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孟方祈瞅見岑矜狀態不對,用格外響亮的嗓子叫了她一聲,然后問道:“玩得不開心?” “沒...沒有,就是有點累了?!贬嫣氯?,悶悶地把話題岔開,“爸就周一去復診吧,正好媽你周一也去復診,又吃了這么久藥了?!?/br> 孟方祈果然注意力被引走了,“周一我陪著去,你不是得上班嗎,我這回出差回來放幾天假?!?/br> 兩人就此商定下了那天的安排。岑矜沒在客廳多呆,事講完就回房了。洗漱完,她躺在床上心里有些感覺有很多疑問,但如果叫她理,她只覺得所有的源頭就是褚再清的不開口。他太能裝事了,岑矜這么給褚再清下了一個定義。她開始覺得他的解釋不是難以開口或者叫他愧對于她,也許就只是他不那么想告訴她,他想自己消化了。 岑矜在心的一個角落里偷偷地給褚再清xiele一條縫,她決定放棄一點點原則,給他時間讓他一點點地說。 周一,岑矜沒和孟方祈他們一同去醫院。因星期一主任要過來查房,她自個先去了,正好也去給他們拿好了號。但因為兩位老人都得檢查,岑矜上午跟著查完房后,還是溜了會班,讓唐歷安替她看著了。 孟方祈帶著岑靖波去了神經外科,岑矜則帶著李毓虹去了婦產科。李毓虹這邊做了彩超,結果還不錯,囊腫消下去一點了,岑矜懸著的一顆心漸漸往回落,但轉念又開始擔心岑靖波那邊。那邊孟方祈一直沒打電話過來,一個音也沒有,縱然喬蹊說過恢復情況挺好,岑矜還是有點燥。 其實孟方祈這么久都沒跟岑矜聯系是因為他還在檢查室那邊排隊呢,壓根還沒開始檢查。做磁共振不似婦產科那邊做b超是在自己科里,它是全院所有需要做的病人都集中到了影像科一個地,人多了幾倍,甭管在門診看的靠不靠前,到這也一樣得等。 孟方祈看著檢查單上的號,心里也有點著急,倒不是怕等,就是擔心岑靖波累著了。無聊之際,他給岑矜打了一個電話過去,說是讓李毓虹先回去,他這邊還得有些時候。事情交代完,要撂電話時,忽地過來了個年輕醫生,對著一群人叫道:“岑靖波在嗎?岑靖波進來做檢查?!?/br> 孟方祈趕忙收起手機,湊上前舉著檢查單問道:“是叫我們嗎?” 年輕醫生瞟了一眼檢查單,“岑靖波,是的,進來罷?!?/br> 孟方祈聽著這句話推著岑靖波就進去,這是哪撞的好運氣,不用等了,誰不要誰是傻子。岑靖波做檢查,孟方祈站在等候區,發現外面的人還是按號來的,就他們是□□來的。孟方祈猜是岑矜剛剛聽說他們要排隊,暗地里找人了,可是也不該這么快。 檢查做完拿著檢查單返回神經外科,一路孟方祈也沒猜出來誰幫忙了,只想著回去問問岑矜?;貋砜礄z查單就沒排隊了,他直接就敲響了褚再清辦公室的門。 “進來?!?/br> 孟方祈正欲擰開門進去,門卻從里面開了。從里走出來一個穿著灰色針織外套的女人,她頭發半披著,表情有些沉重。孟方祈以為是病人家屬,只粗粗地瞟了一眼就越過她推著岑靖波進去了。然那女人頓足了,她直愣愣地望著他,唇瓣微張,一句話沒講,是一副被嚇到了模樣。 坐在診斷桌后的褚再清也被秦知絡的樣子驚到了,“知絡,還有事?” 秦知絡沒理他,卻是直接朝孟方祈走過來,她走到他跟前,眼里有些局促和不安,且語氣很慌張地問道:“你不認識我?” 孟方祈本來正在把檢查的片子遞給褚再清,看都沒看秦知絡,這會被秦知絡逼的不得不仔細地端詳她一番了。他看了半分鐘之久,然后似不確定地問道:“秦——知絡?!?/br> 紅著眼眶的秦知絡倏地哭了,無聲地流淚那種。 