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
“我覺得你不化妝好看?!?/br> 施涼拿手指指尖點一下他的心口位置,“通常男人這么說,都沒走這個地方?!?/br> “真的,”容蔚然從后面摟住女人,下巴蹭在她的脖頸,“你不化妝,眼睛更美?!?/br> 施涼后蹭。 容蔚然悶哼,他每一回都是毫無抵抗力的被這女人勾去魂魄。 如果有后半輩子,那也翻不了身了。 這次傷的是腹部,完全不能使力,容蔚然掛著空擋,眼神幽怨。 施涼拿毛巾擦臉,“右手不能用了?” “能用,”容蔚然親她的耳蝸,“不想用?!?/br> 施涼從鏡子里掃他一眼,“把褲子拉鏈拉了?!?/br> 半小時后,容蔚然神清氣爽的躺在床上,準備醞釀睡意。 在他的頭腦開始混沌的那一瞬間,他也竄出一種假設,比起蕭荀的,更加可笑。 沒有最開始的算計,沒有那五年的垂死掙扎,也沒有兩家的恩怨,施涼的外公和mama都還活著,他的mama也是。 他們已經結婚了,有規劃有未來,且正在為造小人這個偉大的事業奮斗。 “想什么,樂成那樣?!?/br> 耳邊的聲音擊破容蔚然腦子里的畫面,他掐了掐眉心,“我在睜眼做夢?!?/br> 施涼把被子掀了掀,鋪開了,“閉眼繼續做吧?!?/br> “閉眼就真的是夢了,”容蔚然皺眉頭,“睜眼還能自我欺騙一下?!?/br> 施涼側頭看過去。 容蔚然也把臉側向她,四目相視了片刻,兩人一下一下親|吻|,不摻雜任何|情|欲|,有的只是單純的喜歡。 半夜,施涼迷迷糊糊的,發現容蔚然坐在床頭,她瞬間就醒了。 “怎么不睡?” “睡不著?!比菸等坏哪樓对诨璋档墓饩€里,輪廓深沉,“你睡吧,別管我了?!?/br> 他的嗓音聽起來并沒有絲毫倦意,“我坐坐,想睡了再睡?!?/br> 施涼去開燈,房間驟然被拖進光亮之中,包括身邊人臉上來不及收斂干凈的焦慮。 “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沒有?!?/br> 容蔚然的手放進微亂的發絲里,他低著頭,眼瞼被一片陰影遮蓋,“我在想,我們有孩子了,第一個會是男孩,還是女孩?” 施涼愣了愣,“女孩吧?!?/br> “男孩萬一繼承他爸的脾性,指不定會禍害多少小姑娘,那到時候,我給他擦屁|股,都得煩死?!?/br> 容蔚然的面部抽搐。 他躺回去,半響笑,“其實我不太喜歡小孩?!?/br> “我知道?!?/br> 施涼把一條手臂橫到男人的頸后,讓他枕著,“不過我想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定會是個很成功的父親?!?/br> 將近一米九的個子,容蔚然長手長腳,蜷著并不舒服,但他眉間的紋路卻減輕了許多。 “也許吧?!?/br> 容蔚然又一次陷入幻想,這次是施涼帶他進去的,“我估計會跟他們爭風吃醋,劃好地盤,從小就告訴他們,你是我的……” 慢慢地,他在那些勾勒出的美好中睡去。 施涼天亮前才合了會兒眼。 人生來孤獨,上了年紀會越發清楚這一點,無論如何排斥,最后都只能接受。 老爺子養了只漂亮的八哥,那位小祖宗不知道是心情不好,還是吃的不滿意,它在籠子里窩著,精神萎靡。 把老爺子急的,清早就為它忙左忙右,那動靜把大家伙都吵醒了。 施涼跟容蔚然簡單洗漱完了,把房間收拾收拾就下樓去了。 老爺子在哄八哥,讓施涼他們先去吃早餐,不要等他。 施涼看了看籠子里的八哥,她第一次來黃金殊家,黃金殊帶她到院子里,蹦蹦跳跳的指著八哥給她看,那一幕仿佛就發生在昨天。 “爺爺,它快二十歲了吧?!?/br> 老爺子一怔,喃喃,“原來是老了啊……” 他嘆口氣,釋懷了,“老了有老人的去處,都一樣的?!?/br> 客廳被突如其來的傷感籠罩。 容蔚然想到自己已逝的母親,住院的父親,他的眼底蒙上一層憂郁。 