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而在下,也不過是這其中可憐又幸運的一員?!?/br> ——聆聽現場版的歌劇,且這幕劇只為你一人吟唱是什么感覺? 阮桃表示,終于明白所謂的耳朵懷孕了是個什么體驗。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異性如此直白地對她展示過好感,當然了,她心里清楚,迪奧說這些話并非是因為那種意義的喜歡,更多的,可能只是為了取悅于她。 但不得不說,真的做得相當成功。 或許女性天性就對贊美沒什么抵抗力,更何況,表達贊美的是一位極富魅力的、成熟而又優雅的男性。 除去最近那些經歷,阮桃只是個普通女孩,面對這種層次的語言攻勢,她有點抵抗不住了。 她能感覺到面上的溫度越燒越燙,怕是就算有了面罩的遮擋,別人都能輕易看出她的羞澀與無措了。為免自己自己徹底舉白旗投降,她連忙挪開視線,轉移話題道:“打住,你別叫我小公主了,我可都快二十四了……聽著怪別扭的?!?/br> 迪奧的目光悠悠然落在阮桃的耳垂上,如同在欣賞一件上等的寶物。因為她偏過頭去的動作,那小巧瑩白的耳朵完全展現在他眼前,臉上有著口罩遮掩,還能為阮桃擋一下,但耳垂上暈染的嫣紅卻暴露無遺,忠實地反映出主人的慌亂。 哎呀,似乎玩得有些過火了,他這位公主殿下,青澀得可愛,一點點的挑逗都能緊張成這個樣子,從反應上看,壓根不像一個成年人,反而……像是孩子。 天真,單純,不諳世事。 迪奧愉悅地揚眉,心中斟酌著,以后還是得多加訓練一下,起碼要讓她具備充分的抵抗力。 男人都是危險而狡猾的生物,萬一這位可愛的小公主被人拐跑了,他可上哪兒哭去? “我并不覺得這樣的稱呼有何不妥?!钡蠆W的咬字十分有韻味,他仿佛天生就具備說情話的能力,簡單一句話,由他口中說出,就是宛轉悠長,“您的年齡在人類世界的確已不屬于孩子,可于我而言,您這才剛剛是——含苞欲放的時候,青春正盛的女孩兒,怎么就不是公主了呢?” 媽呀,這人說話太犯規了呀! 阮桃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艱難抑制住捂臉的沖動,目光看天花板也看地,就是不愿回頭去看他:“這么說來,你到底多大?” “唔——”迪奧拖長音調,似乎在計算著,好半晌才回答,“大概,七十了吧?!?/br> 七十? 阮桃嚇了一跳。她猛地轉回頭,上上下下打量了這人一番,看上去一點也不像啊,不過或許異世界的人壽命就跟地球人不一樣,七十歲才正好是青年時期? 阮桃皺眉思索著,直到與迪奧的視線撞上,才猛然發覺自己被抓包了,他似乎就在這等著人自投羅網,眼尾一挑,笑道:“哦呀,害羞的小公主,您終于舍得分一絲目光給我這個翹首以盼的可憐人了么?” 這句話說出,迪奧清晰地望見,阮桃的耳朵更紅了。 為了不讓自家小公主羞憤而逃,他還是決定見好就收,伸手往身后的某個角落一抓,就提了一瓶紅酒放在吧臺上,拇指放在瓶蓋上輕彈,也不需要開瓶器,就輕易將酒瓶打開。 接著又不知從哪個角落摸出兩只高腳玻璃杯,擺到阮桃面前,往杯中斟了點酒,舉起其中一只酒杯向她輕點示意:“小公主,會飲酒么?” “……我不是小孩子?!比钐颐蛎虼?,為他的輕視有些不爽,“一杯酒而已嘛,誰不行啊?!?/br> 她不知從哪兒生出的勇氣,從來都是只喝果汁的人,大步邁回吧臺前,拿起酒杯一口氣干了。