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節
宮少宸聞言,丹鳳眸里瞬間閃過一絲火焰:“小瑜……?!?/br> 但是楚瑜的下一句話,卻再次讓他眼里的火焰瞬間湮滅。 “你輸給那個人是我,我鐘情的人是他,不是你,而已?!背ぬ鹧劭聪蛩?,輕描淡寫地道。 宮少身形微微僵,隨后垂下眸子,看向坐在桌邊的少女,見她雖然不著脂粉,但那一身華麗紅衣映襯下,卻顯得烏瞳紅唇,眉目嫵美。 在提到琴笙時,她眼里毫不遮掩的柔光,幾乎刺痛了他的眼。 “小瑜……?!彼粗S久,垂下的丹鳳眸里有些疲倦:“你是不是一定要嫁給他?” 楚瑜明眸定定地看著他,一字一頓地道:“是,我要嫁給他了,宮少宸,請你從此不要再為難于我?!?/br> 離開江邊的時候,他們原就注定要分道揚鑣,亦或者,從一開始的時候,她和他原本的立場不同,注定為敵。 宮少宸看著她,眸光明明滅滅,他忽然抬起手,修長蒼白的指尖輕輕地擱在楚瑜的發鬢邊。 楚瑜只微微一僵,卻并沒有動,只是淡漠地看著他。 “我讓你很為難,是么?”他的指尖輕輕地順著她柔順的長發慢慢地下滑到她的臉頰上,輕撫過她的眼角,輕而縹緲地笑了起來。 “我也很為難啊,看著和我拜過堂的女子,轉身嫁做他人婦,我還記得她漂亮的大眼睛里也曾為我流過淚的?!?/br> 楚瑜微微側開臉,眼觀鼻,鼻觀心,只輕聲淡道:“宮少主,若是你還記得我們曾有十日共患難的情分,就請離開罷?!?/br> 宮少宸看著她,笑了笑:“小女郎,你還真是無情呢,不過不用你說,我會走的,今日來原就是要送你一份新婚之禮?!?/br> 楚瑜聞言,瞳孔微縮,不懂聲色地看著他:“你要送我什么?” 他又要作什么妖? 宮少宸抬手從袖子里摸出一只雕花嵌貝的點翠紫檀木盒子擱在桌面上,輕笑:“不必這么擔心,總不會是琴三爺的項上人頭?!?/br> 說罷,他忽然一轉身,后窗隨著他的動作梭然打開。 夏日的涼風梭然灌入,吹起他如墨長發和華麗的長袍。 他輕笑一聲,聲音冰涼:“祝你新婚不快,楚瑜?!?/br> 說罷,他一旋身,便瞬間消失在房間里。 楚瑜聞言,有些無言以對地看著那空蕩蕩的窗前,輕搖了搖頭:“到底是宮家少主的作風?!?/br> 說著,她垂下眸,看了眼那華麗的盒子,遲疑了片刻,隨后警惕地抬手輕輕一掀,看著里面的東西,她不由一怔,里面并不是什么危險之物。 一把精致的雕花純白玉梳靜靜地躺在里面,還有……一片結著紅果兒的小葉枝。 玉梳是他曾逼著她為他梳頭。 結著紅果兒的小葉枝,卻是生于嘉江邊的一種無名野果,果兒可以吃,她和宮少宸落難時都曾以之果腹,葉片,卻能吹出好聽的樂聲。 她閑著的時候,曾經吹過幾回。 …… 楚瑜沉默了一會,抬手將那盒子蓋上。 她轉臉看向空蕩蕩的窗外,天空湛藍,風高云淡。 那遙遠的霾雨綿綿,永遠散發著潮氣的日子,似從來不曾存在過。 …… 楚瑜換了衣衫,出門的時候,便看見霍三娘正沉默地以一種護衛的姿態站在門邊。 見了她出來,霍三娘便‘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低聲道:“小姐,我已經叛主,按照西域的規矩,必要斷一臂,您選罷了,三娘絕無怨言?!?/br> 說著,她一抬手,手里的鋒利大剪刀瞬間岔開,架在了手臂上。 楚瑜看了她一眼,眉心微微顰,卻問:“二娘呢?” 霍三娘沉默著道:“她被扣在了幽冥酒坊。 楚瑜嘆了一口氣:“因為生死蠱?” 