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丫頭們面面相覷,張口結舌,適才說話的那個只好陪著小心再道,“林小爺不知道,姑娘原不讓我們服侍的,這是姑娘素日的習慣?!?/br> “你們少在大人跟前?;觾?,”林升眼睛一轉,喝問道,“說,是不是姑娘身子不適?” 那幾個人垂眼看地,一副無言以對,只是攔著他們二人的腳步,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見這般情景,容與已知內院中一定有蹊蹺,只不敢確定到底是不是如自己所想。他站在原地,淡淡道,“我在花廳等姑娘,請她方便時出來見我?!?/br> 說完徑自往前頭去了,林升先是狐疑的跟著,半晌忽然有些恍然,忐忑的小聲問,“大人,您是不是猜著什么了?方白姑娘……” 容與搖頭,“我什么都沒猜,你也別猜了,等到她方便的時候,自然會出來見咱們?!?/br> “那她……大人,要不我溜進去看看?”林升一拍頭,“干脆,我去角門那兒守著,不就全知道了?!?/br> 容與忙攔住他,讓他稍安勿躁,“有這功夫,你不如沏些茶給我,昨兒在仲威府上喝得有些多,今兒早起我心口還覺得燒的慌?!?/br> 林升聽了終于沒再多說,乖覺的去沏了茶。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便見方玉從內院緩緩走了進來。 她臉上還殘留著一抹緋紅,望上去倒顯得氣色頗好。對容與道了個萬福,因看見林升在擺弄茶具,便自然地接過來,白了一眼,笑嗔起來,“怎么又沏這個?這兒明明有上回你拿來的明前龍井?!?/br> 林升不滿的斜睨她,反唇相譏道,“大人來了這半日,你倒躲在里頭受用,也不知在干些什么?!?/br> 方玉垂下眼簾,嫵媚一笑,“我呀,我在里頭,正會一個小戲子呢?!闭f完這話,她抬起眼,若無其事的盯著容與,眼波流轉,卻是含了一抹挑釁的況味。 林升怔愣驚愕,隨即跳起來,怒不可遏地指著她喝問,“方玉,你瘋了罷,這么和大人說話?你……大人這般待你,你居然,居然,姘戲子?你可真干的出來?!?/br> 容與揚手制止阿升,對他擺首,示意他暫時出去。林升恨恨地看了方玉兩眼,又覷了覷容與,終是漲紅了臉,氣悶的跑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他二人,方玉徐徐走到容與面前,蹲下身子,仰起臉,似笑非笑的問著,“大人不生氣么?” 容與扯出一抹淡笑,平靜的對她搖了搖頭。 “我就知道,您是不會生氣的?!彼偷秃咝?,眼底盡是幽怨,“您不喜歡我,自然也就不會生氣?!?/br> 容與默然,思量著該如何解釋,他心里對她不算復雜的情感,“我對你確實沒有男女之情,但也從來沒把你當作一個陌生人。我關心你,也愿意照顧你,是因為在我心里,早已把你當作是我meimei。你不愿嫁人,不愿意出這個宅子,我都依你。你覺著寂寞想要有人偶爾作伴,我也能夠理解?!?/br> 身為一個曾經的現代人,他對方玉的因寂寞而選擇的排遣方式,不存在絲毫鄙薄之意,然而他的實話,并沒能讓方玉覺得釋然。 “不就是因為您覺得,自己不能像個正常男人一樣么?”方玉深吸氣,冷靜凝視他,“如今我也知道了男女之事,嘗到了您一直介懷,不能令我品嘗的男女之情,您想不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滋味兒?” 