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
她拍板決定的事,狄耀向來依她,定下生二胎的那晚,小池外婆還在重癥監護室里隨時有走掉的可能,兩人靠在病房外的沙發里湊合了一夜,那段時間的池向向真是累疲了,如果不是嫁的男人特別給力,她沒法支撐下去的。 ...... 所謂久病床前無孝子是真的,池向向深刻體會到了這種孝子是多么難當,伺候病人得身體力行,就算孝心永在,但最先支持不住的肯定是身體。 住院期間,她的頭發掉了一半,在醫院周邊租的公寓里洗頭時一洗就堵地漏,漸漸地她不再數自己掉了多少頭發,而是開始失眠,整夜的睡不著,她在床上自責的想著狄耀換她回來睡覺,她卻睡不著的浪費了,多可惜。 原來轉到大醫院并不是萬事大吉,因為病危還是一張接一張的下,但大醫院總歸救治能力強些,他們下的間隔時間比較長,一般一個星期一下,下完后老人挺過來了,池向向也挺過來了,接著治個八天,他們又下一個。 太折磨病患家屬的神經了,反復的有希望,又反復的絕望。 家里人紛紛勸,與其那樣受盡折磨的拖著,不如祈禱她走的痛快些。 池向向舍不得,這一放就是斷了此生的母女緣,到時候,一個在墳里,一個在墳外,即使叫里面的人一萬聲媽又如何,沒了,便是永無瓜葛了。 池向向哭啊,哭的眼眶腫的看不清路,爬五臺山時,她扶著小樹一步步往上求。 狄耀本不信佛,而那天,他是一路跪上山的。 當時狄家一位來探望的長輩建議他們夫妻去五臺山求一趟,佛有慈悲心,求一求又何妨。 池向向立即動了心,到了山腳下,看到三步一跪的苦行僧們,她也想誠心跪一跪,但她的身體在醫院里已經熬垮了,風一吹就倒似的,這情況狄耀哪肯讓她跪,哪怕一步也不行的。 “我來我來?!彼鼻械南窈逍『⒆右粯影阉龜r下來。 池向向常在想,自己上輩子修的什么福報才嫁給了他,那天兩公里的山路,途中一千零八十八階,最后,到了文殊菩薩面前,他雙膝抵在地上足足七八分鐘沒起的來。 池向向哭的看不清菩薩的面容,也是因為他,這輩子嫁給他真是無憾,狄耀為她們母女做的太多,她在心里求菩薩,看在這個男人三步一跪到您腳下的一片孝心份上,保一保我們母親的性命吧。 如果菩薩再不顯靈,下一個倒下的就是狄耀了。 那段時間,他瘦了二十斤,一米八八的身高,只剩七十公斤,臉頰的輪廓瘦削的每一個角度看過去都有棱角,有些病態的俊美。 他經常坐在重癥病房外面,一坐至少一小時,因為學的生物,具體也牽涉到醫學,所以,那些病歷與片子都看的懂,池向向覺得人太聰明根本不好,勞心勞力的地方太多了。 剛開始的那個月,因為與各方溝通不斷,他甚至用嗓過度引發炎癥,整整三天沒法兒說出話來。后來好了又反復的發作,厲害時,他連耳膜都會痛,但這些,狄耀從來不說。 他每天帶著藍色的口罩在醫院穿梭,與人交流時全靠紙筆,就這樣半殘了,口罩外面露出的那雙黑眸隨意一瞥,還到處亂電人。 腦科的小護士沒有哪個不在背后花癡他的,狄耀充滿了人格魅力,他對丈母娘的上心處處引人驚嘆贊美。 那段時間,池向向卻對他發了無數次的火,水果籃在醫院被砸爛了一地,就為了誰回公寓休息的問題而起戰火。 狄耀讓她回去,她卻要讓他回去。 一言不合,加上壓力又大,池向向情緒失控的恨不得破罐破摔把老太太呼吸機拔了,大家一起同歸于盡。 這時候,狄耀才會軟下心腸,把醫院里的事交給蔣宴,帶著她回公寓。 他們相擁在一起,把吵架當成過眼云煙而去,狄耀太累了,一碰床會很快的入眠,但極其容易驚醒,池向向因此守著他而一夜不眠。 . 