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竇寶佳對這個人人把自己當“快速消耗產品”對待的娛樂圈都要絕望了。 好在她有封爍和池遲,這兩個從不跟風的“奇葩”足以安慰她的心靈和錢包。 池遲這種隨著剃頭而顯露出來的“特別”,大眾喜歡與否不知道,顯然現在這位造型師是很喜歡的,池遲一進門兒的時候他的眼睛就亮起來了。 “黑色……黑色顯得……不對,白色……海藍色也可以挑戰下……” 造型師翻著自己手里的圖冊,隨手就挑了十幾件當季新款甚至還沒有上市的禮服讓助手去找。當然,這些禮服都是ch家出品的,在未來的三年中,池遲大眾場合出現都要穿ch家的服裝,這出了是她作為一個代言人的職業cao守之外,也是因為她的合約要求格外多一點。 當初的顧惜并沒有接受這樣的約束,但是她當時簽下的的代言費用也確實比現在的池遲低太多了。 凡事有利有弊,ch怎么說都只是個大牌的副線,在很多高端場合會讓人覺得格調不高,但是池遲不是個愿意跟各個大品牌公關們打交道的性子,竇寶佳也就干脆選了個兩邊都方便的合作模式。 至于以后大家看見ch就想起了池遲會讓品牌商們怎么想,竇大經紀人扶了一下自己的鏡框,表示這不在她的考慮范圍內。 “一套開幕式,一套閉幕式,一套晚宴,幾套常服……所有的衣服都要換風格,好在我前幾天收到了你的照片先有了計劃,不然我們今天晚上不睡了都挑不完衣服?!?/br> 造型師這么說著,刷刷刷又選了幾套衣服出來。 衣服在國內試完了之后不用帶上飛機,只要讓目的地那邊準備衣服就可以了。 “嗯……要準備75b的隱形胸衣還有胸貼,這個池小姐試完了記得直接帶走?!?/br> 造型師囑咐他的助理去準備東西,后半句話是對池遲說的。 鹵蛋版的池遲低頭看了自己的胸前一眼,竇寶佳愉悅地吹了一下口哨,去年還是a今年就成了b了,可見還是多吃點好東西有助于發育啊。 “要不是你堅持要拍戲,咱們都可以開個出征大高盧的發布會了?!?/br> 這次池遲能不能再次拿獎在網上的關注度出乎意料的高,要是池遲愿意配合炒一把,“池遲爭奪大高盧影后”的話題能在微博的熱門話題榜上蹦跶一周。 至于最后到底能不能拿獎,竇寶佳并不是很在意,能拿獎固然好,以后國際大牌的亞洲區代言人甚至全球代言人都有了一爭之力,池遲一年拍一兩部高質量電影,其余的各種受邀紅毯和商業活動都能賺得讓別人眼里鮮血橫流,不能拿獎也無所謂,大高盧主競賽單元的最佳女主角提名已經足夠讓她傲視國內三十歲以下的全部女演員了。 可惜池遲不肯炒熱度啊,她怎么就這么討厭炒熱度呢? “開個發布會,我是光頭呢?還是戴著假發呢?” 池遲瞟了她一眼,光頭之后顯得分外飛揚的眼角帶了和從前截然不同的銳氣,青春著,也鋒利著。 她簡簡單單地眼波一橫,竇寶佳的腳都覺得有點軟。 “要是光頭,走紅毯就沒有驚喜了,要是戴著假發,走紅毯的時候光著腦袋就是故意炒作?!?/br> 女孩兒的聲音原本是清涼悅耳的,在離開劇組來到了ch大廈之后,她下意識地把自己的嗓音壓低,帶了淺淺的磁性,舉手投足之間都是一個大品牌的代言人應該有的氣質和風度。 現在她這樣輕聲慢語地跟竇寶佳說話,讓竇寶佳覺得她剃禿瓢兒的時候是被一個千年蛇精趁機附體了。 “別跟我玩玄乎的,好好說話……對,你說的是有道理的,當然更重要的是你嫌煩?!?/br> 說完,竇寶佳和設計師一起把禮服塞進了池遲的懷里讓她去試衣服。 作為經紀人,竇寶佳很想跟池遲一起去大高盧,能見證池遲拿獎是次要的,趁機跟贊助大高盧的品牌商們搞好關系是主要的,畢竟池遲現在有了個ch的代言,封爍那邊的大牌代言就顯得有點單薄了。 可惜,她不能跟池遲同機前往國外,至少池遲的開幕式紅毯她是不能現場看了。 