容與掉轉視線看向別處,她也清楚他一定會回避這個問題,于是斬釘截鐵道,“無趣!這就是我的感受。和一個自己根本不喜歡的男人,是多么無趣啊?!?/br> 她輕輕嘆息,細嫩的手指緩緩劃過容與的臉,“大人,在嘗到了所謂男女之情以后,我倒是更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我自小便被教導各種取悅男人之術,卻原來發現,自己真心想要的,只是一個良家女子與夫君相守的平淡日子?!?/br> 容與轉顧她,她露出慘傷一笑,平緩的繼續說,“我不介意您喜不喜歡我,我喜歡您就足夠了。您是我見過心底最好的人,也是最好看的人呢。我只想陪著您,做meimei也好,丫頭也罷,盡心盡力照顧您。這么點心思,您總該肯成全我罷?!?/br> 那雙柔荑一寸寸溫柔撫摸過他的臉,容與盡量輕柔的抓住她的手,認真凝視起,她那張年輕姣好,生氣勃勃的面龐。 如她所言,或許在他年老離宮之時,她確是一個能和他相濡以沫,結伴度過余生的人。當然,倘若他真能平安的活到那個時候。 容與微微頜首,回應她一個略帶歉意的微笑。 方玉笑得恬淡,“多謝您。您不必覺得過意不去,其實您就是我最好的歸宿。倘若依著我的出身,絕不會碰到一個肯尊重我的男人,也不過充做個玩物罷了。所以是我何其有幸,這輩子能遇上您?!?/br> 至此,他們二人算是達成了對于未來的契約,身為紅塵中兩個畸零人,彼此都是對方能夠相依取暖的合適人選。 “大人,您可有喜歡的人?”臨走前,方玉如是問。 容與回首看著她,眼前浮現出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僅僅想著,已然令他心底泛起一陣悸動。 肯定的點頭,容與說有,“他救我性命,對我好。但這不是最要緊的。他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全然信賴我的人,可以忽略掉我的身份,林容與這個人,或許只有他一個人能懂,并且愿意欣賞。這是知遇之恩,作為回報,我想我愿意做任何事,包括為他死?!?/br> 言畢走出房門,身后傳來長長一嘆,如同春日飛舞的楊花,融化進繾綣的春風里,或直上九天,或零落溝渠,終究是無法再尋覓蹤跡的綿軟無力。 及至這年仲夏,王玥一行人等到達距離京城以北的邊塞大同府。大同歷來號稱九邊重鎮之首,大胤北疆前線要沖之地。 入城之時,王玥一揮馬鞭,手指城門對容與說道,“女真亡遼,蒙古亡金,皆始于大同。國朝有云,大同士馬甲天下。如今也是空餉甲天下了。咱們就去會會,這位號稱屯兵十萬的韓源韓總兵?!?/br> 韓源其人年過五十,鬢發微白,因是文臣從軍,身上猶帶著儒士之風。對于王玥這樣深得恩寵的新任兵部侍郎,始終維持著并無一絲熱度的禮貌疏離。 原因無他,不過是為著彼此并非一黨。 君子朋而不黨,這話原是圣人的理想,只可惜,千百年下來,理想卻很難在真實的世界里得到實現。 會晤過后,一連數日,容與隨王玥巡視軍中各大營,以及城外駐防關隘等地,所到之處,以眼見為實,確是國朝屯兵中頗為精銳之師。 到了晚間把酒閑話之時,王玥因笑問,“這幾日下來,老弟有何感受?” 容與向他道出心中所慮,“韓源未必不知咱們此行目的,面上看不出什么問題。我也看過他近日拿來的賬冊,但看賬面,空餉的人數不過五千,這在哪個大營都算說得過去,他也必然會有一番說辭。除非你一個個的點卯??