霍三娘抬手,攤開手心,她手心里是一只朱紅色的蟲子,分明已經是死去的樣子,她低聲道:“是,生死蠱發作之后,實在是……宮少宸沒有催動我體內的蠱毒,但卻催動了二娘體內的,我沒有辦法……看著她那個樣子?!?/br> 她沒有說話,只是身體微微顫抖,猩紅了圓圓的大眼。 楚瑜看著霍三娘神情有些復雜,她從沒有見過她的這般模樣,霍家姐妹什么時候都是天不怕地不怕,視世俗規則為浮云的混不吝,或者灑脫放蕩。 她目光落在霍三娘的手心:“你的蠱是解了?” “是,他說我若帶他來見小姐,便會解了我的蠱毒,也放了二娘,但他也保證絕不會傷害您,只是想給您送禮物?!被羧镎f這話的時候,聲音里有些發抖。 她頓了頓,低聲補充道:“我想過,他若是敢對小姐不利,定要殺了他,用自己的命相抵,也不會讓他傷您一根寒毛?!?/br> 楚瑜看著霍三娘,聲音有些涼:“三娘,宮少宸的手段,你覺得你能防得住么?” 霍三娘到底忍不住,咬住了嘴唇,對著楚瑜叩了頭下去:“三娘確實背主了,任由小姐處置!” 楚瑜看著她,輕嘆了一聲:“你去門外看看吧,二娘,她應該已經被送了回來?!?/br> 宮少宸既然能放了三娘,想來也不會太為難二娘。 霍三娘一愣,忽然有些顫抖和頹喪:“小姐……您真的要趕我們走嗎?我們的蠱……我們的蠱已經解了……?!?/br> 楚瑜沉默了下去,輕聲道:“三娘,我們這些一年多,名為主仆,實為姐妹,我不要你的手臂,你和二娘一起走罷,不要再回來,回西域去罷,總不會再被中原武林追殺了?!?/br> 說罷,她便轉身要走,只是才走了一步,裙子就一下子被霍三娘拉住了。 霍三娘哽咽的聲音從她身后傳來:“小魚,相信我,這是最后一次,我們不想回西域,我們回去,會……死的,我們是叛出了師門才逃到中原的?!?/br> 楚瑜腳步一頓,轉身看著霍三娘,見她眼里落下淚來。 楚瑜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蹲了下來,看向霍三娘:“三娘,我以后就是曜司的主母了,我不能留不忠之人在我身邊,那會害了笙兒,你明白嗎?” 霍三娘紅著眼愣愣地看著楚瑜半晌,忽然對著她“咚咚咚”磕了三個頭:“我霍三娘與jiejie霍二娘若是對楚瑜再有二心,雪山女神必叫我們生不如死,死后永不能升天?!?/br> 說著,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手就劃破了自己的手指在自己咽喉畫了一道腥紅的血痕。 楚瑜都來不及阻止她,看著面前女子決然的神色,和她喉間血色,楚瑜有些怔然。 她聽過霍三娘說過他們魔門中的誓言等級,這血誓是最重的,他們信奉雪山女神,從不輕易用女神起誓,何況還是血誓。 對于有信仰的人而言,沒有什么比這個更沉重的誓言了。 楚瑜搖了搖頭,大眼里閃過一絲無念:“真是拿你們沒有辦法,我信你就是了,你且去門口看看,將二娘帶回來罷,若是受傷了就歇著,明日婚禮你們就不要跟著了,我讓瑟瑟陪著就是?!?/br> 霍三娘又落下淚來,這一次卻是笑的模樣,眼底都是放松和感激:“小姐,謝謝你?!?/br> 隨后,她立刻起來,匆匆往門外奔去。 果然,不久之前有人將昏迷過去,臉色死白的霍二娘送了回來。 楚瑜也立刻讓唐瑟瑟去照顧霍二娘。 那小姑娘倒是有些手段,很快就發現是霍二娘是蠱毒發作,雖然蠱已經死了,但卻是死在她身體里,形成了另一種毒物。 唐瑟瑟到底是蜀中唐門出身,立刻用了不少手段,將霍二娘體內的毒解開了來,但是霍二娘內傷不輕,霍三娘也需要留下來照顧她。 