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節
琴笙正在火曜、水曜的伺候下調制各種墨色,忽見楚瑜氣勢洶洶地沖進來。 他示意火曜、水曜二人離開,隨后看著楚瑜溫潤一笑:“怎么,陸錦年與你說了什么,讓你這般惱火?” 陸錦年一來,便讓楚瑜將房間里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單獨與楚瑜說話,想來是說了些什么不好聽的。 楚瑜沒好氣地抬頭冷眼睨著他:“你可知道你是那什么公子非的事兒,如今已是人人皆知的‘秘密’了!” 琴笙正在擦手的動作一頓,淡淡地道:“看來是有些不識趣的人與我的小魚說了些什么?!?/br> 楚瑜冷笑:“是啊,沒人與我說,你也不打算跟我交代了是不是,還有那個蘇千城到底是什么人,你的初戀"qing ren",虧我還以為你他娘是個雛兒呢,對你溫柔小意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原來你早就是個過盡千帆的老鳥!” 她實在是有點氣得狠了,前腳有個皇帝陛下要她和離,后腳就就不斷地有人告訴她他前任多美、多了不得,又出了熱孝期,隨時隨地就等著要她家男人破鏡重圓,沒她什么事兒,簡直是——火大! 她最煩那種什么有誤會了,陰差陽錯的故事,這世間哪里來的那么多誤會,不過是雙方都有心“誤會”罷了,有什么話不能攤開來說。 她不當面問他的過去,是因為往事太傷,所見一角,已經是教她這個旁觀者都心窒難受,何苦逼著深愛之人再翻傷口,不若自己遇上了契機后去探詢,或等著機緣總有解開謎底的時候。 但這回不同,這“往事”眼看著就要蹬鼻子上臉了! 琴笙聽得楚瑜這久違的不著調又粗魯彪氣的罵人話,忍不住挑了挑眉,這丫頭是忘了他不喜歡她對著自己罵臟話受的教訓了罷? 可她大吃飛醋,眼兒圓睜像一尾憤怒的魚兒從水里彈出來想要咬人的樣兒,卻讓琴笙從今早聽到金曜和她對飲坐談很不舒服的心情仿佛被風吹散開來。 他轉身倒了一杯奶露,慢條斯理地走到楚瑜身邊遞了過去:“小姑姑何必這般惱火?” 楚瑜一聽他這么叫自己,又溫聲幽柔的樣子,頓時就想起了仙仙溫柔乖巧地任自己搓圓搓扁的樣子,一時間火氣也散了點。 可她清楚,這人已經‘長大’了,就算頂著和仙仙一樣的面孔,哪里還能是以前乖巧溫順,的‘少年’! 但她還是接過奶露牛飲一口,冷嗤一聲:“別,三爺這聲小姑姑我可擔不起?!?/br> 琴笙見狀,翹起唇角,用指尖擦掉她唇角的奶漬:“小姑姑何必要為了一個笙兒都記不起的外人這般惱火?” 隨后,他將沾了她唇上奶露的指尖放在自己腥紅的唇上輕輕地吮掉,動作自然又魅惑。 楚瑜見狀,瞬間臉上有點燥,但不可否認他一句記不起的外人,沒來由就讓她氣消了一半。 楚瑜瞇起大眼,抬手推了他一把,琴笙順勢便坐在床上,也將她一把拉下來,讓她坐在自己長腿上。 楚瑜跪坐起來,戳戳他的胸口:“說清楚,當年到底怎么回事?!?/br> 琴笙見她眼眸微微瞇,瓊鼻嬌俏,豐唇微撅,那生氣的模樣又嬌又俏,日光下薄嫩臉兒粉嫩剔透,甚至還能看見細細的薄薄的絨毛,成婚這年余,她依然似不染任何人氣息和味道的小姑娘,被他養得又白又嫩,宛如晨曦間池間一朵從水中蔓出的含苞待放染了晨露的嬌蓮苞兒。 卻只讓人憐,讓人愛,讓人忍不住想要捏碎了她這嬌嫩的花瓣,換了滿手青澀暗香的汁液。 她只知他身上有藥性的冷香惑人心智,又怎么知道他每每靠近她時就能聞見她身上那青澀嬌嫩如某種早晨生氣盎然的散發著香氣的植物般的氣息。 若是在懷里揉碎了她,見她淚光婉轉,汁液四溢的時候,那青澀的香氣濃郁有如蝕骨罌粟毒。 他微微瞇起眼,看著她的嬌嫩的頸側肌膚—— 她身上很不容易留下任何人的氣息和印記,就算當日再用力,第二日晚上也多半就消散無蹤了。 太干凈了,讓人想要忍不住一再玷污,留下屬于自己的印記,避免被豺狼虎豹覬覦。 …… 楚瑜見他幽邃的妙目里微微散出靡麗的金色來,再加上身下某種反應讓她簡直有些無言以對,忍不住紅了臉,尷尬地推了他一把:“你想什么呢,給我正經點!” 這大神仙是怎么回事,居然看著她就能來了反應,還是晨勃來得太遲?! 琴笙看著她慢條斯理地一笑,依然很正人君子的樣子:“坐下,小姑姑?!?/br> 楚瑜睨著他半晌,最后還是在他腿上靠外出坐下了:“行了罷,別想色誘我糊弄過去!” 琴笙看著半邊屁股都坐到他膝蓋上去一臉警惕的人兒,眸底閃過一絲詭笑,隨后淡淡地道:“蘇千城是公子羽的妻子,與本尊沒有任何關系,當年南亭羽引我見她,倒也是打算讓她接近我的主意?!?/br> “南亭羽打算讓蘇千城勾引你?”琴笙說的文雅,楚瑜卻直接聽出了里面的貓膩。 琴笙微微頷首,唇角彎起一點嘲謔的弧度:“亭羽那時候覺得他聰明人,自然要干點聰明事兒,我當年亦同自詡聰明,看不得有人顯擺,便存心與他游戲一番,讓他將那塞過來的酸臭果子自己吞回去?!?/br> 酸臭果子?蘇家大小姐大約不會喜歡聽著這種詞兒來形容她罷。 楚瑜聞言,心中忍不住想要笑,卻還是板著臉兒問:“可公子羽為什么要給你塞女人?” ------題外話------ 小魚:不要誘惑我,我不聽,我不看。 琴喵喵:本尊的姿勢已經擺好了…… ……講完故事,來刺個繡唄。記得哈~本月活動到22喲。, ☆、第八十章 京城雙璧 “為什么?”琴笙把玩著她的發尾,淡淡地道:“大概是因為他覺得我太過涼薄,想要看我失態的樣子罷?!?/br> 楚瑜敏感地一頓,看著他片刻,有些疑惑:“南亭羽,和你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 她聽他喚南國公世子做亭羽,而不是那個人,或者連名帶姓地喚南亭羽,心中隱約地覺得有些異樣—— 看來,琴笙和南亭羽未必如她最初猜測的那般是敵人。 琴笙似笑非笑地看著楚瑜:“"qing ren"關系?!?/br> 楚瑜臉瞬間綠了,抬手就要去拍他,聲音拔高了八度:“你說什么!” 琴笙下一刻捏住了她的手腕,將她一把從膝蓋上拉了過來,讓她貼著自己坐著,側了臉在她耳邊輕道:“騙你的?!?/br> 楚瑜瞬間感覺到了他身上的某種異樣處,她臉兒忍不住熱了起來,她實在做不到說正事兒的時候,像他這般‘一心兩用’:“三爺什么時候學得這么不著調!” 琴笙指尖慢條斯理地撫摸著她纖細的腰肢:“跟你學的?!?/br> 楚瑜:“……?!?/br> 琴笙看著楚瑜對他翻了個大白眼就要翻身下去,便輕笑了起來,也不再撩她,只微微一笑:“他算是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朋友?!?/br> 楚瑜一愣:“第一個……朋友?” “我的生命里一貫只有下屬和合作者、敵人這三種人,所以他說他要做我的朋友時,我覺得很有趣,居然有人敢與我做朋友?!鼻袤陷p嗅著楚瑜的發鬢邊屬于她的女兒香,像植物一般清冽的味道。 楚瑜微微側臉,睨著他:“哦,我怎么那么不相信琴三爺會因為有趣而與一個人做朋友呢,而公子羽只怕最初也不是真想要與你做朋友罷? 琴笙輕笑了起來:“他接近我,是得了南家,或者太后的命令,不得而知,但不外為了朝廷安危,以監視或者除掉我這個‘危險’因素?!?/br> 楚瑜看著琴笙,神色有些復雜:“那時候的公子非,只怕確實很危險罷?!?/br> 不危險么? 彼年性格桀驁孤冷又叛逆的少年,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子女,沒有信仰,江山天下、人間大義都束不住他的心,他原本就是超脫世俗規則產物,少年找不到自己在世間存在的意義。 血染海疆萬里碧波成為海王,仗劍江湖,一劍光寒十四州,如此陰晴不定,迷戀于生死一線的血與火的味道,挑戰一切不可言說的規則,游走黑白兩道與生死之間,不過因為此生蒼茫,尋一個他為何存在的答案。 這樣驚才艷絕到驚世駭俗的人物,原本在他厭倦了人間后,未必不會成為第二個秋玉之。 