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回陽城
在床上的軒子君,沒有打算睡覺,只是看著那一本棕色日記本,手指拽得紙張頁緊緊的發皺,而她在眼神放空的發呆。 一陣熟悉的鈴聲劃破了沉默的寂靜,打斷了她的發呆時刻,她拿起手機看了一下來電顯示,上面是‘津南’兩個字,她的眸色一下變得意味深明的復雜起來,她手指打算按掛斷的那一個鍵盤,但是在按下鍵的前一秒,她猶豫了。 轉而手指按了旁邊的接聽鍵,有時候的一些決定只是在一念之間。 如果是以前,肯定是她搶先的開口,話語里帶著一些撒嬌的女兒態,然后他輕輕一笑回應她的話,而今天不是這樣的,她接通了電話,沒有張嘴發出一個字音,只是淺淺的呼吸通過電流的滋滋聲傳到大洋彼岸的男人那邊。 他帶著熟悉又磁性的聲線,淡淡的出聲,打破了電話的沉默,“子君,你這幾天看來比我還忙???” “給你打電話完全想不起我,也不接了?” 見對面還是淺淺的呼吸聲,沒有任何的回答,于是黎津南低嘆了一下便勾了勾唇瓣,帶著微微的調侃出音,“看來某人是真的想不起來了,還是在埋怨我這幾天太忙,現在才想起給你打電話,所以故意不理我?” 她的心緒有些復雜,是因為她聽得了他的聲音,她知道此刻的他應該是加班了幾天,帶著一些忙碌過后的疲憊,也許他還好繼續加班。 她知道他是想她了,她也知道他在忙完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想起自己給自己打電話,可是--- 可是有些時光隔著山海,有些愛情隔著愛恨的仇,山海是可以平的,可是那些仇卻不是可以輕易放下的。 兩人之間一旦有了這些愛情以外的因素,彼此依偎就如果刺猬在一起取暖,兩人的靠近就只能是互相的傷害。 她的腦海里閃現過很多的東西,然后語調有些清淡,沒有一分的感情色彩,回答到:“嗯,我最近有一點事情?!?/br> 聰明如他,在她的語氣里,他就已經察覺到了一絲的不尋常,但她若是不主動說他也不會強迫的去挑明,問她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他只是跳過她話里語氣的冰冷,幾分若無其事地繼續問:“子君,你現在正打算干什么?” “準備睡覺?!彼卮?。 “哦,你那邊正是半夜,而我這邊正是白天?!彼p輕一笑的回答。 她聽著他那邊的輕笑,卻神情恍惚的頓了幾秒然后才輕輕的開口,“如果你沒有什么事情的話,我們就不說了吧。很晚了,我很困了?!?/br> “好,晚安!”他也很干脆的告了安,把原本心中想問“子君,你是不是遇見了什么事情?”這一句話直接給吞咽了下去,但是幾分思量的他,還是多說了一句,“你要相信不論發生什么事情,我都會一直站在你的背后,如果遇見什么事情,我愿意為你承擔,別忘了我一直在!” 是啊,她都沒有隱藏自己的情緒,表現得這么冷淡,所以他很明顯的聽出了自己的情緒不對。 路淋在心底默默的說:可是遇見的事情如果是和你有關,和你最親的家人有關,那你又怎么來為我承擔呢? 也許可以選擇,我現在只想倒退到不認識你之前。 忍不住在心底嘆氣的路淋表面卻戴上的面具,她藏起了原本清冷的語調,眼角淡淡一咧,揚高了音量,反駁了他的話,“你想多了,我過一個圣誕節能有什么事情???” “只是最近事情有點多,所以有的累,沒有什么心情打電話,想多一點休息?!?/br> 她現在的偽裝只是不想讓黎津南多想,至少這一刻,他還不應該知道太多,這一刻也不是兩人可以翻臉的時刻。 “好吧?!彼f,“我過兩天都忙完了,我打算飛到蘇黎世?!?/br> 他突然來的一句深情的話,直直的傳入了對方的耳膜,“我想你了?!?/br> 他在說,他想她了?