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她一愣:“琴笙……?!?/br> “不疼的?!彼皖^看著她,溫柔地一笑,似在安撫她,這次,他沒有再使用詭異到惡毒的形容詞。 琴笙本就比她高了一個頭不止,如今離她又那么近,取下發簪的瞬間,他的滿頭如緞青絲瞬間散落下來,映襯著他精致絕倫的眉目,除了越發顯得膚光如玉,欺霜賽雪外,卻少了一分超脫人間的澄澈疏冷,多了一份奇異的蠱人魅色。 他的發絲又極長,如瀑一般落下,竟似將她籠在其間,將她和他與外界隔開一個奇異的私密的空間。 柔軟的發絲隨著他專注的動作輕輕地撫過她的身子。 這般親密的距離,近得讓她幾乎能聞見他肌膚間那特殊的冷香,而他的呼吸更似蹁躚的蝶,有一下沒一下輕掠過她額上的肌膚。 楚瑜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然后便慢慢地緊縮了起來,只覺得隨著他潮潤的呼吸一下下地輕撫過自己的臉,那奇異的男子香氣勾動著女子天生的情愫,她渾身竟然莫名其妙地熱了起來。 她忍不住想要縮回手:“我自己可以……?!?/br> “好了?!鼻袤蠀s忽然含笑退開了一些,也收回了在她指間傷口輕挑的發簪。 “嗯?!背に查g松了一口氣,正要趕緊收回手,卻忽然感覺指尖一暖,有濕潤柔膩的觸感傳來。 她瞬間僵住,微微睜大了黑白分明的大眼,微顫抖著嗓音:“你……你干嘛!” 他……他居然把她的手指含進了嘴里! 那種口腔里傳來他腥紅舌尖微微粗糲又滑膩的觸感,親密又詭異,幾乎讓楚瑜腿軟得站不住,她想要收回手,卻覺得完全動彈不得。 琴笙卻似渾然不覺自己的行為有什么不妥,琥珀一般幽深妙目看著她:“小姑姑說過,這樣含一含傷口好得快,你忘了么?” 他的笑容清清淺淺的,卻有一種惑人的明麗與溫柔,那雙琥珀色的眼瞳深處甚至隱著一點幾不可見的奇異期盼。 楚瑜瞬間褪去了所有的綺思,她看著面前的人,那一刻她似乎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一個十余歲的少年。 “含一含傷口,好得快?!?/br> 這樣哄孩子的話,她從來沒有說過。 那么,就是琴笙的母親曾經說過了? 她想,那個持著嗜血魔劍含笑要送她下黃泉的琴三爺是絕不會在任何人面前說出這樣聽著溫情卻無比愚蠢的話。 楚瑜忽然轉臉看向窗外,眼底閃過一絲復雜的光,如果她沒有記錯,這個時候,正是監視她的人換班之時。 她側回臉看著捧住自己手腕的琴笙,忽然靠近他耳邊極輕地道:“阿笙?!?/br> 面前的女子很少這般溫柔的喚他做阿笙。 琴笙慢慢抬起幽眸妙目,凝視著她:“小姑姑?” 楚瑜微笑:“琴笙,你身子不好,就歇一歇,聽說你身上帶著琴家家主的信物,能給小姑姑么?” 琴笙專注地看著她,并沒有說話,華麗的長長睫羽在他白皙肌膚上烙印下奇異的明暗不定的陰影。 楚瑜也沒有說話,她耐心地等待著。 這些日子過去,觀察他那么久,即使始終還是摸不透這‘少年’在想什么,她卻能明白,即使是只有十三歲的琴笙,也許忘了很多事,也許記憶混亂,卻并不是個真正的傻子。 但是她在賭,賭的就是他那一點特殊的“癡傻”。 好一會,琴笙忽然動了,他從衣襟深處取出了一只華麗而精致的小袋子放在她的掌心。 他靜靜地看著她:“好?!?/br> 楚瑜的手輕掃過那袋子,隨后那袋子便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她袖里。 她唇角一翹,伸手輕輕握住他的手,輕道:“乖?!?