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容與面上淡淡的,可心里卻至為震撼,半日過去,只覺得難以用言語來表達此際心緒,唯有在馬上向他拱手,感念這一番情誼。 王玥一笑,伸手攬過他肩,好似兄長一般撫了撫他的頭,“走罷,你現下需要一壺好酒,一場大醉,忘卻不快。待明朝酒醒,依然是那個坦坦蕩蕩,問心無愧的好兒郎!” 晚間時分眾人回至驛館,王玥果然擎出兩壺汾酒,置于桌上,“何以解憂,唯有此物。我早說你的酒量該練練,就從今兒起開始好了?!?/br> 容與望著那酒,絲毫沒有怯意,“你是一定要將我練成個酒鬼才罷休。只是區區一壺罷了,也算不上痛飲,不如將驛館內所有藏酒都搜刮來,咱們不醉不歸?!?/br> 王玥撫掌大笑,“老弟這般豪氣,為兄說不得,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br> 隨后他果真命人將驛館內的酒盡數取來,足足盛了二十多壺。 容與適才不過玩笑,及至真見了這么多烈酒,心里不免也有些發怵,但話既已說出口,只好佯裝鎮定,何況此時胸中,也的確有一股豪氣激蕩翻涌。 容與斟了酒,舉杯相邀,先干為敬。那汾酒自是甘冽,因喝得猛了,好似一股熱浪從喉間滾滾落下,流轉在五臟六腑間,倒也沒有絲毫不適,反而讓他品出了,一種從未體會過的醇香芬芳。 一飲之后所帶來的感官愉悅,令他再度頻繁舉杯,到后來甚至覺得酒杯太小,索性教林升去取了碗來,用平日里他決計不可能用到的陶碗盛酒,豪邁得簡直一塌糊涂。 暢飲之下,只一會功夫兒容與就喝下一壺汾酒,王玥見狀忙笑勸他慢些飲,“又不是和我賭酒,這里的酒也盡夠你喝了。虧我還一直覺得你是個溫雅文人,沒成想也有做酒徒的天份?!?/br> 腦中一閃而過文人這個詞,仿佛一道陰云,容與搖頭將它驅散,挑眉笑說,“文士更不乏豪邁好酒者。五柳先生性嗜酒,嘆家貧不能常得;歐陽修號醉翁,通篇醉翁亭記全是一股酒氣;蘇東坡把酒問明月圓缺;白樂天不單好酒還擅釀??梢娫娢募丫渥艟?,更生滿口余香?!?/br> “不錯,蘇子美以漢書佐酒乃是一時佳話。且不論還有李太白,喝得天子呼來都不上船了,還敢要高力士為他脫靴?!?/br> 王玥本來侃侃而談,忽然說到此處停了下來,臉上略帶了些歉意,卻也沒有明言。 容與將兩個碗中斟滿,舉起來一仰而盡,對他慨然笑道,“仲威若當我是兄弟,就不必說話這般小心。我是宦臣無需忌諱。如果連我自己都沒法面對,那和看不起我的人還有什么分別?無論我是什么身份,身體是否殘缺,我從前和現在都是一樣的人?!?/br> 王玥神色一震,半晌對他投以鼓勵的笑容,隨后也盡飲了碗中酒。 這一夜下來,兩人并沒喝光所有汾酒,大約不過喝了一半左右。倒是話匣子打開來,直從善飲的竹林七賢說到魏晉之風,再到李白的俠客情結,最后的結論也不過是一句,古來飲者皆寂寞。 自然也兌現了彼此不醉不歸的承諾,迎來了一場意料之中的酩酊醺然。 次日清晨容與醒來時,竟然沒有想象中的頭痛欲裂,好像昨日那些烈酒都已被身體消化殆盡。躺在床上回想,不免暗自發笑,原來他也是有做酒鬼的潛質。 見林升尚未起身,他便自己打水盥洗,換了件未沾染酒氣的衣衫,走出驛館隨意漫步,呼吸些清新之氣。 此時已是初秋,邊塞之地秋意更盛,一夜霜霰露重,他僅著夾衣已微微感受到寒意,想來京里這時也該涼了下來。 漫無目的走著,腦子里又惦記起深宮里那個人。