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就看下面,還有什么好貨了。 但是這一回,等待的時間似乎太久了點。過了半晌,那盜墓賊的領頭人林大爺才過來跟他們說:“二位爺,下面出事了?!?/br> “出什么事了?!”朱文馳急忙問道。 “墓道里面埋設了滾石,剛才我家小侄子,不小心踩到了機關??ㄋ懒诉M去的路子。咱們現在在想辦法,另外打一條盜洞進去??赡芨魑灰晕⒌鹊攘??!贝蟾攀桥滤麄儾荒蜔?,又道:“哦,棺槨還沒打開,里面的好東西肯定更多!” “那成吧??煲稽c?!敝煳鸟Y答應了。 又過了半晌。底下的人還沒上來。這一回,林五爺也頭冒冷汗了。連宋璉這樣粗神經的人,也察覺到事情不太妙:“怎么了?不就打個盜洞嗎?你們洛陽來的土耗子,號稱半天打下地十米。怎么今天做事這么磨蹭呢?” “爺,您稍安勿躁。這黃河水渾濁,找方位難。不過您放心,一定會把好東西給您送上來的?!?/br> “得了。你們慢慢撥弄?!彼苇I收起了自己的傘,鉆到了她的傘底下:“白汐,你跟我說說,這黃河里頭,怎么會有一座小女孩的墓?” “沒什么奇怪的,1938年花園口決堤之后,黃河整個都改道了。這里本來不是黃河……這一帶是……”她沉默了一會兒,宋璉追問個不停。她才說了出來:“這個叫做平安甸的地方,本來叫做馬家店,這一塊是公墓。后來公墓推掉了,又建了一座寺廟,用來度化當年在1938年花園口決堤事件中,死去的人們?!?/br> “公墓”二字一說出來,宋璉的臉色就變得不太好了??戳丝醋笥?,問她:“那黃河里不會有什么鬼啊,怪啊的吧?” “我不知道。黃河里面的奇怪事情多了去了?!?/br> 她是真的不知道。不過隱隱約約想起來,馬家店事后不是改名為平安甸,而是,平安奠。而且,“平安奠”三個字,還是時任河南考古研究院院長程璋寫的。 還在胡思亂想著,忽然間,河中央發出一聲“咕咚!”好似炸了一個大魚泡。但林老爺的臉色立即變了:“哎呀!”白汐也慌了起來,這一聲響,意味著下面鑄就的墓室空間倒灌進了水。而一般盜墓賊,是不會犯這樣的錯誤的。 緊接著,三個人從河中央冒出了頭。唯獨林老爺的小侄子不見了。 其中一人登上了沖鋒舟,沖到了岸邊,舉著半截安全繩:“五爺!不好啦!水流太大,伢子下去摸的時候,系的繩子斷了!” “什么?!”林五爺差點癱倒在地。 盜墓賊下到水下,都是用一根安全繩系在身上,進行摸明器的。萬一墓室里發生了什么意外,或者氧氣不夠了,就立即發信號,叫外面的人拉回去。沒想到他們剛挖的盜洞不太牢靠,被黃河水沖垮了。而繩子也隨之斷了開來。 林伢子沒來得及抓緊繩子爬出去,現在連人帶一個氧氣罐,被困在了墓室里。生死不明。 朱文馳上前來問了問大概,心里也慌張了。但他們赤手空拳來的,連手機都沒帶。能有什么辦法呢? 宋璉則是要走了。這時候還談什么生意,那也太扯淡了。但是那原本客客氣氣的林老爺忽然變了臉。盜墓賊,干這種勾當,都是心里有鬼的,更害怕走漏消息,自然神經敏感:“你,干嘛去?!是不是要報警來抓我們?!” “沒呀,我上車,不打擾你們救人……” “車什么車?!我就這么一個侄子,他命沒了,你們這些大爺也下去陪他!”說完,這林五爺三步上前,奪走了宋璉手上的車鑰匙。 眾人面面相覷。盜墓賊骨子里的亡命的血性,此時此刻迸發了。他們愛錢,愛玩女人。但首先得要有命,才能夠享受有錢帶來的一切快樂! 老板們這一走,東西拿了,不管人的死活怎么行?!找到人還好說。如果只是撈出個尸體,先他娘的賠個五百萬再說!要不然送兩人下去喂魚! 所以怎么能讓宋璉走?!不僅不讓走,還催促他們下河去。 當氣氛重新安靜下來的時候。她,宋璉,朱文馳,還有林五爺四個人擠在那一條勞斯勞斯柴油發動機改裝的沖鋒舟上。林老爺手持軍刀,看住他們。尖銳的刀具,幾乎抵住了宋璉的喉結—— “二位爺,對不住了。我侄子平安無事,東西還是給你們。咱們就當今天的事情沒發生過。我侄子萬一有個好歹,那么老朽要扣留你們幾日,請你們的家人送來五百萬的安葬費。要不然,我侄子怎么死的。你們也是怎么死的?!?/br> 林五爺口氣陰沉沉的,好像每一個字都沾著血。 宋璉嚇得說不出話來,朱文馳則是冷冷道:“林五爺,您這是反了天了吧!別忘了,現在開封還是我朱家的地盤!” “朱小少爺,您這話別跟我說。跟您爺爺說去。我說再等幾天盜墓也不遲。你爺爺卻說,再等幾天就趕不上拍賣會了。非要我們趕著這龍王爺跳海的日子下去賣命。丟了命,是我們活該,一毛錢的賠償都沒有。