/br> 楚瑜和琴笙貼得很近很近,彼此間一切動作都很微小,并無太多異樣,而在監視著楚瑜的土曜眼里,只看見楚瑜和琴笙極為親密地靠在一處。 土曜眼底閃過一絲森然,那叫楚瑜的女子又哄得主子親近了。 為什么上面的人一直留著這個禍害,要除掉這種螻蟻不是很簡單的事情么? ------題外話------ 別怪小魚無情~ 嗯嗯嗯,再次多謝投喂花花鉆鉆養琴笙寶寶的妞兒們~ ☆、第十二章 狼狽為jian 下 三日后 “柳二夫人請我過去?”金姑姑擱下手里的賬本,細長的眼里閃過一絲精光。 “是?!鼻皝硗▓笙⒌哪娟c點頭。 金曜挑眉冷道:“半個時辰前風和院那邊就將家主請了過去,楚瑜那女人也跟去了,這個時候卻又要來請金姑姑,你沒有看出什么異常么?” 木曜的神情變得很有些古怪,他看了眼金曜:“二老爺、三老爺并著著族老們都來了,但是他們并沒有在堂上說什么,只是又派人來這里請人,而且不光請了金姑姑,還要請首領過去?!?/br> 金曜愣住了:“我?” 金姑姑聞言,神色也沉了下去,她心中忽然有了一點不詳的預感。 乾坤院里明面上金字輩的人只有管院的她和身為琴三爺身邊護衛統領金曜,其余包括老金這些人都是曜司暗中存在的勢力。 這個時候琴二老爺和琴三老爺這些人忽然將所有的族老都聚齊,連三爺都請了去,若是為了處理公中的事情,是必定不需要將她和金曜也叫去。 看來,有些事情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起了變化。 金曜明顯也感覺到了不對勁,他看向金姑姑的桃花眼里寒光閃爍:“看樣子,有些蟲豸是想要趁火打劫,倒也不怕撐著的船架子太大,船翻人亡?!?/br> 金姑姑起了身,身后的侍女立刻給她披上一件織錦青花灰鼠皮披風。 金姑姑拉了拉披風的領子,神色有些深沉:“這些日子除了柳二夫人那次的事情,楚瑜可還安分?” 金曜略一思索,篤定地搖了搖頭,輕嗤:“日日都有人死盯著她,連如廁沐浴都有人盯著,那個丫頭不過是雞鳴狗盜之流,翻不出什么大風浪?!?/br> “不要隨意小看雞鳴狗盜之輩?!苯鸸霉眯闹袇s莫名地有些不安,她微微顰眉:“咱們走去罷?!?/br> 說罷,她率先出門,金曜立刻跟了上去。 …… 金姑姑一行人到了風和院的時候,心中已經是做了準備的,但是看著中廳里齊齊整整坐了許多族老的時候,卻還是吃了一驚。 這架勢竟然有些開祠堂斷大事的樣子。 她微微顰眉,琴家一向是主子的一言堂,開不開祠堂在他面前都沒有任何用處。 就算如今主子沒了十三歲以后的記憶,又因為腦部受傷,記憶紊亂,時常做出些詭異出格的行為,但卻絕非好相與的真傻子,上次琴二老爺、琴三老爺試圖逼琴大老爺讓琴笙交出掌家權,非但沒有得償所愿,還落得個慘烈下場就可見即使是現在的琴三爺都不是好糊弄的。 這么想著,金姑姑的心也定了定,提著裙擺領著金曜等人進了廳內。 首座上還是坐著琴大老爺和琴笙,楚瑜在琴笙身后垂首站著,隱約看過去就像個不起眼的丫頭。 琴二老爺、琴三老爺和三夫人還是分別坐在左右下首的第一位,剩下的便是族老們。 眾人一見金姑姑等人進來,皆是露出了一種近乎詭異的眼神。 金姑姑將一切看在眼里,卻面沉如水,依禮節對著座位上的眾人福了福,金曜等人則是隨意地拱了拱手。 “見過大老爺、二老爺、三老爺、三夫人并諸位族老?!?/br> 他們這些乾坤院的人雖然名為奴仆,卻抵得上琴家半個主子,平日里見到琴家其他人只需要行平禮的。 雖然琴家其他人很不爽,但這規矩卻是琴笙定的,沒有人敢駁斥。 “咳,不必多禮?!鼻俅罄蠣數哪抗鈴那袤仙砩限D過來,看著金姑姑神色有些異樣。 