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這是燒得厲害了?云曦頭痛的揉揉額頭,只得吩咐青衣,“先別去萬春樓了,改道去永福街?!弊硐蓸茄b修得差不多了,應該是可以住人的。 “是,小姐?!鼻嘁禄氐?,其實馬車根本沒往萬春樓的方向走,她要是將馬車趕到那里,王爺明天還不得劈了她?竟敢將曦小姐帶到那種地方去?剛才她說出萬春樓的特色時,王爺的臉色明顯的不好看了。 唉,同時侍候兩位主子可真是為難啊。 馬車一路走到了云曦的新酒樓醉仙樓前停下。 因為還沒有正式的開張,請的掌柜福生已早早的將門落了鎖。 云曦命青衣拍了拍門,福生的兒子小圖將腦袋從小門處伸出來,云曦在他面前將腰牌亮了亮,“開門吧,我是言東家的師妹?!?/br> 她還是頭一次以一身女裝出現在酒樓里,便胡亂編了一個身份。 東家的師妹?小圖見那腰牌果真是言東家的,便不敢怠慢,趕緊的將門開了,將幾人迎了進去。 “小姐要哪間房???”小圖掌著燈給幾人帶路往樓上走。 段奕的整個人都趴在云曦的身上,云曦叫苦不迭,喘了幾口氣才說道,“尊字房?!?/br> “好勒,小姐,言東家早就吩咐過了,那客房一直空著,干干凈凈的收拾好了呢?!?/br> 云曦點了點頭,她現在根本沒力氣說話,青衣甩手掌柜一般跟在后面都不幫一下忙。 她卻哪里知道青衣的想法?青衣跟在云曦的身后也是無可奈何,因為她不敢扶王爺,否則被王爺知道了是會被砍手的。 她的手逢賭必贏呢,她可不想被砍掉。 好在沒多少路,很快就到了“尊”字房。好在她喜歡較矮些的榻,倒是沒費什么力氣的將段奕拖到了小榻上, 卻也累得整個人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半晌才對青衣吩咐著,“你叫小圖送些熱水來,然后你再拿著我的這塊玉佩到吉慶藥房里將關云飛大夫找來?!?/br> “是,小姐?!鼻嘁陆舆^玉佩,很快的出了酒樓。 青衣動作很快,一身青色長衫的關云飛被青衣領進了尊字號客房。 青衣將玉佩還給云曦,而關云飛則背著藥箱看著臉上蒙著面紗的云曦睛睛也不眨一下。 青衣的眉毛頓時一豎,“關大夫,病人在那兒呢?榻上躺著的便是?!边@小子賊滴滴的眼睛往哪兒瞧呢? 關云飛不理會青衣一臉的怒意,朝云曦走近幾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敢問姑娘的這塊玉佩從哪里得來的?” 云曦將玉佩收在腰間的小荷包里,笑道,“關大夫記性好,應該認識這塊玉佩???怎么反而問我呢?”關云飛抿了抿唇這才沒往下問,但神色仍是略有所思。他走到榻前,一看是奕親王,神色馬上一斂,認真的開始把脈。 待他開了藥方,青衣早等不及的將他拎走。云曦無奈的笑了笑。 關云飛的藥鋪是前世父親謝宏的產業,安氏想要卻沒有得到。有些普通的鋪子,只是一份地契房契,但有些重要的鋪子,憑借的是她前世的信物。 青衣送走了關云飛就沒進過客房,云曦只得吩咐小圖去煎藥,她自己去打熱水。 關了門,云曦擰著濕布巾給段奕擦額頭,又擦了胳膊,想起自己小時候,端木雅都是將她的衣衫全脫了擦試全身才退的燒,云曦有點頭疼。 可段奕是個男子啊,男子! 她咬了咬牙,反正他昏昏沉沉的呢,不一定會知道,遂撥光了他的衣衫,打濕了布巾給段奕全身都擦了一遍。擦到重要部位時,她紅著臉閉了眼不看。 小圖煎好了藥送來,服侍段奕吃過一副藥后,她再也支持不住了,歪在一邊的床上沉沉的睡去。 段奕這時卻睜開了眼,看著自己只著了一身里衣不禁彎了彎唇角。 他扯掉敷在額頭上的布巾,朝大床那里走去。見云曦衣衫也未脫被子也未蓋的倒在床上,搖搖頭,他眉頭一皺,“只怕我好了,你又病了?!彼焱肆怂男?,扯過被子蓋在她的身上。 然后低頭看了她一會兒,重新穿戴好后,這才出了客房。青衣正坐在外間一個人搖著骰子玩,見段奕出來,馬上站起身來。 段奕擺擺手,“等天亮后送她回去?!?/br> “是?!?/br> 樓下的一間密室里,福生正等著段奕。這本是福生的帳本房,但酒樓是云曦設計的,福生只好拿來做談話的屋子。 “主子,你的病……”福生一改招財掌柜的模樣,而是神色肅然的候在屋內。 段奕掏了塊帕子,捂著嘴咳嗽了兩聲,“一點小風寒而已,不礙事?!