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這句話讓馮斯心里微微一痛。他做出了一個有違本性的決定,打算把這個原本被他鄙棄的節日搞得盡量熱鬧一點,哪怕只是為了讓關雪櫻開心。為此他甚至推遲了去探訪那家京郊的廢棄瘋人院的計劃。 他想法子弄來了一棵像模像樣的圣誕樹,又買了一個電子書閱讀器作為給關雪櫻的禮物。另一方面,關雪櫻開始熱情十足地準備圣誕夜的晚餐,馮斯甚至通過網絡電商給她搞來了一只足足有六公斤重的整火雞,并且替她查好了完整的烤火雞的攻略。關雪櫻歡喜不已,十分遺憾每年只有一個圣誕節。 不過,民間的歡樂歸民間,校方是不會為了這個洋節開綠燈的??计趯⒅?,部分課時較短的課程已經陸陸續續開始考試。圣誕前夕的當天下午,馮斯所在的專業考離散數學,這是一門難度不小的科目,老師更是學校知名的四大名捕之一,考得人人焦頭爛額面色發綠。即便是馮斯這樣的突擊應考專家,考完后心里也略微有些忐忑,沒有必過的把握。 但一想到晚上的圣誕大餐,他的心情很快好了起來。洋鬼子平安夜要吃火雞,那是中國人民耳熟能詳的,但烤火雞大餐到底是什么味道,真吃過的倒還不多,馮斯這樣的土包子也不例外。反正洋鬼子吃了幾百年了,想來不會難吃,何況關雪櫻的廚藝還有加成。 想到這里,他不禁吞了一口唾沫,開始感到肚子咕咕直叫。想要招呼文瀟嵐一起走,轉頭一看,她正在和別人討論著答案,已入渾然忘我的境界。他也不想去打擾學霸的世界,決定去買點水果直接到寧章聞家。但剛剛走到教學區的門口,他的腳步就停住了。 “就連吃一只火雞你都要跟我作對啊……”馮斯的語聲低落得好似剛剛在股市賠光了家當。 在他的身前不遠處,站著一個身穿清潔工工作服、手拿笤帚的男人,乍一看似乎并不起眼。但馮斯一眼就能看出他那禿鷲一樣的氣質。 那是正在被通緝的殺人嫌疑犯,前警官曾煒。 二、 馮斯考完試后忐忑不安,文瀟嵐同樣忐忑。不同的是,她是在擔心自己可能會上不了90分。直到和班上另外幾位成績優秀的同學對過答案,她才稍微松了口氣。 “加上平時成績,應該差不多了吧?”文瀟嵐自言自語著,收拾好書包,卻發現馮斯已經消失無蹤。這倒沒什么奇怪的,自從她和周宇瑋談戀愛之后,即便兩人已經分手,馮斯也總是有意無意在公開場合和她盡量保持距離。 她嘆了一口氣,獨自回到寧章聞家里,關雪櫻已經在廚房里忙碌了。而寧章聞和劉豈凡兩人都坐在房間里,一個對著電腦,一個捧著書,默默地做著自己的事情,假如文瀟嵐不進門,他們大概可以一整天不說一句話。 “兩個悶蛋!都起來干活啦!”文瀟嵐一聲大喝,嚇得劉豈凡手里的書掉到了地上。 “我們能干什么活?”寧章聞很是困惑,“只能添亂吧?” “哪怕是添亂你們也得給我做出點樣子來!”文瀟嵐的領導風范展露無遺,“這是小櫻第一次過圣誕節,怎么也要有點全民喜慶的氣氛!” 寧章聞唉聲嘆氣地來到客廳,開始裝點圣誕樹。劉豈凡則默默地抄起抹布開始打掃衛生。文瀟嵐走進廚房,給關雪櫻打了一陣子下手,這才忽然意識到:馮斯一直沒回來。 她撥通了馮斯的手機,對方卻一直沒有接電話??赡苁强荚嚨臅r候調到靜音了?文瀟嵐試圖這樣自我安慰,但內心的不安卻像滾雪球一樣飛速膨脹。 在這個充滿危機的時代,不能心存任何僥幸,文瀟嵐想,但悲劇在于,即便不心存僥幸,卻也沒有應對的方法。只能瞪著眼干等了。 烤火雞的rou香味兒已經開始從廚房飄散出來,令人垂涎三尺。 “我第一次被綁架,或者說記憶里第一次被綁架,是被我爹塞進了一輛大概年紀比我還大的金杯面包車?!