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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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云妃的肯定,徐御醫這才嘆了一口氣,剛準備開口說話,卻見這云妃踱了幾步,朝御書房偏殿走去,他自然領會主子的意思,便踉蹌幾步也跟了過去,見四周已無雜人,徐御醫這才輕聲開口,“皇上失血過多處于重度昏迷的狀態,雖然微臣現已止了血,卻是無法確定皇上何時得醒……興許是三五日,興許是……是三五載……” 話說道后處,徐御醫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沒有底氣,云妃不由得一驚,什么叫昏迷三五日,抑或三五載,不是昏迷么?昏迷如何昏迷三五載?? 徐御醫見云妃臉色變得越來越不好,張開的嘴不由得又停了下來,垂下了眼瞼,低頭不語。 “為何不能確定皇上何時醒來?”云妃沉下了臉,掩飾不住臉上的焦慮與擔憂。這是什么道理,既然沒有傷到要害,區區的失血過多,為什么卻沒法確定醒來的時間?皇宮里聚集了這么多醫術高明的御醫,難道連區區昏迷也沒辦法嗎?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她看著眼前這個白發白須的徐御醫,心里涌起了無名的怒火,可是,她又強忍著不便發作。 徐御醫始終弓著身子說話,始終沒敢抬頭,“回娘娘話,您有所不知,皇上雖然未曾傷到心臟處,可是傷口處在心臟旁,血脈極其復雜,微臣剛來的那一會,若是沒能替皇上止住血,怕是一盞茶的功夫……皇上就已經……” “徐御醫,這些你已經說過了。是你告訴我的是皇上沒有被傷及到要害的,既然沒有傷及到要害,又怎么會昏迷三五載?若是未能說得清楚,你有何顏面對得起你長御醫的頭銜……”云妃隱約感覺到徐御醫似乎有所隱瞞,她步步緊逼往后退縮的徐御醫,眼睛定定地看著他。 徐御醫明顯的慌亂起來,有些渾濁的眼閃疑不定,最終經不得云妃的逼問,竟顫顫巍巍地跪了下來,有些微顫地磕了一個頭,這才抬起頭重新說話,“娘娘恕罪!有些話,老臣卻是不知當說不當說??!” 云妃的心咯噔一下漏掉了幾拍。既然這般說,自然是不當說的事情,而且還是導致了皇上有可能會昏迷三五載的事情。她愣了一愣,朝偏殿望去,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說?!?/br> “啟稟娘娘,雖然表面上看來皇上是失血過多才會重度昏迷,不,不對,其實皇上已經不算是昏迷了,但是事實上微臣來的時候,皇上已經處于假死狀態了……”徐御醫咽了咽口水,細細道來。 “什么?假死狀態?什么是假死狀態?”云妃見徐御醫滿是褶皺的臉面無血色,自知是情況不妙,不由得彎了身子,將頭湊了過去,輕聲問道。 徐御醫會意,沙啞著喉,以極小的聲音說道,“娘娘,皇上的龍體,早些時候就不太適了?!毙煊t知道這些事情定是不能亂說的,又急忙補充道,“早些日子,皇上密詔過微臣,微臣還特地為皇上開了續命的藥方??!” “你是說皇上原本龍體就已經不適了?”續命二字使得云妃整個身子涼了半截,連忙急急問道。 “微臣不敢胡言亂語啊?;噬媳臼窃偃诶铣疾灰獙⒋耸滦孤冻鋈?,就是怕引起宮里混亂……”徐御醫說得小心翼翼,只感覺騎虎難下,到這般情景,隱瞞惹禍,不隱瞞也惹禍。 云妃頓時心里清楚了些許,難怪近些日子,他突然將楊皇后逼得那么緊,連太子之位他都已經做好了盤算,還有剛才的那一番話,原來,他是這個意思。他就算到了這時候,還在想著如何安置自己與無心…… 云妃只覺得腦袋里面一片空白,一行清淚滑了下來,木偶般地站直了身子,示意徐御醫不要再多說什么了,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眼神空洞無神地再次望著偏殿,輕聲吩咐,“我已了解。你進去替皇上診治吧,記住,此事暫不可對外宣揚。你只需讓其他御醫好生替皇上養傷,只要能讓皇上醒來,無論是三年還是五載,我自然不會怪罪于你!” 第八十七章 各自的獨角戲 徐御醫如獲大赦,連連躬身謝恩,他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豆大汗珠,一身濕透。他舒了一口氣,步步蹣跚地進去了偏殿。他心里感嘆萬千,現如今這動蕩時候,就連個長御醫也不好當啊,日子還不如江湖上一個賣藥郎中過得安心。 還未等云妃理清思緒,不遠處便傳來了嘈雜的聲音,隱隱約約喊得是,“皇后娘娘……娘娘……” 只不過一瞬間,云妃一擦臉上的淚與血,換上了一臉的冷漠與淡然,匆匆地向殿外走去。她,終于要與她正面而對了,無論如何,她定不會輸給她的! 楊皇后環視了一眼四周,凌亂滿目,四處都是血跡,她用滿臉的擔憂與憤慨,掩飾著自己內心的洶涌澎湃,厲聲責問,“皇上呢?!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 “皇上很好……”云妃一臉決然地站在御書房的殿前,語氣淡然,面無表情,而眼神,卻好像要將楊皇后刺穿一樣的銳利。 楊皇后在一瞬間感覺寒冷刺骨,腳下不知不覺地放慢了腳步??