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那是!我還有更厲害的!蔣靈垶想不想看看!"這江傾長一聽見有人夸他,興致就上來了。 "喂,窮鬼,你不配和我們這些官家公子一起上學,我進來的時候,院子那里有個小木屋,你自個坐那里去!" "為什么?這里又不是你開辦的學堂。"姜衡奕站在那里,身子骨自然是比這孩子纖瘦幾分,卻挺得筆直。 "呦!換了件衣裳就不聽話了!小心我再喊人把你弄進泥潭里!看你還怎么穿這件衣裳!"江傾長說的語氣都開始上揚了。卻沒注意到姜衡奕瞇了眼睛,眼睛里是狠意。 他并沒有說話,只是拿起案幾上擺放好的《論語》出了門。 江傾長說的那個小木屋,他是知道的。就在院子靠墻的地方,以前是用來擺放器具雜物的。 他前腳剛踏進木門,后面就有人將那門嗚啦啦的扯了過來,像是用什么東西封住了一般。 "哼!你就在里面面壁思過吧!哈哈哈哈哈!"江傾長在外面笑的肆意。 姜衡奕瞧了瞧這木屋內,的確擺放了許多雜物,四面無窗,就頭頂上開了個天窗。 雖外面光淺。但也不至于全黑。 他知道自己一時半會也不能出去,索性就找了個天窗下的位置,坐了下來。 但這《論語》里的內容,前幾日無事,他早已背下了,既然現在光線不好,瞧不清字,還不如背誦一遍來瞧瞧記得如何。 姜衡奕是這么想的,可心里卻背著背著,又想到之前江傾長說的那些話了。 平日里再尖酸刻薄的話,他都聽過。能忍的他也向來是忍著。不然又作如何呢? 他一個孤兒,就算是這顧府也只能算是一個漂泊的地方,他有什么能力敢與這些官家子弟較量呢。 這些情緒平日里都被他控制得極好。 說來不信,一個十歲的孩子,身上全無幼稚的氣息,若不是這副身子,光以他平日里的思想來看,也應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才對。 只是一聽到江傾長想要毀了自己的這身衣裳,心里的怒氣和恨意,卻紛涌而至。 他想自己最近是入了癡魔,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時??刂撇蛔∽约旱那榫w。 他搖了搖頭,甩掉那些多余的想法,接著背誦著。 等天窗透過的光線越來越亮,都快讓屋子里像是點了蠟燭一樣的時候。 木屋外說話聲吵鬧了幾分,他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么,只能聽得見他們大笑的聲音。 等又過了半個時辰,《論語》的內容,他已背到了后半本了,卻聽見門口傳來人聲。 那人像是扯開了什么東西,這門被她從外拉開。 突然而來的亮光順著地面攀爬到了他的面前。 他也只來得及對著地面輕輕一瞥,就看向了來人。 來人穿了件花裙,陽光細碎成了明珠,遺落在她的身上,溫暖且柔美。 她臉上眉頭皺了皺,右手上還拿著根木棍,似乎是瞧見了自己的窘迫,突然回了身,往外面逃走了。 那人…是…顧笑笑吧。 姜衡奕心里剛剛如此想到,就突然聽見屋外傳來陡然變大的喧鬧聲。 "夫子,快來吧??!顧笑笑跟江傾長打起來啦?。?!" 然后就是瓷器摔碎了的聲音,小孩子的哭喊聲。 他先是一愣,等反應過來,連忙爬起身,往外面跑去。 外面陽光有些刺眼。 他定眼瞧了瞧。 顧笑笑正與江傾長撕打在地上,身邊是顧青衿,那顧青衿年紀小,正張著嘴咬著江傾長的右手腕。 夫子在一旁是這個不敢拉,那個不敢碰,急得直轉圈。 姜衡奕只覺心里被誰狠狠的抓了一把似的,瞧見那江傾長居然伸手抓著顧笑笑的頭發。 平日里的穩重,平日里的隱忍。突然就爆發了。 他知道若是插.手此事,誰都會被善了,就他不會。 可若是要他瞧著顧笑笑被打,那還不如讓他死了更好。 一個箭步跑過去。 