第二日的婚禮倒是真不能去了。 封逸有些擔心,但是見到唐瑟瑟小小年紀,卻很沉穩的樣子,也略放心了一點,只細細地叮囑了不少事情。 唐瑟瑟一一都應了,再問她的時候,她也對答如流,竟是一樣不錯。 封逸贊賞地笑笑,看了看那小姑娘不卑不亢的模樣,眼底幽光微閃,含笑頷首:“孺子可教?!彪S后,他便又忙活去了。 …… 第二日一早 楚瑜還在被窩里,就被人從被窩里挖了出來。 她看了眼天色,忍不住抱住柔軟的枕頭嘀咕:“天還黑著啊……哈欠……要不要這么早啊,瑟瑟!” 唐瑟瑟一點不客氣地直接把枕頭給抽走,脆生生地道:“小姐,您還要梳妝,著衣,哪個新嫁娘能偷懶的,紅袖jiejie提早就跟我說了您愛賴床,今日可不能如此!” 說著,她一揚洗好的手帕就往還迷迷糊糊的楚瑜臉上一蓋。 楚瑜瞬間被冷得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看著唐瑟瑟那張一絲不茍的小臉,忍不住捂臉:“娘呀……我給自己找了什么麻煩?” 二娘和三娘從來不會催她,她們兩個也是懶貨。 雖然這么抱怨著,但是她還是很快地起身洗漱。 琴家繡坊派了不少婢女過來,紅袖也來了,正領著喜娘在外頭準備脂粉和一應頭飾衣衫等。 一見楚瑜,她們立刻迎了上去,將她給簇擁到梳妝鏡前,動作迅速地打扮了起來。 又請了城內有名的全福夫人過來替她梳頭。 聽著那—— “一梳梳到底,舉案齊眉,二梳梳到底……?!钡某~,楚瑜忍不住又開始打瞌睡,她昨晚一夜沒有睡好,做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夢。 最后也不知道被紅袖給掐了小腰幾下,總之等到她徹底清醒的時候,卻已經是自己蓋上了蓋頭,正坐在天工繡坊的堂內。 門外鑼鼓喧天,喜樂歡鬧,人們笑聲此起彼伏,又有喜婆子拔尖了聲音,喜氣洋洋地喊著:“新郎官來接新娘了,咱們可不能讓他們這么順暢?!?/br> 楚瑜坐在一邊,瞬間清醒了,竟莫名地心跳加快了起來:“他來了啊……?!?/br> 封逸打扮的煥然一新,站在楚瑜身邊,含笑道:“大小姐放心,姑爺要娶咱們天工繡坊的主人哪能這般容易?!?/br> 楚瑜聞言,蓋頭下的唇角抽了抽:“逸哥兒,笙兒耐性不太好……?!?/br> 不要以為那貓兒如今批了仙仙溫柔的皮,他那矜傲的本質就會改變,哪怕是仙仙的性情,對于外人而言,也算不得好的。 封逸笑了笑:“我有分寸?!?/br> 只是封逸大概也沒有想到琴笙的耐性不好到這等地步…… “真不讓本尊過去?”長身玉立,一身紅衣華服的俊美男子,陽光下,傾國容貌艷烈到令人幾乎不敢迎視, 封逸一直覺得這個男人穿白色如同謫仙,卻不知道他穿這一身華麗的紅衣,竟是這般攝人心魂的效果。 ------題外話------ 大家好給力啊·~謝謝~么么噠~(づ ̄3 ̄)づ~身為作者,每日正常更新當然是責任,但話說馬無夜草不肥,咱們的小文章自然是票兒投喂得越多,這小文章就會被喂養得越肥碩不是。 所以~今兒~晚上,繼續求票~因為會有三更喲~今天已經更了一萬了~剩下的還有一章~二貨今兒豁出去了~繼續碼~除了入v的時候,好久沒那么瘋狂碼字了。 三爺微笑:本尊一抬頭,便見諸位撒了滿頭票,看來本尊的魅力還是比白白仙仙這兩個不完全體要高明的。 啊,對了,你們猜猜,本尊出來了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