孟方祈急了,把檢查單往桌上一放,渾身上下開始找紙巾,嘴上念道:“不是,秦知絡,我沒做對不起你的事吧?你這一看見我就哭什么呀?”他沒找著衛生紙,旁邊的褚再清給他遞了一包。 “我以為你不認識我了?!鼻刂j說得很委屈,這語氣讓褚再清也很訝異,秦知絡在他面前從來都是落落大方的,幾乎沒有失態的時候。 孟方祈又給秦知絡遞了一張紙,他心道我就是忘記你了,你至于哭成這樣嗎?但他沒敢問,秦知絡哭了好幾分鐘才停。 看著秦知絡情緒緩過來了,褚再清對她說道:“知絡,你先出去。這里還要看病,耽誤后面病人的時間不合適?!?/br> 秦知絡這才退出去,出去之前還看了孟方祈一眼,孟方祈懂她意思,“你在外面等我吧,有事我們待會說?!?/br> “好?!?/br> 秦知絡站在門外,心跳聲如雷,怎么深呼吸都壓不住。她心里按捺不住地想狂喊:“我找到他了,我找到他了!”她這回,可不能讓他沒聲沒息地跑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很好奇的孟哥哥和知絡的感情生活其實這樣的,震驚咩?震驚咩? 另外為嘛褚醫生的撩妹進展的這么慢呢?因為他忙呀^_^ 嗯,我文下有仙女說我更新慢,我卻是不是一個勤快的作者_#知錯能改就是個好作者,但素我只能盡力改,認真臉(≧?≦) 前兩天在微博發的一個小段子望你們笑納~ 褚醫生求婚時,岑醫生問他你知道為什么戒指要戴在無名指上嗎? 褚醫生搖頭。岑醫生笑著告訴他:“因為離心臟最近的動脈叫無名動脈?!?/br> 于是,一場求婚變成了兩個醫生討論心臟解剖。 ☆、第二十六章 秦知絡離開,屋里的褚再清和孟方祈對視了一眼。孟方祈摸了一下鼻尖,問道:“褚醫生認識?” 褚再清拿過片子認真地看起來,順道回答了孟方祈的問題,“認識?!?/br> 孟方祈眼神無意間又掃了一眼門邊,說句老實話,他真是不知道秦知絡為什么見著他情緒波動這么厲害,瞧著這樣子估摸褚再清也是不知道是什么情況。孟方祈心里有點郁悶,最近難道是犯著誰了,一個莫筱筱躲不過,又來個秦知絡。 褚再清放下片子,表情一絲不茍,語氣平和地說道:“一切都好,腦補血流情況,腦部的神經。配合著扎針有進行康復訓練嗎?” 孟方祈想了一下,在家里有聽岑矜說過這個事,看她經常按摩也會說不能讓肌rou萎縮,但成套成系統的復健應該沒有的,就只是岑矜時不時地幫著訓練一下。他答道:“偶爾,家里有學中醫的家屬會做?!?/br> 坐在對面的褚再清手上的動作滯了一下,“上回岑先生住院時,有聽說他女兒是中醫。但剛開始時還是建議找康復的咨詢一下,不要自己貿然行動?!闭f完,他又耐心地建議,“可以選擇專門的康復中心或者醫院的老年科?!?/br> 孟方祈笑笑,“褚醫生記性真好,我知道了,不打擾了?!泵戏狡頉]深聊,想著外面還有個人等著他,他還是有些著急,畢竟秦知絡真哭的唬著他了,他得去問個緣由。 看著孟方祈離去的背影,褚再清微微皺眉,出聲叫住了孟方祈,“孟先生,您在d市生活過嗎?” 孟方祈點了點頭,“我在d市長大?!?/br> 褚再清瞬間了然,“知絡剛剛看著您太激動了,有些失態,望您見諒。至于原因她也一定會跟您說的?!瘪以偾逭f到最后一句時表情高深莫辨,像是高興,竟還有些玩笑意。 孟方祈則是更懵了,但又不好向褚再清打聽點什么,就帶著一肚子的疑問走出門了。甫一出門,他就瞧見了守在門口的秦知絡,看著秦知絡那副盯緊了他的神態,他忍俊不禁,“生怕我這個犯人跑了?” 