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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農夫家的小嬌娘在線閱讀 - 第136節

第136節

    梅莊毅也望了過去。

    兩人看了一會兒,對視一眼,齊春尚道:“桅桿上掛的有旗幟,好像是哪家商行的標識,應該只是同路?!?/br>
    其實這幾個船把式也是這么想的,不過因為齊春尚上船以后,便交代各處人注意外面的情況,才會有這么一說。

    梅莊毅也沒放在心上,站在甲板上透了會兒氣,就回船艙了。

    船很快就到了通濟閘。

    在這里,是要等待通關放閘的,所以在此候著的船只特別多。遠遠望去,前面數百米河道上全是等待過閘的船只。

    周進等人不禁嘆道一聲倒霉,要知道通行運河各處水閘眾多,運氣好點兒的,當日就能過閘,運氣不好的,等個三五日也不罕見??囱矍斑@副樣子,恐怕又有三五日好等。

    果不其然,已經過了三日了,還沒輪到他們。

    其實倒也不是沒輪到他們,而是總有人插隊。

    在運河上,各路船只也分三六九等,官船為最上一等,其中官船中還分等次,至于是怎么分,周進等人并不清楚。往下一等是商船或者貨船,這種也分等次,負責漕運的船可以先行,其他商船貨船靠后,有錢有勢商號的船可以先行,沒錢沒勢的靠后。再次一等是民船,不過民船和周進他們所在的船并無什么干系。

    周進他們就屬于商船中沒錢沒勢一類,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各路大小不一的官船先行,然后是漕運的船。也湊巧了,以前碰上漕運的船屈指可數,哪知今日卻偏偏碰上一隊。綿延一隊數十艘船,分了三次才全部過閘。

    通濟閘并不是大閘,每次也不過只能容納三五艘船過閘。周進等人上次前往南方,見過最大的一個閘口,長約三十多米,拱高和寬都是十幾米,兩側雁翅長二十余米,那樣一個大閘口同時可以讓數十艘船過閘。

    每次過閘都需要大約半日的時間才能放完水,梅莊毅估摸了一下前面船只的數量,大約還要等到明天晚上的時候,才能輪到他們過閘。

    他閑來無事在甲板上晃悠了一圈兒,眼睛又放到跟在他們身后不遠處的那艘商船上。

    還是上次那艘船。

    他好奇地打量了會兒,因為等待過閘,所以船只和船只靠得比較近,所以從這艘船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后面那艘船上的情形。

    那艘船的甲板上隱約只站了幾個人,看穿著打扮都是船把式,倒是其他穿著的人一個都未見著。不能怪梅莊毅看得太仔細,而是在此處等待過閘,許多船上的人都耐不住寂寞,都會出來走動走動放放風。

    沒看到后方不遠處有兩艘船,因為離得近,兩艘船的人都已經聊上了。

    這艘船上的人那么沉得住氣,梅莊毅不禁多看了兩眼。

    因為留了心,之后下午和次日上午,梅莊毅閑來無事總會晃到甲板上往后看兩眼。

    那艘船一直很安靜,除了船把式的面孔換了幾個,其他的人卻是一個沒看見。

    他不禁更加好奇了,干脆從船艙里搬了把椅子出來,一面坐在甲板上曬太陽,一面順道盯著后面那艘船上的動靜。

    “這兩天總見不到你,我還以為你又去哪兒混上了,沒想到倒在這里曬太陽?!敝苓M從后面拍了他肩膀一巴掌。

    梅莊毅伸了個懶腰,“這么好的太陽不出來曬曬,總是憋在船艙里該發霉了?!?/br>
    周進輕笑一聲,倒也沒說其他,隨便找了個位置,就在甲板上坐了下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梅莊毅伸手擋了擋太陽,莫名的他總是覺得有點曬。明明現在才不過三月中旬,太陽還沒到能曬到人的地步啊。

    “你這次走,小月兒沒哭?”梅莊毅沒話找話說。

    周進的臉不禁僵了一下。

    梅莊毅瞟了他一眼,輕笑道:“這成家的人,就是和沒成家的不一樣,以前你還總是笑話胡三他們,一日不回家就牽腸掛肚得慌,如今怎么不笑了?!?/br>
    周進狼狽地哼了一聲,“我等著你也有這一天?!?/br>
    梅莊毅哈哈一笑,“那你可等不到了,就算真等到,大抵也是頭發差不多快白的時候?!?/br>
    周進挑了挑眉,“咋了?你真打算不成親?這次過年去梅家,外婆她老人家可是說了,正給你相人家呢?!闭撈鸾叶?,誰也不讓誰。

