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岑矜側首,看向褚再清黑亮的眼睛,那一雙眸子正專注地看著她。其實有過一次的胡亂猜測,她知道自己這回不能再瞎鬧了,可是她就是忍不住。這一次她不是不相信他,她不相信別人。 “秦知絡親口和你說她喜歡我哥?”岑矜深吸一口氣。 褚再清沉下眉眼,“這個問題我們不是討論過嗎?” “我——”岑矜低下頭。 褚再清看著她一副糾結又內疚的模樣,他慢慢地舒展眉眼,笑了。 “岑矜,我魅力不大,迷倒你一個就夠為難了,沒那么多人中意我?!?/br> 這話她真是不知道怎么接,既像是給她戴了高帽,又像是沒有,既像是在自嘲他自己,又像是在反著自夸他在她心中的形象。 但不知怎么地,她心中的疑慮沒了。 ** 兩人到了五樓的電影院,褚再清直接拉著岑矜去了自動取票機那塊。 “你已經在網上買好票了?”岑矜沒想到他還會這個,投以贊許的目光。 褚再清一面翻手機信息,一面說道:“周揚買的?!?/br> 岑矜在一旁嘀咕:“就你會支使人?!?/br> 恰好褚再清把兩張票取出來了,他挑了挑眉,“他主動要幫忙的?!?/br> “那你怎么說的?”他這話說出來小朋友都不信,他不說點什么周揚會莫名其妙買票? “想帶你嫂子去看電影,哪里合適?” 岑矜臉頰微燙,“嫂子還不一定呢?”言畢,她的手心就被重重捏了一下。 電影是青春風,轉眼放了一半,男女主角一直在誤會又誤會,始終不捅~破那層窗戶紙。岑矜看得都有些昏昏欲睡了,腦袋跟小雞啄米似的。褚再清偏頭瞧見,輕輕地掰過她的肩膀,讓她仰躺著,腦袋擱在自己肩膀上。 過了片刻,影院里驀地一陣喧鬧,有人哇了一聲。褚再清抬眸看過去,原來是男女主角終于在一個雨夜表露了心跡,屏幕上兩人在屋內吻得死去活來,仿佛世間只有彼此,屋外雷聲大作,電火行空。 岑矜也在此時悠悠轉醒,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后打算坐正,卻發現肩膀被褚再清扣得死死的。 她吱了一聲,他順著聲音將眼神投向她。 一片黑暗中,她的眼睛卻明亮依舊。她今天的頭發是披散著,因剛剛睡過一覺,有幾縷細絲垂在耳邊,微微擋住了小半張臉。他慢慢地挑起,溫熱干燥的手指順著臉頰的弧度滑下。爾后,在她還有些許朦朧時,他陡然湊近含住了她的唇瓣。 先是細細地碾弄,在她張嘴給他可趁之機后,他勾住了她的丁香小舌。突然的舌根發麻讓岑矜醒了,醒透了。她用拳頭推抵他的胸膛,他卻不為所動。 幸好兩人坐的位置偏僻,且因為這一場電影是白天場,壓根沒沒多少上座率,可岑矜還是羞得不知所措,一個勁地不配合。 趁著換氣空檔,她含糊不清地叫道:“褚再清——” 他像是撫慰性地摩挲了一下她的后背。 “褚再清!再清——”岑矜想哭了,她還怎么從這電影院走出去。 他終于放開她了。他用額頭碰了碰她的額頭,“答應我考完試回大院,什么時候去?” “再等等——”岑矜淺淺地吁著氣。 褚再清環住她的肩膀又開始用力的收緊了,岑矜怕了,趕忙換了口氣,“你定?!?/br> “下個周末?!?/br> 這天下午,岑矜走出電影院,甚至走出商場,頭都是低著的,就差把臉埋到地底下了。一張臉白里透著紅暈,褚再清瞧著伸手掐了掐,“跟個小姑娘似的?!边@一掐,不知怎么地竟手重了,還留下了印子。 岑矜忍了忍,在外面沒還手,然剛坐進車里,她就俯身咬住了他的下巴。重重地一咬,一點沒留情。 “這會長志氣了?!彼χ蛉さ?。 “你就會欺負我?!?/br> “欺負你的時候還沒到?!彼贿厗榆囎?,一邊說道,臉上云淡風輕。 