闭f著,他走到一張椅內坐下,“查清楚了嗎?有幾處暗樁?” 福生遞過一張地圖,“主子,屬下們仔細查過了,一共有七處暗樁?!?/br> 段奕將圖接在手里,眼睛在圖紙上掃視了一番后,眉尖微微蹙起,問道,“那顧非墨管著幾處?” 福生捏著小胡子詫異的說道,“沒見過顧非墨在這幾處暗樁出現過。這七處竟然全是女人,而那顧非墨可是不屑用女子的啊。如此說,七處暗樁就全是顧貴妃的人了?” ☆、090章 你只能待在萬春樓 “主子?!备I值?,“顧貴妃這么做是不放心顧非墨的能力還是刻意的護著她的弟弟?必竟顧非墨是太師唯一的兒子。但顧非墨手中握著西山兵營的四十萬大軍,年紀輕輕的就是總兵,自然有些手段,為何顧貴妃卻沒有用他?這事兒實在讓人費解?!?/br> “這也正是本王想不通的地方?!倍无鹊氖种冈诘貓D上輕輕地敲了敲,蹙著眉尖低頭沉思,半晌又道,“顧非墨沒有參與其中最好不過,他可不是個好惹的主。他跟本王打了這么多年的架,有時候其實是故意輸的。他心思頗深,雖然他沒有參與顧貴妃的暗樁,但也不要輕意忽視他,暗中也時刻的留意著?!?/br> “是,主子?!备Ic頭回道,他側頭揣摩了一會兒又問道,“這酒樓是曦小姐開的,屬下的事要不要跟她說?” 段奕抬起頭來,“暫時不要跟她說,如果她問起來你就實話實說吧,不問,你還是做你的醉仙樓掌柜,當作什么事也沒有發生?!?/br> 福生點了點頭,“主子是怕曦小姐擔心?” 段奕將地圖扔在一旁的火爐里燒掉,直到那紙張完全燃盡才說道,“不必將這些糟心事告訴她?!?/br> …… 青二等人將謝云嵐拎到了萬春樓。 京中最大的青樓萬春樓,才一更天便是門庭若市,門口的姑娘們熱情洋溢的招呼著過路的人。 老鴇是個三十多歲的精明婦人,臉上的妝容比那唱戲的更甚,一雙眼盯著青一滴溜溜的轉,一身刺鼻的香味熏得幾人很想打噴嚏。 青一頓時抖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這倒霉運的差事怎么讓他來干?青二那個天殺的跑那么快做什么? “公子,這兒紅姑娘與小倌倌各色各樣都有,您喜歡那樣的,奴家將人叫過來給您瞧瞧?” 還奴家?都趕上他老娘的年紀了,青一惡心得身子顫了顫,從懷里扔出幾張銀票給那老鴇,“這兒有五百兩的銀票,地上這個女人,只要不讓她死了,你想讓她干什么就干什么?!?/br> 女人到青樓里還能干什么?當然是接客唄。 老鴇接了那銀票一雙小細眼陡然睜大兩倍,從來都是她們花錢買姑娘來,還沒見過送姑娘來外加送銀子的,這買賣劃算。 “奴家當然聽爺的吩咐?!崩哮d喜得朝青一盈盈一禮。 青一趕緊的跳到一邊。 這老鴇被丫頭帶到小廳時說是幾個男子一定要見她,起初以為是哪家的少爺們,誰知一見幾人神色肅殺,搞得她心里頭毛毛的。又聽說送個女人給她,見多識廣的老鴇心中一下就明了了,這八成是哪個犯賤的丫頭惹著主子了,送這里受罰呢。 老鴇俯下身看了一眼歪坐在地上的謝云嵐,因為她還沒有顯懷,身材依舊苗條。老鴇滿意的點了點,又伸手撩開謝云嵐的頭發,見那臉上雖然有些塵土污垢,但大部份的地方膚白如雪,一雙眼水瑩瑩讓人憐,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年紀還不大。 老鴇那心里當下就樂開了花,她這是走了什么財運了?高興地招手叫身邊的小丫頭,“帶下去給她洗洗干凈,送到劉老爺屋里。再跟劉老爺說一聲,有新姑娘到了,還是個絕頂大美人?!?/br> 謝云嵐啊啊的叫著,卻是發不聲來,嚇得她透心的涼。 萬春樓的丫頭們力大如牛,無論謝云嵐怎樣掙扎,總是掙不開她們的手腕,她被人套上透明得幾乎看得見汗毛的衣衫扔到了一間屋子的床上,那里正坐著一個禿頂肚肥的老頭。 又是老頭!謝云嵐真想一頭撞死。為什么她的人生是這樣? 屋中迷漫著污濁之氣,男人肆意的宣泄毫不吝惜她的身體。 被折騰了良久后,一個蒙著面紗的女子走進屋里來。 她心頭一驚卻已沒有力氣爬起,窗外已微微透著光亮。這一晚上,那老鴇就沒讓她歇息過,暈過去又被人折騰醒,來來去去不知有幾人,連衣衫都沒有時間穿起。 蒙面女子的身后跟著老鴇?!肮媚?,你找的人是不是她?”老鴇的手里捏著一錠銀子,心中那幸福的花兒開了一朵又一朵,她這里走了什么狗屎運了,一個個的送錢給她? 