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盛馨語快速把她扶起來,“媽,你怎么樣?” 王琴說不出話,只是一個勁的喘氣,窒息和死亡的感覺還在她的腦海里盤旋,太可怕了。 剛才如果不是有女兒,她已經死了,死在自己的丈夫手里。 這一刻,王琴是真的死了心了,不會再對盛光德抱有任何希望。 以前是吳秋,現在是她,對盛光德而言,沒有什么是做不出來的。 血腥味在客廳彌漫著,地上的碎花瓶上有血,越來越多。 盛馨語的喉嚨干澀,“爸……” 剛才她是不得已才那么做的,沒想到后果。 盛光德看都不看自己的女兒一眼,也不管自己流血的手臂,他背過身走出大門,背影有些佝僂。 跌坐在地,盛馨語的心沉到谷底,她的手腳冰涼,完了。 爸媽完了,這個家也完了。 盛馨語讓下人去倒水,她也知道,下人就是拿一份錢,做一份事,指望不到別的。 “媽,你跟爸怎么了?他為什么那么對你?” 王琴喝了口水,臉色還沒緩過來,嘴唇都是烏的,她哆嗦著,“那個小|賤|人懷孕了?!?/br> 盛馨語猛地抬頭,“你說什么?” “不過你放心,”王琴深深的喘了一口氣,露出愉悅的笑容,“就在今天早上,她肚子里的小|雜|種|沒了?!?/br> 盛馨語的腦子鈍痛,“媽,是你……” 她噤聲,心情復雜。 難怪爸爸會做出那種瘋狂的舉動。 老來得子,另一方還是自己喜歡的女人,結果孩子突然就沒了,那么大的打擊,能不傷心難過嗎? 王琴卻忽然說,“記不清了?!?/br> 盛馨語沒反應過來。 她抓緊王琴的胳膊,“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琴摸著脖子,那里有很深的掐痕,疼的厲害,“你也知道,我每個周三都會約你幾個阿姨上西街喝早茶,哪曉得今天早上到那兒的時候會遇到陳瀝瀝?!?/br> “今天的新聞你看到了吧?” 盛馨語抿唇,“嗯?!?/br> 她看到那則報道的時候,嚇了一跳,可想而知,其他人的反應不會輕多少。 “我在到了西街的時候,接到你幾個阿姨和親戚的電話問候,才知道你爸出軌的事傳開了?!?/br> 王琴的表情難看,“我哪還有心思喝早茶啊,就想趕緊回去,誰也不見,偏偏就在這時候,陳瀝瀝那個小|賤|人撞上來了?!?/br> “我一看到她,就氣的扇了一耳光,你知道那陳瀝瀝說什么嗎?她要我成全她跟你爸,說她不能沒有你爸,簡直不要臉?!?/br> 盛馨語聽著,完全可以想象的到,后面會發生什么。 王琴理理頭發,凄慘又嘲弄,“馨語,你爸這回是恨透我了,你要有個思想準備?!?/br> 盛馨語心煩意亂,“我去找他,跟他好好解釋?!?/br> “沒用的,”王琴平靜的說出一個事實,“誰都同情弱者?!?/br> 從前她在盛光德面前扮演的就是陳瀝瀝那個角色,年輕一代比她做的還要好,楚楚可憐,讓人心疼。 盛馨語沉默了一會兒,“可是你沒推陳瀝瀝不是嗎,爸也沒看到……” “我推了,”王琴打斷她,“你爸也看到了?!?/br> 她一看到陳瀝瀝那副嘴臉就來氣,聽著柔柔弱弱的聲音,恨不得去撕爛那張嘴。 “說她跟你爸是真心相愛的,我呸!” 盛馨語僵住。 “媽,是不是她故意刺激你的?” “現在說什么都于事無補了?!蓖跚俚哪樕鲜且黄嗳?,“你爸以后要和那個小|賤|人過日子,不會回來了,馨語,你不會離開媽吧?” 盛馨語的眼底閃過什么,“媽……” 王琴握緊女兒的手,“媽只有你了?!?/br> 盛馨語拍拍她的背部,“我會站在你這邊的?!?/br> 王琴終于放心了,她始終堅信,女兒是不會背叛自己的,可她忘了,這世上太多的事不可能如意。 醫院病房里,陳瀝瀝隔一會就看手機,十點整,她掀開被子下床,慢慢的走到到窗前,把窗戶打開,不多時,一串五顏六色的氣球飄上空中,每個氣球上面都有一個笑臉。 陳瀝瀝的腳踮起來,上半身不自禁的探出窗外,她的手也同時伸出去,想要抓那些氣球,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氣球離自己越來越遠。 