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桃花潭水深千尺”?更加! “春風十里不如你”……什么鬼???…… 而賀驍見他俊眉輕蹙,果斷地說:“寫我的名字?!睕]有理由,他就想聽自己的名字被齊廈喚在嘴里,看著齊廈用筆寫出來。 齊廈一臉呆滯:“……” 賀驍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寫賀驍?!?/br> 齊廈本來想著怎么也得弄句詩,帶驍的也成,他一時想不起來也沒關系,還可以問萬能的度娘。 但賀驍看向他的眼神非常幽深,里頭似有期待又似有無奈,就這一個瞬間,齊廈覺得自己的喜樂憂愁似乎也都在那雙眼睛里邊了。 齊廈愣了一會兒,筆鋒潤墨,一筆一頓地寫下這兩個字。 賀驍就在一邊看著他認真得一絲不茍的神色,和在紙張雪白的映襯下更加剔透清澈的眼,好半天把臉轉到一邊長嘆一口氣。 最后一筆落下,齊廈起身拉開抽屜從里邊摸出那個裝印章的小木盒,打開發現不是自己的,立刻就收起來往抽屜里放。 賀驍一向是個知道輕重緩急的人,這時候想到什么:“我可以看看嗎?” 這是沈老師的私章,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齊廈還是干脆地把印章連盒子一起送到賀驍面前。 齊廈自己的名印穩穩鈐在紙上,賀驍問:“你老師的私印怎么會在你這?” 齊廈怔了下,“他本來是托我交給他一個朋友的,但那個朋友在趕回國參加沈老師葬禮的時候,遇空難去世了?!?/br> 賀驍轉身背對著他,手指托著印章認真看了看,又輕輕敲了下被他捏在手心的木盒。 而就在賀驍身后,齊廈把剛才寫好的字放在一邊,看一眼他的背影,很快,拿筆微微俯身,刷刷寫下七個字。 他這次寫得很快,字跡顯得有些潦草,為誰風露立中宵。 恍惚記得酒會露臺上初見,就在魏央和賀驍相繼出現之前,他曾經想到過這句話。 齊廈覺得自己被一股nongnong的悲愴包裹住了,看一眼賀驍落在地上的影子,立刻把紙揉成團扔到旁邊垃圾簍里。 十月底,劇組到s城遠郊的山里取外景。 齊廈在這里的戲不算多,但按照他一貫的認真敬業風格,依然沒有指望后期,帶著他的這幫子人去了。 正是秋高氣爽的好天氣,相比城市,山里風光更好,層林疊翠中間雜的槭樹葉子已經紅了,造物主給大自然的恩賜,顏色比人工雕飾的美得更加動人心魄。 山上氣溫低,但依然冷卻不了人們對美景的熱情,劇組這天上午的戲是在一個山谷里,取景在瀑布下邊。 青碧潭水中漂著火紅落葉,中午休息,工作人員在潭邊拍照的很多。 女助理舉著自拍桿自己弄了幾張總覺得不滿意,望一眼旁邊只有賀驍,小心地問:“可以幫我拍一張嗎?” 賀驍朝遠處人群那邊望一眼,齊廈還在跟導演說話,轉頭從女助理手上接過手機,“嗯?!?/br> 接著又有幾個人回來后加入,于是齊廈過來時,看見的就是他工作室好幾個人在拍照。 女助理幾張拍完撤下來,對齊廈說:“你也來幾張,回頭發微博?!?/br> 齊廈一看幫人拍照的是賀驍,眼光閃爍幾下,說:“我去去就來?!?/br> 齊廈是什么人,雖然他最令人稱道的是演技精湛,但在圈里人和粉絲眼里他那張臉和演技同樣出彩不分伯仲。 所以賀驍遠遠見他轉身走了,完全猜不出他是去做什么,齊廈施施然地走到安置他各種日常所用的地方,慢條斯理地從箱子里拿出鏡子照了下。 整理好儀容,齊廈再回去,一看愣了,拍照還在繼續,可是賀驍不見了。 女助理在潭邊朝他招手:“過來?!?/br> 齊廈已經沒了拍照的興致,女助理說:“過來啊?!