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秦錦知道依照皇帝舅舅對皇后舅媽以及忠義侯府的怨恨程度,蕭呈言這一次是肯定會被罰了。 說來也是好笑,上一世她就生怕蕭呈言被罰,所以什么都替蕭呈言扛著,瞞著,但是重生這一次,她算是看明白了,蕭呈言對她……嘿嘿,還是不用言傳了。 從太后的慈安宮出來,秦錦都是哼著小曲的。在路經御花園的時候,她停住了腳步。 透過花園邊上花墻上的花窗,秦錦看到一名美貌的婦人帶著一名年輕的姑娘在幾名宮女的引領下朝著慈安宮的方向走去。 那不是吳國公夫人嗎?她身穿一品誥命夫人的朝服,身后跟著一名穿著湖藍色夏裙的小姑娘,她們匆忙走過,如曇花一現。不過秦錦還是看清楚那小姑娘的容貌。 南宮雅! 這家伙很有才。 可惜又是個紅顏薄命的,秦錦記得當初她也曾是太子妃的候選人之一,只可惜她名字一被列上之后就一病不起,好好壞壞的,等了沒兩年,就直接病死了。她病死的時候,秦錦還難過好久,不過又過了好多年,秦錦發現這位南宮雅也特么的是個坑!她好像又被騙了,因為幾年之后,蕭衍的身邊出現了一名年輕的軍師,文采斐然,善于機關謀略。那樣子與當年的南宮雅一模一樣。 這位南宮雅現在還默默無聞,但是幾年之后有燕京第一才女之稱,不光樣子漂亮,學識更是淵博,她沒上過女學,但是卻是被翰林院幾個大學士聯名推薦去參加了秋闈會試,按照大梁的律法,只要有三名以上的大學士聯名推薦,即便是沒有功名在身也可以直接跳過前面的考試直接進入會試。 果然不出人們的預料,她是那一屆會試的狀元,開了大梁朝的先河了,成為大梁朝第一位女狀元。 秦錦記得自己上一世著實是羨慕的緊,因為那一世她也沒上過女學,在得知南宮雅得了女狀元之后,她甚至比南宮雅還要高興。誰說只有上過女學的人才知識淵博,南宮雅可真給她們這些因為各種原因不能出去上學的人長臉! 對于南宮雅這樣的,便是秦錦的偶像了。秦錦后來也曾經問過官拜右相的南懷竹,到底他是不是當年吳國公府的小姐南宮雅,南懷竹從沒承認過…… 偶像入宮來,作為小迷妹的秦錦頓時就興奮起來。不管之后的南懷竹到底是不是現在的南宮雅,秦錦都十分的敬佩他們兩個。 “沐雪,去打聽一下是不是皇太后讓南宮夫人和小姐入宮的?!鼻劐\對跟在身后的侍女說道。 “是?!便逖╊I命去了。 花家的姐妹出事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多半是要重新給她找伴讀了,這個時候將南宮雅招入皇宮來,說的大概就是這事。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可太好了,只要能將南宮雅弄到身邊來,多年以來困惑她的謎團不愁解不開。 秦錦上一輩子后來當皇后當太后,身邊雖然也有女官,但是一個個的比她還軟弱,不堪大用,南宮雅卻不一樣,她在世的時候曾經在小鏡湖與人論策,一共十五日,多少名家都敗在了她的石榴裙下,可見她對時政看得有多透徹,那時候她也不過就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罷了。這樣的人若不是體弱離世,必定會成為自己的助力。 說起來蕭衍那家伙也是該著了要當皇帝,如果南宮雅真的和南懷竹是同一個人的話,那么他文有南懷竹,武有虞聽風還有其他幾個猛將,的確是比只知道吃喝玩樂的蕭呈言要強許多。 如果南懷竹真的是南宮雅的話,那她還真可以考慮一下和南懷竹生猴子。 反正上一輩子南懷竹終生未娶,她曾經一度以為南懷竹與蕭衍有點什么貓膩,畢竟兩個老爺們常在一起,這兩個人身邊又都沒喜歡的女人,蕭衍生的威武俊美,南懷竹也漂亮,還帶著幾分陰柔之意,怎么看都覺得他們兩個站在一起十分的養眼,不過后來她才發現這兩個人還真是純粹只是朋友。 有一次他們兩個在中秋節月下飲酒,喝醉了,恰巧她路過御花園,曾經聽到了南懷竹放聲大哭,而蕭衍居然在安慰著他。 那時候秦錦驚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殺人如麻的叛臣蕭衍居然會安慰人。所以她一時好奇就躲起來聽了一會。 