梢粊磉@樣太過明顯,二來你不能突然襲擊,他也就照樣有備無患,大同府上下可都是他的人?!?/br> 王玥若有所思的點頭,又問,“倘若依你,接下來會怎么做?” 容與想了想,一笑道,“要讓他放松防備,等他掉以輕心之時,再尋找合適機會?!?/br> 王玥一拍大腿,哈哈笑道,“果然兄弟同心。既然皇上也沒說讓咱們什么時候回去,索性就踏實的玩上一陣罷。走,明日起先隨哥哥策馬打獵去?!?/br> 第88章 花酒 此后數日,容與和王玥一道,幾乎踏遍了城外所有可以縱馬馳騁的地方,甚至還去了更遠些的雁門關。 到達雁門關當日,天高云淡,南北往來的鴻雁,密如流云,延綿不斷。遠處重巒疊嶂,群峰挺拔,雁門城關便夾在一片陡峭山勢之中。 遠望天際流云,王玥問,“老弟可知雁門關因何得名?” 容與回答,“據太原志所載,雁門山既高且險,飛鳥難以越過,所幸山巔中有一缺,其形似門,鴻雁來往穿梭于此門,久而久之這里便得名雁門關?!?/br> 王玥緩緩頜首,一指遠處的關隘和烽火臺,“國朝在此處修筑工事,加固城墻,奈何也還是擋不住大小戰事,外寇入侵。其實朝中那些大佬也都清楚,能抵御外辱的只能是人,絕不會是這些磚墻??上О?,人心擅變,卻又是最難掌控。我總有個感覺,大胤早晚有天會亡在自己人手里,就是那些排除異己結黨營私的官吏。這些人已經混成精了,不關心百姓,也不關心朝政,更加不關心皇上,誰來坐這個天下,他們照樣做他們的官。反正哪個朝代,都不能沒人來當官啊?!?/br> 容與無奈的笑笑,心里很認同他說的話。但論糾結憤懣程度,可遠沒有王玥那般感觸良多。朝代更迭本就是大勢所趨,即便暫時出現一兩個圣明君主或者賢良臣子,也終究無法力挽狂瀾。 至于此身所處的封建社會,他本人自是完全不存一點留戀。 兩個人各懷心事,同望著徘徊往復的雁陣沉默不語,半晌,王玥忽地豪興大起,朗聲笑道,“老弟許久沒練過箭術了罷?與為兄比試一番如何?” 不等容與回答,他不由分說,先吩咐隨從取來弓箭,笑著遞過一支來。隨即引弓搭箭,須臾已瞄準好,但聽錚地一響,羽箭疾飛如電,一只大雁應聲墜落在地。 隨從侍衛策馬去拾,片刻返回呈上獵物,“大人好箭法,射中的正是這只雁的左眼?!?/br> 王玥朗朗笑道,“我這個師傅技藝還不算太壞,端看你這個徒弟如何了?!?/br> 容與到了這開闊地,滿眼雄渾景致,正覺得十分闊朗暢快,不由也豪情滿懷,“可惜沒說好彩頭,我若贏了師傅,可該討個什么賞呢?” 王玥聞言大笑,“想不到老弟你也有這般托大的時候,快快,讓師傅看看你的好本事?!?/br> 容與不敢怠慢,其實也很想知道自己究竟能否一箭射中,畢竟飛翔的大雁,全然不同于靜止不動的靶子。 這廂凝神靜氣,用力將那弓扯滿,對準一只久久盤旋的孤雁,待它在低空翱翔之際方才一箭射出。結果幸不辱命,那孤雁的喉嚨被利箭洞穿,發出凄厲的一聲哀鳴,緩緩跌落下來。 王玥拍掌大贊,“果然是出師了!我原就說你天份好,學什么都快,最重要是你守得住有耐性?!彼艘谎凼绦l擎上來的獵物,好奇笑問,“我以為你會射它的翅膀或是腿,卻沒想到你一箭封喉,倒不像你的性子?!?/br> 容與想了想,一笑,“既要射,不如一箭斃命來得痛快。對于一只鴻雁來說,不能飛翔或許才是生不如死?!?/br> 王玥眉頭微微一蹙,凝目看著他,良久之后拍了拍他肩膀,沒再多說什么。 回程快馬加鞭,進入城門時已近傍晚,一個西廠番子打馬迎上來,見了容與,在馬上拱手一揖,隨后并肩騎行之際在他耳邊說了些什么。王玥看他一壁頜首,一壁面露喜色,不免心下生奇。 