酒入喉腸,味道雖不刺激,但對于阮桃來說卻是苦得發澀,她不習慣這種味道,一口下去,小臉幾乎皺成包子,隔著面罩都能看出她的難受。 “慢點喝,酒需細品,其韻味才會悠長?!钡蠆W嘆息一聲,他垂著眼,輕抿一下口,仍不忘調戲,“正如您的美麗,亦是需要細細欣賞?!?/br> 阮桃初嘗酒味,大腦還有些發怔,聽聞他的話,眼中泛起一層薄薄的水光,仿佛不勝羞意。出乎意料的是,雖然是第一次喝酒,但她的酒量還不錯,一杯下肚,也只是被那苦味嗆到,實際仍十分清醒。 “……別這樣說啦……”阮桃終還是忍不住小聲道。 “您說如何,便是如何吧?!钡蠆W繼續自斟自酌,聽見她的微弱抗議,也只微微一笑,語氣里帶著無奈與寵溺。 阮桃差點忍不住捂臉呻/吟出聲。怎么可以這樣!說起來,她之前明明就對紀梵的挑逗視若無睹,為何換了個人來,就招架不住了呢? 阮桃不確定地想,或許這是……成熟男人特有的天賦技能?至于紀梵,那家伙的調戲太幼稚了,如果說面對迪奧她是毫無還手之力,那對著紀梵……不揍他一頓就是自己脾氣好了。 吧臺內的男人動作優雅地飲著酒,阮桃望著這一連串流暢的動作,亦覺賞心悅目,正看得出神,身后忽然伸出一條手臂,拽著她的肩膀往后一帶,還沒反應過來呢,阮桃面前的景象就換成了白袍青年的背影。 “阿萊尼斯?”阮桃驚訝地叫出來人的名字,“你怎么過來了?” 阿萊尼斯還未回答,迪奧便輕笑著道:“公主的騎士終于趕到了呀,那在下的任務算是圓滿完成了?!堆?,還真是不客氣呢?!?/br> 說話間,迪奧忽然往一邊側過頭,在他臉旁便有一道勁風刮過,砸在身后的酒柜上,將那木質的酒柜撕開一條長長的裂縫。 阿萊尼斯面色沉著,手中的法杖杖尖對準了吧臺內笑意不變的男人。 阮桃見勢不妙,連忙拽住阿萊尼斯的衣袖,壓低聲音道:“他是我們這邊的人,別沖動,有話好好說!” 阿萊尼斯頓了頓,開口:“殿下,這人對您不敬?!?/br> “哈?什么不敬……”阮桃先是一愣,繼而反應過來,阿萊尼斯他該不會是……聽見迪奧調戲的話語了吧? 好不容易褪去的羞意又有卷土重來的趨勢,阮桃憋了會,才悶悶道:“你別多想了,都是自己人,沒什么大不了的?!?/br> 再說了,本來就是她自己面皮薄,迪奧的言語沒有半點冒犯的意思,反而讓人聽著就覺舒服,確實談不上不敬。 “既然殿下這么說了,那便算了?!卑⑷R尼斯冷眼盯著那邊始終微笑以對的人,收起法杖,“只是,還望不要再有下次?!?/br> 見阿萊尼斯妥協,阮桃松了口氣,她瞄瞄大門的方向,問道:“你剛才聽到我說的話了么?” “不曾?!卑⑷R尼斯回過身,照實回答,“但有人提醒了我,否則我也許就違背殿下的命令了?!?/br> “咦?是誰?”阮桃眨眨眼,詫異居然有人能看見他。 “是我哦,殿下?!鳖^頂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阮桃剛抬頭去看,天花板上就跳下來一個人,在她面前旋轉了一圈,又忽地湊近,“殿下只顧著跟公爵大人聊天,卻沒有注意到我呢?!?/br> 突然有一張放大的臉出現在視線中,阮桃先是條件反射地倒退一步,這才看清了來人是一位清麗的少女,她身穿淡藍色長裙,馬尾高高扎起,手里還抱著一臺少見的破舊風琴。 “我叫風鈴,初次見面,殿下?!?/br> 阮桃從她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恍然:“你是跟迪奧一塊現形的?” “是呀,多虧了殿下的靈力?!