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不過監控鏡頭里,那個男人幾乎沒什么動作。 對,說的是幾乎。在放至最慢的情況下,能看見他左手動了下,卻只是小范圍,高度不過他的腰際,更沒到死者的脖子。 法醫那邊也來了人,對著距離衡量后搖頭:“兩人相隔太遠了,王洵脖子上的傷口很深,被割喉后不會走出這么長距離再噴血,一兩步還有可能,可你們看,他們隔了快四五米?!?/br> “真的越看越不像他做的?!?/br> 很久沒遇到命案,大伙的神經都繃得比較緊。林正盯著畫面不住回放,最后問:“你們看出什么了嗎?” “頭兒,視頻看了八百遍了都,除了覺得這個男人衣著奇怪,別的真的什么都看不出來?!?/br> “不會看不出?!?/br> 林正指著畫面中男人的右胳膊:“這邊這只手是不是不對勁?” 這么說隊里的人都趴來看,“像是又不像是,袖子下邊不是空的啊,怎么看出不對勁?!?/br> “擺動頻率,”林正說:“正常人走路肩膀都會隨動作擺動,他左邊是,右邊卻沒有?!?/br> “這也不能說明手是壞的,萬一右手在前邊抱了個東西呢?” 這一下林正就沉默了。 上頭的電話來了無數次,可這一刻誰也不想接,是不敢接。林正掃了眼,所有人都往后縮。他認命地拿起電話,果然意料中的一頓劈頭蓋臉罵。 “人找到了嗎?” “還沒……” “市區殺人案造成的惡劣影響有多大你知不知道?!都快24小時了你竟然連個具體的線索都找不到,一天到晚吃的飯都進腦子里了嗎?!查,今晚不睡覺都得給我查!文明城市創建驗收組就在路上了,案子要是破布了你們自己看著辦!” 林正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案子……線索……右手…… 讓人沒想到的是,這個案子尚未出現線索,又一名受害者倒在了路燈邊。 同樣的一刀割喉,動作利落而殘忍。 ☆、第83章 連續兩起割喉作案,兇手依舊逍遙法外,消息放出后整個城市籠罩在驚恐之下。 “是連環殺人嗎?兇手會不會繼續作案?” “究竟是仇殺還是追債?殺人動機又是什么?” “兇手為什么屢次都躲過監控,難道是早有預謀?” 電視里,網絡上,關于這起案子的議論越發火熱。警方發言人也讓市民盡量減少單獨外出活動的頻率,雖然承諾力爭在48小時內將兇手緝拿歸案,可“力爭”兩字確實透著些許的不可描述。 記者們把警.局圍得水泄不通,外邊氣氛很火熱,里邊卻像瀕臨爆破點的高壓鍋。 “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所有人耷下腦袋。 “你說你們一個個!48小時,現在已經過去快20小時了,你讓我怎么給市民交代,怎么給受害人家屬交代!” “彭局,這兩個受害人都沒有任何聯系,我們無法確認犯罪動機,而且現場也沒采集到任何的指紋信息?!?/br> “那別的呢?” 連續30多個小時沒睡覺,林正嘴角起了一串火泡:“再給我們一點時間……” “給個屁!” 茶杯猛砸落地,彭輝怒不可遏:“我就是太信任你,所以才把案子捏手里不放!現在省廳都驚動了,讓我過去解釋,我能說什么?說自己手下的人無能嗎?!” 吼完這一通,隔了好一陣才開口,無力揮手:“案子交給重案組,你們還是像以前那樣只管些雞毛蒜皮的偷盜案去吧!” “彭局” 直接揮手趕人。 林正煩躁地抓了把頭發來回走。不是他想貪功,也不是他不想讓重案組介入。只是他們一介入,自己就完全沒辦法插手了。而兩起案子都在在他的管區發生,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卻無能為力,怎么對得起胸前這組執法編號?! “林隊,算了吧?!?/br> 有人拍他肩膀安慰:“我們確實辦不了,人家重案組有專家有技術,隨便摸出來的工具甩我們用了五六年的幾條街。算了吧!交接完這個案子休息會,熬了30多個小時鐵打的也會垮?!?/br> 林正轉身就走。 “喂!” 他不甘心,又回去把那人的監控調出看,看了之后又把之前酒吧前的那一段拿出來作對比。兩個背影在電腦里邊同框,林正越看神色越嚴肅,最后國字臉上黑做一團。 身高、體型、衣著都很相似! 心底狂跳不止,他再拉出今年6月那份片段截取放大反復仔細對比,眉心擰做一團死結。 “咦,有鏡頭抓到他了?” 聽見有人這么說,林正招手指著屏幕上的影子:“你覺得兩個是同一個人?” “不是嗎?”那人跟著坐下,通紅的眼里全是熬夜后的血絲:“啊,看衣服不像啊,但是身形什么都挺像。好像……這不是上次那個案子嗎?好像有人報案說擾亂社會治安什么的,大半年前的事了?!?/br> 林正深吸一口氣:“我一開始只是懷疑,可你看他的腰間,再看這個人的?!?/br> 那人湊近:“腰間有什么……等等?!?/br> 他飛快調整了下數據,將那一側的東西放大看。