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作為茶樹鎮的地頭蛇,他自然知道百年前發跡離開的沈家自京都搬回的事。也隱約知道,沈家是在京都惹了事,才不得已回茶樹鎮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沈家辦喪禮,茶樹鎮有頭有臉的人都去了,他也在其中。碰巧見沈家姑娘抱著幼弟哭得聲嘶力竭的,不免多看了兩眼。 卻不想叫沈家大伯看見了,提議將這小姑娘嫁過來。他本是地痞,禮義廉恥觀念寡淡,加上家中老母催促,沒費什么勁便定下這沈家姑娘。 在他的刻意隱瞞下,謝母只知道對方是京都來的落魄小姐,卻不知這小姐剛剛死了爹。后來從徐磊處得知,還狠狠教訓了他一頓,直道人家嫁進來難免有怨氣,叫他一定善待人家。 謝予應下母親的要求,心中卻不以為意,全大齊國誰家喪父不是守三個月完事,就你沈家小姐矜貴?況且,這親事也不是一出孝期就進行,都緩了一個月了。沈家小姐還有什么可怨的。 心里這么想,新婚夜他沒在婚房也不在意?;貋淼臅r候,沒見本該躺著未醒的新娘不見了人。急急找過去,就怕這新媳婦給他娘上眼藥。鬼使神差的站在外面聽了會兒,這沈家姑娘倒是出乎意料的和氣。 此時見她明眸善睞的站在面前,看著倒是順眼。嗯,若她可以一直這么和氣的話,他也不是不可以在茶樹鎮給她一個安穩。 只是,她看的目光……似乎在那道疤痕上停了太久了。 “哼?!敝x予從鼻子出氣,得讓她知道自己的本分。 那疤痕是丑,是義不容辭的破壞了完美的五官組合,將十成的美感破去了三分。但剩下七分美的臉也耐看,至少比絕大所數的茶樹鎮人好看。 只是這剩下的美感也被這一聲哼破壞殆盡了,只有化不開的戾氣。男人深邃的眼眸透著厲光,狠狠盯著沈木木。 “敬茶了嗎?” “沒有?!鄙蚰灸颈欢⒌媚涿?,如實回答。 “新媳婦要敬茶,不知道嗎?”男人有些咄咄逼人。 “知道,我不知道廚房在哪兒,你不在,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只好先找婆婆?!鄙蚰灸疽菜銘獙ψ匀?。 呃,這解釋倒是合理,謝予奇怪的感覺自己被噎了一下。 “作為新媳婦,知道自己該做什么嗎?” “知道” “跟過來?!甭牭缴蚰灸镜目隙ɑ卮?,謝予起身往外走。 尼瑪,一個痞子,又不是個將軍,裝什么高冷。瞧瞧這一問一答,全不似夫妻間的對話。幸得此木木非彼沐沐,要是換原來的沈木木,不定得嚇暈過去。 沈木木進了廚房,也不矯情,快速生了火,洗了鍋,往里舀水。動作熟練得不像個養在深閨,不識人間煙火的小姐,倒像是做慣了這些活的。 謝予找了茶出來,見此,挑了挑眉。 “你們沈家不是書香門第嗎?這才幾個月,你就會這些了?”挖苦意味多于正常問詢。這話的意思是,沈家再怎么說也是輝煌過的,雖說落魄了,也不至于這么快就養不起人。這丫鬟做的事兒,閨中嬌養的小姐怎么也會了? 正常男人這個時候應該摟著新媳婦溫聲細語的哄著,順便表下決心,以后決不讓自個媳婦再受苦。這位倒好,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想法,痞子像初顯! 沈木木暗暗翻了個白眼,手上動作不停,嘴里解釋著,“我爹身體不好,他的藥都是我煎的?!?/br> 那男人聽完解釋,倒是沒有繼續開口,也沒有離開。抱臂倚著廚房門,不進不出,看著沈木木忙碌。 見沈木木在櫥柜找了白瓷杯,洗了好幾遍,還舀了開水來燙,嗤笑了一聲。 