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想和舒眉談清楚,肯定不能在學校談。先不說她一談就會哭,哭聲會吸引一大片人,不知情的觀眾定會以為他玩弄了她,然后無情又殘酷的拋棄了她!他以后還怎么混???他將來怎么找老婆?老師是否找麻煩就不說了,這里都是老同學、舊熟人,若是將來在他找老婆的時候惡意散播一下,他難道要打萬年光棍?人活一世,哪怕你再優秀,也不可避免的會有那么幾個人討厭你的。 想來想去,只能在這個小公園里談一談了,幸好這會兒是晚自習時間,高三的同學幾乎都在教室,被撞上的機率遠遠小于學校。而高一新生們,還屬于懵懂小兒,知道這公園的人應該不多,更何況這么晚的時候還進公園的人肯定少之又少。 向原想的挺美,其實在這個時候,能想出這么一個地方也真是為難他了,想不被人看見、又清靜的地方,除了校內就是校外了,總不能領著舒眉回家談吧?那豈不是越描越黑?好事者可能還會聯想到他倆已經共度良宵了。 人總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蒼天在看著哪!現在不是蒼天在看,是蘇雪她們在看! 蘇雪今晚吃的有點多,和幾個舍友約好去逛街,逛得太興奮回來就有點晚了,小姑娘嘴饞,路過街邊又買了幾串燒烤,本來手上拿著的東西就多,又抓著一大把燒烤,實在是不想走了,干脆吃了再走! 這時,她們宿舍唯一的一個本地人——李薇,提議說前面不遠就有一個小公園,僻靜人少,干脆去那吃完再走,正好歇歇腳。這個年紀的小姑娘還不是很好意思在街上邊走邊吃,感覺太沒形象了!雖然她們還不能化妝、利索的打扮自已,但在這種力所能及的范圍內,總愿意提高一點自已的形象。 兩拔人走了個面對面。大晚上的夜燈不是那么亮堂。蘇雪眼尖,認出前面的是向原,另一個是舒眉。 這兩人太出名了,一個是學神,一個是?;?!在蘇雪看來,舒眉和蘇珊的美是不同的,一個是高傲美艷型,一個是易親近鄰家小妹型。 在眾多還沒‘見過世面’的人眼里,舒眉美的晃人眼睛,雖然她平時神態高傲,動不動就斜著眼看人。但蘇雪不稀罕這款,就你美是吧?你美的那么有攻擊性,時??床黄鹑说臉幼?,活似其他女人都是丑八怪,全世界的男人就該圍著你轉似的,我們這些人還能不能找男朋友了? 舒眉狂追向原的事,在一中都快成神話了,多少年未見這么明目張膽、死纏爛打的了??!其實老師們也有所耳聞的,只是基于向原一直成績未掉,而且明眼人都知道向原對舒眉不感冒,所以向原的班主任才‘貼心’的沒找他談話! 至于舒眉的班主任,那只能說……他已經放棄這個花錢買進來的同學了。前一年他還想拯救一下,幾乎沒有效果,他只能勸自已各人有各人的路,舒眉就是高中不畢業,后半輩子也比他的錢多,他還是把有限的精力放在別的有上進心的同學身上吧。 老師也是人啊,不是鐵做的??!血rou之軀能做到的事情是有限的,你不能要求他像上帝一樣照亮全班50多位同學,況且這位同學壓根不接受他的光芒。她用一塊大黑布圈住了自已,你走不進去,她也不愿意出來。 怪誰呢? 蘇雪認識向原和舒眉,但向原和舒眉認不認識她呢?呵呵,才開學一個月,又不是同年級,蘇雪又沒有過人之舉,再加上今天不是周一,她們根本沒穿校服,認得出來才怪! 向原領著舒眉進了小公園,蘇雪一群人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蘇雪這群人里面不認識這兩位的,也被她在短時間內用最精準簡短的語言給科普了一番。 大家的八卦之心被熊熊的點燃了,輕手輕腳的跟在后面,只見前面的兩人停在一個長條木椅前面,蘇雪她們迅速找好了一處地理位置絕佳、又不影響聽覺的小樹叢,壓低身子蹲了下來,眼睛從樹叢的縫隙中透出去,直盯著前面兩人的動靜。 ☆、舒眉3 向原進了小公園,四處張望了一下,選中了一條空無一人的長條木椅,站在椅子前,舒眉還是那副羞澀的樣子,微低著頭,有點不好意思看他。 站了片刻,向原說道:“坐吧?!?