還未等他發問,容與轉顧他,笑道,“今兒晚上有事做了,且先回去洗去風塵,一會我帶仲威去個好地方?!?/br> 王玥雖然納罕,倒也沒再追問,依言隨他前往所謂的好地方,卻沒料到竟是城中一家簇新的伎館,名為四海班,正開在大同府中有名的花柳街上。周圍皆是各色的“閣”、“館”、“班”、“樓”,鱗次櫛比,好不熱鬧。 王玥略一躑躅,容與便拉住他低聲笑道,“別害臊,你全當來了解一下民情罷了。我自有打算,總之你信我,我不是那等靠不住的混人?!?/br> 他的為人,王玥自是信得及,只是看他神秘兮兮,眼中含笑,愈發覺得古怪有趣兒。 容與見他不再猶豫,遂指著各家伎館的牌匾問,“仲威走南闖北,可知道這里頭的區別?怎么有的叫閣有的叫班?”隨即又笑道,“我這個問題問得不好,你這般潔身自好,想來我也是問道于盲了?!?/br> 王玥微微笑嘆,隨即答他,“這是青樓行自己的叫法,一二等的名字以院、館、閣為主,三四等則多為班、室、樓,店?!闭f完摸摸脖頸,哂笑一聲,“不瞞你說,哥哥我雖沒光顧過,到底也在軍中廝混了小半輩子,一群男人扎堆的地方,總少不了這些個勾當。我是沒吃過豬rou,也見過豬跑?!?/br> 容與等的就是這話,當即對他和盤托出,“我也是有所耳聞才想到這個點子。這地方娼寮妓館盛行,自是因為屯兵的緣故。軍中兵士時常光顧,想必多有酒后滋事的,興許我們可以打探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更有一則,我已命人查明,這家伎館并非本地人經營,又是新開不久,那些個橫行慣了的兵痞難保不會來吃霸王餐,內中或許會有掛名吃空餉者渾水摸魚?!闭f著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頓了頓,復道,“我這才想了這個笨法子,希望能對從中查處點端倪?!?/br> 這話九成都很實在,只有一成他隱去沒提,卻是因那日清晨,沈徽提點的一番說辭,才讓他靈光一現想到這個法子。適才發笑也不過是想起,沈徽這回的囑咐算是白說了,當地官員沒帶他來這銷金窟,他自己卻是不請自來。 不過他反正問心無愧,說到底都是為辦差?,F如今正是頭腦清晰思維活絡,當是托賴于心情大好的緣故,果然要想事半功倍,還得放開襟懷才行。 兩人提衣進了那四海班,一問之下的確名符其實,當中伎者來自五湖四海。在本地尤顯得與眾不同——皆因大同青樓聞名于北方,號稱九邊如大同,繁華富庶不下江南,本地女子美名素著,世人有送稱號為大同婆姨,與時下的揚州瘦馬,西湖船娘一并聲名遠播。 容與挑了二樓靠近露臺的一間屋子,里面倒也布置得頗為干凈整潔,待王玥要了酒菜,他只吩咐鴇兒找些會唱新鮮曲子的姑娘,又拍了五兩銀子在桌上,鴇兒見了,樂得一疊聲的答應,忙不迭自去安排了。 不過一會兒功夫,兩個扮相花紅柳綠的小女孩抱著琵琶進來。王玥饒有興致地問了兩句,只叫她們挑最拿手的唱來。兩個女孩都是北方人,唱的拿手的也多為北調曲目。 從端正好、脫布衫到北折桂令,一支一支唱下來,足足有一個時辰過去了。 容與直坐得有些發昏,又兼喝了好幾杯汾酒,這酒號稱是燒酒中至狠者,能驅風寒,消積滯,確是名不虛傳,這會兒他已覺得心口發熱,臉上也一陣陣燒得慌。 王玥看他面帶紅暈,不禁搖頭晃腦的調侃道,“老弟你這酒量,還須好好練練,可不配你的箭術和胸中豪氣,怪只怪,你平日里喝的太少?!?/br> 常年在宮里伺候確是沒什么機會飲酒,他平日隨侍沈徽,在御前當差又豈能有醺然之態。 