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節
“滾!”宮少司丹鳳眸冰涼地看著他片刻,忽然抬手,將杯子里的酒慢慢地倒在他的臉上。 宮少司頓了頓不閃不避,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透明的酒液,忽然輕笑了起來:“哥哥的酒,味道很好?!?/br> 隨后,他退回了自己的角落,也不擦臉,只繼續懶洋洋把臉埋在衣袖里。 宮少宸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厭惡地將酒杯扔在一邊,也沒有再理會他,只是抬手有一下沒有一下地敲著桌面,腦海里晃動過方才與‘楚瑜’見面的點點滴滴,目光里都是詭譎與深思。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方才那個楚瑜表現得雖然毫無破綻,但是卻讓他心底有一種極為不舒服的感覺。 可若對方是假的話……真的楚瑜,又在哪里? 為什么琴笙要將人藏起來呢? …… 琴家繡坊 待得所有人都離開之后‘楚瑜’或者說紅零立刻上前一步,單膝跪下:“屬下知罪?!?/br> 琴笙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只淡淡地掃了一眼紅袖:“這就是你調教一個月余的成果?” 紅袖瞬見漲紅了臉,也跟著單膝跪下:“是屬下無能,主上恕罪?!?/br> 傻子都能知道,方才宮少宸分明是起了疑心。 “去土曜那里領罰?!鼻袤限D身,輕描淡寫地下令。 紅零一驚,立刻抬頭,抬手就扯住琴笙的袍子:“主上,這不關紅袖jiejie的事,是紅零出了紕漏,要罰就罰紅零罷?!?/br> 土曜在一邊看著,臉色就是一變,忍不住暗自罵了聲——“蠢貨!” 琴笙梭然瞇起眸子,眼里涼薄的光芒一閃而過,指尖微微一彈,渾身寒氣梭然外放,紅零抓著的那一片袍子一下子就斷裂開來。 她整個人都被琴笙神色的氣勁一下子給彈開來,只聽的“砰”一聲,她一下子就摔在墻壁上,跌落在地。 “唔——!”紅零一下子就吐出血來,痛得五官都皺了起來。 “是誰,允許你擅自靠近本尊的?”看著與楚瑜一模一樣的五官痛苦扭曲子啊一起,琴笙眼底卻只閃過一種近乎黑暗的情緒,而他幽寒如從黑暗冰涼海底傳上來的聲音讓周圍的人一僵,皆齊齊單膝跪下。 “主上息怒!” 琴笙忽然輕笑著看向那跌落在墻角的紅零,神色悲憫,仿佛似在看一個死人:“活著,不好嗎?” 他慢條斯理地脫掉了手套,那一舉一動,卻讓人膽寒。 紅零從未見過琴笙這模樣,明明微笑著,依然飄逸如天上仙,可他眼珠子里的光卻讓人寒徹了骨髓。 她忍不住瑟瑟發抖起來,強忍著渾身骨頭都要碎掉似的疼痛,爬起來跪在地上:“主……主上……恕罪?!?/br> “主上!”金大姑姑領著老金匆匆趕來,一見這個狀況,她就低聲道:“主上,息怒,事情進行到了一半,宮少宸已察覺有異,何況香山道的人要調理人的背部經脈實在不易?!?/br> 琴笙瞇了瞇眼沒有說話,眾人也大氣不敢喘,紅零更跪在地上,宛如等到宣判的羔羊,渾身顫抖。 好半晌,琴笙抬起手,土曜一頓,立刻上前替他仔細地解開了手上的手套。 “啪!”他隨手將手套給扔在了地上,淡淡地道:“各自去刑司領罰,沒有下一次?!?/br> 他轉身拂袖而去。 眾人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氣,誰都知道自家主上如今這性子輕易不發火,發起火來,著實所有關聯的人都要跟著倒霉。 土曜有些無辜地掃了一眼眾人:“本星君會交代我的人輕點的?!?/br> 隨后在眾人惱火的目光下轉身就追著琴笙離開。 老金和和金大姑姑互看一眼,也嘆息了一聲,立刻跟著琴笙離開。 這頭紅袖走到紅零身邊,在她身邊蹲了下來:“疼么?” 紅零聞言,與楚瑜幾乎一模一樣的眸子里掉出淚來:“對不住,紅袖jiejie,是我……咳咳……連累了大家?!?/br> “沒錯,你的莽撞,連累了大家?!奔t袖淡淡地道:“疼就對了,記著,如果不是你背上的圖已經開始紋刺,你就已經死了?!?/br> 紅零愣住了:“紅袖姐……?!?/br> 為什么,她明明是為了對方求情才會落得如此下場的,對方卻說出這種冷酷的話語。 紅袖起了身,不再理會紅零,冷冷地道:“帶下去,回你的房間好好反省,不必給她找大夫,不必去刑司已經是你的福氣?!?/br> 隨后立刻有人過來一把扯起了紅零,將萎頓的女子帶走。 沒有人看見紅零眼底那一閃而逝的寒冷的光。 ……*……*…… “不必惱火,我都沒有說什么,你何必這般暴躁?”房間里,有嬌俏的女子抬手輕輕擱在他的肩膀上,順手將一杯溫熱的茉莉奶露擱在他的面前。 秋日已涼,所有人都換上了厚厚的秋衣,連奶露都從冰鎮,到溫熱。 方才的一頓飯,身邊這人沒有吃多少,也許,該換上熱鍋子了,吃一頓*辣的羊rou鍋,會讓人心情在這蕭瑟的秋日變好罷。 楚瑜看著窗外,輕嘆了一聲:“天涼得真快,也不知事情什么時候才會結束?!?