    這次輪梅莊毅的臉僵硬了,過了半晌,他才嘆了口氣道:“我實在不想成親,總覺得很沒意思,一輩子都圍著老婆孩子熱炕頭,人生一點兒趣味都沒有?!?/br>
    難得今日梅莊毅正經了會兒,周進也勸他:“外婆擔心你,這事你光躲不成,也得放在心里想想。這趟回去,我估計外婆那邊就要開口了?!?/br>
    梅莊毅站起來,“行了,走去吃飯吧,順道找齊哥喝兩盅?!?/br>
    見好友顧左右而言他,周進也沒再逼他。

    臨走時,梅莊毅又朝后瞄了一眼。

    一直到半夜二更的時候,才輪到周進他們這艘船進閘。

    同行一共五艘貨船,他們這艘在最后墊底,其他同行的四艘船在前面已經過去了,這次與他們一同過閘的都是陌生船只。

    進了閘門,過了閘洞,船停在水面上不動,等待關閘放水,降低水位,進入下一個河道。

    天很黑,無月,只靠著船只上點燃的燈火照亮。

    水聲隆隆,充耳之間全是水聲,船上人彼此的交流都得大聲說話,對方才能聽到。

    后面那艘商船這次來到側面,與梅莊毅所在的這艘船平齊,因此觀察更方便了,再加上實在睡不著,梅莊毅索性又來到甲板上,瞅著對面望。

    對面船上很黑,也就船頭和船尾處點了火把,其他處都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連船艙里都沒有燈光。

    梅莊毅百無聊賴地看著,突然對面響起了一陣腳步聲。因為離得近,所以梅莊毅很輕易就聽見了,不過并不能看清來人,只知道來人個頭不低。

    直到那人越走越近,竟往自己這邊走了過來,梅莊毅才借著自家船上的燈光看清楚來人。

    竟是他!

    梅莊毅簡直驚訝地都合不攏嘴了。

    來人對他一笑,臉上的那道刀疤頓時猙獰起來,簡直就像是一條大蜈蚣在上面扭頭。

    梅莊毅看得有些受不了,不禁道:“你能不能別笑,實在太丑了?!?/br>
    王堯的臉不禁僵硬住了,保持了一個詭異的表情良久,才緩緩歸于平靜。

    “你不怕我?”

    梅莊毅翻了個白眼,“我怕你作甚?”他向著四周看了一眼,“這種地方我怕你?應該是你怕我才對?!?/br>
    “我為什么要怕你?”

    “你不怕我大喊一聲,就有人來抓你?”要知道各處水閘可都是由官兵把守的,而水匪是河道上最令人深惡痛絕的一類人種,幾乎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如今正在過閘,只要梅莊毅大喊一聲有水匪,王堯就會如甕中之鱉,插翅難逃。

    “你膽子可真大!咋?這次又打算去搶誰?買賣很大?都讓你跑來這種地方了?!币驗闊o懼,所以梅莊毅顯得很輕松。

    王堯瞥了他一眼,“難道在你心里我就只會搶人,不能做點兒別的?”

    梅莊毅被口水嗆了一下,“你個水匪還能做啥別的!”

    王堯沉默了一會兒,道:“你很好奇?若真是好奇,我之前的話還算數,你來跟我,我讓你當二把頭?!?/br>
    梅莊毅瞥了他一眼,“我還是同樣的回答,不干?!?/br>
    王堯頓了一下,也沒有說話,扭頭就走了。

    梅莊毅對他喊:“哎,你真不怕我喊人來抓你?”

    王堯停下腳步,沒有回頭,“你會嗎?”

    梅莊毅又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半響才咕噥道:“你放我一次,我放你一次,咱倆就算扯平了,下次再碰到,我不會手下留情?!?/br>
    黑暗中,王堯笑了一下,又往前走去。

    梅莊毅站在甲板上,想了好一會兒,才轉身回船艙。

    此時船艙里,大家都沒睡,周進正和齊春尚、劉從發等人坐在一處說話。見他從外面回來,周進有些詫異:“我還以為你在屋里睡覺?!?/br>
    梅莊毅搔了搔后腦勺,“睡什么覺,外面吵死了?!?/br>
    周進點點頭,“那倒也是?!?/br>
    齊春尚和他打著招呼,“去哪兒了,來坐下說話,我和你劉哥也睡不著,就湊在一起說話混時間?!?/br>
    梅莊毅打著哈哈,“睡不著,又覺得憋氣,就去甲板上溜達了一圈?!彼]有提遇見水匪刀疤王的事。

    出了通濟閘,往后的數十日里,王堯所在的那艘商船一直跟著梅莊毅他們后面。

    這讓梅莊毅簡直坐立難安,可又不好當著別人說什么,深深后悔為什么那日要放那種豪言,這家伙眼見是賴上了,是不是仗著他說的下次,所以這次他一直沒跟丟,所以就算這次的?