這地界便又多了聲呼喊。 "夫子??!那個小窮鬼也跟他們打起來了??!" "嗚嗚嗚嗚,我要娘親。" "夫子??!江老大的衣服被抓爛啦??!他以后不會給我帶雞腿啦??!" 然后便又聽見有孩子喊到。 "夫子?。?!那個蔣靈垶也撲進去了?。?!" "嗚嗚嗚嗚嗚嗚" 夫子都快被嚇呆了。 他從未想過會發生如此嚴重的打架。 "顧老師?。?!救命?。。?!" ☆、書房風波 "跪下!" 顧太師將手重重的往那身旁的香幾上重重一拍,驚得香幾上的茶水都往外溢出幾滴。 而在他面前正跪著一排孩子。 從左到右,正跪著低著頭的姜衡奕,顧笑笑,顧青衿,江傾長,蔣靈垶。 這里面又屬江傾長的衣服撕爛得最為嚴重,衣襟處都破了洞。 "我…我!我爹是禮部侍郎!你不能打我!我爹平日都不會這樣對我!要是他知道了!他會叫人打斷你的腿的!" 江傾長的話讓顧太師怒極反笑。 "哦?是嗎?怎么你爹跟你說的不一樣呢,才遣人來說,隨我處置呢。" 江傾長只覺心如死灰,一個人在那里絮絮叨叨著。 "我娘回來了,他就死定了,我要告訴我娘,江子易你死定了。" "好了!" 又是一陣重拍!這下是嚇得江傾長都閉了嘴。 "你們誰來個人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顧太師前腳才回了顧府,這夫子就癟著張臉跑了過來,指指畫畫才說了個大概。 這又是一口茶水還沒來得及喝,就管起家里的小事了。 顧笑笑攏了攏被江傾長扯亂的頭發,瞧了瞧沒人開口,索性自個接了口。 "爹,這江傾長太壞了,把這個小哥哥給關到小黑屋里去啦!女兒實在是瞧不下去了…" "瞧不下去就能動手?!" 顧太師都快伸手出去敲上這笨女兒的頭了。 這江傾長的老爹雖只是個侍郎,可比起自己這個并無實權的太師來說,也是能不惹自然不惹最好。 可他這笨女兒可真好,就為了個姜衡奕,帶著自己的庶妹,就跟人打起來了。若是等江傾長那護犢的娘親從鄉下探親回來,還指不定翻出什么大浪來。 "好了,此事你們都有錯,既然如此,你們五個都給我跪在這書房里,跪到用晚膳的時候,再回去,另外回去自省,明日來了再到夫子面前賠罪。" 顧太師說后,又用手指了指顧笑笑。 "你給我過來。" 隨后出了書房,站在門口等著顧笑笑。 顧笑笑用手撐了撐地面,站起身時,小腿還有些發麻。 慢慢挪到門外,見自個爹爹正雙手抱在胸前,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以她上輩子對老爹的了解。 他爹生氣了。 顧太師一見顧笑笑磨蹭著半天,就是走不到自個跟前來,右手一伸,就擰了顧笑笑的左耳,拉到自個面前來。 "痛痛痛??!" 顧笑笑的慘叫聲,一時驚起房內幾人的回頭。 姜衡奕垂在兩側的手先是握緊了,卻又松開了。他能有什么辦法呢?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厭惡,自己只有這樣一個低下的身份。 "爹??!你做什么呀??!輕點,輕點。" 顧笑笑努力墊了墊腳尖,想要自己的耳朵舒服一些。 顧太師輕了幾分,卻沒放。 他小聲的說道"前幾日黃氏就告訴我,說你跟那姜衡奕做了朋友,這今日你就為了他,打了侍郎的兒子。顧笑笑你當真是不要你女兒家的名聲了?" 顧笑笑裝作只有八歲孩子該有的模樣,"爹,什么是名聲???" 顧笑笑只覺耳朵又疼了幾分。 "疼疼疼??!" "你說什么是名聲?你三歲識字,六歲作詩,京城里大家都說顧府嫡女是才女,想來也是個溫和之人,你倒好,這下還指不定外面怎么傳,就為了個姜衡奕?" 顧太師是越說越氣。 顧笑笑卻也生了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