從五臺山回來后,菩薩好似被狄耀為丈母娘跪破雙膝的誠心打動了,老人家從一張張病危通知書中死里逃生出來,這場與死神搶奪生命的戰役終于吹響初步勝利的號角。 這時候池向向迫不及待的要趕他走,狄耀問她,“我做錯什么了,你要離開我?” 當時,他的表情特別悲情,因為嗓子發炎無法說話,所以,這一句其實是用筆寫下來的。 他需要休息,完完全全的休息。 “你什么也沒做錯,媽的事情一天兩天結束不了,這是一場持久戰,你該恢復正常的生活節奏,研究所的同事們都在等你。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我們的孩子,他經常在電話里哭要爸爸mama,聽的我心都碎了。我們兩個都在這里,孩子太可憐了,想來想去,只有你回去照看他,我在這邊心理上的牽掛也會減去大半,這樣我們都能得到休息,你說呢?” 這話漂漂亮亮的,也非常實際,為了孩子也要回去一個人,池向向根本不可能回去,畢竟是女兒,又沒有工作在身,照顧母親比較方便。 狄耀沒有意見,當晚就從醫院開車走了,他當時留給她的最后一句話,“好,你有蔣宴就夠了?!?/br> 說到底,對她堅持帶母親回灣城的事耿耿于懷。 . 狄耀是塊被用完就丟掉的抹布,他打算把岳母接回s市照顧,成為植物人被喚醒的幾率極低也是場持續的戰役,可池向向卻要把人帶回老家過日子,并且一兩年沒有歸來的打算。 他本該由著她在老人充滿回憶的地方試一試,但蔣宴的存在讓他違背了對丈母娘當初所說的永遠相信她的話。 記憶是很可怕的事情,可以對植物人有喚醒治療作用,對正常人也有著極大的誘惑力。 岳母住院期間,池向向的情緒極其敏感,甚至有中度的抑郁癥狀,她向他隱瞞,包括每天晚上睡不好黑眼圈用很厚的粉底蓋起來,狄耀當時分身乏術,顧不了她,醫院里每晚都要人看著,但他還是一眼發現她的異常。 他師母抑郁多年不治,加上狄羽和他已經過世的母親,對于抑郁癥,狄耀了解的太多了。 說來挺可悲,他發現自己一心一意撲在挽救岳母性命的道路上時,安慰陪伴池向向的人全是蔣宴,他們有共同語言,有共同回憶,一條在狄耀看來極其普通的小路上,他們能清晰講述出從前在這里具體發生了哪些美好時光。 有天傍晚,狄耀短暫補眠后回到醫院,發現池向向和蔣宴都不見了,一問蔣茹才知道倆人在下午臨時起意回了老家,甚至連個電話都沒給他留。 狄耀心里焦了一片,頭一次把還躺在病床上的人交給不算親的蔣茹夫婦,驅車一小時回到灣城老宅。 那時候天全部黑了,找到他們時,在一條古老偏僻的野巷子,路燈是白色的在老舊的電線桿上掛著,光滑的土路上是兩道蹲在一起的親密影子。 池向向在喂貓,手里好多貓糧,七八只小野貓全部圍在身邊喵喵轉,她消瘦下去的臉頰上難得露出燦爛的笑,卻是對著蔣宴。 蔣宴縱容的笑看她,不時的伸手摸摸她的腦袋,學著她摸貓兒的動作。 兩人笑做一團的開心著,那和諧的畫面刺的狄耀眼睛都疼。 嫉怒,一種熟悉至極的情緒直接淹沒了他,像大學時蔣宴在她身邊的曖昧存在一樣,直壓的狄耀生不如死。 當晚,池向向回去的很晚,她把從老宅收拾來的東西送回公寓,狄耀在那里等她,那天晚上比較混亂,不記得怎么開始的,他把人壓在沙發上狂熱挺入她的身體,池向向一開始不愿意,但這種事根本由不得她不愿意,在他身下躺了沒兩分鐘,那水流的濕掉了他未全退下去的長褲。狄耀當時整個脊椎骨都是酥麻的,最后快射的時候,他胯部擺動的速度幾乎迷暈了她的眼睛。如果光說快感,這場情.事絕對無以倫比的盡興,但說情感上,在池向向而言簡直就是一場強.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