    期間他沒少對那邊做手勢筆畫,甚至惡形惡狀做威脅的狀,只可惜那邊一直都很沉寂,王堯也一直沒露面,就像之前那些日子一樣。

    直到他們這艘船到達了目的地,此時梅莊毅也顧不得去想那水匪了,大家約定好歸程的時間,便各自分頭去跑貨。

    周進也與他分了開,這次他們還打算販糧食,不過梅莊毅打算再弄點別的回去。所以周進去了徐州,梅莊毅則去了蘇州。

    在前往蘇州的路上,梅莊毅半途之中下車到路邊茶寮吃飯喝茶,竟然又碰到王堯。

    這次王堯是只身一人,身邊一個人都沒帶。

    見到獨坐一張空桌的梅莊毅,王堯走了過來,坐下。

    先叫了一碗茶,又叫了兩斤切rou和幾個饅頭。路邊的茶寮簡陋,也就只賣這種吃食。

    飯上桌后,他沒動筷子,而是望著梅莊毅道:“咱們也算有緣,先是同道而行,又是同桌吃飯。我那行當不能做久,手下又有一班兄弟等著飯吃,就打算換個行當。見你能說會道,又是個做生意的,估計也有點門路,咱們合伙如何?”

    “合伙?”

    梅莊毅驚訝地半晌合不攏嘴,水匪頭子也想做生意?

    忽的一日,盧嬌月早起竟然沒有晨吐,且感覺到十分饑餓。

    她也顧不得捯飭自己,套了件衣裳,便下炕跑了出去,對正在院子里洗衣裳的梅氏說:“娘,我想吃你烙的餅子?!?/br>
    梅氏已經許久沒聽見女兒叫餓了,正確的應該是說盧嬌月最近吃啥吐啥,天天都沒什么胃口,梅氏想讓她吃一口飯,還得用逼的。難得聽見女兒想吃東西,梅氏顧不得欣喜,便脆脆地哎了一聲。

    她洗干凈手,便去灶房和面給女兒烙餅吃。

    一盤子酥香可口的薄餅端上來,還有一碗雞蛋水。盧嬌月自打有孕后便嗜睡,早上向來起得很晚,到了這個時候,家里一般就只剩她和梅氏兩人。梅氏知道女兒害口,也不會給她留早飯,都是現吃現做的。早上煮的粥都吃完了,梅氏怕女兒吃餅口干,就給她沖了碗雞蛋水。

    她想著女兒大抵是不會喝的,前些日子她沒少用女兒最愛喝的雞蛋水哄她喝了補身子,可盧嬌月總是嫌腥。哪曾想盧嬌月吃了一張薄餅后,竟然端起雞蛋水就一口氣兒喝了小半碗,邊喝還邊說真香。

    香?

    那就是不害口了?

    梅氏不禁大喜過望,連連催促女兒多吃一點兒,盧嬌月倒也沒拒絕,將一盤五張薄餅都吃了,還把一大碗雞蛋水都喝了,才摸著肚子說吃撐了。

    “撐不怕,就怕你吃不下,你現在一個人吃兩個人補,照你之前那樣胃口跟貓兒似的,怎么能成!中午想吃啥,娘給你做?!?/br>
    盧嬌月這邊還在撫肚子,可注意力很快就被‘中午吃啥’轉移了,她想了一下,雙眼發亮道:“娘,我想吃韭菜餃子?!?/br>
    “這簡單,菜園子里的韭菜剛出茬,娘這就去割上一些,中午給你包餃子吃?!?/br>
    等中午回來,聽說盧嬌月不害口了,二房其他人都十分高興。

    實在怨不得他們小題大做,而是盧嬌月前陣子害口害得厲害,每天就只能喝點兒湯湯水水,還不能沾葷腥,眼見她人越來越瘦,一家人都十分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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