沈木木知道這是在笑她窮講究呢,不理他。這茶杯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上面都落灰了,燙一下,總是好的。 燙好茶杯,放了茶葉,倒了開水。 又往鍋里添了水,繼續燒著火。 “這茶水還是guntang的,等放涼一些了,再端過去?!鄙蚰灸鞠肓讼?,還是對那背著光,看不清表情的男人解釋道。 男人沒說話,沈木木就當默認了。 拿了雞蛋打散,放了鹽拌勻。再加了涼開水拌勻,倒入另一個碗中,濾去蛋筋和浮沫。小心倒入準備好的碗中,放到蒸隔上,蓋上鍋。這才端起茶杯,往外走。 第4章 有些意動 謝予走在前面,心情有些復雜。原以為這沈木木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清高小姐,她這一番動作,算是顛覆了之前的印象??擅髅髟谠岫Y上看到的時候是經不起風吹的嬌小姐模樣啊。算了,左右她現在是他拜過堂媳婦了,是好是壞,他都受著,想這許多是自詡煩惱。 敬了茶,領了紅包,沈木木餓得受不了。便自請去廚房做早飯,謝予留下和謝母說話?;叵肫鹬x母一副滿意的樣子,沈木木多少有些心虛。 廚房里器具什么的都還算齊全,米面油也有,卻沒什么蔬菜瓜果。找了一圈,沈木木還是把目光放到雞蛋上。 最后端上桌的是蛋羹和土豆雞蛋餅,賣相還不錯。謝母很捧場,端了雞蛋羹嘗了嘗,朝沈木木贊許的點頭。沈木木笑著給謝予遞了一碗過去,在謝母右手邊坐下。 謝予看著相處愉悅的婆媳兩人,不置可否。雞蛋羹他小時候吃過,覺得是人間美味,長大后,覺得不過爾爾。時隔多年,再吃到,還不錯。這個土豆雞蛋卷也是意外的合胃口,兩個女人食量都不大,一人吃了一個便停了嘴,剩下的全進了他肚子。 茶樹鎮大部分人都沒有吃早飯的習慣,他也一樣。掃進最后一個餅,吸進一口茶,唇齒留香,謝予覺得每天吃早飯也不錯。 沈木木亦步亦趨的跟在男人身后,茶樹鎮窮是窮了點,但也沒有乞丐遍地、流氓肆行的地步。 嗯,和原身從丫鬟車夫的閑談中拼湊而成的臟亂差的印象有些出入。 這個朝代在歷史中并不存在,是以沈木木也無從了解這個時代人們的風俗習性。大部分時候需要靠沈沐沐的記憶,但沈沐沐一個養在深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小姐,也是知之甚少。 目前來說,跟著前面走著的痞子混是最好的選擇。 兩人一路走來,有不少人跟謝予打招呼,大多是敬中帶怕的。也有面色不愉,盯著人看,等謝予看過去,就緊忙扭頭的。一看,這謝予就是混這片長大的,認識的人還不少,而且這人人緣不怎么好。 有趣的是,有個婦人盯著沈木木狠狠瞪了一眼,估計是和謝予有仇。對于這類欺軟怕硬的,沈木木表示無奈又無辜。正主在前面走著呢,你不找,瞪她干什么? 沈木木覺得有趣,不留神就撞上一堵rou墻,鼻子撞得生疼。原來是謝予在前面停下了,她沒收住腳,直直撞進他懷里了。 揉著撞得生疼的鼻子,沈木木控訴的看向男人。這人看著不是很壯,衣服下倒是硬邦邦,很有料的樣子。 謝予瞧她一臉委屈的樣,不厚道的笑了,還笑得挺大聲。邊笑邊拿開她捂著鼻子的手,看了下,“行了,沒出血。你自己走路不長眼,撞上來的,你還委屈上了?” 柔軟溫熱的身子,嫩滑的小手,謝予算是第一次發現女人和男人的不同,心情還不錯,便嘴賤的逗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