因為封爍那邊出事了。 就在池遲出發前往大高盧的前一天,某個知名狗仔的公眾號上出了一條標題聳動的新聞——《人氣在手,目中無人,小鮮rou拳打影帝》配圖是封爍的拳頭砸在了荊濤的臉上。 荊濤是誰?如果說安瀾是目前國內演藝圈女星中的北極星,從來是別人定位的航標,那么荊濤在整個亞洲都所有電影演員中最有存在感的那一個。 國際國內的大獎拿到數不完,就算去計算他當了多少次大型電影節的評委,那也是個不甚輕松的工作。 他是真正的全民偶像,是整個華語電影圈兒活著的經典,甚至是一代電影人的信仰。 這樣的一個人,被現在人氣最高的“偶像明星”封爍給打了。 這條消息對于整個娛樂圈的震撼,不亞于一場破壞力極大的地震,在半個小時之內就迅速踩下了某個知名男明星疑似嫖娼的新聞搶占了整個娛樂版的頭條。 “我們是在拍戲?!?/br> 電話里封爍很無奈。 就在前幾天,在《涼母》中和安瀾有曖昧戲的男演員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車禍,人沒事兒,戲是拍不成了,為了不耽誤電影的進度,導演只能換人來演他的角色。 讓封爍萬萬沒想到的是,來接手那個角色的人會是荊濤。 對于一個電影新人來說,能在第一場電影里面跟荊濤搭戲,就像是高考的學生在坐進了考場之后考官突然說“大家好我們現在開始考奧數,只要能及格直接上清華”。 那種又驚喜又崩潰又難以置信的感覺啊,差點把封爍給折騰傻了。 從數量上說,整個電影里面封爍和荊濤的對手戲只有四場,其中兩場都有安瀾在,畢竟她才是整個劇情的核心,唯二的兩場單獨對手戲,包括了一場在公園里的打架。 一個兒子發現自己的單身母親有個初戀情人,現在還跑來糾纏著她。無論是出于剛成年的兒子對母親的那種保護欲,還是出于對這個要“搶”自己母親的男人的防備,都讓封爍所飾演的角色對這個男人充滿了敵意。 一個男人一直以為自己的初戀愛人背叛了自己才會生下別人的兒子,一個偶然的機會讓他知道了這些年自己的初戀根本沒有結婚,那個孩子更是一場“強jian”的產物……心中難以消解的憤懣和遺憾一直在尋找一個突破口,尤其是在初戀現在依然拒絕他的情況下。 兩個人就這樣打起來了,每一招都揮向對方會疼的位置,恨不能化身為野獸咬死對方。 這是兩個雄性的搏斗,在情感之上還有他們骨子里隱藏的野性。 面對荊濤,封爍原本有些放不開,身為他戲里的“媽”,安瀾就很負責任地跑來開導他。 一貫優雅從容的安瀾現在從里到外都變成了一個被生活摧殘折磨過外表,內心卻永遠有一把火在燒的宋淑娟。 “你呀,別把他當一回事兒就行了,你就想想,你媽我吃了這么多的苦,你剛剛才知道,想要報答我又覺得抹不開臉,這時候瞅見一個老流氓想把你媽給帶走……還是一個結了婚的老流氓,你媽我要是被搶走了……” 有著宋淑娟內核的安瀾刻薄一笑。 “你這個小雜種可就沒人要了?!?/br> 宋淑娟經常說自己的兒子宋惠生是小雜種,她把惠生兩個字解釋成了“悔生”的諧音,告訴她的兒子自己是多么地后悔把他生下來。 隨著電影的拍攝,封爍漸漸找到了“宋惠生”的感覺,臺詞中的那些“小雜種”能讓他迅速想到自己在劇本中的“過往”——一個在精神上被母親拋棄了的孩子。 他的怒火被點燃,再加上荊濤用出神入化的演技做引導,徹底忘記了眼前和自己搭戲這人還出現過在他小時候的掛歷上也就不是什么難事了。 兩個男人打的酣暢淋漓,趴在房頂上用長鏡頭拍照的狗仔也覺得很爽。 這就有了這一次的紛擾。 按說是件小事兒,兩方都站出來說是拍戲也就沒事兒了,竇寶佳卻直覺不對。 “以荊先生現在的地位,想要避免自己出現在這種狗仔隊發的東西里,并不是什么難事兒?!?