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別后相見 月色朦朧
原來今晚的重要人物是她! 原來她是許恪許知州的meimei! 也就是說,根本就不是啥親戚關系,人家就是一家人,親到不能再親的一家人。 這還玩個球? 先前“力挽狂瀾”的滿足感已蕩然無存。 陳辰抬頭向門外看了一眼。 月亮已經稍稍移了位置,不過依舊很圓很亮很美。 這樣的月色,確實是個很圓滿的久別重逢的日子??晌业睦咸鞝敯∧闶遣皇悄缅e劇本了?我跟她確實算是久別重逢,但重逢之后我還能有活路嗎? 陳辰沒有絲毫猶豫,在許知州說完那番話、隨即便有一些人上前祝賀時,他就悄悄站了起來,打算開溜。 不溜怎么行?冷鋒說了馬上就到、許知州又說會為大家引見,到時不就被人關門打狗了么? 可他才輕手輕腳的走了兩步,便有一個清亮的聲音叫住了他。 “陳兄這是打算去哪里呢?” 說話的是許仲,今晚坐在他斜對面、但一直未開過口的許仲。 陳辰回過頭,對許仲微微一笑。 “那啥……我內急,去找個茅房方便一下?!闭f完后裝作若無其事繼續踱著步子。 許仲不疑有它,點點頭后高聲道:“那你快一些,想必有人會很想問你些話?!?/br> 陳辰哦了一聲,然后頭也不回的跨出了門。 他本就坐在門口,所以“逃離”的距離很近。 出了門,瞅了瞅四下無人,他開始撒腿狂奔。 爭分奪秒只為逃命…… 這里的地方很大,好在他進來時跟三牛走過一次,多少有些印象。加上這個時間段已是夜深人靜,一路上一個人都看不到,即使狂奔也不會惹人懷疑。 很快他便到了圍墻的一個拐角處,過了拐角再走幾步便是正門,到時便可逃出升天。 至于逃離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大不了先離開避避風頭,她總不可能一直呆在文州城。 拐過彎,便見門內朝著自己的方向停著一輛馬車,在馬車的另一側則是有一些人在搬運行李。 陳辰心中頓時便是惴惴不安。 看這情況顯然是車隊已經到了。 此時他已是進退維谷,繼續走吧實在有些冒險,萬一被撞見便是剛好碰個正著,沒有絲毫轉還的余地??赏嘶厝ジ遣荒?,若是行李搬完大門一關豈不還是關門打狗? 許仲都說了“有人”很想問些話,到時肯定會第一時間找他…… 沒有遲疑,他低下頭繼續向著門口走去。 這個險還是值得冒的,畢竟除了許清菡,此時沒有任何人認識他,只要悄悄走出去不被她看到就行。 在走到那輛攔著路的馬車旁時,拉車的馬陡然打了個響鼻,嚇得他渾身一哆嗦,緊接著馬車的簾子被掀開了,一個彎著腰手搭著簾子的倩影出現在他的面前。 兩個人算是打了個措手不及的照面。 陳辰未料到馬車中竟然會有人,而且還是剛巧在他來到車旁時要出車。 馬車中的人也未料到都這么晚了,掀開簾子竟然發現車旁有個人杵著。 四目相交,先都是被對方的忽然出現嚇了一跳,隨后看清彼此面容后,兩個人都有片刻的愣神。 一個絕世容顏出現在陳辰眼前。 一身艷麗的紅裝,一襲如瀑般的青絲,一張傾國傾城的俏臉。 這張臉……他曾非常近距離的見過,那時兩個人貼得很近。隨后雖然分別,但也曾無數次的在他夢里出現,所以很熟悉。 許清菡! 一別半年,看起來沒有什么變化,仍是他所熟悉的模樣。 若強要說有,那便是少了些當日的狼狽與楚楚可憐,多了些冷艷與高貴。 如水般的月色傾灑在那張俏臉上,朦朧間更是攝人心魄,陳辰的心就此被揪了起來。 為什么這么巧? 其實從兩人四目相交,大概也就過了一秒而已…… 許清菡的眼睛微微瞪了起來,臉上露出了一種名叫驚喜的表情。 檀唇微張,似是準備說些什么。 認出他來了! 陳辰一聲嘆息,似乎聽到了自己心中的一聲脆響,隨后一股酸楚漫上心頭。 老天爺???你為何如此捉弄我?你等我準備好了,再讓我與她碰面不行嗎? 帶著悲憤,還帶著那股酸楚,他猛地一個箭步竄上馬車。 狠狠撞到許清菡的身上,兩人一齊倒進了車箱。 當然,肯定會捂著她的嘴巴,否則被喊出聲來就不妙了。 大概這也算是不幸中之萬幸吧,陳辰如此想著。 因為她的身邊無人,所以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制住她。 