魃焓直攘吮?,“我就去一小會兒,馬上就回來和你們搶果子吃!” 童靖祺沒太在意前半句,只聽到她說“馬上就回來”,這才放下心,點了點頭任她去了。這時候童靖祺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才和容慎第一次見面,就對她產生了依賴。 容悅和容意倒是相互對視了一眼,她們可沒打算送童靖祺什么東西,之前被容恪那事兒一鬧,心里一直對童家的兒女有點敵意來著,凈想著不要被比過去了,卻差點忘了她們是親戚。沒想到容慎最小,卻想的周全,自己早早備了禮物,還連帶著把她們一起捎上了。 邁進了東次間,容慎想都沒想就奔著那一摞子盒子過去了,伸手把裝著孔雀綠翡翠珠鏈的盒子拿起來,卻是一僵。 她那時候看中這翡翠珠鏈純粹是為了要送給童靖祺,可被葉翡一攪和,本來簡簡單單買的東西一下子就變味兒了,她要是現在把這個送出去,改天童靖祺帶著被葉翡看見,容慎不知道到時候葉翡還能不能有那么寬廣的胸懷了。 這人……地位尊貴,不打得罵不得還得好生哄著,偏偏又哪兒都有他,凈添亂,真是不知道說他什么好。 想了想,容慎還是把那裝著孔雀綠翡翠珠鏈的盒子放下,從下面抽出另外一個長條盒子來。 那是她那天在瑞祥閣看到的最順眼的手釧了,雖然材質沒有翡翠珠鏈貴重,可金貴就金貴在那手工上,。金子本來就軟,想要雕的那么復雜又不變形實在是不太容易的事情,手釧又有五六個,個個都是那么精細,細節處的花紋又不盡相同,看起來精致極了。 她手里能拿的出去送人的也就眼前這么一摞,除了這手釧估計能入得了童靖祺的眼,別的小女兒家喜歡的釵環首飾估計她也不能感興趣,想來想去只好忍痛割愛,等哪天再去瑞祥閣補回來了。 等她再回廳里,三個人正相安無事地吃著食盒里的東西。容意當然不會和童靖祺說話,容意倒是柔聲細語地問著什么,童靖祺皺著眉回話,也不拘小節,一口一個杏子吃得歡快。 見容慎回來,童靖祺原本蹙著的眉頭一下子就舒展開了,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雖則她和容意也有一句沒一句地瞎閑扯著不至于尷尬,可總覺得和容意那樣嬌柔的小姑娘說起話來不那么痛快。 “你們聊什么這么起勁兒???”容慎走近笑著坐下來,伸手把那長條絨布盒子打開,露出里面的五只手釧來,朝童靖祺一推,“我們也不知道童表姐喜歡什么,就商量著買了?!?/br> 沒想到這手釧正入了童靖祺的眼,小姑娘看到手釧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她最喜歡這些金的銀的,帶在手上拉弓的時候風一吹叮叮當當地響,多帥!保準閃瞎那些個邋里邋遢的愣頭青! 不過,想到自己已經回了長平,又快到了婚嫁的年紀,自家娘親很有可能不會再叫她回漠北了,童靖祺又有點失落。長平城里的規矩太多,煩都煩死了。還好一回來就找到個有趣的玩伴,這日子也不至于太無聊。 四個人又在屋里說了會兒話,才被盧氏遣人叫去正廳里吃飯了。 等到再晚些,一家子人將容明瑯母女送到門口道別,容慎又答應了過些天去童府玩,童靖祺這才戀戀不舍地上了馬車。 “行啊你,”容慎正和童靖祺揮手告別,肩膀就被人猛地撞了一下,回頭看正是容悅,“那手釧一看就便宜不了,你出手這么大方,就不心疼那點月例銀子了?” 容慎無辜地攤開手,眨巴了兩下黑溜溜的大眼睛,道:“不是說好了這是為咱們裕國公府掙臉面,要報到賬房那邊去嗎?!?/br> 容悅還沒說話,又聽容慎笑瞇瞇地說道:“再說了,都說好了是咱們仨一起送的,那錢肯定是咱們仨均攤啊,不然干嘛要拉上你們?!?/br> 容悅:說好了是“小小年紀想的卻很周全”呢,感情她就是為了分一下自己的月例錢??! 容慎說完,聳聳肩膀把容悅晾在門口風中凌亂,自己背著手一臉燦爛地往回走了。 還沒走到聽風閣的大門,遠遠地就看到雅荷急匆匆地往這邊走。 “什么事?”容慎迎上去問道。聽風閣內外來回跑的事兒一直都是靜荷負責的,像這種找人的事一般都是二門兒的二等丫鬟來做,能叫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雅荷親自出來尋她,肯定不是一般人。 難不成又是她那個“身殘志堅”的混帳三哥拖著病體來找她了? “二公子回來了,說找姑娘有事商量,現在人正在聽風閣里坐著呢?!?/br> 二哥? 怪不得是雅荷親自來找她呢,府上的仆婢對她二哥容恒的事一向很看重,容慎不負責任地猜想,肯定是因為她二哥太仙太少露面,大家都覺得能看見他太稀奇了。 容慎點點頭跟著雅荷往回走。容恒這兩天都不在府上,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不過他向來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容慎也不覺得奇怪。不知道今天忽然來找她有什么事情商量。 她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和她能有什么好商量的。 ☆、第17章 玉佩 那人靜靜地側坐在西次間的紅木曲角雕花榻邊,一只手擱在同套的紅木雕花方炕桌上撐著下巴,面前擺著黑白相間的棋子,垂著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領邊袖口都以銀色絲線暗繡了精致花紋的白色袍子隨著室內蒸騰而起的熏香微微擺動,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極凈極靜的狀態,仿佛下一秒就要羽化離去。 容慎跟著雅荷踏進聽風閣的門檻,一眼看到的正是這樣一副場景。 “二哥?” 那人這才將目光從黑白交錯的棋盤中抽離出來,抬起眼眸,見是容慎來了,嘴角慢慢勾起一個寵溺的弧度。 容慎就著他的目光在紅木炕桌的另一邊坐下來,瞄了一眼棋盤。她本來對圍棋一竅不通,穿越過來以后跟著女先生學過一段時間,勉勉強強能登得了臺面,卻算不上棋藝精通。 她二哥容恒卻是個下圍棋的好手,容慎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自己贏不了他,因此也沒想著要和他對弈——人家這是自己跟自己下棋呢,根本也沒打算帶著她一起玩兒。 “二哥今天怎么有空來我這兒?”容慎摸著下巴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她二哥這是遇見什么事了啊,非要在她的聽風閣里下棋? 容恒笑了一聲放下手中的白子,沒有理會容慎的話,沒頭沒尾地提起一個人來:“謝太傅家的四小姐你可認識?” 這還是容慎第一次從容恒嘴里聽到旁的姑娘呢,自然一下子就聯想到前兩天她在花園里碰見容恒時,容恒說自家娘親找他有事這個前情上去了。 “娘親不會是想要謝四小姐說給二哥吧!”容慎一聽就急了,她娘親盧氏平日里頭腦是最清醒的,府上的繁雜事務也處理的井井有條,怎么在二哥的婚姻大事上犯了糊涂呢。 她倒也不是覺得謝四小姐配不上她二哥……好吧,在心底里她確實覺得是配不上的……只是這個謝太傅家實在有點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