可她聽得耳根發軟,又想伸手打他了,想到他說的開車的時候不要動他,她才忍住了。 ☆、第四十五章(已替換) 這天的約會算是完美的,兩人誰也沒有突然接到醫院科里的電話。褚再清帶著岑矜吃晚飯后就送她回家了。 車停在小區門口時,岑矜的電話響了。她看了一眼屏幕,是岑靖波現在的康復醫生朱遠迪打來的。接起,他在電話那頭說臨時需要去外地開會,所以這周的扎針先停了。岑矜應下了,兩人寒暄了幾句就掛斷了。 褚再清一直在旁邊靜靜地聽著,看著岑矜收起手機,他問道:“沒找喬蹊了?” 岑矜嗯了一聲。 他一手撐在車窗上,一手輕撫下巴,“其實他扎針技術挺不錯的?!?/br> 岑矜撇了他一眼,“人也挺好?!?/br> 她話音落,他掃過來的眼神已然冷了幾分。她哼了一聲,“話還沒說完。他人也挺好,可我倆不合適,因為我這人不好,找著一個愿意包容我的不容易,我要死命抱住了?!?/br> 褚再清被岑矜這話語和說話時的神色逗笑了,但笑得很隱忍。他張開雙臂抱住她,說:“那就抱一下再回去?!?/br> 末了,岑矜要下車時,褚再清出聲叫住她:“腦出血的病人復健是一件很傷神的事,有需要的地方可以派遣我?!?/br> “成,下回叫你來按摩?!贬嫘α诵?。 ** 岑矜到家時,李毓虹正在和孟方祈打電話。不知孟方祈在電話那頭說了什么,李毓虹樂得合不攏嘴,連岑矜進門都沒瞧她一眼。 等岑矜去房里換了一身衣服再出來,李毓虹也放下電話了,這才和岑矜說話:“矜矜,我猜了一個事?!?/br> 每回李毓虹一叫矜矜,岑矜就起雞皮疙瘩,準沒好事。 “嗯?” “你哥可能跟莫筱筱要成了?!崩钬购缪劢敲忌叶际遣夭蛔〉男σ?。 岑矜原本在倒茶的手一頓,灑出來一點,她一邊用紙巾擦一邊問道:“您怎么發現的?” “你哥說想裝修那套房子了?!崩钬购缯f道。 岑靖波夫妻倆挺有理財頭腦,前幾年房價還沒這么高時,他們就用孟方祈父母留下的錢,在a市給他購置了一套房。但因為不著急過去住,就一直沒有裝修,是空著的。 岑矜灌了一大杯冷水,腹誹,這個孟方祈速度也忒快了,這邊給她說著只是要處處,那邊就開始準備房子了。 因答應他不能亂說,岑矜也只得在李毓虹面前裝糊涂,“您不是不太喜歡莫筱筱嗎?這下子怎么又那么開心了?” 李毓虹斂了一下眉,輕嘆了一口,“筱筱這孩子我確實不是很滿意,整日往這跑不像樣,可側面想想她這是在乎你哥。而且這孩子沒心計,有什么都擺臉上,這以后好相處?!?/br> 岑矜默然。就目前與孟方祈有著拉扯的兩個人來讓她選,秦知絡和莫筱筱之間她選不出,但有一點她比較明確,這兩人不管誰成嫂子,她都別扭。秦知絡就不用說了,而莫筱筱,有個小嫂子這事她沒想過。 就在岑矜想著這個問題,自個都覺得自己頗為無聊時,她收到了一條短信—— “秦知絡的電話:157********。 矜寶,還是決定把她的聯系方式給你,既然她如今是你嫂子,那你也要跟她處好關系。兩人好好聊,可以向她取取經怎么和我母親相處,周末去大院好有個準備?!卑l信人:褚再清。 岑矜看著這條短信還是很欣慰的,能給聯系方式,又加以說明了他倆關系坦蕩蕩,但看著最后一句,又多了幾分感動。就她和他的性格來說,她永遠沒有他心細。 岑矜給秦知絡發第一條短信,心情甚是忐忑,就稱呼什么這個問題,就讓她有那么一絲糾結。最后,她還是按照上回兩人碰面時那樣,叫的師姐。 而這邊的秦知絡,看到這條短信竟然還手抖了。彼時她正在和孟方祈在縣里的一家小館子里一起吃飯,因為過了明天,她就要回市里了。 秦知絡把短信逐字逐句看了三遍,短信內容很簡單,“師姐,我是岑矜。聽說你和我哥在一起了,恭喜?!?