將她作為人質,自己今晚的安全不會有什么問題。至于以后……他還沒來得及考慮。 因為這完全是一場始料未及的意外。 將來的事將來再說,此時總得把命先保住啊。 此時那群仍在搬運行李的人并未注意到馬車上的異常,畢竟時間太短了,而且這個地方不可能還有人在警惕。 這對于陳辰也算一個好消息。 他一只手捂著她的嘴,另一只手一抖,一直藏于袖間的匕首落到手中。 下一刻,匕首抵到了許清菡的脖子上。 “我說什么你便得做什么,否則咱們一起死,別懷疑我的決心!”他在她的耳旁輕輕喝著,語意凜洌而冰冷。 車箱里很黑,許清菡迷惑的眨著眼,似是仍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沒錯,是他,這的確是他的聲音。 可……他為什么要這樣對她? 是不認識她了嗎? 顯然不是,若是不認識她,那彼此便是陌生人,哪有見到一個陌生人會來這么一出的? 她在掀開簾子認出他后,還來不及打招呼,就被他撲倒了。 可她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完全不明白。 她想問他,可嘴巴被他捂著根本發不出聲。 那把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抵的很重,若是再重一絲怕是就要流血了。 他是在玩真的啊。 她知道有一個詞很貼切他的舉動,那便是……綁架! 也有一個很貼切的詞來形容她此時的身份,那便是……人質! 可但凡是綁架,總得有目的,哪怕她窮極思想,也弄不明白如此綁架她,他能得到什么好處? 難道是為了……錢? 無非是為了錢! 除了錢,他還能得到什么? 許清菡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她想悲哀的笑出聲,可卻又不敢。畢竟她現在是人質,那把匕首隨時可以讓她不明不白的死在他的手上。 我一直念著你的啊,念著你所有的好,念著你舍身送我一程。 我從未忘了你。 可你怎么變成了這樣? 若你需要錢,只要跟我說,只要我能拿得出,要多少我都會給你。 你當初那么睿智,難道連這都看不出來? …… 許清菡的腦子里混亂一片,帶著無奈帶著心酸帶著失落失望還有心碎,被他挾持下了馬車。 “跟你的人說,就說你見著故人要出門敘敘舊,讓他們不要管你?!?/br> 他的聲音再次在她耳旁響了起來,那把匕首也悄悄的離開了脖頸,來到了腰旁。 尖銳的匕尖抵在腰上,很疼,她覺得可能流血了。 渾渾噩噩的按他的吩咐說了話,并沒有引起她的人懷疑。畢竟這里是州衙,誰會想到會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在這里惹事? 他低著頭走在她的側后方,那把匕首隱藏的很好,她的手下們都未注意到這把匕首,都以為她確實遇到了故人。 拐角轉個彎,便是空無一人的街道。 陳辰終于松了口氣。 皺著眉借著月亮看了已失魂落魄的許清菡一眼,想了想后從懷里掏出了兩塊手帕。 這是她曾為他綁傷口的手帕,他一直留著,與這把匕首一樣從不離身。 如今這兩塊手帕的用處變了,不再是綁傷口,而是用來堵原主人的嘴。 雖然此時街道上空無一人,但今晚宵禁,難免會碰上巡街的捕快,到時萬一被喊出聲可就麻煩了。 他可不想在已經逃出來的情況下再與她同歸于盡,畢竟無論是誰,自己的命總是最金貴的。 雖然很想現在就質問她,我舍身為你,可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畢竟現在還在州衙旁,當務之急是盡快離開才是。 可去哪里呢? 他一時半會拿不出答案,只能邊走邊想了。 將許清菡的嘴巴堵了起來,發現這樣好像不太保險,因為手帕終究太小太薄,舌頭一推便掉了。 可這會又沒其它物事來輔助。 想了想后,他用匕首在自己身上的衣裳上割了幾塊布條,當成繩子把她的嘴巴給綁起來。 如此就推不掉手帕了。 當然,還有手,這也是一定要綁的。 