墒?,她是個不甘示弱的女子,只不過是幾步路的時間,她又恢復了以往的霸氣,憤然地一揮袖,直指面前一身狼狽的云妃,怒斥,“賤人!你怎么可以讓皇上受傷?!” 啪—— 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楊皇后趾高氣昂的臉上,頓時,五只手指的紅印便印在了楊皇后白皙的臉上,紅與白的交錯歷歷在目,屈辱滑稽。 那一瞬,所有的人似乎都是震驚的表情,所有的人都以為云妃娘娘已經瘋了。 只有云妃自己清楚,她頭腦清醒的很,她只不過是見到那幾個黑衣人均已被制服,都已經被捆得嚴嚴實實罷了。他們就是她破釜沉舟的王牌,就是她可以拿捏住的把柄,既然已有把柄在手,自然是先下手為強。她極度確定,此次刺殺,定是楊皇后所為!她在心里暗暗發誓,不會再次逃避懦弱,她要為自己討回一切! 楊皇后只覺得有些暈眩,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讓她漸漸回神,好不容易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她手捂著一邊的臉頰愣住,雖然清醒,頭腦里卻仍然一片空白。 從來,沒有人打過自己,從來沒有!而當初那個唯唯諾諾的林云漪竟然打了自己?! 一股屈辱的怒火涌上頭頂,沖走了那一片空白,楊皇后氣的渾身顫栗,似乎要咬碎了牙齒,扭曲地臉,竭斯底里地吼道,“來人!來人!把這個賤人給本宮抓起來?。?!” 四周靜靜地,眾人均是猶豫不決,始終沒有一個人敢動。一個是失寵的皇后娘娘,一個是得寵的云妃娘娘,一個有權勢撐腰,一個有皇上撐腰,眾人面面相覷,神色各異,卻都是獨獨不敢挪動腳步。 “來人??!本宮是皇后,皇后的話也不聽了嗎?你,小蝶,給本宮把她押起來!”楊皇后跳了腳,索性撕破了臉皮,自己動起手來,一只手指揮著身旁貼身的宮女,一只手推搡著林云漪。當著這么多奴婢奴才的面,她竟然敢打自己? 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一巴掌之后的楊皇后,如同瘋子無異,她咆哮著,怒吼著,仿佛要把云妃撕成碎片,臉上火辣辣的,不知道是因為那一巴掌的緣故還是因為血往上涌,通紅的臉頰使得她看起來像只斗雞,發髻上金晃晃的鳳簪,滑稽的搖搖欲墜。 依舊沒有人敢上前,各自帶著一臉虛假的擔憂,各自看著好戲…… 皇上出了事,幾乎是所有人都想到了楊皇后,原因也幾乎是所有人都能想到的,南康太子地位不穩,楊皇后只是趁著皇帝還沒來得及罷黜南康太子之前出的手段罷了,再愚蠢的人,也能推斷出個理所應當。 而現如今皇上還未醒來,楊皇后仍舊是皇后,是后宮之主,權勢均在她手上,就算是人盡皆知,可任是誰也是不敢多說半個字。云妃娘娘雖然是有皇上可以仰仗,但是此時此刻,她這樣的舉動簡直就是以卵擊石。 云妃面無表情地反抗著,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有這么大的力量,她一張口,狠狠地咬在了楊皇后的手臂之上,牙齒穿透衣裳,陷進了皮rou。她早已做好了背水一戰的準備。 “啊——”楊皇后吃痛,極快地速度抽回了手,看著手臂上屈辱的痕跡,她斥道,“你這個瘋子!” 云妃本是冷漠的臉上卻突然地扯開了一個詭異的笑容,面無血色的笑,在夜里,她就如同一只游蕩的鬼魅般緩緩地移到了楊皇后的面前,直盯盯地看著她,看著她的臉漸漸地浮現出心虛與恐懼。 漸漸地,人越來越多,得知消息的后宮妃嬪,鎮守皇宮的侍衛,值夜的侍者…… “來人,把刺客押上來!”云妃環顧了一眼四周,本是漆黑的夜已經是燈火通明,時機已到。 “是——”身旁有侍衛應道。 楊皇后的臉上反而平靜了下來,她有些不屑地呲了一聲,波瀾不驚站定,一臉無畏地看著云妃,似乎把剛才耳光的事忘得一干二凈,臉上甚至隱約透露出詭異的笑。 那嗤之以鼻的表情,云妃全然看來眼里,那刺客似乎對她并沒有構成威脅,想到這里,云妃不由得有些慌了陣腳。 “啟稟皇后娘娘,云妃娘娘,刺客已帶到!”帶著刀的侍衛一揮手,那幾個被捆得死死的黑衣刺客便被硬生生地摁倒了地上。 “該死的!竟然敢刺殺皇上!真是天大的膽子!就不怕誅了九族?”楊皇后筆直地站立,斜瞇著眼睛,居高臨下地盯著眼前跪著的幾個人。 回應的是一片沉默,云妃瞥見了那幾個黑衣人均僵直了背,仿佛被楊皇后的話戳中了脊梁一般。 “說,是誰指使你們的!說出幕后黑手可饒你們不死!”云妃不想節外生枝,沒有多少廢話,直接擺出了條件,饒他們不死,足可以讓他們說出真正兇手吧。 “云妃,你何以得知定是有人幕后指使刺殺皇上?再說了,就算有人指使,他們不是真正主謀,豈又可饒不死?刺殺皇上,千刀萬剮了不為過!”楊皇后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眼里是凜冽的冷,不僅避重就輕地忽略掉了幕后黑手四個字,還反將了云妃一軍,“云妃,真不知你是何居心???格外開恩?且不說本宮站在這,你沒有這個資格,就算有,你開了這般先例,怕是這皇宮永不得安寧了!” 不少人都不經意地瞄想了云妃娘娘,云妃慘白的臉突然有一些微紅,她受不得這般刺激,不由得嗔怒,連忙辯解,“這些黑衣刺客個個都是高手,又極有組織,斷然是做了精細計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