此時一道陽光穿過山頂灑落,置身其中頓時添了些許暖意。 看著即將完全升起的旭日和那片流光溢彩,忽然記起某個黃昏時節,他也曾立于禁城中,夕陽下,靜默的對著自己的影子,目送故人遠去。 那是他最后一次見高謙時。一剎那,他想起當日高謙曾問他的問題:如果橫遭嫉恨和非議,甚至有天被言官彈劾,他當如何應對? 彼時的回答也不過是看沈徽是否信他,時至今日,這一點早已毋庸置疑。此時再思量,腦子里反反復復只想到兩句話,卻是,無辯以息謗,不爭以止怨。 一陣秋風起,佇立在蕭蕭落木下,不覺思索起為何自己會失了從前那份純粹?為何會在言官故意要嘲諷激怒他時,執意和他們據理力爭?為何明知閻繼因為顧全名聲對他近而遠之,還要一探他心中對自己的評價? 或許仍有些許放不下,無論前世今生,再不看重自身,總還是會希望自己做的事能被人認同,哪怕只是得到應有的尊重。 然則既已得不到,他也能做到忘懷釋然。不想指摘旁人是否偏激固執,畢竟人人都有自己立場和無奈。這一點,他談不上全然理解,但可以不在乎。 也許是從那一刻起,他又重拾回了多年前,自己對高謙說那番話時的心情,也更清楚在往后的歲月里,究竟該如何坦然平靜的,面對旁人的質疑和責問。 同樣的,他也記得沈徽曾對他許下的承諾,等日后有一天,他終是可以心無旁騖的,陪在他身邊,做一些自己真正喜歡做的事,做回那個原原本本,簡單真實的林容與。 第91章 縱意 緊趕慢趕,中秋前夕,容與終是回了京。 這會zigong里倒是清凈,才一回來,司禮監的人就呈上了中秋宴的用度,說道沈徽將此事全權交由他負責。來人還不忘匯報下,宮里那一位主子娘娘的近況,如今仍是閉門在坤寧宮休養,等閑不出來見人。 其實沈徽早就解了禁足令,不過是秦若臻自己不愿意露面罷了,連帶后宮一切事宜都甩手不管。二皇子現也養在了端嬪宮里,端嬪向來沒什么存在感,又因著不是親生母子,只是不得已照顧些起居飲食,自是連多余的一點閑心都不cao。 聽罷這些,容與匆匆盥洗,更換常服,趕著去向沈徽復旨。沈徽卻不在暖閣里,宮人說起他這陣子喜歡去南書房處理政務,大概是覺得那地方更為清靜。 掀簾子進去,沈徽正巧才擱下筆,見他來了,抬眸間,眼神似乎緊了一緊。 殿里頭滿是伺候的人,容與還是依規矩上前先請安,等叫了起,方垂手站在他身側。 一時間也有千言萬語,仿佛不知從何說起,他斂了斂心神,開始事無巨細的匯報著此番行程。只是沒提那幾回夜飲,一番宿醉的始末。 沈徽神情慵懶的半靠在椅背上,一面聽他說話,一面目不轉睛地端詳他。眼睫低垂著,表情聲音都拿捏得極好,十足十是個臣子面見皇帝的模樣——卻是連偷偷看他一眼都沒有,又如何能知道,他這陣子都瘦了有二兩rou。 那石青色的曳撒在他眼前微微晃動,上頭的海水紋也跟著搖漾,直弄得他一陣目眩,鼻尖里充溢著的,全是他特有的味道,那股子清爽宜人的少年氣,好似還夾雜著一點點木樨香,一呼一吸間,分外的馥郁香甜。 那廂穩重規矩的人,還在用清和的語調細細說著,忽然間聽見皇帝低喝了一聲,“全都出去?!?/br> 殿中人俱被嚇了一跳,有人甚至猝不及防地抖了抖,又忙著垂首躬身,麻利的退了出去。只一眨眼罷了,撤得是干干凈凈。 容與自然不在其列,只是站在一旁難免尷尬,弄不明白沈徽好端端的,做什么突然屏退了所有人。他看著他,見他不說話,只是直直盯著自己,臉上的神氣似乎像是賭氣,他心里一緊,涌上莫名不安,莫非自己又做了什么惹他不快的事? 正自想著,手臂上便是一熱,已被沈徽拉住,就要往他膝上牽扯,容與忙掙了兩掙,這是讓他坐在他身上?