彼朴频夭涞教哆?,在拍照的人和一棵槭樹間一站自動幫人取景,手背在身后,淡淡地說:“就這么拍吧?!?/br> 女助理一頭霧水:“……???”要不你還想怎么樣? 賀驍這時候在一邊接電話。 電話那頭的女人說:“聽說你要回去了?” 賀驍干脆地回答:“道聽途說?!?/br> 女人說:“你詞匯量變豐富了,我去哪道聽途說?都是你爸告訴我的,怎么又不走了?” 賀驍點了支煙,心想我現在回去你這輩子都沒兒媳婦。 女人突然笑了,很有保留地說:“央央說你現在跟她在同一個劇組,你跟齊廈在一起?!?/br> 賀驍抽一口煙,沒出聲。 女人嘆口氣:“過了這么久你還是喜歡他?你十八歲那年我就說你看上他就得自己去追,你看,白白浪費好些年?!?/br> 賀驍又沒說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為什么當時覺得齊廈特別高嶺之花的時候沒有迫切的占有欲,在知道他是個天然呆之后反而欲罷不能了。 女人接著有點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調調,“不過你說齊廈這孩子性格也真是耿直,連你meimei那個性子他都照整不誤?!?/br> 賀驍說:“他脾氣就這樣?!?/br> 女人笑了聲:“好,知道你喜歡他。前兩天看到幾身合你的穿的衣服,我讓央央給你帶過去了,回頭記得找她取?!?/br> 賀驍嗯一聲算是回答,“你注意身體?!?/br> 掛電話前,女人在那邊還呵呵笑,“我還以為你真要光棍一輩子?!?/br> 賀驍覺得就眼下這情況,他跟魏央碰面最好是少打交道,估摸著以魏央的脾氣,東西帶了也不會給他,當然他也不怎么在意,所以剛才那一聲嗯多少有些敷衍。 魏央的確沒把東西給他,但捉弄人總要看出點反應才痛快,所以魏央這一整天只要人在戲外,關注點總在賀驍身上。 這晚有夜戲在山頂拍,本來黑黝黝的山林被劇組的燈光照得通亮,齊廈坐在一邊休息,本來心情還不錯,直到他發現魏央眼神時不時往賀驍身上瞟。 過了一會兒,前頭有一場已經開拍,魏央跟他同樣在旁邊等著,但一聲a都沒能把她眼光拉過去。 齊廈轉頭看一眼被她關注的男人,賀驍正低頭擺弄一個壞掉的折疊椅。 齊廈回頭就迎上魏央的眼神看過去,這女人對不起賀驍在先還想吃回頭草? 瞪談不上,但他的目光也足夠冷,片刻,魏央若有所覺朝他望過來,剮他一眼才把眼神收回去。 本來這就算是目的達到了,但齊廈心里頭怎么也痛快不起來,朝旁邊看一眼,賀驍嘴里叼著煙正把折疊椅上一個掉下的螺絲鉚上去。 齊廈只覺得胸口悶得厲害,悶聲不響地站起來,也沒叫人,獨自往林間更高的一個山頭上去了。 深山夜色空寂,齊廈一直往前走,人聲漸漸被扔到身后。 就著后頭的大照明燈,一直走到山坡邊上,對著深處山壁的槭樹看了一會兒,從兜里掏出個東西,就是賀驍給他自制的那把稱之為彈弓的手槍。 槍握在手里利落地上膛,齊廈對著枝葉的方向猛地扣動扳機,“啪”地一聲。 枝葉在風里搖晃的頻率和力道一點沒變。 齊廈重新上膛又是幾下,總之子彈打出去也就聽聲響,除此之外,其他什么都沒有。 剛要再來,低沉渾厚的男聲從身后傳來,“你這樣不行?!?/br> 齊廈手頓了頓,心里略微好受點了,他知道賀驍會跟上來。 腳踩落葉的沙沙聲很快就到他身后,然后停住,這時候賀驍跟他之間不到半尺的距離。 隨即,賀驍兩條結實的胳膊從他身子兩側抬起來,粗糲的大手握他的手扳著調整位置,槍對準目標,按住他的手指扣下扳機,啪一聲,對面樹枝猝然斷裂開落下山崖。 齊廈的關注點卻完全不在斷開的樹枝上,他幾乎整個人被賀驍環抱住,身體貼著,隔著幾層衣物他都能感受到屬于賀驍的體溫。 