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還聲云東家叫得云小花一片雞皮疙瘩,云小花應話,“奚東家說的對,去看看咱們的寶貝?!?/br> 奚氏大笑,“的確是寶貝,咱們靠著這些翠鳥來做點翠首飾,可不能怠慢的?!?/br> 奚家會點翠手法,養翠鳥也是一絕,自給自足。 紀家還真的為奚氏置了一片養殖場,剛走進園林子,就聽到翠鳥嘰嘰喳喳的叫聲,云小花站在樹下往上看,只見上面成群結隊的翠鳥站在枝頭上,也正好奇的看著兩人。 奚氏忽然出聲,卻是一聲奇異的哨聲,緊接著一群翠鳥撲騰一聲,全飛向她去,奚氏聲音沒停,那些小鳥圍著兩人飛來飛去,偶有兩只大膽的停在奚氏的手腕上,奚氏摸了摸翠鳥的頭,笑看著云小花,“要不要摸摸看,它們很聽話的?!?/br> 奚氏養翠鳥的技術還真的是百聞不如一見,云小花壓住怦怦跳動的心,伸手上前摸翠鳥的頭部,滑滑的羽毛溫馴的伏在掌心,云小花舍不得放下。 從養殖場出來,兩人正有說有笑的往客院走去,忽然看到一個身影從眼前閃過,云小花拉住奚氏的手,兩人躲在假山后,好在兩人都沒有帶下人,這么躲著悄無聲息。 前面衛月蓉一身紫裳,提著裙擺匆匆往上房那邊去。 云小花大駭,“糟糕?!?/br> “怎么?”奚氏不解的問,也跟著著急了起來。 “前面那位是我夫君的姑母衛月蓉——” “衛氏?”奚氏的臉白了白,“這下遭了,咱們快去上房,恐怕會鬧起來,如今我婆母住在上房,不知有沒有去客院那邊,否則兩人撞上,恐要出幺蛾子?!?/br> 云小花也就是怕這樣,她原以為紀府帖子上沒有寫衛月蓉的名字,她就沒法進去,卻不曾想為了進紀府,她屈尊降貴的謊稱許氏的下人混進來了。 “你們是不是給許府傳了帖子?”云小花一邊走一邊問。 奚氏點頭,“許府在營州是書香門第,我公公向來喜歡讀書人,何況許家還出了個許知州,大家同朝為官,不可能不發帖子?!?/br> 這就說得過去了。 兩人跟隨在衛月蓉身后,來到上房,只見衛月蓉整了整衣裳,走路也不巍巍縮縮了,反而大大方方往院子里走,門衛攔住,她找了個借口,說客院那邊派來的人,過來給主母稟報。 她著實是對紀府太熟悉了,這些護衛也覺得此人眼熟,卻是一時間想不起來,衛月蓉卻不待這些人反應過來,直接走了進去。 云小花跟著奚氏,奚氏亮出牌子,兩人暢通無阻的進去了。 一前一后,只差一條游廊的距離,然而拐過彎,就見八角涼亭里,衛月蓉伏在地上大哭,半張臉腫得老高,而前面站著的卻是身子挺直的紀家主母林宜鳳——云飛的母親。 這是怎么回事?云小花和奚氏傻了眼。 ☆、46.放開心扉 “林鳳宜,你不是死了么?你不是不要紀卓航了么?怎么又死乞白賴的回來了?真不知羞恥,你如今回來是打算無名無份的跟著他么?怎么說我還沒有死呢,我可是紀卓航的正妻?!毙l月蓉哭完,撫著腫漲的臉,站了起來,一雙鳳眸狠毒的看著眼前雍容華貴的林鳳宜。 想當初衛家使盡了手段,制造了各種誤會,逼著紀卓航棄了前妻,娶了她衛月蓉,偏偏她嫁進妃家卻沒有生下一兒半女,衛家把所有希望都寄脫在她身上,可紀卓航表面上看起來已經把正妻棄如敝履,遂不知他心里一直就記掛著她,以至于從來不碰她衛月蓉,她裝著作妻恩愛的假相在衛家得到支援,最后再也支撐不住,只好使了計謀使紀卓航成了罪人,衛家才支援她和離。 而今他前妻回來了,他又要娶她為正妻,那她呢?她算什么? 林鳳宜看到眼前的衛月蓉,心里對她恨之入骨,想起當年與夫君的誤會,全是拜此人所賜,今日只打她一巴掌還真是便宜了她,見她那狠毒的眼神,林鳳宜毫不動容,轉身往亭外走,衛月蓉拉住她的手。 “走什么,你怕了嗎?你憑什么站在他身旁,我才是他的正妻?!?/br> 林鳳宜冷笑,側首看她,“你錯了,你跟他已經和離了,而我跟他卻并沒有和離,我只是‘失蹤’,如今他找回了我,自然,我才是他的妻子,他也只承認我是,你放手?!?/br> 衛月蓉不放手,反而抓得更緊,“不可能的,你別枉想了?!?/br> 林鳳宜不想再與她糾纏,掙脫她的手,正要往前走,衛月蓉猛的往前一撲,把林鳳宜壓倒在身下,兩人扭打在一起。 正在此時,紀卓航飛奔而來,后面跟著一隊護院,他飛快的來到亭子里,拉開扭打的兩人,把林鳳宜護在身后,一臉陰沉的看著狼狽不堪的衛月蓉。 看到紀卓航,衛月蓉急忙抬袖掩面。 “衛月蓉,你還知不知道羞恥,你們衛家當年逼迫我們夫妻,挑撥離戰,害得我們夫妻倆因此生了誤會,勞碌了半生。你知道么,我今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娶了你衛月蓉,我沒有對你衛家下手,全是看在衛子晉小兩口的面子上,你如今送上門來,是不是非要我出手你才甘心?” 紀卓航往左右使了個眼色,有護院上前強行把衛月蓉拉走,這時候的衛月蓉再也顧不上自己的儀容,放下袖口,哭喊:“紀卓航,咱們夫妻這么多年,難道就沒有半點情份么?你紀卓航向來一言九鼎,你娶了我為何不碰我?這就是你的一言九鼎么?你以我沒有生下子嗣為由逼我和離,你還有沒有良心?” 紀卓航身后的林鳳宜聽到這話立即看向紀卓航,他居然從來沒有碰過衛氏,胸口怦怦跳動,藏在心底的心結終于解開,她忍不住從后面抱住紀卓航偉岸的身軀,哽咽道:“我誤解你了,我……” 紀卓航沒想到衛月蓉今日的話反而解了他們夫妻倆多年的隔閡,他沒有再理會衛月蓉,而是回身把心尖上的小女人護入懷中,略帶哽咽的聲音說道:“也只有你不信,一直不信,不管我說了多少話做了多少事你就是不信,如今信了吧,你冤枉了我這么多年?!?/br> 林鳳宜后悔得要死,人生能有幾個二十年,她卻這樣誤會了他二十年,她在他懷中飲淚,拼命點頭,“是我的錯,是我的錯?!?/br> “你知道錯就好,以后可不準這樣胡亂的離開我,你至少得給我一個辯解的機會?!?/br> …… 遠處,云小花和奚佩蓉看到這一幕,眼眶也含了淚,云小花聽到紀卓航與妻子的對話,似心有所觸,她提起裙子匆匆往外走。 奚佩蓉叫住她,“meimei這是要回府?” 云小花停住腳步,含淚看她,“奚jiejie對不起,我要回去了,我要回去跟衛子晉好好的談一談?!?/br> 奚佩蓉笑了,眼眶也忍不住落淚,“meimei,人生能有幾個二十年,夫妻之間有話就說明白,不要藏在心里頭,你去吧,好好跟妹夫說清楚,我看得出來,他對你用了心?!?/br> 云小花點頭,宴會也不參加了,她只想趕緊回去,尋到衛子晉,尋到他,她就安心了。 坐上馬車,云小花催著馬車快速回去,兩世在一起,從來沒有哪一刻有這么的想他, 終于到了衛府,云小花下車,接著往書房跑去。 衛子晉正與孫玉和丘乙在書房談事,忽然書房的大門被打開,云小花風塵仆仆的跑了進來,她一個大肚子,跑得這么急,臉都跑紅了,紅撲撲的臉蛋上鑲著一雙明亮如星辰般的杏眼,漆黑如墨,盈潤如水,這么盼切的望來,是個男人心都軟了。 衛子晉看到這樣的她,居然忘記說話,看著她飛快的走過來,他下意識的起身,把人接入懷中,生怕她一個閃失跌倒或傷著哪里。 