/br> 舒眉順勢坐了下去,她今天穿了一條緊身的牛仔褲,一件火紅的貼身上衣,把她發育良好的身材暴露無遺。她坐了下來,雙腿曲成一個好看的弧度,手放在膝蓋上,無意識的絞著手指。 向原并沒有挨著她坐下來,他坐的離她有三人遠的距離——幸好這條椅子夠長!舒眉不滿意這個距離,她想更近一步,她試探著挪了挪身子,立刻遭到了向原的制止:“就坐那,別亂動?!?/br> 舒眉立時不動了,穩穩的坐著,她挺了挺胸,在此時此刻,她認為自已有必要把女性魅力全部展示出來。真是后悔,早知道今晚能約會,她應該穿那件新買的裙子! 向原坐了半刻,不想再浪費時間,決定速戰速決! 他清清嗓子,斟酌了一下,說:“舒眉,今年是高三,對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一年,我不希望有別的事情分散了我的精力?!?/br> “我知道,高考嘛,我不是早就沒給你寫情書了嗎?我沒有打擾你的?!笔婷技奔钡霓q解。 向原忍不住在心里暗憤:你是沒寫情書了,那是在你寫了三十多封而我沒回一字以后,后來你改為在校園內堵人了,隨時隨地的跳出來嚇我一跳。 “不僅是我要高考,你也要高考的?!毕蛟囍f服她,“難道你不想上大學嗎?上了大學以后,可以認識到更多更好的人,到時你眼界不一樣,想法也就不一樣了?!?/br> “真的嗎?”舒眉雙眼發光。 “真的!”向原很高興她能聽進去,可惜舒眉下一句話就粉碎了他的希望。 舒眉直盯著他,說:“你也想和我上同一個大學嗎?那我今晚就回去努力,爭取和你考同一個大學!”舒眉本來想說現在就回去努力的,但這是第一次約會啊,她舍不得,還是約會結束了再努力吧! 向原:“……” 他發現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決定說的直白點:“舒眉,雖然你很漂亮,但我不喜歡你?!?/br> 舒眉正沉浸在自已美好的想象里——她正想著將來和向原在同一所大學的美好前景呢,她想到了她倆牽手漫步在校園,她甚至還想到了結婚,等大學畢業就可以結婚了。 一個晴天霹靂驚醒了她!向原他說了什么?雖然他一直不怎么回應她,她以為那是因為他害羞再加上高中繁重的學業導致的!大家都說她漂亮,他為什么不喜歡漂亮的她呢? “為什么呢?”她忍不住喃喃的問出聲。 “因為你讓我感到厭煩?!币坏┱f開了,向原的語速就快了起來,仿佛在發泄這兩年被她糾纏sao擾的恨氣一般,“我為什么必須喜歡你?你沒聽過蘿卜青菜各有所菜嗎?比如你是一顆蘋果,可是我不愛吃蘋果,我愛吃梨子。這并不是蘋果不好,只是喜好不同而已?!?/br> 到了這種時候,向原還是不愿意把話說的太難聽,不管怎么說,她也是個女孩子。 “你喜歡吃梨,那我變成梨不就行了嗎?”舒眉難過的哭了出來。 “蘋果怎么能變成梨呢?蘋果就是蘋果!你已經給我造成了很大的負擔!”向原的聲音也稍微大了起來,“你每次故意在我面前出現,故意在我朋友、同學跟前假裝一副跟我很熟的樣子,雖然我不怎么搭理你,但我不想再聽見他們似笑非笑的竊竊私語聲,也不想再看見班主任老師對著我欲言又止的樣子!你就不能去喜歡別的人嗎?讓我安靜的讀完高中,好嗎?” “我……”舒眉被這巨大的變故驚的語無倫次,我了半天也沒個下文,只剩下哽泣聲了。 向原硬起了心腸:“我真的不喜歡你!你這么漂亮……” 聽到這里,舒眉猛的抬起頭,打斷他的話:“你也承認我漂亮,那你為什么不喜歡我?” “你……”向原差點被氣炸了,勉強運了運氣,決定再接再勵,“平時跟你表白的男孩子也不少吧?對你死纏爛打的也不少,對吧?你很煩那樣的行為,是嗎?我……我現在的感覺,和你煩他們,是一樣的。你有多煩他們,我就有多煩你!” “我有喜歡的人了,你死心吧,以后別再找我了!”向原扔下這句,轉身就想走。走了沒兩步,想起這不是校園,把她扔在這里不好。不太安全。 “走,回去了?!毕蛟八?。舒眉不應,她還在想他有喜歡的人了?