眾人該慶幸的是,同樣擁有毀滅性人格的少年實在太厭惡秋玉之,以至于竭力成為那個男人的反面,那種骨子里的厭惡與恨意倒是讓他以另外一種詭異的姿態成長為如今的王朝庇護者。 只是當年的少年依然危險,他冷眼看著那些庸碌之人年復一年跳梁小丑一般地對付著他,算計著他。 也難怪太后覺得他太過危險。 果然,琴笙漫不經心地道:“嗯,閑的,本尊見他們自本尊出生就鍥而不舍地想要我性命,卻總不能如愿,損兵折將,著實可憐,所以便送上門去,也算盡了點為人子孫的孝心?!?/br> 他不會出手毀了秋玉之想要毀滅的一切,卻不代表他不會玩一場顛覆朝野權貴地位生死的危險游戲。 楚瑜看著他,暗自嘆了一口氣,這位大神,連玩弄人心都能玩得這般道貌岸然。 “所以你成為禁軍副統領之后,少與任何人往來,卻偏接納了南亭羽,是存了耍弄他和他身后人的心思?!背さ?。 琴笙悠悠一笑:“算是罷,他存了較量之心,我存了戲耍之心,他是難得一見的個聰明人,不過是一場默契的游戲較量罷了?!?/br> 這是楚瑜第一次見琴笙夸人,不禁一愣,忍不住有點感慨:“居然能得你一贊,真是讓人向往,也不知這位公子羽何等的驚才艷絕?!?/br> 卻不想琴笙看了她一眼:“小魚很想看他的模樣么,他生得平平無奇?!?/br> 楚瑜聞言,呆了呆,忍不住翹起唇角:“你是不是還要說他長得沒有你好看,不值我一看?!?/br> 琴笙淡然從容地回:“不錯?!?/br> 楚瑜:“……?!?/br> 這醋神也沒有誰了,這理直氣壯、仙氣飄飄的傲嬌樣。 可奈何她就喜歡他這模樣。 楚瑜暗自嘆氣兒,自作孽不可活,換了個話題:“后來呢?” “亭羽一開始就將話挑明了,他是來監視本尊的,用的法子看似很蠢,卻相當聰明?!鼻袤衔⑽⑽⒉[起了妙目,仿佛記起過去有趣的事情。 …… “本尊若是不理會他,他便自己在日日在我門口擺著棋盤等我來下,連被褥都一起搬來在門口睡個三日三夜……?!鼻袤陷p扯唇角。 這是楚瑜第一次看見他回憶過往時,會露出笑容。 兩個同樣驕傲的少年公子,擁有同樣過人的頭腦,出色的外表,斗智斗勇斗文斗武亦是難免。 雖然公子非沉默的面具后,眼界與實力明顯遠遠超越一方,但聰明人是這個世上最孤獨的人,忽然闖入那么一個同樣擁有聰明頭腦的‘同類’,少年輕狂卻并不輕佻,明知不敵卻死纏爛打上來,時日久了,仿佛冷眼旁觀對方會做什么‘蠢事’,什么時候對自己出手,也成為了習慣。 …… “子非,秋山流月泉今日冒出了一眼新泉口,里頭會噴魚兒,可要去看看?”鬢若刀裁,眉目若春花秋月一般動人,仿佛永遠彎彎含笑的俊秀華服少年上前一把剛剛從宮里輪值出來的少年禁軍副統領。 一身禁軍明光鎧的氣勢桀驁冷峻的少年透過半張鐵面具冷冷地看了一眼拉住自己的人,精致的薄唇抿了抿:“不去!” 華服少年眼珠子一轉,一點都不知道氣餒是什么:“叔叔在那里新起了個莊子,你不打算去看看里面有什么貓膩么?” 禁軍副統領站住了腳步,側了臉去看他,譏誚地道:“南亭羽,南國公知道你賣他賣得那么徹底么?” 華服少年晃晃手里的長劍,似笑非笑地道:“若子非愿意教我你的那套從藏劍閣弄來的驚魂劍法,我自然不介意多出賣一點?!?/br> 那時化名秋子非的少年挑眉看了他一眼,莫測地笑了笑:“宮中不當值,等你帶我探一探你賣來的秘密,若是有用,倒是可以將那驚魂劍法給你?!?/br> 南亭羽做了個苦臉,整張臉都皺到了一處去,抬手搭上秋子非的肩膀:“唉,真是可憐見的,都說京城雙璧何等要好,卻哪里知道公子羽日日被公子非壓榨,要靠出賣至親才換得一眼回顧?!?/br> 只是他胳膊才搭上去,就能感覺身邊的人身形微微冷,隨后一點不客氣地將他的手臂都震開來。 南亭羽一個不防,差點就像被甩抹布一樣給甩墻壁上去了。 南亭羽哀鳴一聲,一臉哀怨地看著一身銀甲的同伴。 秋子非輕蔑地嗤笑了一聲:“看看你那沒骨頭,一點沒有上京第一貴公子風流倜儻,無數女子春閨夢里人樣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