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節
等蕭衍帶著他的西北軍回撤的時候,京城之事早就已經塵埃落定了。 夏旸心底一番怒氣與豪氣交織,只恨不得現在就沖上去將秦錦拉下來。自己站在德政殿前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才好。 日夜,落雪將蕭文箏哄睡著之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間,就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赫然站在她的房間中央。他的身側還站著身穿太監服飾的南懷竹以及真正的太監雙喜。 “宗主?”落雪又驚又喜,忙跪拜了下去?!皩傧聟⒁娮谥鞔笕?!” “起來吧?!笔捬艿囊惶?。 “是?!甭溲┢鹕?,一臉欣喜的看著蕭衍,“宗主你可算是來了?!彼@幾天真的是要熬瘋了。若不是南懷竹和雙喜一直在一邊幫著。她這假冒的長公主早就露餡了。 “你做的不錯?!笔捬軖吡艘谎勐溲┑膴y容,果然是與真的秦錦一般無二。 不過別人分辨不出,他還是能分辨的出來的,畢竟落雪的目光與秦錦的目光相比,相差甚遠。 落雪當殺手當了這么多年,目光略顯的暗沉,而秦錦的眸光卻是靈動異常的。 蕭衍一眼就能看出兩者的不同之處。 “屬下靜待宗主的指示?!甭溲┍?。 “也沒什么。你下面要做的事情便是保護好蕭文箏就是了?!笔捬苷f道?!俺鰵浿?,夏旸的主要目標便是你與蕭文箏,你千萬不要讓夏旸將蕭文箏奪了去。我會再調集人手在你的身邊暗中保護你?!?/br> “是?!甭溲┮活h首。 蕭衍攤開手掌,說里扣著一塊玉佩,“你切記,凡是身上帶著這種玉佩的侍衛,禁軍或者是錦衣衛皆是自己人。你若是有任何?煩,可向他們求助。他們也會傾力幫助與你?!?/br> 落雪仔細的將玉佩的花紋?記在心頭,“是?!彼俣缺?。 第156 挾持人質 蕭呈言的死似乎是將生氣也從太后的身上抽離了一樣。 整整三日,太后不食不語,枯坐靈堂。 雙眼已經沒了淚水,只剩下死寂一樣的空洞。 身為宗室婦,靖國公夫人陪在太后的身側。 她留在這里陪太后是太后欽點的。 太后知道夏旸意圖不軌,這個時候,她誰都不召,單單的將靖國公夫人召入宮中相伴,不光是想將靖國公夫人召見到自己的身邊護著,也是為了朝朝中重臣表明一個態度。 即便是她是出身夏家,但此時也已經與夏家人劃清了界限了。她重用靖國公夫人,便是已經闡明立場,與靖國公連成一線。 將來不管發生什么,她都會堅定的站在靖國公府這一邊。日后蕭文箏能依仗的也就是秦錦和靖國公府了。所以此刻這種順水人情必須要送。她將靖國公夫人籠絡在身邊,也是為了提防夏旸那個小人狗急跳墻,畢竟禁宮之中守衛頗多,即便是夏旸想要拿住靖國公夫人大做文章,也需要經過一番波折才是。保住靖國公夫人也是讓遠在邊關的靖國公感念她的恩德,將來能善對蕭文箏。 秦錦現在是護國長公主,輔佐幼帝,手中又有令符可以號令京城所有的禁軍,錦衣衛,五城兵馬司,以及驍騎營諸部,可謂大權在握,她的丈夫蕭衍如今手握西北諸州,勢頭凌厲不可阻擋。京中之人眼明的也都知道該選哪一邊去站。 這幾日前來拜祭盛宗皇帝人絡繹不絕,但是與夏家以及夏家一線之人交談的卻是寥寥無幾。 就連夏太后都已經與夏家劃清界限了,他們這些做臣工的,何苦去趟那趟子混水。 若是說夏家猶若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只怕也是秋后的螞蚱,沒幾天蹦達的了。所以現在靖國公府一線的人隱隱有點揚眉吐氣之感。 不過也有很多人是十分的謹慎的持觀望的態度。 夏家畢竟把持朝政那么多年,手下總是有點金剛鉆的。 且再看看吧,現在還不到涇渭分明的站隊時間。 在此時蠢蠢欲動的。都是想掙點名頭下來。 