秦知絡臉上顯出一絲紅暈,“沒?!?/br> “那跟我說說怎么哭成這樣了?!?/br> 秦知絡這下子倒是含蓄了,隔了幾秒才說道:“我們找個地方坐一會好嗎?” 孟方祈自然是沒意見,但是他還推著岑靖波,推著他到處跑不合適。正想著怎么辦時,岑矜的電話又來了,“哥,你們這邊結束了嗎?” “剛結束,虹姨回去了嗎?” “在我科里歇了會,現在正要走?!?/br> 這下子知道怎么安排了,孟方祈急忙回道:“讓虹姨在樓下等等,把姨父帶回去,我這邊臨時碰到了一個朋友?!?/br> 岑矜沒打聽孟方祈碰著什么朋友了,恰好科里有病人要換藥,她就沒送李毓虹下樓。住院區在門診樓的后面,李毓虹過來時,孟方祈他們已經下樓了。李毓虹看著秦知絡好一番打量,但想了想莫筱筱她沒開口問什么,客套了幾句就帶著岑靖波回家了。 如今以星院區開業已經大半年了,周圍的店鋪都陸陸續續地開起來了。孟方祈領著秦知絡進了一家寧謐的咖啡館,一人要了一杯咖啡。孟方祈雙腿交疊,是一副要聽故事的姿態。 秦知絡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放下時微微掀眸看了一眼孟方祈的臉,變黑了,變成熟了,臉上已經能看出歲月的沉淀了。秦知絡默默嘆了一口氣,“剛剛很抱歉?!?/br> 孟方祈擺擺手,循循善誘地問道:“碰到多年未見的故人心情澎湃至此?”他說完這句話后,秦知絡臉上的失落顯而易見,“算是,我們那么多年沒見?!?/br> “是有很多年了,我離開時你還是小姑娘,現在你不叫我,我還真認不出你?!泵戏狡碚Z氣輕松。 早前站在褚再清的辦公室門口,秦知絡準備了好多話,想了好多問題要問孟方祈,然現在她覺得無從說起,而且很多問題她也不知道適不適合問了。 “我長變了很多嗎?”秦知絡有些無奈地問道。 孟方祈微瞇了一下眼睛,調侃道:“女大十八變,漂亮了?!?/br> “你為什么這幾年都沒回d市?”秦知絡又問道。 “回去那邊干嘛?家里人都不在了,回去沒意義?!泵戏狡韨仁卓聪虼巴?。 “前幾年醫院擴建,拆了好幾棟家屬樓?!鼻刂j話題斗轉。 “我早前住的那一棟拆了?”孟方祈臉上表情微變,像是可惜。 秦知絡唔了一聲,“住在大院里的都是老職工,大多退休了就隨兒女搬出去了。如今僅剩的幾棟估計也保不住了,政~府已經在規劃了?!?/br> 兩人顧著聊天,咖啡已經半冷了,孟方祈喝了一口,風味已經差了很多了。秦知絡雙手交握放在腿上,像似給自己打了點氣,“住在家屬院里的日子真的挺好,一棟樓里沒有不認識誰,彼此還可以照應?!?/br> 孟方祈驀地笑了,“有一年冬天,我們在家煮火鍋,是你循著香氣跑過來吧?” 秦知絡咬了一下嘴唇,“怪阿姨熬的湯底太香了?!碑敃r,她去少年宮上完鋼琴課回家,爬到三樓,忽地一股香氣飄到了鼻子里,受著香氣蠱惑,她忘記了繼續爬樓回到四樓的家,反是敲響了眼前的門。 開門的是孟方祈,他的臉被熱氣熏得紅紅的,他問她有事嗎。秦知絡拽緊書包的帶子,帶著點雀躍問道:“你們家在煮火鍋嗎?” 孟方祈點頭。秦知絡穿著小皮靴的雙腳在地上磨蹭,小聲說道:“我mama說她今晚要加班,我爸爸出差了...” 孟方祈側身,“進來罷?!?/br> 秦知絡抬頭給了他一個大笑臉,“謝謝方祈哥哥?!?/br> 孟方祈哼笑了一聲,“自己太饞,反倒怪起別人了?!