既然做綁匪,就得做專業些。 一番忙活后,他已經衣衫襤褸。 走吧,他推了許清菡一把,她便踉踉蹌蹌的走了起來。 今晚來時并未騎黑電,而是與三牛步行來的,因為黑電得留在家里給小伙伴們備用。 也不知用到沒有。 先回一趟酒樓看看黑電還在不在,否則沒有馬又能走多遠? 離開文州……離開是肯定要離開的,在沒有想好對策之前,文州肯定不能留了。至于要去哪里,他暫時還未想好,總歸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至于出城,他覺得東城門應該仍未關,畢竟城外死了那么多人,捕快們肯定會來來去去查驗。 如今他對文州城已經很熟悉,所以專挑一些陰森的小巷子走,如此才能不會被巡街的捕快發現。 “得要走快些?!痹诖┻^一條街、驚險的躲過兩個捕快、再次隱入一條巷子時,他輕輕自言自語著, 再不抓緊時間,等會就會被發現許清菡失蹤,到時肯定會疑心到他的身上,若是出不了城可就麻煩了。 他毫不懷疑親妹子被綁架后,許恪要將他這個綁架犯大卸八塊的決心。 跑吧! 他拉著許清菡飛奔起來。 許清菡被他扯得很難受。 手被綁在身后、嘴巴被堵著,而且還是一個弱女子,哪能跟得上他的腳步? 可陳辰不會管這些,一心逃命的他只想著盡快趕到店里然后盡快出城。 至于憐香惜玉……誰會憐惜一個想要置你于死地的蛇蝎心腸的女人?哪怕他喜歡她也不會。 沒過多久許清菡便已支持不住,晃了兩下后撲通一聲滑倒了。 幸好陳辰一直拉著她,否則這一摔可是不輕。 然而在拉起來后,許清菡卻是雙膝一軟,再次倒了下去,隨即喉頭嗚咽起來,拼命搖著頭。 然后她的目光轉向了兩只腳。 她穿著一雙繡花鞋,陳辰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看,然后皺眉問道:“腳扭了?” 許清菡點頭。 “很疼?” 再次點頭。 “不能走了?” 仍是點頭。 陳辰蹲在地上,重重一拍腦袋,然后長長嘆了口氣。 時間要緊啊,不能再耽誤了。 一把抱起她,橫抱著跑了起來。 避嫌? 對別的女人肯定會避嫌,可對她還避個啥嫌?都打算要你的命了,還在乎這等玩意兒? 而且他又不是沒抱過她。 他是抱過她的,許清菡記得當初在山洞里時,便是億抱著自己出的山洞。 再次被他抱,可卻已是時移事易,記憶中的一切美好都已被現實狠狠擊碎。 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委屈的淚水肆意流淌,打濕他已襤褸的衣襟。 天啊,你為何要如此對我? …… 終于進了酒樓,陳辰進了后院看了一眼,發現黑電還在,心里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劉小滿仍未回來,顯然躲在外面了,不到天明不會回來的。 借著月色給劉小滿留了張紙條,否則劉小滿發現他失蹤肯定會壞事。 一切搞定,又拿了些錢放在身上,然后便將許清菡抱上了馬,接著他也跳上了馬。 城門如他所料,并未關,城門口也有幾個黑影在看守。 不管了,沖出去! 重重一夾馬肚,黑電一聲長嘶,在寂靜的夜里很是高亢。 “快讓開,馬驚了……”陳辰一路大吼著沖出了城,徒留那幾個目瞪口呆的看城門之人。 …… 黑電停了下來,陳辰悲哀看了一眼四下。 遠方的山、身后的城、空無一人的官道,還有月色下的茫茫遠方。 天蒼蒼野茫茫,這里沒有我爹娘。 往哪去呢? 天下之大,何處是我容身之處? 難道只能浪跡天涯做那過街老鼠嗎? 而且浪跡天涯……她怎么辦? 帶著是累贅、放了也不行、殺了更非他愿。 想了好一會,他駕著黑電再次跑了起來。 還是先回曲里躲起來吧,畢竟那里進可攻退可守,因為酒樓的局面才好轉,他還不想就此放棄,還得掙扎一下。 還有很多未展的抱負等著實現呢。 實在不行,就去吐蕃? 他抬起左手看了一眼時間。 子夜十二點,新的一天已經來到。 雙手握著韁繩,兩只胳膊夾著許清菡的腰,駕著黑電在子夜空無一人的官道上風馳電掣。 月色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