/br> 爾后她抬頭窺了一眼對面正在吃飯的孟方祈,思索了幾秒,她沒有把短信給他看,開始回短信:“謝謝師妹?!?/br> 秦知絡心里是有絲絲甜意的,孟方祈把這事都告訴岑矜了,說明他是認真的,他不是在應付她。 岑矜握著手機,手指靈活的敲打上了幾個字,頓了頓,又全刪掉了。這一來一回的對話后,她找不著話題繼續聊下去了。 良久,秦知絡再次收到了一條短信,“師姐,我哥這人如此不解風情,你是怎么看上的?”她盯著看了一會,嗤笑著再次看向對面的人。 孟方祈剛剛夾上一塊排骨,不明所以地看向秦知絡,眼神里帶著些許的茫然。 秦知絡抿著唇角,把手機舉到他眼前。孟方祈把排骨放在秦知絡碗里,放下筷子就奪過了她的手機,動作極快地撥通了電話。因兩人離的近,秦知絡能清楚地看見他因為咬牙而面部兩側的肌rou鼓起來了。 電話接通,秦知絡沒聽見那邊說什么,反是孟方祈直接就開嗓了,“岑矜,我看你是能耐不小,有什么事跟你講不得,電話號碼都弄到手了?!?/br> 岑矜哼唧了兩聲,“我可沒費力,我男朋友告訴我?!?/br> “行行,就你有男朋友?!泵戏狡眄艘谎蹖γ嫱敌Φ那刂j,面色更沉了,“什么叫我不解風情?” “字面意思?!贬嫜笱鬄⒌卣{侃,不過忽地想起來這是秦知絡的號碼,她頓悟過來了,“你倆現在正在一塊呢?好你個孟方祈打著出差名義談戀愛去了?!?/br> “叫哥,越長大越沒大沒小?!泵戏狡碚f著又給秦知絡夾了一塊排骨,然后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別笑了。 關于與孟方祈斗嘴這事,岑矜是覺得斗得愈烈,興致愈高。這會子,她一得意就把膈應秦知絡的事拋到腦后了,“我怎么沒禮貌了,那你把手機還給我嫂子,讓我和她聊兩句?!?/br> 孟方祈輕咳一聲,若無其事地把電話給掐了。 秦知絡其實壓根沒聽見岑矜說了些什么,就聽了孟方祈在這頭說,但想了想覺得挺好玩的。孟方祈把手機遞還給她,覷著她還是掩不住的笑,臉上也略略不自在,“你和那丫頭想法一樣?” 秦知絡搖頭,“覺得你倆講話很有意思?!?/br> 孟方祈拿著打火機在手上把玩,沒有再說話。一直到秦知絡也放下筷子,他叫了服務員過來結賬,兩人離開了館子。 縣里的街道兩旁栽滿了梧桐樹,這個季節葉子長得繁茂,路燈下,投射出一片又一片的陰影。 孟方祈緩緩地開口:“明天什么時候走?” “明天去的鄉鎮很近,中午就可以回來,然后就回市里了?!鼻刂j回答道。自從那日孟方祈說處處后,兩人直到今天才再見面,除了剛剛岑矜打電話的那幾分鐘,兩人的相處多是沉默的。 “我回市里還得過兩天?!彼f。 “好,你回市里了告訴我?!?/br> 孟方祈點了點頭。 兩人沿著梧桐道走了約摸半個小時,交談了幾句話兩只手都能數清。秦知絡心里是沉壓沉,知道兩人再轉下去也沒意思了,“送我回去罷?!?/br> 回到賓館,劉眉已經在敷完面膜準備睡下了,看著她失魂落魄地回來,心里不免有些擔心,“知絡,你去外面吃晚飯吃的什么呀?” “就是w縣里的家常菜?!鼻刂j一邊找睡衣一邊搪塞道。 “那你怎么去了這么久?我以為你吃什么山珍海味去了呢?”劉眉開著玩笑。 “在街上轉悠了會?!鼻刂j抱起睡衣,“我去洗澡了?!?/br> 花灑的水流被調得很猛,打在身上竟還有點疼,秦知絡就站在水柱下,靜靜地感知了一會,心里是百般的不得勁,隱隱地還有點嫌自己沒用,和人談戀愛壓個馬路竟連話題都找不出。如今兩人見著面都是這樣,等日后他回到a市,兩人異地,那豈不是要斷了聯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