就連背上的皮膚也能感覺到身后人有力的心跳,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血液在身體里快速流動,似乎歡欣雀躍又像是有些承受不來。 齊廈下意識地掙了下,但賀驍兩條上臂驀地收緊死死夾住他的肩膀,肌rou緊繃得像是鐵鑄似的那么硬,這個動作極為強勢又極為固執,僅僅是這樣,齊廈就被他箍住彈不得。 賀驍的呼吸聲急促而且粗重,臉貼在齊廈頰側,氣息噴在他耳朵上幾乎是guntang的,就維持著從背后抱著他的姿勢一動沒動,手里的槍再沒打出去。 齊廈沒出聲也沒再掙扎,但身體開始發抖。 賀驍把胳膊收得更緊,齊廈身上好聞的草木香氣讓他渾身肌rou遒結,他能清楚地聽到齊廈的呼吸聲越來越快,更能感覺到懷里人連肩膀都瑟縮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好像把這句話寫過好幾次了:“要是連這點羞恥感都忽略不了那就不是齊廈?!?/br> 他有點逃避性人格,而且擅長自我暗示。 管得住的是,他理智在跟自己說,我們是朋友,那以字贈友。 管不住的是,像個中學男生一樣,自己會什么還想跟賀驍秀一秀。 不過話說回來,要不是那么擅長自我暗示,我男神也不會彎了這么多年還一直覺得自己是直的,他把自己都騙信了。 我們就假裝相信一下吧。_(:3」∠)_ 第26章 這個姿勢足足持續三分鐘,除去意識到曖昧后的那一掙齊廈再沒其他動作。 賀驍更是緊緊抱住他的身體不放,不容抗拒,帶極大的侵略性,齊廈顫動的身體和迅速起伏的胸口說不清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壓抑的激動。 沒有人說話,山林樹影橫斜的晦暗中,山風呼嘯的聲音逐漸隱去,僵持間只聽到兩個人的呼吸交錯此伏彼起。 打破沉寂的是一聲電話鈴響,極為突然,暗流涌動的僵持瞬間被撕扯開,賀驍忽地放開齊廈的手,手槍飛快地揣回齊廈兜里。 齊廈接著還有一場戲,這時候手機鈴聲從這邊響出去,馬上就會有人過來。大半夜兩個男人抱在一起,賀驍倒是無所謂,但他不覺得齊廈也是。 而與此同時齊廈像是終于回過神,倉皇失措地轉身推開他的胳膊朝人群那邊大步過去了。 賀驍站在原地深深嘆口氣,又抬手抹了把臉,很快跟了上去。 平心而論,賀驍不是個莽撞的人。如果單是蠻干孤勇,他早八百年就死在戰場上了,他還知道什么叫謀定而后動。 同樣,看準目標他就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為自己爭取的機會,但這天晚上回到拍攝現場他就悔了,齊廈接下來要拍的一幕取景在林子里頭一個斜坡。這一路山勢不算陡峭,但也絕不平坦。 齊廈換好衣服,女助理說:“小心?!?/br> 賀驍不近不遠地看著,只覺得齊廈還是一副沒回神的樣子,雖然人跟他說話,他也回答,可是眼珠轉動得有些遲緩,反射弧比平時更長。 賀驍側頭問旁邊的人,“確認過了?” 齊廈拍片的任何一個取景地,在劇組工作人員清查安全隱患后,他們還要再檢查一次。 保鏢a說點下頭,“沒什么問題?!?/br> 賀驍嗯了聲,但心里頭還是有些不安。 而接下來的事實證明他的不安是對的,齊廈拿著槍踏入林間順著線索追上去,悄然無聲,腳步由慢到快,要表現的大概是野豹攻擊目標之前安靜蟄伏只圖最后致命一擊的力度感。 齊廈也的確表現出來了,但他潛行腳步越來越快,腳剛要踏上前邊高坡時腿突然一滑,腳底下一個踉蹌,身子搖晃一下猛地倒向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