大白天的成什么樣子,他并不喜歡那類輕狂的做派。 “皇上,別……別這樣?!?/br> 沈徽見他滿臉窘態,心里陡然生起一股子惡意,“我都把人打發走了,你還怕什么?” 并不是怕,只是他不想有被褻玩的感覺,那般大剌剌坐在他腿上,不是臠寵才有的模樣?他呆呆的站著,很有幾分手足無措。 沈徽勾唇笑了笑,山不來就他,索性他便去就山。于是干脆站起身,貼近了容與,直把他整個人擁入懷,一雙手自他肩上起,一寸寸地游移,那挺直的脊背瞬間變得僵硬,摸上去還是太瘦了些,好在比走之前略長了點rou,兩頰也飽滿了一點,瞧著愈發好看,這人真是什么時候都有清俊的味道,那一雙眼睛呢,永遠都那么明澈干凈。 容與被他摸得一陣陣發癢,可要說感覺也還是有的,只是嘴里少不得逃避,喘著氣,慌亂的說,“別,沈徽,你聽我說完,好好的……” 還有什么好說的?他在外頭那點事,哪一樁哪一件自己不知道,沈徽此刻滿心的狹促,想起他還曾和王玥夙夜高談闊論,把酒言歡,他就更加不痛快。別提還有連著四個晚上,去會那些個鶯鶯燕燕,彼時彼地,這人腦子里難道一點都不曾記起自己的臉? 絲毫不理會他的話,沈徽手上根本不停,將他人牢牢鉗住,一絲兒都動彈不得。他知道林容與是個自控力極強的人,不會輕易開啟那些情欲,可他偏要逗弄他,就是要看他能堅持到什么地步。 “沈徽……”懷里的人氣息紛亂,渾身燥熱,頭頸用力向后仰起,他還是不由自主想要避開接下來的歡好,“大白天的,你別這樣?!?/br> 白日宣yin,多么誘惑的四個字眼!圣人說過最不齒于這種事,可沈徽不是圣人,他只是人間帝王,一個想要什么就會主動攫取的人,不過是飲食男女而已,發乎情卻絕不限于止乎禮。 他反手握緊了容與,把人往里內殿里拽,身后人大約是放棄了抵抗,任由他拉著,他甚至能察覺出,他的身子在一點點的軟下來。 南書房的榻一貫只是供皇帝小憩時用,相比乾清宮,到底還是小了點,沈徽把上頭無關緊要的東西統統拂在地上,轉身斜斜一笑,“我忍不了了?!?/br> 面前的人深吸一口氣,半晌,終于認命似的閉上眼。感受著炙熱的手指撕扯開他的衣領,有些粗暴的向下滑去。 對于沈徽來說,那滋味很是美妙,容與有平展的肩,光滑的脊背,可這些尚不足以讓他滿足,他帶著三分戲謔,七分惡作劇,探下去再探下去,一只手停在了他兩胯之間。 容與已然被揉搓得沒了反抗力氣,身子快化成一灘水,靠在沈徽堅實的胸膛上,低低地發出壓抑的,夾纏著幾分痛楚的呻吟。 沈徽很是驚喜,觸手的地方明顯是有變化的,雖然那里不同于自己的,卻肯定比平日里要發燙發硬。 可惜容與此刻腦子里全是漿糊,沒有余力思索究竟為什么,就被沈徽瘋狂的吻住,他咬他的唇,用力而生硬的撬開,一味強橫的探索著他柔軟的舌尖。 沈徽早就沒耐性再看他的表情,只知道他身子抖得厲害,也不知吻了多久,直到兩個人相擁著,雙雙跌落在榻上。 這會兒只想狠狠占有他,情欲癲狂的時候,什么都顧不得了,沈徽動作干脆利落,也不管是否會弄疼他,那些盤扣和玉帶被蠻力扯脫下來,零落一地,他聽見榻上的人綿軟的輕哼了一聲,結果呢,卻只是越發激起他更為粗暴的對待。 他是他的,只屬于他一個人,他想了他那么久,每天每夜都在后悔,不該放他離開??伤?,流連在外夜夜笙歌,是不是出了這片宮苑,他總是過得更為暢快,那么他到底有沒有一刻,是在思念著自己。 他很想問,然而這話實在問不出,他有他的矜持驕傲,仿佛一開口,就注定了他會輸得一敗涂地,那么不如用行動去證明給彼此看。 