雖然被袖子擋住,雖然都露出的隱約一角,但是看起來很像是 “刀柄?!?/br> 齊刷刷的定論響起。林正猛地捏緊拳頭:“都有刀柄一類的東西在腰間,如果說長袍長發是巧合那這個又怎么解釋?巧合也太多了點!” “你去哪?” 林正說完就往外走,只在門口停頓片刻:“我去見一個人?!?/br> 到了快7點的時候天色已經黑透,洋洋灑灑的雪又蓋了下來,在花臺上堆積。 因為這件事,原本過年的歡騰氣氛都散了不少。大街上雖然掛了很多紅燈籠,商場內外也標注了不少“sale”,“50%”等打折信息,卻依舊吸引不了多少人去。 人氣與氣溫一樣驟降,原本還想趁著年前多銷幾輛車,提成之后把看中房子的首付給了,可沒想到今天一整天竟然連人都沒有。 “今晚吃什么?” “火鍋?哎呀還是算了,這幾天還是回家吃吧?!?/br> “怕什么,這個城市幾百萬人,誰遇上誰倒霉。要再說真遇上了還有我呢,到時候我給你擋著,你跑就是?!?/br> “討厭?!壁w小米挽著男友的手,雖然他一直在低頭玩手機,聽了這番話她也笑得一臉甜蜜??蓜偮淞苏箯d的鎖,轉頭就發現外邊廣告牌前像是有人在看著這里。 趙小米停下腳步。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他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那人側對著他們,身體幾乎被人形廣告牌擋了大半。而露出的衣衫一腳破了的地方不少,像是被利刃撕開后來不及收拾的落魄。 她再往上看,對方的上半身和牌子幾乎重合,完全看不見了。 看來又是沈舟的影迷。 最近在店門口停留時間最長的都不是來看車,而是看為他們新款suv代言的沈舟。廣告牌做的很精致,男人靠在車前英挺又陽光,連帶著這款香檳色的車都賣得很好。 雪越來越大,夾雜著風撐傘都吃力。廣告牌搖搖欲墜,趙小米推了把男朋友:“我去開門,你把牌子拿進來吧,不然不被淋壞都會被人半夜抱走?!?/br> “算了吧,庫里還有幾個,少一個不少?!蹦腥艘琅f低頭,游戲里的打打殺殺聲此起彼伏。 趙小米生氣了,“杜友祥你去不去?不去今晚別回家!” 男人這才舍得往前挪,心想著女人就是折騰。等走進卻發現男人的手放在牌子的脖子處,露出的指骨像是摩壞了,臟兮兮的。 “別碰啊,碰壞了賠得起嗎?”那一身看起來就像撿破爛的,他把游戲半途強退的氣撒這人身上,俯身抱起牌子嘟囔:“也真是的,就一個新出道的男人也不知道你們迷他什么——長得帥能當飯吃?和比自己大幾歲的女人裹在一起一看就是被包養的小白臉……” “你認識他?” 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杜友祥頭也不抬很火大:“誰不認識?” “我問你,你認識他?” 那人又開口,聲音平鋪直敘,毫無感情,可總覺得這個口吻和語氣透著幾分陰鷙在里頭。杜友祥猛地抬頭:“我說你煩不煩——” 話音未落手卻松了,廣告牌直接倒在濕透的地面上。 “你——你——” 他后退幾步,忽然拔腿高叫著往外跑:“啊——!他——!?。?!” 驚慌之余幾乎不能說出完整的話來。 “杜友祥你跑什么?”隔得有些遠的趙小米氣慘了,可下一秒呆愣在場。 因為她發現自家男朋友的明明還在跑,可慢慢的,上半身就往后仰倒,腿卻依舊慣性往前跨出半步才橫在路口上。 什么都漏了出來,與泥濘的地面混為一體。 一串鑰匙哐當跌落在地,趙小米渾身的溫度像是被抽盡,連帶著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在抖,想跑都邁不出步子,最后滑坐在門口驚懼地哭:“別,別過來,別殺我,別!” 黑衣,長跑,男人。 她這才意識到他們遇到了什么,他來了,他還在一瞬間殺了友祥! 趙小米哭得妝都花了,不住往后面縮,最后摸到鑰匙顫抖著手想去開門,卻感到冰冷的東西貼上了她的后脖子。 很冷,金屬的觸感,甚至還能聞到鐵銹的腥臭味道。她意識到那是什么之后,身體軟成一灘泥,除了哭和求饒什么都做不了:“求求你……別殺我,我真的不認識你,我真的不認識你,求求你別——” “你認識,他?” 男人開口,卻指向一團慘烈的地方。趙小米不敢看,不住搖頭,可下一秒脖子一冰后又開始劇烈疼痛。 “啊——”痛感刺激了所有的神經,她忙叫了起來:“我認識,他,他是我男朋友!” “我說的,是他?!?/br> 她顫抖著抬眼,視線落在牌子上后顫抖不止:“人、人人都知道,他,他是沈舟?!?/br> 很好。 男人的臉就在眼前,可趙小米真的不敢看。心底覺得如果他知道自己看見她的臉了,那肯定就是被滅口死路一條的下場。她才22歲,真的不想死! “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