孫玉和丘乙兩人對視了一眼,臉上露出笑容,再看衛子晉,一副都是過來人的模樣,看得衛子晉的臉都紅了。 衛子晉待兩人出去,才把云小花抱起,坐在大腿上,一臉責備的說道:“你大著肚子跑這么急干嘛?我就在這兒,你要尋我,叫綠離傳個話便是,我不比你跑得快么?!?/br> 云小花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聽到衛子晉責備的話,沒有像往常那樣一臉的不悅,反而看著他笑了起來。 笑得衛子晉一臉發毛,小媳婦這是怎么了?跟從前不同了,就是不同了,他才不放心,好好的,干嘛對著他笑。 云小花才不理他那一臉的莫名其妙,直接把頭埋在他胸口,雙手反抱住他,可惜隆起的腹部卻是擋在兩人中間,緊接著腹中的孩似乎感覺到娘親的喜悅,在肚皮里踢了起來,一會動一下左邊,一會兒動一下右邊。 她跟衛子晉貼得如此近,孩子每動一下,衛子晉也跟著感覺到,云小花正要換個姿式,衛子晉卻是“噓”了一口,臉上笑得像個傻瓜似的,云小花只好隨他。 聞著他胸口清冽的體香,心里忽然安穩了,千言萬語,在這一瞬伏在他懷中,什么話都不重要了。 “他又動了?!毙l子晉止不住笑,高興的忍不住在她發間聞了一口,接著吻了吻。 兩人就這樣抱在一起,一起感受腹中活潑好動的小家伙,直到傍晚,杏雨再也按捺不住的敲響了門。 衛子晉緩過神來,就見小媳婦在他懷中睡著了,還真是……這一大一小怎么都不讓人放心呢。 他抱起云小花往一旁的長榻上去,為她蓋好被褥,才叫杏雨進來。 熱氣騰騰的飯菜,衛子晉看了一眼,臉上的笑容就沒有褪下,看得杏雨含香兩人差點打翻盤子,一向寡淡、不拘言笑的公子居然笑得如此花癡…… 食物的香味勾起云小花的味蕾,她慢慢醒轉,立即坐起身來,衛子晉看到她,不覺好笑,自從她懷胎四個月后,飯量大的驚人,平時他為她準備的小吃點心不少,天天換著花樣的來,她也就這樣默默地吃了。 他扶著云小花起身,來到桌前坐下,下人退了出去,衛子晉為她盛好飯,兩人飽飽的吃了一頓,面對食欲旺盛的云小花,衛子晉也多吃了一碗。 吃完飯后去小花園里散步,衛子晉拉著她的手在花園小徑上走著,想起今天她明明參加紀府宴會卻忽然跑回來的舉動,不由問出了口。 “你今天是遇上什么喜事了么?” 云小花正高興著呢,聽到衛子晉這么問起,才想起衛月蓉,當即收起了笑容,那可是衛子晉的姑母,衛月蓉被人打,被人拖走,她卻一心只想著見到衛子晉,他不會生氣么? 她怯怯的看了他一眼,衛子晉卻是溫柔的看著她,“你若是不方便說,不說也沒有關系?!?/br> 她是要說的,畢竟衛月蓉被人羞辱,也不知道她回府了沒有,倒是把這事給忘記了。她只好惴惴不安的把衛月蓉的事告訴了他。 衛子晉聽完,停頓了一會,接著又笑了起來,“你擔心我會責怪你?我那姑母從來不是吃虧的主,今天吃吃虧也好,否則不長記性。至于她有沒有回來,那你就更不用cao心了,我這個姑母向來識時務,今日受辱,必然回我府上,也能停息好幾日了?!?/br> “再過幾日,我就派人把她送回湖州,她在這兒住了這么久,我這個做侄子也仁之義盡,再說她若是真的只來營州游玩一陣,我也就算了,如今看來她來營州就是奔著紀家去的?!?/br> “如今的衛家不知得罪了多少權貴,手段敢算計到晉王殿下頭上,若不是晉王殿下看在你跟奚氏的姐妹情深上,恐怕早向衛家下手了?!?/br> 云小花才知道這個中厲害,好在這些彎彎繞繞不用她去想,有衛子晉就行了,以后有什么還是都告訴他,讓他煩惱去。 