那時候她才知道南懷竹終身不娶的原因是他年輕的時候曾經喜歡過一個人。 只是因為兩個人身份不同,實在是湊不到一起去,所以他只能將這份情藏在心底了,后來那人死了,這段情變成了永恒的回憶了。 癡情男子啊…… 這世上如同南懷竹這樣的癡情男子真的很少見了。如果他就是南宮雅的話,秦錦覺得自己真可以先下手為強了!她可以趕在他喜歡上那個人之前截胡!好像南懷竹這樣的男人是一旦愛上了便一直不變的,適合她,太適合她!而且南懷竹上一世喜歡的人是短命鬼,可是她命長啊,恰巧南懷竹的命也長! 秦錦怎么想都覺得簡直太般配了! 秦錦的眸光瞬間發亮,惹的她的幾個侍女有點摸不清郡主殿下在想什么,大家紛紛覺得郡主殿下的眼神有點太詭異了,叫人吃不消啊。 秦錦索性不走了,找了一個回廊的檐下等著,假裝在賞花,這大夏天的,哪里還有什么花是能開的,反正是假裝,不需要有花也能裝。 大約過了一刻鐘的時間,沐雪轉回,“回郡主的話,南宮夫人的確是帶著南宮小姐去見太后,太皇太后也沒走?!?/br> 那多半就是給自己找新伴讀了! 秦錦忽然有一種喝粥喝出一個金錁子的感覺! 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看好了問她的時候,她一定會選南宮雅。 “殿下,秦家二公子入宮了,現在在壽春宮等著您?!眽鄞簩m門前的一名小太監跑了過來,行禮道。 二哥哥來了,秦錦這才轉身匆忙的回到了壽春宮里。 秦瀝川進宮是進了不少次,不過還是第一次來壽春宮,以往見秦錦只是在逢年過節的時候,一般都是在英武殿,慈安宮或者坤寧宮里面。 所以等秦錦進來的時候,他正好奇的四下張望。 秦錦將無關人等都給攆去外面侯著,隨后才對秦瀝川說道,“二哥哥可是查到了點什么?” “恩?!鼻貫r川點了點有,他將自己這一天的收獲一五一十的和秦錦講了一遍。 秦錦叫他去查那些鬧事的婆子,他就真的去查了。 這一查,還真叫他查處點事情來。 這些婆子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家仆,當時在國子監門口,雖然她們都穿著一樣樣式的衣衫,但是秦錦進國子監的時候卻是看得分明,她們那時候已經不鬧了,都站在墻角等候著里面的消息,秦錦看到她們穿著的鞋子根本與身上的衣衫不相配。 按說如果能用這么多婆子的人家應該算是比較殷實富庶的,衣衫都穿的不錯,可是她們腳上的鞋卻是形態各異,居然還有穿草鞋的。京城里面像樣人家的婆子哪里有穿草鞋的人?都是做點家務之人,不是做農活的,根本不需要穿草鞋。這些彪悍的婆子大概應該是被湊起來的,所以秦錦才叫秦瀝川去查查這些鬧事的人。 花月影被人說是勾引了城中一戶盧姓富商之子,在京城里面,掉一塊磚頭沒準砸到的都是公卿之家,大梁鼓勵農商,所以商人的地位并不算低,但是商人畢竟是商人,又有幾個商人敢上桿子去國子監門口叫板?國子監那是什么地方?出入的人又都是什么樣的? 這些婆子能如此肆無忌憚,無外乎兩點,一是無知,二便是有持無恐。 如果這些人真的是被臨時拉來的,專門用作鬧事的,那倒也是說的清楚了,背后總是有人指使的,有人撐腰,再加上壓根就不知道國子監是什么地方,那就真的鬧的邪乎了。 秦瀝川查到盧姓的富商家中根本就沒這么多彪悍的婆子……她們在國子監門口的事情平息之后,就被兩輛馬車給送出了京城了。秦瀝川還找到了那兩輛馬車所在的車行,問清楚了馬車是出了京城一路朝北去,停在了官道邊上,那些婆子便下了車,至于她們再去了哪里,車夫也說不清楚。 至于是誰雇的車,倒是沒被查出來,車夫只說是有個樣貌沒什么特別的中年男子雇傭了他,給了他們錢讓他們去接人,然后送人,至于人家是哪里來的,車夫們一概不知。 “會不會是盧家的人雇的車,那些婆子也是盧家人找來的?”秦瀝川問道。 “我覺得不太可能?!鼻劐\沉思了一會說道,“只要是京城之中的人,一般都不敢招惹國子監,除非是活的不耐煩了。那些婆子在國子監門口鬧成那樣子,不過就是想讓花家難堪。將這件事情給擴散出去。你看到最后也沒見到有盧家的人出來。即便是被祭酒大人讓進去的也只是那些婆子的中的一個人而已。