笨粗刂j因他這句話臉上有些不自在,他繼續說:“家屬樓慢慢拆掉是必然的,城市規劃這些舊樓都將被替代掉,畢竟得建高樓大廈多裝點人嘛。而且現在醫院和學校哪還有分福利房的,已經不需要靠這些福利來留住人才了?!?/br> 秦知絡嗯了一聲表示同意,但還是補充了一句,“不管怎么樣,還是覺得以前的家屬院氛圍是如今的高樓小區比不了的?!?/br> “沒想到你還挺念舊?!泵戏狡硖袅颂裘?。 “你不想念?”秦知絡脫口而出,但轉瞬又覺得這話講得不妥,那里是孟方祈和他爸媽生活的地方,他怎么可能不想念。她急忙補救,“對不起?!?/br> “我這人線條粗,還真比較少懷念?!泵戏狡碚f出這句話后,胸口發悶,他真是線條粗,所以僅有的那點細膩讓他不愿泄露出去。 秦知絡這會眼眶不紅了,不過她開始覺得自己真可笑,真傻。他說他一點都不懷念,他說她不叫他的話他認不出她了。秦知絡感覺喉嚨發干,猛地喝了一大口冷咖啡,“我還有事,先走了?!?/br> 孟方祈一直就注意秦知絡的變化,看她又是害羞,又是感傷,這會又變成沮喪了,他著實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安慰她,“行,不耽誤你了。你現在都呆在a市?” “沒有,我只是過來玩幾天。我還在d市?!鼻刂j拿起包準備離開了,語氣已經趨于平靜了。 “過來玩...我這兩天剛好在休假,有事可以找我?!泵戏狡矶Y貌地說道。 “那給我一個你的電話好嗎?”秦知絡不甘心,也不想就這么放他走。這回不爭取,下回遇見是什么時候,她不知道。 兩人交換了電話號碼就離開了。孟方祈開著車在a市溜了一圈,最后找了個地把車停了,搖下車窗,從口袋里摸出來一根煙點上。吞云吐霧間,他把那個想回d市看看的心思壓住了。 ** 秦知絡沒返回醫院去找褚再清,去了褚再清家。 付佩瓊本就呆在家里無聊,看著秦知絡來自是開心的,兩人泡了一壺花茶坐在院子里聊天。憶起剛進門時付佩瓊神情懨懨,秦知絡挑了自己的開心事給她說。 付佩瓊娘家是做生意的,因而她可以稱得上是如假包換的大家閨秀。像此刻,無論秦知絡講的事多好笑,她都是笑不露齒,笑得十分溫婉??粗@樣的付佩瓊,秦知絡一點也不能把她和那個在發病時歇斯底里的女人聯系起來。 晚上,褚豫松和褚再清父子都回來了,一頓飯還算吃得其樂融融。在這樣的飯局上,無論心底壓著的事有多沉重,都沒有人會提起,泰然自若是在場每個人都會的。 吃完飯后,褚再清送秦知絡回酒店。在車上,褚再清把褚老爺子褚豫松的身體狀況又詢問了一遍,了解情況后倒也沒說什么,畢竟褚豫松年紀大了,縱使他自己會保養,也抵不過自然的順應變化,更何況老爺子這幾年自個都不注意身子骨了。 送到酒店門口,褚再清忽地對秦知絡說道:“恭喜你?!?/br> “不知是喜是哀?!鼻刂j逆光而站,聲音沙沙的。 褚再清安慰道:“不管怎么樣都是喜,找著了人,了解了他的現況,你知道以后應該怎么辦了?!?/br> “那你呢?”秦知絡反問,她知道褚再清也找著了。 “我比你強點,已經在爭取了?!瘪以偾宓?。 秦知絡隱約知道點褚再清和岑矜的那些事,但她覺得以褚再清的個性,他和岑矜一一交代可能性很小,除非迫不得已。 “褚再清,咱倆還真相似,人家都是望著將來過現在,我們是守著過去熬現在?!鼻刂j聲音徹底啞了。 “熬過來了一切都好?!瘪以偾宓恼Z調帶著春天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