不過夏家經過流民之亂,已經徹底的動搖了在京城的聲譽,就連之前與之過從甚密的幾個世家如今也是不冷不淡的??梢?,衰敗之相越來越嚴重。 夏旸這幾天就是在冷眼看著大家的反應。 順他者昌,逆他者亡,這些人如今的嘴臉他會一一的記住,只等以后他大業得成,再慢慢的討要算賬。 “明日便是陛下的葬禮了?!本竾蛉嗽緦ο奶笠矝]什么好感,這個人之前也做過不少損害靖國公府的事情。但是今時今日,靖國公夫人陪了她三天,眼睜睜的看著她是多么的傷心欲絕,心底也不免生出幾分憐憫來。都是做母親的,太后現在想什么,她懂,于是她開口勸說道,“太后還是去休息休息吧?!?/br> 已經兩夜三天沒怎么合眼了,就是年輕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在這種白發人送?發人的情況下。 “來陪哀家說說話吧?!碧缶従彽奶ы?,朝著靖國公夫人木然的一笑。她招了招手,示意讓靖國公夫人挨著她坐下。 “是?!本竾蛉瞬缓猛妻o,只能坐在了太后的下手邊。 “當初你進京的時候,哀家還特地去看過你?!碧罂粗竾蛉随玫拿嫒?,緩緩的說道,“那時候哀家是打心眼里看不上你。不過現在哀家倒是最羨慕你了?!?/br> 人家的兒子那么的有出息,而自己的兒子卻已經躺在了冷冰冰的棺材里。 她們的年紀相若,就是成親也是一前一后不差幾日,她高高在上,卻沒想二十多年的時間一晃而過,兩個人的境地卻是天差地別。 “臣婦當年是個不懂事的丫頭。入不了太后的眼?!本竾蛉艘徽?,隨后柔聲說道。她當年就是一個江湖草莽,說是什么武林世家,但是進了京城才知道,她們這樣的所謂武林世家在這些皇親貴胄的眼中,什么都不是。 “你將兒子教的很好?!碧蟮难劬τ悬c浮腫,嘆聲說道,“哀家不如你?!?/br> 這個……靖國公夫人不好搭話了,她想了想,“太后節哀?!?/br> “其實當年言兒執意要娶長寧,是哀家百般阻撓?!碧笳f道。 靖國公夫人心道幸虧你百般阻撓了,不然她的寶貝侄女現在豈不是要當寡婦了?還有染上一身臟病之憂。 “是她沒福氣?!本竾蛉苏f道。 “不是她沒福氣。而是言兒和哀家沒這個福氣?!碧髧@息道,“要怪只能怪哀家?!闭f道這里,她不禁又是悲從心來,眼淚刷的一下涌了出來,靖國公夫人馬上勸,勸了好久,太后這才止住了眼淚,兩個人相對無言,再都沒說什么話出來。 翌日,天光初蒙,蕭呈言碩大的靈柩就被人抬起,從神武門出宮,陛下出殯的儀仗浩浩蕩蕩的朝皇陵方向而去。 一路紙錢飄灑,如同冬日的雪片飛落,沿途上所有的明麗顏色都被白布所遮,觸眼可及,雪白的一片。今日天空陰霾,烏云層層壓落,站在城頭好像一抬手就能夠到天一樣,云層之中悶雷滾滾,卻無雨下。越是這種天,就越是叫人難耐,好歹你倒是將雨下下來。大家的心情也能舒暢點不是。 落雪抱著蕭文箏坐在馬車上,蕭文箏一早就叫起來穿衣磕頭,還三步一磕的將靈柩送到宮門口,現在已經是累的連個手指頭都抬不起來了,他這么大的孩子做那種大人做起來都吃力的事情,真是難為他了。所以現在落雪就趕緊讓他在自己的身邊睡會。 靈柩移動緩慢,所以從京城到皇陵也用了兩天的時間。 等大家在皇陵行宮安頓下來都已經是疲憊不堪。 和尚的誦經吟唱之聲不絕于耳,蕭衍藏匿在宮中侍衛的行列,冷眼看著周圍發生的一切。 他已經接到了線報,前來和親的所謂西域公主儀仗已經到了皇陵附近,一部分隱匿了下來,還有一部分卻是趁著昨夜夜色濃密快馬直逼京城。 南懷竹如今就留在京城之中,有什么消息可以第一時間通知他。 夏旸只當他有所安排,哪里知道蕭衍已經張好了網只等他自己鉆進來了。 誦經三日,蕭呈言的棺槨緩緩的被人放入墓道之中,隨后滑入了主墓室按放在了基座上。 太后哭著送了蕭呈言最后一程,在墓室的大門落下的那一刻,太后終于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太后這一暈,皇陵外就想起了漫天的廝殺聲,讓皇陵中的朝臣們紛紛不知所措。