女子從腰間荷包里又取出幾張銀票扔給老鴇,“這是五百兩,床上的女人肚里懷有孩子,別傷著了,我要。另外,這樣的女人,不配讓年輕公子垂憐,一個懷過娃的人最多也就配一些老漢們愛撫愛撫?!?/br> “好說呢,姑娘,奴家會注意的,昨天晚上可不就是三個老頭么,有些老頭啊還就好她這模樣的?!?/br> 那老鴇數著銀票眼睛早笑得沒了縫。什么都沒干,一晚上得一千兩外加一個大美人,雖然那肚里懷著娃,但那娃生了后,再好好的打扮打扮,便是紅姑娘一個。 謝云嵐已從女子的聲音聽出來的人是誰,她的嗓子已恢復了聲音,怒睜著雙眼從床上掙扎著爬了幾步,嘶啞的吼叫起來,“柳晴柔,是你這個賤人!你居然敢打我孩子的主意?我不會放過你!” 柳晴柔輕笑一聲,“唉,謝大小姐,說這些有什么用?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你當初害人時可知有一日會落到如此下場?這叫因果報應。你那肚子里的孩子要是知道有你這樣的一個卑鄙無恥自甘下賤的媽,他會后悔活在世上。 你還是乖乖的待在這里吧,南宮辰揚言,找到你后要將你送到西山兵營去,那里可比這里更慘,據說那里一晚上少則十人,多則二十,那里的女人從沒穿過衣服,從沒合過腿,從沒有一個女人活過半年。你要不要去?” 謝云嵐沒敢說話,臉色卻越來越慘白,被送到西山軍營的女人,都是家中犯了事的罪婢,是絕無活路的人,那里有幾十萬的男子,而女人不足一百…… 柳晴柔不再理她,昔日趾高氣揚的謝家大小姐如今淪為三等娼。妓,已不值得她再多看一眼,她轉身便往外走很快地離開了萬春樓。 …… 云曦醒來時,發現屋中沒有段奕。她合衣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大被子。 窗子那里有一線陽光射進來,原來已經到了早上了。她揉揉睡得發脹的頭,從床上爬起來,走到小榻那里伸手摸了摸上面的被褥,里面冰涼一片,這早么就走了?病好了嗎? 云曦整理好了衣衫叫來青衣,青衣已換回女裝,她手里端著一盆說道,“小姐醒了,睡得可好?”唉,主子怎么那么早就走了?還是前半夜走的吧? 云曦見青衣臉上表情各種糾結失望,就知道她在心中瞎想想,哼哼了一聲說道,“你在那里嘀咕什么呢?” “沒……沒有?!鼻嘀饔樣樢恍?,熱火的主子碰到冰塊的小姐,慢慢熬吧。 云曦梳洗好后,兩人這才下了樓。只是才走到樓梯口,便見一人正拉著胖掌柜福生在焦急地說著什么。 “你讓我上去,我就問一句話馬上會下來,我說你這掌柜怎么就這樣死板?”福生拉著他的胳膊用力的往外拽,“關大夫,你是男子,人家是位小姐,你不能上去。小姐下樓來你再問也不遲?!?/br> 關云飛兩手抱著廊檐下的一根柱子,死活不走?!拔也蛔?,你打死我也不走,除非你讓我上去見她。我跟她說的話可是秘密,你們不能知道?!?/br> 福生要被他炸了,他倒了什么霉運?一大早的跟一個書呆子耗上了。人家可是個位未出閣的小姐,關云飛跑到樓上客房去像什么話?再說小姐也許還睡著,這位滿嘴的胡言亂語真想抽他一頓。 “小圖,將掃把拿來,他再不放手,就給我狠狠的抽他腳板。店里的裝修活還沒有忙呢,誰有功夫跟他耗著?”福生將關云飛推開,自己往樓梯口一站堵著他的路。 “是,爹!”小圖正在打掃,他cao起手里的一根掃把狠狠的抽那關云飛,打得他嗷嗷叫也不松手。 青衣的臉色一沉,“這書呆子一大早的來做什么?不是來找小姐的吧?” “他就是來找我的?!痹脐赝鶚窍伦呷?。 青衣眨眨眼,“???”小姐幾時又多了一枝桃花? 小圖見云曦走下樓梯,停下手來,對云曦說道,“小姐,這人說是來找你的,我們讓他在樓下等,他卻非要到樓上去?!比缓蟮芍劭粗P云飛。 關云飛這才松了口氣,口里卻仍然不服氣的叫嚷著,“你們以多欺負少!最是卑鄙無恥?!?/br> 小圖臉一沉又揚起了手里的掃把。福生也怒了,“你一個大男子闖人家女子客房才是無禮?!?/br> 云曦揮了揮手,小圖才哼了一聲走開了。福生甩了甩袖子也忙著自己的活計去了。 青衣嘴角一扯,這關云飛嘴巴太毒活該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