沈徽沒有絲毫遲疑,把沒力氣掙扎的人翻過來,半強迫的讓他跪在榻上,一只手將他兩臂擰在身后緊緊箍住,另一只手壓著他的頭,使勁將他按住。他的臉貼在榻上,幾乎連動一下都做不到。 滿目迷亂里,沈徽驀地想起這是南書房,原本沒備有任何可供潤澤的東西,心底還是猶豫了一下,不過轉瞬即逝,身體膨脹的熱度足以讓他忘卻一切。他什么都來不及再想,一下子用力而生硬,令彼此交融在了一起。 疼痛瞬間淹沒掉兩個人,連沈徽自己都覺得疼,何況是被緊緊壓制住的人。容與猛地一陣戰栗,沈徽甚至能聽到他鼻息大亂,張開嘴急促的在喘息。 伴隨著痛楚,卻也帶來全然不一樣的體驗,縱情的那一個愈發沉溺,被禁錮的那個則疼得連喘息都斷斷續續,沈徽聽在耳朵里,心里一陣陣發悸,鬼使神差的,他挪開按住他纖細頸子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微微突起的肩胛在打顫,腰肢抖得一塌糊涂,在一波又一波狂亂的疼痛里,沈徽終于把自己送上了巔峰。 等到恢復神志,他才有些著慌的去看趴在榻上的人,畢竟和自己不一樣,容與沒有歡愉,只有無窮無盡的疲累,癱軟在那里,連喘氣都變得清淺無聲。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沈徽似乎感受到他在隱隱抽泣,這個想法登時讓他心頭大亂,側身小心地去看他的臉,一望之下不覺大驚,那上頭簡直像是被水洗過一樣,退去潮紅,露出蒼白的底子,縱橫交錯滿是水痕,根本分不清究竟是汗,還是淚。 強勢霸道的帝王架不住心緒,急急忙忙臥在他身畔,又是撫摸又是親吻,倉促間,只會問出些多余的言語,“很疼么……” 容與一絲力氣都沒有,聽見這話,還是無奈的扯了扯嘴角,斜睨一眼那任性的愛人,猶自喘著氣說,“太疼了……我差點就疼哭了……” 沈徽聽得心口生出劇痛,攬住他,手忙腳亂的一陣摩挲,“對不起,我太急進了……想了你好久,一時控制不住,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怕你一點都不惦記我?!?/br> 明明是他做了惡,這會子還能擺出一副委屈十足的架勢,容與滿心無可奈何,其實在那陣癲狂里,他尚未喪失思考能力前,也能想到沈徽為何這么不由分說,這么氣急敗壞,還不是知道了他在大同出入過煙花地!這人分明是小氣,非要這樣不依不饒,可他還能說什么?占有,也算是愛的一種,只是這其中的滋味太過難捱。 他雖是好涵養好性子,也難免負氣,只是沒到不可原諒的程度,平心而論,他還是愿意縱著沈徽,這么想想,他自己也真的是無藥可救。 “我真以為,你是想讓我死在這兒呢……以后別這樣,真的太疼了?!?/br> 這么似嗔非嗔的語調,沈徽聽著忙不迭點頭答應,一個勁兒說好,眼下容與說什么,對他而言都如同圣旨,他心甘情愿做任何事彌補過失。 容與撐著力氣轉過頭,對他安撫的笑了笑,伸手胡亂抹了把臉上的汗,他沒說謊,他是真的沒哭,那么丟人的事他做不來,可那些汗足夠透支他的體力,身下也在撕扯著發疼,挪了挪身子,他發覺自己全然無力坐起來。 沈徽見他這樣,愈發悔得腸子都青了,忙著穿戴好先下了榻,乖覺的去蘸濕巾帕,回來替他擦洗身上,又動作輕柔地扶他起身,一口口的喂他喝水。 伺候得倒也周詳,半日又像表忠心似的,認認真真開始保證,“我再不如此了,但凡有一回,你就是不理我也使得。