金姑姑一眼看出來琴大老爺眼里有著擔憂。 金姑姑正是狐疑,忽聽得耳邊傳來柳二夫人含笑的聲音:“金姑姑和金衛長既然都到了,那正好,我也正好把這事兒再轉告你們一回?!?/br> 金姑姑轉臉看向一邊的柳二夫人,卻見柳二夫人頭戴金鳳朝陽銜珠釵,耳掛明珠紅寶墜,腕上是赤金藍寶鐲,一襲暗紫色繡百蝶穿花的褙子并著石青色繡金的馬面裙,竟是滿身珠翠滿繞的樣子,仿佛在主持什么重要典儀。 金姑姑目光暗了暗,淡淡道:“不知道二夫人要轉告什么?!?/br> 柳二夫人妝容精致臉上還是一貫笑盈盈地,只是今日這般濃妝讓她看起來越發顯得眉目凌厲,她笑了笑:“轉告諸位從今日起,琴家的一切外務就暫時由夫君、我接管了,三伯會從旁協助打理?!?/br> “哦,是么?”金姑姑眉心一跳,淡然地道:“但這般要緊的事情只怕不由得您說了算?!?/br> 金曜更是直接毫不客氣地冷嗤了一聲,毫不掩飾他的不屑。 一干族老們也不敢多做聲,只默默地看著。 柳二夫人卻也不惱怒,只依舊笑盈盈地道:“沒錯,這事兒確實不由我們說了,自然是由琴家家主琴笙——琴三爺所托付,家主身子不適,我們是一家人,應該多照拂的,不過諸位放心,乾坤院還是由金姑姑照管做主?!?/br> “乾坤院也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敢插手的?!苯鸸霉眠€沒有說話,金曜就譏誚地冷聲道:“看來二夫人是忘了三夫人的下場了!” 他知道這些人在打什么主意,就是想趁著主子不清醒的時候逼宮,但是主子就算是現在的模樣也不會給他們機會,而且曜司日日緊盯,更不可能給這些人可趁之機! 柳二夫人輕笑了起來,忽然看向自己身后的男人:“夫君?!?/br> 琴二老爺嘿嘿一笑,站了起來,臉上肥rou一抖一抖地:“金姑姑、金衛長,還有諸位族老,請看這信物?!?/br> 金曜和金姑姑轉眼一看,幾乎瞬間便大驚失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琴二老爺拿在手上的半塊翡翠鑲嵌夜明珠玉佩泛著耀眼奪目的光澤,上面鐫刻著一個古篆琴字,不正是琴家家主,琴笙的信物又是什么! 得見令牌,如見家主,莫敢不從。 “不,絕不可能!”金曜幾乎瞬間面目陰沉下去,他是手上沾血無數的殺器,身上難以不掩飾暴戾的殺氣瞬間嚇得琴二老爺倒退兩步,連同周圍的族老們都渾身一抖,不敢說話。 倒是柳二夫人強撐著膽子,躲在琴二老爺身后尖利著嗓子喊道:“金曜,你想干什么,造反么!” 金姑姑幾乎在看見那玉佩后立刻下意識地看向琴笙,卻見他靜靜地握住楚瑜的手,所有的專注力仿佛都在楚瑜的柔荑上,行云不過心,清風不經耳,外事萬物皆不在心中,清冷玉顏上平靜如水。 楚瑜似察覺到她如刀子一般的目光,忽然抬起頭看著她,神情卻很是無辜,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一般。 但是金姑姑卻在她明麗烏黑的眸子里看到一絲譏誚和嘲諷,金姑姑的心瞬間就沉了下去。 她垂下眸子慢慢地開口:“金曜,不得放肆?!?/br> 金曜隱忍著,強行收回了自己身上的殺氣,看向金姑姑卻沒有再多言。 …… “楚瑜!” 楚瑜剛踏出凈房的門,便忽聽得身后凌厲暴怒的厲喝,一道寒光攜帶著凌厲殺氣瞬間架上了她的脖頸。 “你到底對主子做了什么!”金曜目光陰沉,強行忍耐著自己心中的暴烈的殺意,才沒有將面前的少女碎尸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