在她的全方位、360度的幾近于監視之下,他居然有喜歡的人了? “走,跟我走?!毕蛟滩蛔×?,動手拉她,快要九點了,再怎么煩她,也不能放任她一個人呆在這個暗黑、僻靜的小公園里。 “跟我回學校,我送你回去,這里太晚了不安全,你不要誤會,我并不喜歡你,等下送你回了學校,你以后別再來找我了,好好讀書吧,爭取考個大學也不枉你爸花的錢了?!闭f著,向原便扯起木偶般呆滯的舒眉,一起出了公園,向學校走去。 蘇雪幾人躲在那里,聽得都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巴!原來不是想像中的甜密約會,是分清界限!而且向原還有喜歡的人了!這樣的消息在她們的眼里,不亞于驚雷一般。她們幾乎是立刻就想奔回宿舍跟大家一起八卦、分享這事。 “走,回學校!”蘇雪站起身來,把手里抓著的燒烤往旁邊的垃圾桶一扔,她現在已經沒有吃燒烤的心情了! 李微:“……”這也太浪費了,幸好燒烤是裝在袋子里封好的,她伸手想拿出來看看有沒有破損,還能不能吃。蘇雪瞧見了,就說她:“別撿了,都扔進垃圾桶了,多臟呀!” 李薇收回了手,什么也沒說。但她還是覺得這種行為不好,真的很浪費!李薇的父母只是城里的普通工人,聽著是城里人,但收入卻不可觀,甚至很多時候比較拮據。她家三口人,住在60多個平方的二房一廳里,每個周末她mama才燉一次排骨,這還是為了給她補身體,不然父母可以更省,因為他們想換個大房子。 可是房子好貴,城里各種花銷都大,更何況她還在讀書,各種培訓班、輔導班都是一筆筆不小的花費。過年時和mama一起回鄉下的奶奶家,奶奶家好大好大,里面的裝修也很現代化,表姐一個人的房間就和她家的房子差不多大。 住在城里只是聽著好聽,有這樣那樣的新奇東西,可每樣都要錢啊,沒錢免談! 就爸媽現在的存錢速度,還不知何時能換上大房子呢。所以,在這個宿舍里,雖然她是唯一一個本地人,但她一點也不張狂,她心里明白,說不定這里很多人家里的情況都比她家寬松。 她現在每個月的生活費,父母給她二百塊,實際上只有150塊,另外的50塊是儲備金,以防有個什么緊急情況。雖然她話少,但她聽的多,她知道這宿舍很多同學都比她的生活費多。 這時候,每月生活費200是常態,好點的就250元,這當然不能和那些家境優越的人相比。雖然她一個月才150,但也足夠用了,午飯、晚飯各1塊五,這是一葷一素的價格,早餐只要一塊錢,這樣每天她還能剩下一塊錢。 宿舍里在討論生活費的時候,只有蘇珊沒出聲,有人說起,她才“啊”的一聲,只說她哥哥是一個月三百塊,男孩子嘛,能吃,所以給的多些。她自已是開學父母辦了張卡,在里面存了些錢,父母也沒明說你每個月只能花多少,只是讓她看著花。 據李薇的觀察,蘇珊并沒有亂花錢,她和大多數的同學一樣,每餐都是一葷一素。平時喝水也是從宿舍自帶開水去教室。不像班上另外一個本地的同學,她每天上午、下午、晚自習都各買一瓶可樂或雪碧去教室。她一天的飲料錢都得九塊錢! 李薇不喜歡那位同學,覺得她很張狂。礙于都是本地人的原因,有時她主動找來,她也會和她聊幾句,但更多的,她喜歡和外地的同學聊天。 李薇就這么邊走邊想,很快跟著蘇雪她們到了學校門口。遠遠的望見了向原和舒眉,這兩人已經進了學校,正站在大門里面的花壇邊,只見向原對舒眉說了句什么,然后轉身大步的走掉了。 舒眉還是那副木呆呆的樣子,立在原地沒動。不過這已經屬于校內了,也沒什么危險性。蘇雪幾人看了舒眉一眼,不敢再多看,一溜煙的跑回宿舍了。 舒眉覺得好冷,十月的夜晚,料峭的寒風洗去了白天的熱氣。她應該多加一件小外套的。她今天怎么老是做錯事呢?本來該穿裙子的,結果穿了牛仔褲。本來該加件小外套的,可是她貪圖漂亮,說什么中午的太陽好大,還是很熱,不需要外套。 可是,她現在好冷,心更冷。她抱著手臂,瑟縮著站在原地,正這樣想著,突然一件外衣搭在了她的肩頭。 她低頭一看,是一件男式外衣,抬眼一瞧:是謝云青。 謝云青是她的同班同學,和她當初一樣,謝同學也是著名的花錢買學位。