八哥叫了兩聲,老爺子提著它往書房走,步履蹣跚。 施涼在后面問,“爺爺,不吃早餐了?” “不吃了?!崩蠣斪佑行┏粤Φ倪~過門檻,“你們多吃點?!?/br> 施涼把粥給容蔚然,生老病死是常態這種話安慰人,太輕了,起不到半點作用。 所以她沒有說,“吃完了就走?!?/br> 容蔚然揉額角,還想那八哥,“養只擱家里挺不錯的?!?/br> “再養條狗,哈士奇或者德牧,把它們都放在后院,天氣好了就能出來撒歡,再種一片竹林,夏天會有蜻蜓……” 施涼聽著他的描述,沒有打斷,在他說完后給出笑容,“那要多大一塊地?” “怎么也要大幾百,”容蔚然俊朗的眉眼神采奕奕,“再挖一個湖,丟進去魚餌,有空就去釣點魚,還能帶孩子們上那兒散步?!?/br> “你覺得好不好?” 施涼停留在容蔚然那個孩子們的“們”上面,挺想問數字是大于等于幾。 “還行?!?/br> “你這口頭禪……”容蔚然無奈,“喜歡,不喜歡,就這兩個選擇,你回回給我第三個?!?/br> 施涼也挺無奈,“習慣了?!?/br> “剛才我說的,你可以隨便補充,或者任性的更改?!?/br> 容蔚然深深地看著面前的女人,用承諾的口吻說,“你是一家之主,不要丟了自己應有的權利?!?/br> 施涼偏頭,親親他的下巴。 “早……啊” 王建軍打著哈欠過來,他咳兩聲,端了杯豆漿,外加三個大rou包子,兩個燒餅回了房間,去伺候餓癱了,又不想起來的老婆。 走到房門口時,王建軍的頭扭到一半,又扭回去,“那個……你們今天要離開c市嗎?” 施涼說,“還不確定?!?/br> 王建軍哦了聲,“那有決定了,跟我們說聲啊?!?/br> 施涼說好,她收回視線,見男人在看自己,眼神詢問。 容蔚然漫不經心的擦嘴,“走吧?!?/br> “跟爺爺打個招呼再走?!?/br> 離開黃家,施涼帶容蔚然去了一處水庫。 天氣晴朗,微風徐徐,水面掀起層層漣漪,他們并肩站著,只覺心曠神怡。 “我上高中那會兒,喜歡繞路來這邊?!笔鍪种钢畮?,“以前中間沒有填路,現在變成旅游景點了?!?/br> 路邊停著不少私家車,都是過來釣魚的,享受那種錢可以買到的滿足感。 容蔚然皺眉,“你上水庫干什么?” 施涼說,“游泳?!?/br> 容蔚然捏她,“游泳?在這里游?” “這里沒人打擾,”施涼說,“從水庫一頭游到另一頭,我在兩個月的時間里,翻倍縮短時間?!?/br> 容蔚然的眉頭更緊,“哪兒不能練,為什么非要跑這么危險的地方?!?/br> “這個水庫淹死過不少人,大多都是來玩的學生?!笔龅纳袂榈?,“我見過一個,他是追我的一個男生,撈上來時已經死了?!?/br> “當時我剛巧路過,往里頭看了眼,看到他塞滿淤泥的手指,被水泡的浮|腫,我當場就吐了?!?/br> “第二天我就上這兒來了,跳下去的時候,就感覺那男生的手拽著我,一直跟在我后面?!?/br> “我游的很快,因為我不想被他拖下去,落得一樣的下場?!?/br> 容蔚然沉默,看他的臉呈現的狀態,可以知道他|咬|住|了牙關。 “你才是瘋子?!?/br> 施涼微笑,“沒有那時候的我,哪兒在你面前的我?!?/br> 過了許久,容蔚然突兀的問,他的嗓音干啞的厲害,“姐,你有沒有想過,蕭荀是在通過你,思念著什么人?” 施涼面不改色,她不答反問,“我傻嗎?” 容蔚然,“不傻?!?/br> 施涼撩開眼前的發絲,“那你還問這么顯而易見的問題?!?/br> 呼吸一滯,容蔚然把她摁在懷里,手掌用力箍住她的后腦勺。 他們去下一個地方,目的地是一間酒吧,在半路上,一輛大貨車朝他們迎面開過來。 那輛貨車上司機扭曲驚恐的表情在容蔚然的瞳孔里放大,有短暫的一瞬間,他想,就這樣結束吧。 在離開的最后一刻,他們陪伴著彼此,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