/br> 池遲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驚得竇寶佳出了一身的冷汗。 “先生已經睡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吧?!鼻G濤的助理輕飄飄地一句話,讓竇寶佳決定立刻去看顧封爍那一邊。 她走之前,池遲分了她一塊白色的定勝糕。 “真想對付封爍,人家也不用這樣的手段,說到底是項莊舞劍而已,你和封爍都穩著點就什么事兒都沒有?!?/br> 看著女孩兒帶著笑意的眼睛,竇寶佳強迫自己快速鎮定了下來。冷靜永遠是解決問題的捷徑,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之后她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得了,神仙打架,我們這些疲于奔命的小凡人是不是還得謝謝神仙把我們當物件兒用一把?” 抱怨完了事兒還得做,她風風火火地走了,留下池遲自己和設計師討論自己的各種造型。 第二天一早,池遲帶著竇寶佳安排的四個助理加上陳方和造型師的團隊早早趕往了機場,避過那些想要送她的粉絲,登上了飛往大高盧的飛機。 每天六個蛋終于變成蛋:今天我是一顆飛天蛋o(≧v≦)o花小花成了追星狗:臭不要臉的七蛋(╯‵□′)╯︵┻━┻,我第一次相見我偶像結果她先飛了!求安慰! 第100章 有光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br> 雖然站在機場對著膚色、發色、眼睛色都很不“詩意”的老外說這句話有點奇怪,但是葉琴琴覺得這句話用來形容這些一年一度的各大電影節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每年都是那么些套路,老牌的電影節們維持著自己的格調不肯對商業片輕易說“yes”,就只能熱烈地擁抱各大品牌贊助商和他們身后的利益集團。也就導致演員們來走紅毯的時候總希望能引起那些“金團”的注意,千奇百怪博出位是為了引起觀眾興趣的“名”也是為了品牌青睞的“利”。 每年來電影節的“演員”大體分這么幾類。 組委會請來的嘉賓,作為評審也好,作為特邀嘉賓也好,毫無疑問這是格調最高的那一種人,尤其是某些江湖上仍有其傳說的封神級別人物,能有一個出現在電影節的紅毯上,對于那些電影發燒友們來說都是一次記憶的回溯和情感的重溫。 帶著電影來評獎的,甚至是自己入圍了個人獎的,這一類是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的,早已成名的人物第n次帶著自己的優秀作品入圍,那跟前面第一種人也差不多了。如果是不出名的導演、演員,那人家至少也是來正經參賽的,主流媒體對她們還是有所關注的,至于這個關注度的高低,和他們是否是得獎熱門有關。 池遲自然屬于這一種,隨著她憑借自己的電影處女作《跳舞的小象》兩度得獎,這次的大高盧最佳女主角的候選人中她是一個得獎的大熱門,僅次于某歐洲的老牌影后——這位影后這次的作品是一部懸疑題材的電影,男主角也同時入圍了本次的最佳男主角提名。 其余的就比較復雜,一些品牌代言人要在這個時候走紅毯為自己的合作方站臺,還有一些是來參展賣自家電影的,這兩種起碼是有正事兒要干的。剩下的就比較奇怪了,電影節紅毯一張票折合人民幣二三十萬一張,有黃牛專門買票,很多演員也會想去博一個出位的機會。 事實上,這么多年以來唯一成功的顧惜,那也是有很多家喻戶曉的作品作為基礎的,可惜這些人們看不見這一點,只覺得自己只要千奇百怪地往上面一站,就能一炮而紅從此走向人生巔峰。 