/br> “嗯?!鼻袤咸治兆∷氖滞?,慢慢地將自己的十指纏繞上她纖細的指:“不會,太久了?!?/br> 楚瑜瞇了瞇眼,輕輕地打了個哈欠:“嗯,最近真是越來越愛犯困了,剛才老金給我摸了脈了,說沒有什么事兒,安穩得很,我先去打個瞌睡?!?/br> 琴笙看著她仍然平坦的小肚子,眉宇間的冰霜陰郁也融化了不少。 他溫聲一笑:“你先去歇著罷,我稍晚些過去?!?/br> 楚瑜點點頭:“嗯,早點歇著?!?/br> 她是知道他還有很多事兒要做的,特別是這些日子里,更是事情繁雜,就算一心六用,也是極為耗損精神的。 隨后,她伸了個懶腰,轉身離開。 楚瑜離開沒有多久,不一會老金就提著個藥箱進來了。 “主上?!?/br> 琴笙看著他的表情有些古怪,隨手取了楚瑜給他的奶露輕品了一口,挑了下眉:“坐罷,有話要說?!?/br> 老金的神情愈發的古怪,古怪到有點扭曲,卻又仿佛有些沉重,好一會他才忽然一咬牙,半跪了下來:“老朽……確實有話要與主上您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br> 看著老金那奇怪又隱忍的表情,琴笙妙目里閃過幽黯的光,看著他好一會,才道:“不想說,那就不必說了?!?/br> 老金閉了閉眼,抱著自己的藥箱,糾結了許久,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還是慢慢地開了口:“這實在是……實在是……?!?/br>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還是與琴笙說了起來。 他一口氣說完,幾乎不敢去看琴笙的臉,只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 空氣里一片寂靜,靜得令老金有點不知所措,甚至莫名地感到了一種許久未曾感覺過的恐懼,脊背上出了一層汗,可是此事卻又……實在是……實在是他犯下的最愚蠢的錯誤。 “你……說的可是真的?”幽涼的,完全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忽然在老金的頭上響起。 老金很像否認,最后還是漲紅了臉,硬生生地咬著牙道:“是……?!?/br> ------題外話------ 老金到底犯了啥錯呢?這是個咕~(╯﹏╰)b比較奇特的腦洞。 嗯,猜準的,有打賞。 ☆、第101章 驚變 “主上,恕罪!”老金跪在地上,以額觸地。 他一把年紀了,和金大姑姑一樣德高望重,數次救過自己的命,琴笙輕易也不會讓他跪。 只是此時,琴笙卻似有些魂游太虛一般,仿佛沒有看見老頭兒跪在自己面前。 夜色漸沉,琴笙好一會,才慢慢地開口:“你,退下去罷?!?/br> 老金也是習武之人,武藝極高,可這一次,他卻覺得自己得費了老大勁才能爬起來,隨后有些擔憂又心虛地瞥了眼琴笙:“老朽一會去見小夫人,再去刑司領罰?” 琴笙閉了閉眼,好一會才道:“不必了,此事先不必與她說,你也不必去刑司,你去了,她總會知道的?!?/br> 老金一愣,試探著問:“您這是不想讓小夫人知道么?可是此事……怕是瞞不住?!?/br> 琴笙淡淡地道:“此事,你不必過問了,她那里……?!?/br> 老金看著他,卻見琴笙身形向身后的軟榻靠了靠,輕聲道:“就這樣罷?!?/br> “可是……?!崩辖鹂粗?,想要說什么,卻在看見琴笙長睫下的陰影后,還是恭敬地頷首:“是?!?/br> 隨后,他退了出去。 出得門來,正見著金大姑姑正在門外等著。 “怎么樣?”金大姑姑滿眼都是擔憂。 老金嘆了一口氣,搖搖頭:“什么都沒有說,只說不能讓小夫人知道?!?/br> “什么?!”金大姑姑一愣,有點不可置信地道:“但這事兒,小魚兒有權知道,就算現在不知道,以后也會知道的?!?/br> 老金苦笑了一下:“也許主上只是在思考要怎么告訴小魚罷?!?/br> 金大姑姑沉默了一會,也跟著嘆了一口氣:“但愿只是不知道怎么告訴小魚,而不是打算瞞到不能瞞的時候,那姑娘可也是有脾氣的?!?/br> 別看這平日里嘻嘻哈哈的,真要犟起來,也讓人吃不消。 老金搖搖頭:“這就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了?!?/br> 金大姑姑看這老金,實在忍無可忍,抬手就一巴掌狠狠地拍在小老頭的腦門上:“你還好意思說,你還好意思說,不都是你的錯么!” 老金被拍得一疼,卻也不敢多說什么,只捂住腦門狼狽地轉身就跑。 金大姑姑見他那樣子,差點氣得把自己鞋脫下來砸過去。 若不是周圍都是伺候的人和隱藏的曜司暗衛,她一把年紀了,也丟不起這臉,她一定追著那老東西打。 只是…… 她轉身看向安靜合攏的房門,卻只能暗自地嘆息了一聲。 但愿,主上能早點想開。 可她也知道,這時候,絕對不是合適去打擾他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