我原想好了的,等你回來,咱們就去西苑住一段時日,連中秋都一起在那兒過,西苑的桂花比宮里開得要好。你一定喜歡的?!彼f著輕輕一嘆,“我是真怕你有天不聲不響的離開我,也怕你覺得外頭,總比宮里要自在……” 聽上去鼻音重重的,摻雜著不可言說的擔憂害怕,到底誰更沒有安全感?容與啞然失笑,說到底沈徽還是剛剛嘗到愛的滋味,一個人予取予求慣了,哪里懂得為旁人著想,做錯事能想到說軟話,合該算是一大進步。 自覺心理年齡比沈徽要大,那么或許,他還是可以包容這個分外莽撞的愛人。 點點頭,容與說好,只是聲音依然有氣無力,“我這會兒動不得,也沒力氣下地,快到午膳的時候了,你穿戴好出去,別讓人瞧見?!?/br> 都這幅模樣了,還能安排得這么縝密,沈徽心下更生羞愧。于是聽話的出去了一趟,只不到片刻,卻是傳了一桌子膳食進來。 負責伺候的宮人隔著屏風,看不大見榻上究竟什么情形,影影綽綽似乎有個人似的,然而那散落一地的東西早已昭示得一清二楚,眾人偷偷覷著皇帝冷硬的眉眼,連忙做眼觀鼻鼻觀心,連大氣都不敢喘,只當什么都沒有瞧見。 擺放停當,沈徽打發所有人下去,自己拿起一只碗,用湯匙攪了攪,學著素日容與伺候他的樣子,用手背試了試碗邊溫度,坐過來輕言輕語的說著,“我扶你起來,好歹嘗兩口,這是特地吩咐給你做的,補身子最好?!?/br> 迷迷糊糊間,容與強撐著睜開眼,望了一眼碗里的東西,覺得濃稠得像是一團漿糊,“是什么?” “你嘗嘗就知道了,要是覺得味兒好,往后就讓他們每日午膳時做了來,眼見快入冬了,這東西吃上一冬最是大補的?!?/br> 聽著頗有幾分古怪,容與少不得被他扶著坐起來,那身下一碰就是一陣疼,好在尚能忍耐。剛想起接過那碗,沈徽卻哪里肯放,“你別動,我喂你就好?!?/br> 就這么會子功夫,容與倒是瞧清楚了,也聞得出來,那濃得像漿糊似的羹湯,該是有羊rou羊腰之類的東西,想起后世也有類似的食補,號稱那吃食對男人最是有效,再想想沈徽的意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的身子,當是他自己最清楚,何況他本就是個大夫,知道沒有了分泌雄性激素最直接的東西,再怎么補效果都有限。然而并不會沒有感覺,畢竟他還有腎上腺素,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當然會產生不同尋常的快感,只要不是每次都那么簡單粗暴就好。 雖說這羹湯夠無稽,可心里還是一片溫軟,容與笑了笑,柔聲告訴他,“以后不用了,其實我有感覺,也很喜歡。只要你溫存些,別像這一回似的?!?/br> 這人總能如此善解人意,沈徽聽得鼻腔發酸,禁不住抽了抽鼻子,“你說什么我都依,這東西……”教容與直截了當的這么一說,他倒怪臊的,訥訥道,“叫頭腦兒,我也是聽太醫說起,還是山西一代冬日里大補的東西。我想著你太瘦了,權當是為我養養身子,倒也,倒也并不是那個意思,你若不喜歡,我絕不逼你?!?/br> 容與抿嘴一笑,那笑眼彎彎,雙眸澄澈明亮,看得沈徽忘了接下來要說的話,兀自呆了一呆,于是趁著他晃神,容與順手拿過那碗,低頭輕笑,“我知道了?!?/br> 一勺一勺慢慢吃,味道算不上有多喜歡,可他愿意收下的是這份心意。 沈徽脈脈看著,正打算再和他說說移駕西苑的事兒,忽聽見外頭人來報,“太子殿下求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