瘪T斯說,“后來又坐過各種各樣的破車,全都帶著后現代的頹廢和狂野,所以我總希望有一天,綁架我的蓋世英雄能開著勞斯萊斯來接我。不過您老……又一次刷新了我的下限?!?/br> “清潔車挺好的,一般人想坐還沒機會呢?!瘪{駛座上的曾煒說?!昂螞r這一次我可沒綁架你,是你自愿跟我走的?!?/br> “嗯,的確不是強迫,用誘拐可能更恰當?!瘪T斯回答。 說話的時候,這輛布滿灰塵的道路清掃車發出“世上只有mama好”的電子音樂,慢吞吞地在馬路上爬行。速度雖慢,兩人還是一點點地離開了學校,駛向學校附近一處馮斯曾經到過的地方——哈德利教授斃命的那一片平房區。 馮斯敏感地意識到了些什么:“你把我帶到這里來,不光是為了故地重游吧?” “下車?!痹鵁槻]有回答。 馮斯跟著曾煒,來到了平房區里的另一座小院——并不是哈德利曾經住過的那一座,但相隔并不遠。他有些疑惑,但明白曾煒把他帶到這里來一定有特殊的用意。 兩人走進了院里的一個房間,房間并不大,里面有一張床和一個已經掉漆不少的木制衣柜,倒是比哈德利的簡易衣柜略有升級。土暖氣燒得很足,馮斯一進屋就脫掉了外衣,一屁股坐在床上:“曾警官,現在你應該多多少少告訴我一些事情了吧?” 曾煒小心地別上門,也跟著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目光望向馮斯。在過去的日子里,曾煒每次見面都會這樣上上下下地打量馮斯,總給他一種屠夫看著一頭豬挑選下刀部位的感覺,令他渾身不自在。但今天,曾煒的目光里多了一些別樣的東西——馮斯想了很久,從自己的詞庫里挑出了“慈祥”兩個字。 太他媽違和了,他想。這樣的眼神簡直比屠夫挑豬更讓我不自在。 過了好幾分鐘,曾煒才收回那讓馮斯不舒服的眼光,重新開了口:“我的確有很多事情想要告訴你,但現在有更要緊的事情需要你幫忙?!?/br> “什么要緊事?”馮斯問。 “這些日子我并沒有閑著,已經把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大致摸清了,”曾煒說,“雖然什么魔王、什么守衛人聽上去像是胡編亂造的網絡小說,但我親眼目睹和親身經歷了其中的怪誕,不得不接受它們。所以,現在我需要你的幫助?!?/br> “既然你已經了解了那么多,那你應該知道,我這個所謂的天選者基本就是個沙袋,守衛人世界里隨便一個九流貨色就能秒殺我?!瘪T斯說。 “不只是沙袋,某些時候,也可以成為重要的催化劑?!痹鵁樥f。 馮斯一怔:“催化?你想讓我做什么?” 曾煒示意馮斯從床上站起來,然后彎下腰,從床底下拖出了一個麻袋。他小心地解開扎在麻袋口的繩子,沖馮斯打了個手勢。馮斯會意,走上前去,探頭望向麻袋里。只看了一眼,他就忍不住驚呼一聲。 “這……這是什么玩意兒?”馮斯的臉上現出了極度厭惡的神情,“難得見到這么惡心的東西?!?/br> 確實很惡心。 麻袋里所裝著的,是一只老鼠,或者說,碩鼠。馮斯活了二十歲,還從來沒有見到過那么大的老鼠。它的體型和一只肥壯的兔子差不多,血紅的雙目有硬幣大小,尾部光禿禿的并沒有尾巴,很是難看,但這并不是馮斯給出“惡心”評價的理由。相比起這只碩鼠身上另一個駭人的特征,沒有尾巴簡直微不足道。 ——它的腹部有一個巨大的傷口,深可見骨,散發出腐爛的惡臭味。最為詭異的是,傷口邊緣有一塊腫起的包塊,乍一看像是腫瘤,但仔細分辨,可以看出這個“腫瘤”被包裹在一層接近透明的薄膜中,透過薄膜可以隱約看清它的真實形狀。 “這是一個……腦子?”馮斯脫口而出。 “是一個腦子,而且不是一般的腦子,”曾煒說,“和你頭顱里的星形細胞瘤一樣,都是附腦?!?/br> “您就不必背我的病歷了……”馮斯哼唧一聲,“這只耗子什么來歷?” “它來自西藏,”曾煒的回答讓馮斯渾身一震,“是西藏那一支黑暗家族世代守護的圣物。大約兩年前,它被美國人霍奇?哈德利得到?!?/br> 馮斯下意識地退了一步,過了幾秒種,謹慎地開口發問:“當時……哈德利教授死的時候,藏在他衣柜里的,就是這只老鼠?難道說,就是這個鬼東西制造了我的幻覺?” 曾煒點點頭:“是的,就是它。那天哈德利教授死后,它也逃走了,但并沒有能力逃遠,一直藏身于附近,最后還是被我找到了?!?/br> 馮斯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那就是它的特殊能力嗎?讓人陷入快樂的幻想中?” “那只是一種表象而已,”曾煒回答,“吸毒一樣的快樂的幻境,只是它的能力所產生的副作用,真正的秘密只有那些西藏的歐洲人才知道。不過現在,我們首先要做的,是讓它活下去?!?/br> “我也看得出來它的狀況不大好,但你把我帶到這里來有什么用?”馮斯一攤手,“我最多不過對它加以催化,讓它更深地沉入幻境,那樣就能救它的命么?” 曾煒的神情十分古怪:“恐怕是的。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但這只老鼠和它的配偶……從被人們發現開始,千百年來從未吃過東西。它們似乎是僅僅憑借著那些精神的振奮就可以活命?!?/br> 馮斯已經顧不得去琢磨“千百年來從未吃過東西”有多么怪異了,他先注意到了另外一個細節:“配偶?也就是說,這樣的碩鼠是一對?那另外一只呢?” “一雄一雌,這只是雌的。哈德利看來對這兩只耗子十分感興趣,那只雄的早在十多年前就被哈德利從藏區帶到了內地,”曾煒說,“不過不知為了什么,后來雄的失蹤了,至少是一直不在哈德利身邊。時間緊急,我也不是神仙,實在沒法子找出那一只的下落了?!?/br> “我還以為你是萬能的呢……”馮斯譏誚地說。 “我要是萬能的,也不至于變成殺人嫌疑犯被追得到處亂跑了?!痹鵁樀恼Z氣倒還平靜,但馮斯能聽出其中潛在的焦慮。他連忙發問:“對了,你到底殺人沒有?” “當然沒有,”曾煒說,“回頭跟你細說,現在你必須趕緊想辦法催化這只耗子的精神力量,讓它趕快high起來,不然它掛了可能會引發意想不到的麻煩。比如說,那些歐洲人可能會發狂?!?/br> 馮斯強忍著胃部的不適,低下頭仔細查看這只巨鼠。如曾煒所言,它的狀況相當糟糕,已經接近奄奄一息,嘴角掛著新鮮的血沫,沫子里帶著黑色。如果再不想辦法,它大概真的會死。 “按照你的說法,只需要喚起它的精神力量,它就能恢復生機?”馮斯搔搔頭皮,“這也太玄了吧?!?/br> “我沒有說一定能,事實上這僅僅是猜測,”曾煒點燃了一支煙,“但卻是唯一有點兒希望的猜測?!?/br> “可問題在于,我也并不知道我要如何發揮我的催化作用,”馮斯一臉為難,“我的身上并沒有某種開關,可以按一下就給別人打一針雞血?!?/br> “那你最好想出點辦法來,蒙也好,撞大運也好,祈求上帝保佑也好,”曾煒吐出一個煙圈,“不然那些歐洲人集體發起瘋來,就不會僅僅是體育館事件那么簡單了?!?/br> 馮斯偏頭看了曾煒一眼:“你現在難道不是應該擔心一些別的事情么?比如說,你身上的殺人嫌疑?” “顧不上?!