陛下下葬,他們都跪坐在經院之中陪著和尚們一起念經。 不過這廝殺聲也就響了一陣子,便漸漸的湮滅。 夏旸混跡在朝臣之中,原來嘴角已經帶了幾分笑意了,他安穩的跪在蒲團上,只等外面他的手下殺進來,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跪拜在他的腳下,他才顯得更加的高大威猛,但是越是聽,越是覺得動靜不對。究竟怎么了?雷聲大雨點小的,現在竟然有了一種漸漸平息之意。 夏旸坐不住了,他悄悄的起身,退到了院子的一角。 正欲離開,卻被門口站著的幾個侍衛給堵住。 “侯爺想去哪里?”侍衛抱拳問道。 “人有三急?!毕臅D說道?!氨竞畛鋈ヒ幌??!?/br> “侯爺,院中準備了恭桶。誦經時刻,太后下令,誰也不準出這個院子?!?/br> “大膽!”夏旸心底隱隱的覺得有點不對。 之前蕭呈言的爹死,也是需要朝臣陪同和尚們誦經的,但是哪里有這種不準出經院的規定? “侯爺,屬下們也是奉旨辦事,不要為難我們?!笔绦l們禮貌的抱拳。 夏旸被人堵了回來,臉色鐵青,再度在蒲團上跪坐下去,他已經是心神不寧。 外面的廝殺聲剛剛的確是蠻厲害的,但是也沒維持多久?,F在在聽已經是偃旗息鼓了。 同樣與夏旸一樣坐立不安的是經院之中其他的文武百官,大家都不知道剛才外面發生了什么,于是現在原本只有誦經之聲的經院之中,又夾雜了許多交頭接耳的聲音。 “那些人解決了?”蕭衍站在皇陵門口,見快步走來的一名玄衣男子,唇角帶了幾分笑意。 “還沒,不過逃了,我手下的人在追?!眮砣艘槐?,上下的打量了一下蕭衍,“今時果然不同往日了。氣度非凡啊?!彼澚艘宦?。 蕭衍緩緩的一擺手,“你也來取笑我?!?/br> “我可不敢?!眮砣怂实囊恍?,“以后還要仰仗著你,在你的手下討生活呢?!?/br> “你啊?!笔捬芘牧伺乃募绨??!耙宦汾s來,辛苦了?!?/br> “還行?!眮砣苏且恢痹谌崛贿吘成系挠萋狅L,“就是在這山林里面等了這么長時間,等的有點著急。好不容易撈著打了,人家卻只和你碰了碰,就跑了。實在有點掃興?!?/br> “以前不覺得你很好戰啊?!笔捬苄Φ?。 “那是因為沒有遇到值得讓我為之一戰的人?!庇萋狅L笑道。 蕭衍笑而不語,只是再度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去追那些人,你辛苦那么多天,暫時休息一下,看住了里面的夏旸便是?!?/br> “恩?!庇萋狅L點了點頭,與蕭衍互換了一下。 雙喜過來,拿來了一套侍衛的衣衫,虞聽風換上了,便走進了皇陵之中。 夏旸越是跪越是心神不寧,不行,他偷眼看了看四周,幾乎每個門口都有侍衛把手。 他又朝前看了看,在朝臣的最前跪坐的是護國長公主秦錦,而她的身側則是一直在打著瞌睡的蕭文箏。 蕭文箏實在是累壞了,即便是大人,這么一直折騰都有點吃不消,更何況他還是孩子,現在他只能斜斜的靠在“秦錦”的身上稍事休息。畢竟誦經這種事情。大家坐在這里都是有口無心,再加上剛剛外面傳來的異動,還有誰能安安心心的坐在這里。 不過大家的浮躁也只是一時,見“秦錦”依然安穩的跪坐在這里,大家便也稍稍的安定了下來,護國長公主在呢。 虞聽風換上侍衛的衣衫就走了進去,在“秦錦”的身側站定,拱手,“回長公主的話?!?/br> “剛剛外面何事吵鬧?!薄扒劐\”緩聲問道。 “是不知道哪里蹦出來的一股亂軍,想要攻入皇陵?!庇萋狅L說道。 他話音才落,這邊伸長脖子聽的朝臣們便是爆發出了一陣的嘈雜議論之聲。 “秦錦”略一回眸,目光冷冷掃過,那些朝臣便都低下了頭,不敢再言語。 護國長公主威儀,現在誰都不敢冒頭。 夏旸的心猛然一沉,豎著耳朵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