盧家若是見事情鬧大了收不了場,大不了就將罪責都給推到那些婆子們的身上便是了,說她們只是家里的短工,氣不過少夫人被欺負。主動去鬧的事情,然后再說自己已經懲戒過了那些婆子,將她們都打發走了,沐恩侯府也拿盧家人沒辦法,人家府上確實是沒有了那些婆子了,沐恩侯府去哪里找人出氣啊,再加上沐恩侯府是出了名的書香世家,凡事都秉承一個禮字的。也做不出什么胡鬧的事情來?!?/br> “也對?!甭犃饲劐\這么一說,秦二愣子就有點反應過來了?!斑@件事情我按照你的吩咐已經告訴了花影了?!?/br> “恩?!鼻劐\點了點頭,“反正咱們查到什么只管告訴花影去,花家咱們要幫,但是也別將靖國公府給折進去。誰知道這背后的人到底是誰又是按的什么心思。所以二哥哥你查歸查,要自己當心,不要暴露了身份,別給大伯父和大哥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煩出來。若是發現了什么更是不要沖動,和我說說,能自己解決的便自己解決,實在是解決不了的,咱們一起去找大伯父和大伯母,請他們出面?!?/br> “恩,我知道了?!鼻貫r川雖然平時有點愣,但是不蠢笨,他也是出身公卿之家,自是知道其中的利害關系。 “那些婆子下車的地方一定離她們的家不是特別遠了,你讓花影去打聽打聽那附近有什么村子,村子里都有什么人家忽然得了錢財和新衣衫的?!鼻劐\都秦瀝川說道。 “知道了?!鼻貫r川眸光一亮,“長寧,我才發現你年紀雖小,心思卻是十分的細密了?!?/br> 秦錦面色一曬,她前世可是什么腦子都懶的動的……人都是被逼出來的…… “這些便讓花影去查吧。他為人聰慧,一定能查出什么來的?!鼻劐\對秦瀝川說道,“你就不要去拋頭露面了?!?/br> “知道知道!”秦瀝川拍胸脯保證著?!拔乙粫鰧m了就再去找找花影?!?/br> “恩?!鼻劐\又和秦瀝川說了一會的話,叮囑了他一些事情,這才將他送出了壽春宮。 第二天,東宮那邊就傳出了太子蕭呈言不知道因為何事惹惱了肅宗,被肅宗給下令禁足一個月。 秦錦拍手叫好,禁足一個月的懲罰對于蕭呈言來說那就是重的了,而且這些日子她算是耳根清靜了,等蕭呈言被人從東宮里面放出來,她也出宮去女學了,蕭呈言就是有心找她算賬,也要能遇得到她的人算啊……皇帝舅舅威武! 接下來的幾天,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輪番的叫朝中貴胄夫人帶著年紀與秦錦相若的小姐入宮來,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不點破而已。 秦錦受寵的程度就比公主都強,所以各家也都以能將自己家姑娘送到泰和郡主的身邊去為榮耀。 秦錦在宮里深居簡出,只要等著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傳喚她過去選人就好了。 花影還真挺給力的,大約又過了五六天的樣子,秦瀝川給在壽春宮里的秦錦帶來了一個消息。 花家揪出了一個內賊,她是花家的一個洗衣丫頭,被人收買了,趁著洗衣的機會將花月影的衣衫給偷了出去。 說來也是巧了,花月影和meimei們去盧家開的店里買胭脂水粉,被恰巧前來巡店的盧家的少東家給看到了,驚為天人,念念不忘,回去之后茶飯不思。后來盧家的一個家仆拍自己主子的馬屁就去收買了沐恩侯家的那個洗衣丫頭,將花月影的貼身衣服給偷了出來,送給自己的主子解了他的相思。哪里知道這事情被少夫人給知道了,還以為他是去了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于是鬧了開來。那少東家給鬧煩了,就打了少夫人兩記耳光,少夫人惱羞成怒,一氣之下就要跳河去,這才將盧家藏有沐恩侯家小姐的衣服給傳了開去。 “那他們有查到去國子監門口鬧事的那些婆子是誰主使的嗎?”秦錦問道。 “唉,這怎么說?”秦瀝川撓了撓頭,“我估計是查到了吧,但是花家人好像只想替花月影洗脫開來也就算了。我看花影的那樣子。略帶著點義憤填膺卻又有點無可奈何。想來大概如你所料,花家不想再惹什么麻煩?!?/br> 秦瀝川這么說,秦錦也只能點頭。 