此刻少不得強自打起精神,努力驅散沉沉之感,容與擺手道,“今日要行之事怕是不成了,已近二更時分,不如先回去,明日再做計較?!?/br> 王玥看過更漏,也認同作罷,拉著他緩步下樓,又扶著他上馬,見他還能坐穩,cao控制如,方才放心些。自伺候一連三日,二人每晚都會來這四海班,挑一間二樓臨露臺的房間,只喝酒聽曲,一面留著西廠番子在樓下望風。 容與對音律不甚敏感,聽多了愈發麻木,每晚雖意興闌珊,卻自覺酒量因此,比從前好了不少。 待到第四日頭上,他已有閑情佐著汾酒,細品那些詞藻甚妙的曲子。王玥亦不緊不慢一派從容閑適,好似完全不著急一般。 快到二更時,突然樓下傳來一陣叫罵撕扯聲。容與忙揚手叫停了伎人彈唱,推開窗子,王玥也跟著走到窗邊向露臺下望去。 只聽那鴇兒插著腰呼和,“你個挨千刀的,敢賴賬!只管把他給老娘攔下,今兒不給銀子,就剁了他的家伙事兒?!?/br> 登時涌上來幾名壯漢,將一個身穿藍衫的男子團團圍住,那男子不慌不忙,帶著幾分醉意狂笑道,“爺今兒出門沒帶錢,你便怎地?想動爺,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闭f話間他從腰間取出一塊牌子,沖那鴇兒一揚,“老子是宣府大同輕健騎營,趙貴生是也。你去打聽打聽,自來小爺我出入伎館,可還沒給過錢吶。今兒是看你買賣新開張,賞臉來捧個人場,你可別不知好歹,在我們大同府若敢生事,明日爺就招呼兄弟們拆了你這破堂子?!?/br> 鴇兒和龜奴被他聲勢所懾,一時不敢動手。趙貴生見狀更為得意,撇著嘴奚落起來,“我說你這個四海班吶,來我們大同搶生意也是不長眼,大同婆姨天下聞名,就你那些窯姐兒,個頂個算上,都不夠瞧,爺嫖起來都不過癮?!闭f罷大笑不已,也不理圍觀人群,當即揮袖而去。 等人走遠了,樓下才傳來鴇兒對著那趙貴生背影,恨恨喝罵的聲音,言辭雖十分不堪,但也算出了口惡氣,罵過一陣,她才招呼那幫龜奴返回樓中。 容與闔上窗子,對房中的姑娘吩咐道,“去請你們mama進來,我有話和她說?!?/br> 半晌,鴇兒便推門而入,她已抹去適才怒容,換上一張陪笑臉孔,“二位大爺有什么吩咐?是不是中意哪個姑娘,我這就給您叫去?” 容與比手,請她坐下,毫不在意她狐疑的打量,淡淡笑道,“適才樓下一場鬧劇,我聽得分明。mama這買賣新開張,怕是已遇到不少這樣的事兒罷?” 鴇兒立時柳眉倒豎,“大爺這話什么意思?莫非也想學才剛那個狗殺才?” 容與不在意的揮手一笑,“這幾日下來,我可是飯前酒錢,一分不差的給了mama,mama不要冤殺了好人。不過你既如此警覺,怕是這起子事兒沒少遇上。我只想問mama一句,想不想討還回公道?” 鴇兒愈發迷惑,掖著帕子擰眉問,“我說這位爺,您究竟什么意思?” “幫你討回你應得的錢?!比菖c笑了笑,“這世上什么債都可欠,唯有花酒債最是欠不得。我也是替你抱不平。你若愿意,咱們就來談談怎么替你要這筆伎債!” “哼,怎么要?憑你們?”鴇兒撇嘴不屑,“你剛才也聽見了,那可是衙門里的人,我一個外鄉來的,自然惹不起他們。我看你們,橫豎也不像本地人,還敢起心思在這大同府瞎攪和不成?” “不錯,我們的確不是此地人,但卻可管此地事?!比菖c起身走到她身畔,將手攤開給她看了一物,王玥被他擋住視線,雖看不見那東西是什么,但憑猜測,該是他那枚提督西廠的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