痹鵁樰p松地搖搖頭。 “顧不上?那不是你最應該顧的嗎?” “不。我首先是一個警察?!?/br> 馮斯僵住了。他再次在曾煒的目光里找到了那種不一樣的神采。許久以后,他得出了結論,那種眼神,大概就叫做“正義”吧。 他在守衛人的世界里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正義。 一種忽然讓他感到了那么一丁點兒自慚形穢的正義。 三、 馮斯一直沒有回來,也一直沒有回電話。 文瀟嵐并沒有說什么安慰關雪櫻和寧章聞的話,因為大家都清楚,不會有什么僥幸的。馮斯一定是又被魔王世界中層出不窮的突發事件纏住了。這種時候,說那些騙人騙己的謊話并無意義。 三人默默地坐在客廳里,很長時間都沒有人說話。遇到這種場合,劉豈凡自然是獨自一人縮進寧章聞的房間,更加不會去主動打破沉默。房子里一片死寂,只有關雪櫻做的一桌子圣誕大菜發出誘人的香氣,但此時此刻,沒有人有胃口去吃飯。 這是關雪櫻期盼已久的第一個圣誕節啊,文瀟嵐在心里恨恨地想,這下子算是被毀掉了。不管纏住馮斯的是守衛人還是黑暗家族,還是那個叫曾煒的警察,總之都不是好東西。 然而,自己終究拿那些混賬沒有絲毫辦法。文瀟嵐的腦子里又開始不可遏止地冒出那個念頭:假如我去動手術移植一個附腦……別的不說,起碼范量宇在自己面前不會老擺那種臭臉了……不對,范量宇的臭臉是不會以對方的實力為轉移的,這孫子根本就是看心情…… 正在神游物外胡思亂想,廚房門口忽然響起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那么香的火雞,涼了多可惜??!” 三人悚然扭頭,才發現那里不知什么時候站著一個年輕男人,看身材似乎比馮斯還要高幾公分,也比馮斯更加壯實,穿著一件剪裁合體的黑色風衣。他的臉同樣生得不賴,晃眼一看沒準還會被錯認為韓國男星。但這個人是突兀出現的,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進來的。 毫無疑問,這又是一個魔王世界中的不速之客。即便他的臉上帶著和善的微笑,那種突如其來的不請自到也絕不會代表著友好,所以寧章聞蹭的一下從沙發上彈起,直沖向對方,那是一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勇氣,大概也是出于“我是屋子里唯一一個男人”的心態——他并沒有把劉豈凡算作“男人”。 不過大家也都清楚,寧章聞不可能有任何勝算。事實上,他剛剛沖出去三四步,整個身體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生生推了回去,重新跌坐在沙發上。寧章聞并不笨,知道雙方相差太遠,索性不再動了。 “你是屬于哪一個家族的?”文瀟嵐鎮定地發問。 年輕男人微笑著搖頭:“不,我不屬于任何一個家族,不管是守衛人勢力還是魔王勢力,都不是?!?/br> 文瀟嵐一怔。這是她頭一次聽說,在那個非人類的世界里有這樣的單獨個體存在。那樣一個弱rou強食血rou橫飛的修羅殺場,即便強如范量宇,也仍然不得不借助家族的力量來和強敵抗衡。但眼下,身前的年輕人宣稱他不屬于任何家族。 “那你……到底是什么人?”文瀟嵐換了個問法。 年輕人大模大樣地拖過一把椅子坐在餐桌旁,坐定之后,才慢吞吞地回答:“我也說不清楚,但是我可以給你猜的機會?!?/br> “猜中了怎么樣,猜不中又怎么樣?”文瀟嵐問。 “猜中了的話,下次再殺你們;猜不中的話,我就只好今天動手了。血色的平安夜,多有趣啊?!?/br> 年輕男人的語氣就像是討論圣誕夜的菜單。而說完這句話之后,廚房的烤箱門忽然打開,一直放在廚房烤箱內沒有拿出來的那只火雞連同盤子一起飛了出來,落在餐桌上,正放在年輕人面前。緊跟著,馮斯為了這頓大餐新買的便宜刀叉也飛出來一副。 “這么香的火雞,不吃太浪費了?!蹦贻p人用欣賞的目光看著眼前猶帶熱氣的碩大烤火雞,伸手拿起了刀叉。 “這就是你的蠹痕?隔空取物?你應該去上春晚當魔術大師嘛?!蔽臑t嵐不無譏諷地說。 年輕人并沒有說話,手上繼續做著切割的動作,文瀟嵐卻忽然間覺得喉頭一緊,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掐住了她的氣管,讓她無法呼吸。她徒勞地掙扎著,卻根本抓不到那雙無形的手,只覺得自己被憋得眼冒金星,不知道會先缺氧而死還是先被扭斷脖子。 寧章聞和關雪櫻都試圖阻止,但在年輕人那股無形力量的壓迫下,根本不能靠近他。關雪櫻情急之下,抓起手邊的茶杯向著年輕人擲了過去,啪的一聲,茶杯在半空中粉碎。劉豈凡站在臥室門邊,猶猶豫豫地不知該怎么辦。 但年輕人總算是在把文瀟嵐掐死之前收回了蠹痕。文瀟嵐捂著脖子,喘息了好一陣子,張口想要說話,卻只能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我是個小心眼的人,和我說話最好禮貌一些,不然我說不定真的像魔術師大變活人那樣,把你徹底變沒?!蹦贻p人用斯文的動作咀嚼吞咽完嘴里的火雞rou,細細地擦了擦嘴,這才重新說話。 文瀟嵐狠狠地瞪著他,直到覺得咽喉稍微舒適一點點后,才啞著嗓子說:“好吧,你剛才說要我猜你是誰,怎么個猜法?” “很簡單,你可以問任何問題,而我的回答只有‘是’和‘不是’,”年輕人又切下了另外一片火雞rou,“一共十次機會。如果十次以內你猜出我的身份,我就放過你們。如果十次以內沒有猜中……” “你就殺了我們,是么?”文瀟嵐問。 “一氣兒全殺了就不好玩了,”年輕人搖搖手指,“從第十一次提問開始,每多一次猜測,我就殺掉你們當中的一個。所以從理論上來說,你要是能在第十四次猜中的話,至少你自己能活命?!?/br> 文瀟嵐的額頭微微冒出了汗珠。她心里有些奇怪,最近守衛人那幫子人對寧章聞家的監控不可謂不嚴,但是這個年輕人不但悄無聲息地鉆進來了,還逗留了那么久,竟然始終沒有人干涉,這有些不太正常。 年輕人猜出了她的心思:“是不是還盼著有人來救你?你放心吧,此時此刻,有能力和我抗衡的那幾個人,都很忙,忙到顧不上你們了?!?/br> 文瀟嵐心里又是咯噔一跳。聽對方的口氣,四大高手似乎是被什么難纏的敵人纏上了,也就是說,年輕人挑選了一個最佳時機來到這里,沒有人有能力救他們了,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不知道范量宇能不能應付這次的強敵?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讓文瀟嵐自己都嚇了一跳,然后趕緊把它用力摁到水面下。她定了定神,把那些奇怪的雜念強行驅趕出腦海,開始思考自己的第一個問題應該怎么問??纯瓷磉叺娜煌?,都是一臉茫然,顯然對此類游戲毫無經驗,只能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