花家大概是真的查出這件事情可能就是忠義侯府散布出去的,那些婆子被什么人指使其實并不難查,難得是查出來之后怎么辦?沐恩侯府雖然出了一位皇太后,但是畢竟是個書香門第,論實力哪里比得了如日中天的忠義侯府啊。真要鬧起來,忠義侯府有一千種辦法去顛倒黑白。事關花月影的聲譽,只要是將事情先弄清楚,先還了花月影的清白,沐恩侯府也就只能先吞下這個黃蓮了?;ㄔ掠爱吘故且粋€姑娘家,哪里能經得起被人翻來覆去的議論。 那日在國子監里面,夏煙將此事說的活靈活現的,講述的時候還眉飛色舞,頗為得意,秦錦就覺得夏家多半知情。 現在看花家那副憋屈的樣子,秦錦就更加做實了這個想法了。 她只是不明白夏煙要鬧這些幺蛾子做什么? 反正這夏煙是夠喜歡作妖的,這點秦錦是深有體會,只是這一世她還沒咬上自己,就先咬上了花月影。 花月影一定是在什么不經意的時候得罪過夏煙。這次的事情才會讓夏家有機可乘,借題發揮,為的就是徹底敗壞了花月影的名聲。 秦瀝川走了不久,沐恩侯夫人就入宮了,秦錦不知道沐恩侯夫人到底和皇太后說了什么,只是知道沐恩侯夫人走后,皇太后將皇后給叫了過去,皇后在皇太后那邊蹲了好久這才離開,據說皇后走的時候臉色不佳。 這件事情,秦錦和秦瀝川都刷了一下花家的好感,秦錦覺得過幾天等西域的白露城城主花君雨也就是原來的華陽郡主歸省,她去花家應該是會很受歡迎了。有了這件事情的鋪墊,刷花君雨的好感應該也不難。 又過了三天,秦錦去給皇太后和太皇太后請安的時候被她們給留了下來。 “長寧啊,你還想去女學嗎?”太皇太后慈祥的問道。 “想?!鼻劐\毫不避諱的說道。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對看了一眼,“花家姐妹前些日子出了點事情,估計是不會再去女學了,所以哀家就和太皇太后尋摸著再給你找一個伴一起讀書。你覺得是林大學士家的林晚溪好呢,還是吳國公府的南宮雅好呢?”皇太后對秦錦說道。 “我覺得她們兩個若是能入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眼,便是都很好?!鼻劐\笑道。 “這孩子!”太皇太后笑的兩眼都成了一條線,“你倒是誰也不得罪?!?/br> 秦錦也抿著唇笑。 “既然你都覺得好的話,那便讓她們兩個都陪著你去女學?!被侍笳髟兞艘幌绿侍蟮囊庖娭髮η劐\說道?!八齻儍蓚€都是有小有才女之名?!?/br> 林大學士是出了名的剛正不阿,這朝中誰都杵忠義侯,唯獨林大學士不怵,他就敢指著忠義侯的?子罵,幾次都弄的忠義侯十分的尷尬。 忠義侯不是不想扳倒林大學士,但是人家的確行的正,走的直,平行之瑞,天下頌揚,乃是學子典范,所以忠義侯也不敢對林大學士太過如何。畢竟他們家還有一個皇后一個太子,犯不著為了一個窮酸氣十足的讀書人冒天下之大不韙。 秦錦明白皇太后和太皇太后選了林晚溪過來就是給夏家和夏煙一個警告,在國子監里離秦錦遠著點,否則剛正不阿的林大學士眼睛里可是揉不下沙子的。 這就更加證實了秦錦的猜測,這次陷害花月影的多半就是夏家沒跑了,不然皇太后在沐恩侯夫人走后為何馬上就召見了皇后? 上一世給蕭呈言選太子妃,夏煙雖然十分的努力,夏家也是十分的出力,但是無奈還是讓蕭呈言選了自己,秦錦現在檢討了一下,也就是因為她平時太憨直了,所以才讓蕭呈言覺得她性子好,好掌控和拿捏,不會壞他的事情。 所以秦錦覺得自己這一世應該多和夏煙學學,多壞壞蕭呈言的事才對。 至于南宮雅,大概是皇太后和太皇太后都真心覺得她不錯吧。 秦錦誰也不得罪的選了兩個人陪她一起讀書,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于是第二天秦錦就又要等靖國公府的人來接她再搬回靖國公府住。 想到明天就要離開皇宮,秦錦據覺得自己有必要再去見見蕭衍。 她再度將雙喜給叫了過來。 雙喜跪在秦錦的面前,秦錦也不叫他起,他就只能保持著一個姿勢跪著。 雙喜越跪越覺得不對勁,只能稍稍的抬眸看了看秦錦?!暗钕?,奴才……”雙喜苦哈哈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