當然光有紅毯還不夠,他們還需要媒體寫稿子發新聞,什么“艷壓全場”“驚艷全場”,什么“給外國媒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外國記者紛紛夸贊”……這些都是拿錢砸出來的。 也是葉琴琴在這兒賺外快的主要方式。 葉琴琴就是個娛樂記者,當年大學畢業的時候去了某個國字頭的部門當社會新聞的記者,后來干的不爽干脆跳槽到了新媒體,現在已經成了某個視頻平臺下屬娛樂新聞部門里最拿得出手的記者。 往年來大高盧,她多半是看“西洋景兒”順便賺外快,這些年國內藝術電影式微,國產電影在這些電影節里面多半是陪跑的陪襯,她去年和前年連來都懶得來,幫著別人改改采訪稿就是她和大高盧最深的交集了。 今年她來了,帶著一個重要的任務來了,那個任務是得到一份視頻專訪。 專訪的對象就是十七歲就連連拿獎的新晉電影演員——池遲。 從池遲橫空出世到現在,除了一個中字頭的專題采訪一個兩個時尚雜志的封面加專訪之外,就再沒有幾家媒體能跟她交流超過五十個字兒了,那些慶功宴、首映禮上的只字片語對于他們這些娛樂記者來說根本就是隔靴搔癢。 普通的影迷對池遲好奇,純看臉的顏控對池遲好奇,純看rou體的rou體控也對池遲好奇,娛樂記者們對池遲的好奇程度就是所有這些不同品種的人加起來再乘以一個大于一千的系數。 行業內幾乎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等著池遲,你什么時候炒,你打算怎么炒,你到底是騾子是馬你出來走兩步兒讓我們看看??!你有本事去演戲,有本事炒作啊,別躲在劇組不出聲兒……好像唱起來了。 葉琴琴收回自己飛到天際的思路,打電話給她已經先期到了電影節所在城市的同事。 “打聽到池遲住哪個酒店了么?” “還不清楚,我現在給那些小報兒狗仔都打了招呼,要是看見池遲第一時間告訴我,結果阿貓阿狗遇見一堆,就是沒找到她。池遲沒找到,我倒是采訪到了溫新平先生,這次溫導演還是沒來,問溫先生池遲在哪里,他跟我說小姑娘第一次走電影節紅毯有點緊張還暈機,現在已經休息了……當初還是挺好忽悠一人,現在也學會了打太極了……就是找不著她呀,這日子真的沒法過了!” 也不能怪這個記者滿腹怨言,別的明星參加電影節那都是五部曲起步的,我要去啦!一張自拍。我到啦!一張自拍。我要走紅毯啦!一張專業拍攝的照片。然后就是鋪天蓋地的各種紅毯照以及合影。接著是通稿“我艷壓啦艷壓啦!”……最后是一張回國的機場照。 池遲倒好,機場不出現,到了不出面,明天就要走紅毯了,今天就跟根本沒來一樣,別的明星照片都掛滿了網絡平臺,除了粉絲們喊著帥帥帥meimei妹之外,越來越多的質疑聲開始出現。 “我記得是池遲入圍了大高盧獎,這些人是什么鬼?” “可能拿獎為國爭光的你們不拍,拍這些光想炒作的明星,想錢想瘋了?” “我們要看池遲!” “你們是收了誰的錢故意不報池遲的消息么?” 看著這些評論,主編親自打電話給他們這些前方記者,話里話外也是懷疑他們在國外收了哪個明星的錢。 哎喲我去這個六月飛雪,記者們哭的心都有了,我們雖然收錢,我們也是會干正事兒的??! 面對這樣的情況,葉琴琴也很無語,這里畢竟是國外,他們的人力有限,想要在一天內找到池遲……她仔細想了想才對自己的同事說:“ch的亞太區總裁也來了,你去查他的行程,在ch的酒會前后他肯定會跟池遲一起吃飯,那時候就是咱們的機會,不管是什么時候能拿到專訪,反正只要咱們比別人先見到池遲那就贏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