平時不學無術,專意吃喝玩樂。在謝同學開啟了戀愛功能以后,他就盯緊了舒眉,仗著同班的便利,不論是上課還是下課他都主動來找舒眉搭話。 舒眉不怎么搭理他。說實話,雖然她自已成績不好,但她很喜歡成績好的男生。曾經她調侃的跟朋友說:我本來就成績有夠差的,再找個成績差的男朋友,將來生個孩子肯定畢不了業!互補是多么重要??! 所以,就謝同學這成績,她還真沒把他放眼里。 平時,對他的熱情她就有點吃不消,不過她對學習也沒興趣,總得有個打發時間的去處,所以偶爾她也能回應一下謝同學??墒墙裉?,她不想再應付他了,她現在心里很煩! “你怎么又來了?”舒眉把身上的外衣扒下來,扔給僅穿著短袖的謝云青。 話剛一出口,她就愣住了!多么熟悉的臺詞啊,在哪聽過呢?肯定是不久前才聽過的,再想想,仔細想想…… ???想起來了,向原今晚跟她說的第一句話,正是這句——你怎么又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國慶快樂! ☆、宿舍夜談會 她看著謝同學,這兩年一直活躍在她身邊、對她癡心不改的謝同學。她突然覺得自已既可憐又好笑。她突然有點明白向原的感受了。 她癡迷向原,認為自已從頭到腳都是屬于向原的,其他人怎么可以沾污她?在這些追求者中,以謝同學為最,打不走,罵不跑,不論她怎么橫鼻子豎眼睛,他最多郁悶一會兒然后又嘻皮笑臉的來找她了。 她看著對面的少年。此時的天氣,正是中午熱,早上晚上冷的時候,多數人都是穿一件短袖配外套,中午把外套一脫,正好!早上和晚上再把外套一套,也正好!謝同學僅著一件短袖,手里抓著她扔過去的外套,也沒見他穿上。他緊抿著嘴,就那么直楞楞的看著她。 謝同學發育的很好,個子高大,肌rou結實,要舒眉來說,這就是整天不讀書,只會泡在cao場上練出來的。他的臉就是普通人的臉,不像向原那么出彩,更別提向原的成績了。 但專注的人都有一種特別的魅力,這兩年,他對舒眉一直很專注,此時此刻,他的專注,在舒眉心里給他加了一點分。 舒眉心想,我和他也算是同病相憐了。向原那么討厭我,我那么討厭他。心里不由得對他升起了一絲同情,連語氣也變得溫柔起來:“你怎么在這?” 話剛說完,她眉毛一豎,怒道:“你一直跟著我?”這家伙是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的,誰讓整個班級就他最閑呢。 “嗯?!敝x同學應了聲,“天黑了,見你和他出去,擔心有危險,就悄悄的跟在后面?!?/br> 舒眉立馬生氣了!這么說,她丟人的樣子,被向原嫌棄的樣子全給他看到了?枉她平時還一副嫌棄他的樣子呢,現在好了吧?是報應吧?你也有被人嫌棄的一天! 舒眉重重的推了她一把,又羞又愧,又怒又恨的轉身跑掉了。 舒眉能有多大的力氣?謝同學也只是打晃了兩下便穩住了身體。他知道舒眉會生氣,兩年的時間足夠讓他了解她,這幾天還是先避著點,別去觸她的霉頭。 今晚他正在校園里亂晃的時候,無意中看到向原和舒眉往外走。他立刻就急了!全校誰不知道向原對她沒意思,可她身邊也沒個正經朋友,圍著她的全是捧著她的,居然沒人告訴她這個真相。 有一次他告訴舒眉,向原對你沒意思。你都追了兩年了,若是喜歡的早就喜歡上了。強求來的愛情有什么意思?舒眉聽了只是不信,還譏笑他心思惡毒,指望她和向原的關系破裂了,他好補上? 從自,他再也沒在她面前提這事。 今晚,看到向原居然主動和她一塊往外走,他能不急嗎?悄悄的綴在后面,尾隨他倆來到了小公園,當然,他們的談話他也聽見了,他甚至還看到了四個偷聽的小腦袋。但他不想驚動正在談話的兩人,只能默認了她們的偷聽。 雖然兩人談崩了,幸好向原還算個男人,知道拖也要把她拖回學校,若他敢就這樣放任舒眉一個人呆在暗黑的小公園,他一定會找個時間打他一頓的!必須讓他知道知道,你帶出去的人,你就得負責安全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