憋L鈴語調輕快,憐愛地撫摸著懷里的風琴,“還有這個,自從沉睡后,我已經好久沒碰到它了呢?!?/br> 一下子出來兩個,這是什么運氣……阮桃看看風鈴,又望望坐在吧臺內的迪奧,內心扶額。 話說,她的房子真的不夠用了??! “哎,對了!”阮桃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望了望阿萊尼斯身后,又伸長脖子粗略地在舞池里掃了一圈,有些焦急,“宏哥呢?他沒有跟著你嗎?” 阿萊尼斯默然。對于他來說,除了殿下以外的人都是無關緊要的路人甲,自然不會特別去留意一只鬼的動向,但接觸到阮桃擔憂的視線,他又不可能直說自己沒管,停了會,才謹慎道:“或許是跟著那個姓衛的人走了吧?!?/br> 見阮桃還是擔憂,阿萊尼斯出聲安慰:“殿下放心,既然無人能看見他,他應該沒有大礙?!?/br> 阿萊尼斯素來沉穩,語氣篤定,有著奇異的安撫作用,阮桃聽他這么一講,也放下心來:“也對,衛玄之可不是普通人?!?/br> 見自家殿下心情好些,阿萊尼斯果斷轉向風鈴,淡聲道:“你該履行諾言了?!?/br> 風鈴不由撇撇嘴,她迎著阮桃好奇的目光,邊拉開手中的風琴,邊抱怨:“我打不過這個人,他就威脅我答應他一個要求,否則便不允許我來見您?!?/br> 阿萊尼斯對她明目張膽地打小報告無動于衷。 阮桃也是稍微了解了點阿萊尼斯的性子,見風鈴只是抱怨,并未生氣,頓時覺得好笑。 不過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風鈴低下頭,開始用手上的風琴來奏樂。這樂聲十分縹緲,仿佛來自亙古虛空,悠揚萬分,曲調是阮桃從未聽過的,夾雜著一股似乎可以直透人心的魔力,光是這么聽著,就覺心神恍惚,混混沌沌地差點就完全沉迷其中。 幸好不知是不是因為體內靈力的緣故,這絲感覺稍縱即逝,不過片刻,阮桃就從這奇妙的樂聲中掙脫出來。 但舞池里的其他人就沒那么幸運了。 他們雖然不能看見這些化妝品,但是奏樂的聲音卻能聽見。而且,音箱的聲音雖然大,卻不知為何蓋不住這輕盈的樂聲,待風琴之聲盈滿整個大廳后,除了阮桃這邊站著的幾個人,剩余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站在原地,閉著眼陷入了沉睡。 一瞬間,場內除了自動播放的舞曲,再也聽不見任何人聲。 “這樣可以了吧?”風鈴一曲奏畢,重新合上風琴。 阿萊尼斯沒理她,只沖著阮桃點頭:“這些人方才驚擾了殿下,如今只是略是懲戒,殿下無需憂慮?!?/br> 風鈴也接口:“沒錯,安眠曲的作用只會維持一小時,待會他們就會自動醒來啦!” 阮桃:“……” 你們真會玩,她服。 無語了一會,阮桃想了想,正要說不如他們去衛玄之那邊看看情況,場上的所有燈光忽然急促一閃,一秒之后,同時熄滅! 整個大廳,頓時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然后,大門外邊,遠遠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聽著像是強烈撞擊引起的爆裂之聲,震得腳下的大地都微微抖動,阮桃立刻伸手抓住阿萊尼斯的衣角來保持平衡。 不是吧,又發生了什么?! 第二十二章 論突變 地面上傳來的震動一波比一波劇烈,舞池中被催眠的人雖然沒被震醒,但身體卻都隨著地面的晃動而左搖右擺、東倒西歪,有些還順著慣性砸到前面的人背上,瞬間就像多米諾骨牌似的帶倒了一大片人。 