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彩迭了一層又一層，天色也迭了一層又一層，已經暗了下來。

    兩人身形被框在巨大的方形窗戶，籠罩在金灰色里。

    “等顏料干了就去幕布處拍照?！?/br>
    “好?！?/br>
    “餓了嗎？”

    “有點?！?/br>
    “有想吃的嗎，我請?！背桃员_始布置背景板，對身后的黎婧道。

    黎婧身上的顏料沒干，并不敢隨意亂動，怕會破壞身上的作品。老實說，她很想和程以秉一起共進晚餐，但是楊又雪肯定也做了她的份，她不能為了男神置閨蜜于不顧，所以有些猶豫：“家里有人做了飯，還是不要辜負她的心意吧?！?/br>
    程以秉“噢”了一聲，驚訝回頭：“家里有人？”

    黎婧怕被誤會，趕緊解釋到：“是我閨蜜，她跟我合租，全職寫作，也會多照顧下生活上的事?！?/br>
    “這樣啊?！背桃员^續埋頭在背景墻上扎花。

    黎婧隱隱趕緊他語氣有些奇怪，于是問：“怎么了？”

    程以秉插上最后一朵花，道：“沒什么，就是感覺你好像很害怕被我誤會似的?！?/br>
    “……”

    黎婧被說中了，有些語塞，強行解釋道：“女孩子被誤以為和別人同居，都會急著澄清吧?！?/br>
    程以秉聳聳肩，把手上的灰拍去，洗手，取了相機架好，對黎婧道：“可以開始了?！?/br>
    黎婧問：“那我要做什么嗎？”

    “不需要，你只要在兩塊反光板中間站好，不要亂動就行了?！?/br>
    黎婧看見地上有個白色十字架，心里稱贊程以秉的貼心。

    “唔……再往左一點……嗯，對?！?/br>
    一陣連續的快門聲響起，黎婧身體僵硬，并不敢亂動，她小時候拍集體照的時候也是這樣，比那時候好些，這里沒有雜亂的人卻，只有一個程以秉，也不用強行撐起一個微笑。

    終于，程以秉道：“好了?！?/br>
    黎婧放松下來，正要走動幾步活絡筋骨，這一下午她都沒怎么敢動。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響起，黎婧心頭一驚，雖然身上關鍵部位都被油彩遮住，看不出什么，但她確實是一絲不掛的，她想找件衣服遮蓋，卻想起自己的裙子落在更衣室里。

    程以秉在另一件屋里導出照片，她不敢說讓進不讓進的話，猶豫時本來就虛掩著的門被推開了。

    入眼一雙高檔皮鞋，利落的西褲中線筆直，男人在周末也一身熨燙平整的西裝，視線不必再往上黎婧就知道這活閻王是誰了。

    兩人都沒想過會在這里碰見彼此，空氣中寫滿了尷尬。

    黎婧作為下屬，勉強一笑，率先打招呼道：“經理好，好巧啊?！?/br>
    程邑挑眉，上下打量道：“你怎么在這？”

    “我、我、我內個……呃……”

    黎婧支支吾吾時，程以秉導完了照片，從屋里走出來，“哥，她是我的人體模特?！?/br>
    程邑挑眉：“哦？怎么，你很缺錢嗎？”

    黎婧在心里罵這該死的楊白勞一萬遍，覺得他管太寬，上班管不夠下班還要管，礙于上司積威已久，辦公室里都形成了敢怒不敢言的企業文化，只能道：“……還好?！?/br>
    程邑皺眉數落道：“缺錢就好好工作，項目獎金不會虧待有價值的員工，看看你上次的報表寫成什么樣了?！?/br>
    “哥，這是藝術，你不懂，我工作室招不到人，黎小姐愿意來幫我是她人好?！背桃员鈬溃骸罢f起來，你今天怎么突然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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