她偎向他,衛子晉見她舒展了眉頭,心里也歡喜,把她攬入懷中,乘左右沒人,垂首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云小花卻是惦起腳尖,攀著他的肩,送上一個**辣的吻。 原來是看到晉王殿下與晉王妃的事,小媳婦身有感觸,這一趟紀府行沒有白走,還真是好了他衛子晉。 小媳婦如此熱情,他也不能拂了她的意才好,于是雙手托住她的臀,吻上她的唇。 一個吻已經解不了渴,他看著懷中暈頭轉向的小媳婦,唇角揚起,身子也跟著動了情,這會兒再趕回寢房,黃花菜都涼了,于是乘著傍晚朦朧的夜色,直接抱住她往涼亭子里走去。 把她放在石桌上攤平,他撐著手望著她迷茫的眼,狹長的眸里盡是笑意,“今天可是你先碰我的,事后可不準生氣?!?/br> 他這么問,身下的人卻并未答,反而雙手攀著他的肩,把人拉入懷中。 衛子晉一個不穩,鼻子撞到她胸口。 因為懷孕越發鼓起的胸口,似乎還透著一股奶香味…… 衛子晉又好笑又好氣,“這可是你邀請的,呆會哭鼻子我可不管?!彼@么說著,直接撩開她的裙子,傾身壓下。 ☆、47.孩子要生了 衛月蓉果然如衛子晉說的,回來后一個月都呆在院子里,哪兒也不去,從不曾踏出客院的門,宛如不曾存在一般,衛子晉過去勸過幾回,她只管一個勁的哭,就是不愿意回營州去。 既然她老實了,云小花也不再去理會她,如今的衛子晉但凡出門都會過來陪陪她,說明去向,傍晚必會準時回來吃晚飯,一副懼內的模樣,不知被孫玉和丘乙笑了多少回,笑得云小花都不自在了,又是她要求的,是他要這樣,她也沒有辦法。 這日,云小花正在花園里散步,莫氏攙扶著她,兩人正在算日子,府里請來的穩婆是營州最有名的,被衛子晉高價請來,還不到動身的時候,就讓人住進府上了。 對此,莫氏不知感慨了多少回,女婿的所作所為全都看在眼中,事無巨細,連她這個母親都自愧不如。 這時管家從小道盡頭匆匆跑了過來。 管家稟報,衛月蓉剛才坐馬車出去,連行禮下人都帶上了,出門的時候走得有些急。 打包了行禮,莫不是悄無聲息的回了營州?若是這樣就太不講理了,先前衛子晉勸她回去,她不走,還哭哭啼啼的賴著,這會兒又一句也不交代,匆匆離去。 云小花與莫氏直接去了客院看個究竟,進門后,院子里除了衛家下人,衛月蓉帶來的下人一個都不見了,再看主室與寢房,她的東西半點都沒有留下,這是真的走了呢。 正好衛子晉晌午的時候回來吃飯,云小花直接去書房找衛子晉商量,進了書房,里面卻是空無一人,平時衛子晉晌午都喜歡在里面瞇一會,今個兒這是去了哪兒? 聽了院中掌事的話,才知道衛子晉剛剛出了門,竟然是這么的巧。 云小花走得有些累,于是在書案前坐下,正想著事,就見眼前一封拆開的信,里面露出粉紅色的信紙,云小花下意識的拿起信封看了起來,不看才好,看好了后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是許雅寫給衛子晉的信,約他去城外賞景林里見面,底下附有兩句前朝的名詩以表其心情:“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庇謱懴拢骸靶l子晉,你來或是不來,我都會在那兒等,兒時你對我的承諾還作數么?我并不在乎身份,只要你履行自己的諾言便成……” 云小花手中的信紙掉在桌案上,她立即起身,找那掌事的又問了衛子晉離開時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