擦了一下眼睛,陳瀝瀝高高的仰著頭,眼眶濕潤,她哽咽著說,“爸爸,jiejie,我好想你們?!?/br> 每一次都要裝作不認識,即便在同一座城市,也不能出來見面。 活的太累了,真真假假的已經分不清楚,只有一種信念,一個目標,一段仇恨。 陳瀝瀝用手捂住嘴巴,顫動著肩膀無聲的痛哭,她從小到大都很沒用,腦子也不好使,除了盡心盡力演好一個角色,其他的什么都幫不上。 快了吧,到那時候,我們一起回家,天一定比任何時候都要藍。 盛光德進去的時候,看到女孩躺在床上,一雙通紅的眼睛睜的很大,沒有神采。 他的心里堵的慌,“瀝瀝?!?/br> 陳瀝瀝的眼珠子轉動,“董事長?!?/br> 盛光德坐到床前,摸摸女孩的頭發,是他手上沾的血太多了,福薄。 “你還年輕?!?/br> 陳瀝瀝的鼻子發酸,“都怪我?!?/br> 她的眼淚就刷地掉下來了,“如果我不出門,不去西街,就不會碰到夫人,惹她不高興了?!?/br> “我叫你在家養胎,”盛光德沉著聲音,“你為什么不聽話,要私自出去?” 陳瀝瀝沒有血色的嘴唇翕合,“對……對不起……我只是想去寺里許愿……” 盛光德嘆了口氣,他就知道是這么回事。 這孩子是看了報道,慌了神,胡思亂想了。 “孩子的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br> 陳瀝瀝一下子就急了,“夫人是不小心的,她不知道我懷孕了,董事長,您別遷怒于她?!?/br> 她怎么不知道,盛光德的眉間出現一抹悔意,或許那天就不該提。 “都這時候了,你還替她說話!” 陳瀝瀝嚇的身子一抖,“我……我不想您為難……” 她的手攥緊被子,“夫人無論對我做什么,都是應該的,因為我是第三者,我心術不正?!?/br> “可孩子是無辜的,”陳瀝瀝的情緒激動,“是我的錯,我不配做一個母親?!?/br> 盛光德的眉頭打結,他把陳瀝瀝攬懷里,“好了,別說了?!?/br> 陳瀝瀝碰到盛光德的手臂,他下意識的變了臉色。 “董事長,您受傷了?” 盛光德說,“一點小傷,已經處理過了,不礙事?!?/br> 陳瀝瀝的聲音發顫,“是因為我嗎?” 她憎惡自己,“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子……” 盛光德拿了帕子擦女孩的臉,“不哭了?!?/br> 陳瀝瀝把頭埋在他的胸前,哭的特別傷心。 盛光德一直陪著陳瀝瀝,等她熟睡了,他走出病房,讓手底下的人看著,自己去了曹峰那里。 天不好,烏云密密層層的堆積,隨時都會電閃雷鳴,暴雨傾盆。 曹峰能走了,就是還走的不利索,他抓著扶手來回練習,“盛董事長又來看我啦?!?/br> 盛光德不答,將帶來的酒杯放桌上,他先倒滿一杯,一口干了。 “你說有報應嗎?” 曹峰隨手拿了字典,擱腿上翻看,“沒有吧?!?/br> 盛光德滿意道,“跟我想的一樣?!?/br> 所有的事,還不都是人為的,什么報應,因果循環,那全是借口。 曹峰繼續翻字典,枯瘦的手隨意搭在上面,有幾分內斂的書卷氣。 盛光德又去倒酒,他老了,曹峰又何嘗不是。 十幾二十年前,曹峰不是現在的模樣,他是吳建成的秘書,風流倜儻,受到無數年輕女人的青睞。 說起來,曹峰當年的風流韻事跟容家小兒子有的一比。 可惜啊,現在成了一個孤寡老頭,只有一身病痛。 盛光德的心里充斥著扭曲的舒坦,他不一樣,他有權有勢,有妻有兒,還有喜歡的年輕女孩,什么都有。 “我走到今天,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他把杯子重重一磕,自問自答,斬釘截鐵,“沒有!” 曹峰沒給回應。 盛光德給他倒了杯酒,“曹大哥,過來陪我喝一杯?!?/br> 曹峰為難,“我不會喝酒?!?/br> “不會喝酒?”盛光德好像聽到什么笑話,“我的酒量還是你給練出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