黑暗中,阮桃將抓著阿萊尼斯衣袖的動作改為抱住了他的手臂,即使是這樣的震動,他依舊站得極穩,阮桃托了他的福,才沒有摔慘。她現在雖然看不見舞池那邊的狀況,但能聽見*撞擊發出的沉悶聲響,手上一緊,心驚rou跳:“該不會是地震了吧?咱們要不要把人叫醒?” “不是地震?!卑⑷R尼斯沉穩的聲音自她頭頂上響起,他跟阮桃不一樣,黑暗并不能阻礙他的視線,但他只往舞池上掃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全身心放在安撫自家殿下上,“是靈力碰撞引起的震蕩?!?/br> “靈力?”阮桃奇怪,“咱們人不都在這兒嗎,哪里來的……” 她說到這,頓時停住,想起了另一個人,驚呼:“衛玄之!” “我不曾跟他交過手,無法準確判斷,但不排除這個可能?!卑⑷R尼斯一只手被阮桃緊緊拽住,他也不動彈,空著的另一只手召出法杖,微微一晃,杖尖上立刻亮起一團光,那團光越長越大,慢慢升至半空,原本漆黑的大廳馬上被照亮。 阮桃下意識瞇起眼,待適應了這白熾燈般的亮光后,才睜開眼來環視了一下四周,果然發現舞池里混亂不堪。 “那……我們還是出去看看情況吧?!比钐要q豫了一下,還是有些不放心。雖說衛玄之是挺厲害的,但這到底在別人的地盤上,也不知道他去見那個幕后之人時碰到了什么。 靈力碰撞……這說明,除了衛玄之外,起碼還有另外一個人身具靈力。 會是誰? 遲磊她接觸過,盡管到現在她還搞不太清楚靈力運作的原理,但直覺告訴她,遲磊就是一普通人,丁點靈力也沒有,不可能是他搗的鬼。那會不會是神秘的幕后之人? 阮桃坐不住了:“我們都過去瞧瞧?!?/br> “殿下,您留在此處便可?!卑⑷R尼斯皺著眉,不甚贊同,“我等前去為您探明情況?!?/br> 其實如果不是阮桃擔憂,他在危險發生后,就該第一時間保護著她撤離此地,畢竟不管事情怎么緊急,在他看來都沒有阮桃一人的安危來得重要。 幻界的王只有一位,他效忠的對象也只有一人,至于其他人,都不過是無關緊要的路人甲,他沒心思、也懶得去管。 這樣的想法雖然太過冷漠,但顯然,阿萊尼斯并非唯一抱有這種念頭的人,在他表示了反對意見后,迪奧也開口附和:“是呢,小公主,那可不是您的工作。若是令您陷入危險之中,便是我們的失職了?!?/br> 迪奧依然坐在吧臺內斟著酒,仿佛外界的sao亂皆與他無關。他也不喝,只是輕輕搖晃著高腳玻璃杯,望著酒紅色的液體在杯中晃動,折射出迷人的光澤。見阮桃看過來,他唇角勾起,舉杯朝她示意,然后才一飲而盡。 末了,將玻璃杯放回吧臺上:“年份太淺,還差了幾分韻味,可惜?!?/br> “可是……!”阮桃聽見這兩個男人都不贊同,先是有些不服氣,剛要開口抗爭,又一波劇烈的震動傳來,晃得她頭暈眼花,于是立時改口,“好吧,我在這兒等著,你們先去看看。不過記住,如果遇到了危險,千萬不要急著動手,你們先回來跟我商量一下,咱們再做決定?!?/br> “放心,殿下?!卑⑷R尼斯鄭重承諾,看上去十分可靠,“膽敢讓您受驚,我等定會將罪魁禍首捆了來見您?!?/br> “哎呀,小公主,您不用憂心,您的鼓勵便是我等所向披靡的武器,只要您開口,世間有什么東西是不能為您取來的呢?”迪奧撐著下巴,臉上是漫不經心的笑容,一說話就是慣常的詠嘆語調,“哪怕鏡中花,井中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