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很沉的聲響,卻又是玉碎的清脆聲。兩人都愣住,看著一整串圓潤碧綠的翡翠珠鏈摔在地上,珠子碎了不少。 大概是意識到這東西的價值貴重到了一定程度,房東也傻了,怕她真的報警要他賠,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吆喝其他幾個人趕緊撤了。 沒有預想中的不堪照片,但梁知璇還是像脫了力一樣蹲在了地上。 這算什么呢,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警示嗎? 她把臉埋進臂彎,只有那抹翠色不住地在她眼前晃動。 在陸安縣的時候,穆崢嘲笑她戴的玉墜子是不入流的貨色,送這樣一串價值連城的珠鏈給她大概是為了讓她開開眼界,或者某種意義上也是一種嘲諷吧? … 她把東西都整理好,獨自一個人在樓下徘徊著,不知何去何從。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已經答應了雷榮海所有條件,可始終沒有消息通知她復飛,房東的決絕也是匪夷所思。 這時手機又響起來,居然是雷霄明打來的。她在其中一個紙箱上坐下來:“明哥?” 雷霄明的聲音難得有一絲焦慮:“你在哪里?” 她看了看周圍,沒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故意做出高興的樣子問:“你不是應該已經到法國去享受美酒佳人了嗎,怎么還沒動身嗎?” 他在那頭沉默片刻道:“小璇,我不去法國了,直接飛阿聯酋?!?/br> 她輕輕啊了一聲,“不是說要去法航做交流?” “我不去了。去法航交流是有條件的,是為了回來之后更好地為云朗服務。本來我覺得無所謂,這里有我的家和我在乎的人,可你也知道我的父親……如果去國外受訓是為了更多地受制于人,我寧可不在這兒飛了。我跟阿航已經談好了條件,也已經在云朗辦妥了離職的手續?,F在我自由了,我只想再問你一次,愿不愿意跟我走?” 其實世上哪有真正的自由呢? 梁知璇很久都沒說話,久到雷霄明都不確定她還有沒有在聽。 “小璇?” “明哥,”她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聽說阿聯酋的香料特別有名,你下次回來的時候能不能給我帶一些?我要搬新家了,拿來熏熏屋子也挺好的。我們以后可能不會常見面了,你去那邊……要多保重身體?!?/br> 雷霄明惶然:“小璇……” “明哥,對不起……我真的不想說,可是……真的對不起?!?/br> 就是這樣了,他們只能到這里為止。 她掛斷電話的同時用手捂住嘴,不想泄露一絲半點的哭聲,可最后還是忍不住掩住臉大哭起來。 其實她覺得她是很懦弱的,她剛剛因為現實的威脅而徹底放棄了自己的感情。 她哭到天地變色,抬起頭來的時候才發覺是真的已經天黑了,老公寓樓下的路燈都不亮,她坐在黑暗里,像個被主人遺棄的影子。來來往往的人漠不關心她是誰、從哪來、要到哪去,腳步匆匆地各回各家,老舊的居民樓里傳出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響和油煙的味道,孩子的打鬧聲夾雜著大人們的訓斥,一切都跟平時沒有任何兩樣。 生活就是這么殘酷,當她只想像其他人一樣享有一段普通而平靜的感情時總不得如愿,而當她心如刀絞以為天都塌了的時候世界如常運轉,襯得她渺小卑微。 命運的車輪一直往前走,她也沒法停下來。她擦掉眼淚站起來,看著那些大而笨重的紙箱子,拿出手機用最后一點力氣給程潔打電話。 她現在沒有錢,沒有工作,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就快要流落街頭了。 … 程潔家樓下有個社區活動中心,有兩個房間一直空置。程潔八面玲瓏人緣好,找到負責人商量,低價租下其中一間給梁知璇放家當,讓她暫時安心住在她家里,找到合適的房子再搬走。她飛了一趟回來,人家告訴她東西已經搬進去安置好了,回家卻沒見梁知璇人。 她問元寶道:“梁阿姨呢,去哪兒了?” 元寶搖頭:“她陪我吃完飯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不過她好像穿了mama的裙子,打扮得好漂亮哦!” 第27章 無事不登三寶殿 梁知璇穿著程潔的連衣裙和披肩從車上下來,看著眼前穆崢的別墅,恍如隔世。 別墅門前停了不少車,花園門前擺了新的花草,屋里燈火通明,似乎有不同于以往的熱鬧。 她拉了拉身上的披肩,柔軟的長流蘇鋪瀉而下,蓋過她的腰際,即使穿著裙子也不覺得冷了,甚至心里也沒有一點畏縮。 她也很好奇,人到底可以麻木到什么樣的境地,要被逼到什么份上才會這樣。 她昨晚找程潔借衣服穿,程潔二話沒說就借給她了,姐倆身量差不多,她以為她只是家里出事來得匆忙沒有足夠的衣服穿。 她一定沒想到她又來找穆崢。 她站在門口摁鈴,來開門的是穿筆挺西服打領結的陌生中年男人,見了她問道:“小姐,您找誰?” 她不住這里,他大概又把王嫂趕回去,另聘了一位英式管家? “你好,我姓梁,我找穆崢?!?/br> 管家有些疑惑:“您是公司的人嗎?幾位董事都已經到了,冷餐會也已經開始了,穆先生現在正忙。如果不是很要緊的事兒,您要不另約時間再來?” 原來是公司高層在這兒聚會,難怪這么熱鬧。 梁知璇的視線越過他看向里面,人影綽綽,仿佛能見觥籌交錯的情景,就是看不見穆崢本人。 恰好小曾從后門繞過來,她看見了,揚聲叫道:“小曾?!?/br> 小曾見了她也有一絲意外,但他跟穆崢最久,不動聲色的本色學的很足:“梁小姐,你怎么來了?” “我找穆崢?!?/br> “四哥現在很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