路淋的眸色亮色了一些色彩但那一抹色彩又消失得很快,她恍惚了片刻,低頭看著那本日記本的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抬頭望上了天花板,然后輕輕的點頭,輕輕飄飄的回了一句,“我也想你了?!?/br> 是啊,她也想他了,可這個想的代價太大了,大到她想他這一件事是錯誤的,她想他時,呼吸的一進一出也是錯誤的。 “不過,你別來蘇黎世,我過幾天就到陽城來找你了,你就別這么麻煩的過來了?!?/br> “津南,當我回來的時候,你可記得好好的來迎接我??!” “好?!?/br> 后面幾句是她的故意調侃,打消他的多想,在兩人跨越海洋的兩岸,不適合想太多的事情。 兩天后,陽城。 這里是松柏森森,像站崗哨兵一般,守衛著的墓園,天氣很冷,墓園也如同天氣一般,幾分蕭瑟的冷清,而這樣的冷清中還有一個穿著素色大衣站在其中的 女子背影,由遠到近的拉近,是路淋在路青松的墓碑前,一個人訴說。 “爸爸,是女兒不孝,兩年多沒有來看你了,你還過的好嗎?也許你過得不好吧,你最愛的女兒都忘了來看你,你肯定很生氣吧?!?/br> “爸爸,我很想你,我很想再看見你慈祥的笑容還想聽你再叫我丫頭,可是我沒機會了,爸爸你想我嗎?” “爸爸,這兩年女兒發生了很多的事情,才害的女兒忘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不過沒有關系,既然女兒回來了,女兒就答應你,以后一定經常來你的墳前看看,淋兒來陪你不讓你你這么孤單?!?/br> 她向著墓碑訴說,沒有任何的回應,只是風輕輕的吹過她的臉頰,吹動了她的發梢,她在空氣中隱隱約約聞到了一絲味道,她想,她的爸爸是有在認真的聽自己說話。 因此,路淋像以前一般,繼續對他爸爸說著。 “女兒就會為爸爸報仇,一定不會讓白瓊那女人過得好,我一定會讓她得到報應?!?/br> “對了,爸。你知道嗎?我找到了mama了,mama現在過得很好,我們以前都誤會了mama,以為是mama拋棄了我們,其實不是這樣的?!?/br> “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為白瓊那個可怕又心狠的女人!”說到白瓊的時候,她原本還有些哀傷的眸子一下變得狠厲了起來,目光點點,帶著一種逼迫人的瘆人感。 “每個人做錯了事情都應該得到懲罰,她現在還那么逍遙,也只能逍遙一時,我一定讓她后悔自己的所作所為。所以爸爸啊,你不管怪淋兒變得不善良了,淋兒并不想這樣,這這是現實的逼迫?!?/br> “善良有時候并不是好的,比如mama---” “爸爸!我以后再來看你。我以后肯定會常常來看你的?!?/br> 最后對著墓碑上那張笑臉盈盈的慈祥面孔,俯身且恭敬地鞠了三個躬以后,她才轉身離開,在轉身離開的那一刻,她臉色剛才強忍的平靜一下被打破了,一行清淚懸掛在了她的眼底下面。 她哭了,各種復雜的滋味涌上心疼,軟弱的哭了。 現在是她爸爸看不見,所以路淋才敢軟弱的發泄一些情緒,而在之前她的表情都是偽裝的,那是因為她不能讓自己在爸爸的面前哭。 因為她知道爸爸是最怕他心疼的丫頭哭了,怕他的丫頭受委屈,所以她不想讓爸爸在另外一個世界還對自己放心不下。 離開墓園,她的心上突然涌上了余光中鄉愁的詩,那一句‘后來啊,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我在外頭,父親在里頭’。 一個父親到母親的更替,有多少的感同身受就要多少的思念落在矮矮的墳墓里頭! 墓園的天空一角,白白的云朵變化成了一些圖案,似乎她仰頭之間,看來模糊又熟悉的輪廓,她想那是父親送她立即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