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閉上眼,她好像又聽到雷霄明說:白天我去接伯父到醫院,晚上到你們家吃飯。他說話也有一種不容置喙的語氣,但跟穆崢的霸道無理截然不同。 明明不是溫柔的男人,卻很容易在放松的時刻想起。 因為放松,她很快就睡了過去,幾乎都忘了自己還泡在水里。 水面掀起波瀾,有人跨進來擠占了她的空間,更多的熱水嘩嘩流進來然后漫出去,男人臂彎的力道和綿密的親吻如一層綿密的網裹住她,讓她有種即將溺斃的不安全感。 她本能地掙扎起來,撲騰起的水花濺了兩人一臉。她睜開眼睛,看到水珠順著穆崢的鎖骨和肩膀滾落,他伸手來抓她,就像抓一條滑溜的魚。然后她的手腳立馬就被制住,剩下的只有身體在水底的微微顫抖。 穆崢道:“剛才不是挺會享受的嗎,這會兒亂動什么?怎么,下午才跟人出去了一趟,晚上回來就給我鬧三貞九烈這一出?” 她在水里泡了太久,喉嚨干澀:“走開,我不想在這里做?!?/br> 她更不想在這時候提起雷霄明,那只會讓她覺得自個兒不堪。 但這其實由不得她,穆崢瘋起來愛怎樣就怎樣,誰都奈何不了他。兩個人從浴缸這頭到那頭,幾乎像打了一架,最后還是被他得逞,以那樣屈辱的姿態。 到后來,她的頭發全都散開來,她看著那些長而卷的頭□□浮在水面上,就像看到一朵沒有生氣的凋敝的花。 他總是能夠得到他想要的,以至于她都不知道她為什么每次都還掙扎得那么厲害。 “你是不想做,還是不想跟我做?”穆崢的手游走上來,握住她精巧的下頜骨曲線,“你到底想要什么,說說看,有什么是我不能給的,非得去找別的男人?” 她竟然笑了笑:“你真的想知道?” 第13章 多恨 穆崢沒說話,她突然翻身,反客為主,兩個人面對面地抱坐在水里,身體緊密相連,再沒有比這更親昵的姿態了。 梁知璇坐在他腰間,比他還要高一些,目光終于可以由上而下看他,手指撫過他薄薄的唇,微微偏著腦袋問他:“不是胃疼嗎?現在這樣……吃得消嗎?” 他像是看透她的把戲,瞇起眼道:“你還能有本事讓我吃不消?” 然而事實上他還是高估了自己,或者說分開這么些年,他低估了梁知璇。最后他在幾乎失控的邊緣拽住她的頭發將她從水里拎起來,咬牙道:“現在可以說了,到底想要什么?” 她早已換了一副面孔,嬌媚慵懶,攬住他的脖子將唇湊近他耳邊道:“我要什么,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我要我弟弟平安無事,要我爸爸老有所養。他現在是個病人,我希望他別再為生計cao勞好好治病,每次去醫院我都能陪著他……這些,你都能答應我嗎?” 穆崢冷笑:“不能?!?/br> 她似乎也不意外,溫軟潮濕的氣息仍舊在他耳邊徘徊,唇舌有意無意地觸碰卷弄他的耳垂:“為什么呢,因為馮曉曉?” “因為你姓梁,因為你是邱月琴和梁國興的女兒?!?/br> 浴室里熱氣未散,薰衣草的香氣熏人欲醉,浴缸里的水還是熱的,梁知璇卻感覺到徹骨的冷。她有些恍惚地直起身來,手還攬在他的脖子上沒來得及松開:“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 他有多恨他們梁家人呢,眼睛里竟像有一把利刃似的,刮得她生疼。 父親當年做假賬的事已經過去了,穆崢不在乎錢,他在乎的其實是公司不能如期上市讓他在他爸爸穆坤面前抬不起頭。這公司是他父母一起創立的,到他手里不過是遲早的事,如今在他這里發揚光大,當初的那些失誤都只是瑕不掩瑜。 剩下的她就只能想到馮曉曉了,未婚夫妻,被阿東橫插一腳弄得人盡皆知,他面子上的確是過不去。 可這些都不足以解釋他眼中復雜微妙的情緒。 穆崢猛的推開她:“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你們姓梁的欠我的就夠了?!?/br> 所有的債都壓她身上,她是逃不掉的了。 穆崢大概真的是胃不舒服,連著吃了幾天白粥,放一點干貝,就不讓王嫂再做飯,連累梁知璇也只能跟著吃清湯寡水。 她下班回來,因為惦記著要帶父親去看醫生的事,飯也沒來得及在外面吃就趕回來,餓得腿腳發軟,見王嫂在廚房里忙碌,rou和油的香氣飄出來,勾得她忍不住走進廚房里。 “哎哎,梁小姐你回來得正好,嘗嘗這個rou糕,跟你那天帶回來的味道像不像?我照著那個樣子琢磨著做的,不知對不對你胃口?!?/br> “穆崢不是不讓另外做飯?” 王嫂嘁了一聲:“我又沒做飯,琢磨點兒新菜,做好了放著還不行嗎?你快嘗嘗,好吃就多吃一點兒,你還要上班呢,餓壞了多不好?!?/br> 這話跟她爸爸說的很像,梁知璇多少有些感動,夾了一塊放進嘴里,味道很像,但終究還是跟家里的有些不同。 “很好吃?!彼跎┬π?,“謝謝你?!?/br> 手機在口袋里響,雷霄明跟她約好今天帶她爸爸去看醫生,這會兒應該到醫院了,她正好趕過去跟他們會和。 她捏著手機,想到晚上能回家吃飯,竟然有點小小的久違了的期待,對王嫂道:“我晚上不在這里吃飯了?!?/br> 王嫂顯得有些為難:“那穆先生那邊……” “沒關系,我會跟他說?!?/br> 她握著手機走到一旁去聽,雷霄明聲音繃得很緊:“梁知璇,我現在在你家門口,我在車里等了四十分鐘也沒見到你爸爸,家里也沒人,你要不要聯系一下他?” 梁知璇腦袋里嗡的一下:“怎么會沒人……我跟他說好了的,還寫下來了?!?/br> 她就是知道梁國興現在可能記不住事了,交代的事情特意寫下來貼在他看得見的地方,早晨飛之前還跟他發過消息,他不應該會忘的。 她急了,出門打了輛車回家。雷霄明還等在那里,她拿鑰匙開了門,家里果然沒有人。 雷霄明安慰她:“別急,伯父可能只是臨時有事出去了,你打他手機,我們再一起出去問問左鄰右舍有沒有人看見他?!?/br> 手機她早就打過了,剛才一直顯示不在服務區,這會兒雖然通了,也無人接聽。 兩人下樓問人,這小區太老人員太雜亂,連正經的門衛都沒有,幾位在路邊下棋的老大爺認識梁知璇,被問到時說起:“噢,你爸爸啊,好像是被人接走的啊,挺好挺大的一輛車來接的?!?/br> 旁邊有人補充:“銀灰色的,好像是寶馬?!?/br> 梁知璇眼前一陣陣發黑,雷霄明問:“怎么了,你知道是誰?” 何止是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