那怎么能行!” “要錢給你就是了。挾持人做什么!” “嘿嘿,朱小少爺,您家那位老太爺知道死人了,想必干的第一件事是把我林五爺殺掉滅口吧?!我侄子的命怎么能跟您朱家的名聲相比呢!” 白汐這才曉得,原來朱炎岐的為人,在河南當地的盜墓賊口中成了這樣不堪——朱炎岐,古董之王,心夠狠,手夠辣。買賣明器,大手大腳是他。但是一旦事情失敗了,危害到朱家的名譽,那么毫不留情鏟除異己也是他。 還能怎么辦呢?等著唄! 但是一刻鐘的功夫過去了,第二次下去搜救的三個人盜墓賊,還是一無所獲。林家伢子也只帶了二十分鐘的氧氣瓶。再救不上來,就真的沒辦法活了。林老爺急得黃豆大的汗珠,一串連一串地落下來。眼白處,越來越紅。 白汐慢慢挽了一個手勢。只要這林五爺敢輕舉妄動,她不介意跟他們斗一斗。 在林五爺的催促下,其余三個盜墓賊,第三次帶著氧氣瓶下去尋人了。隨著時間的推移,林五爺越來越絕望。他忽然迸發一聲摧心折骨的慟哭:“龍王爺呀!您老人家息怒,我不該在您下海的時候打擾您!我這就把貢品獻給你!請你把我侄子交出來!” 說完,把那刀子捅向手下的宋璉! 白汐也立即出了手,但林五爺的動作更快,眼看就要捅死宋璉了。忽然——“嘣!——”地一聲槍響。緊接著又是兩聲,一槍打在林五爺的右手手腕上。還有一槍打在他的左手手掌上。登時,林五爺發出一陣慘叫,好像殺豬一般。 鮮血,濺到了每一個人的臉上。 宋璉還在愣著,朱文馳已經反應過來。二話不說撲倒了林五爺。而白汐望了望岸邊,大概心里也有數了。對朱文馳道:“先上岸去?!?/br> 朱文馳點了點頭。他以為這開槍的,大概是爺爺,或者宋伯伯派來暗中護駕的人馬。卻沒想到,剛一上岸,一群警察就圍了過來。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之下,林五爺,朱文馳,還有宋璉,全部都被抓住了,押上了警車。還有一隊民警,下了一條沖鋒舟。把其余三個剛剛潛水浮上來的盜墓賊也給扣押住了,戴上了手銬。 等警察帶著這一車“豐碩收獲”回去的時候。謝文湛從另一輛警車后面走了過來。來到她的身邊。她注意到,他的手心處有一道清晰的壓痕。是打槍的坐力形成的痕跡。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心情一點都輕松不起來。 望著黃河中心那一點——不斷有氣泡浮上來。下面,還有一個盜墓賊。雖然不相識,但他馬上就要死了。救,還是不救呢? 假如是程璋在的話,寧可不要命,也要救下其他人吧。他就是那么傻的人,教導的她也變得很傻很傻。所以:“謝文湛,幫我一個忙?!?/br> “你要救他?” “不錯,你先遣散這里的警察。待會兒我分開河水,你下去救人?!?/br> 謝文湛很快遣散了警察。四下空落落的無人。只有她和他兩個。白汐不介意在謝文湛的面前使用法術,而且她的確需要一個助手。分水術,向來消耗很大。她的屬性是土火,而不是水。更遑論,是滔滔黃河這么大的河流。 只能拼一把了。她挽起一個手勢,口中念念有詞。奔流到海不復回的黃河之水,開始分離開來。露出了堆積萬年的河床底。如此詭譎的一幕。簡直像是白日做夢。 等謝文湛把半死不活的林伢子從河床上背出來的時候,她的法力也支撐到了極限。謝文湛一放下林伢子,她就一步一晃走了過來,倒在了他的懷里。 “白汐?!白汐!——” 睡夢中,似乎一直有這個聲音在喊她。但她實在太累了。所以醒不過來。 夢中,似乎又回到了1938年的那一場大雨——一連數十天的大雨,使得黃河水位暴漲。開封,洛陽,鄭州等地的人們,都在祈禱老天爺早點放晴。就在這時,前線轉來戰報:武漢危急!要抵擋日軍進入武漢。就要扒開花園口大堤! 人們急匆匆地逃離家園,但是逃不過這一場注定降臨的大浩劫。 教會學校的神父,帶領他們去給災民贈送物質。她也跟著去了,然后,看到了永世難忘的一幕——滔滔的黃河,吞沒了數千畝良田。 有人在呼救,還有人,在哭泣。 許多年過去了,她不想再讓同樣的悲劇。再發生。 但是,真的好累。 迷迷糊糊之中,白汐漸漸開始蘇醒。好像進入了誰的懷抱。這么溫柔,沒有一絲絲的寒冷。指尖觸摸著自己的肌膚,帶著珍重和小心。呼吸離自己很近,平緩而綿長。還有心跳。一下下的。十分有力,她就枕在這心跳聲上。 是爹爹在擁抱自己嗎?不,他是…… 第53章 初次 白汐醒過來的時候,覺得眼前似乎有成千上萬只黑鳥飛過。烏壓壓的一片,透不過一絲光亮來。緩和了一會兒,才發現原來現在是夜晚。 自己身處陌生的房間里,簾子被拉了起來。垂地的貢緞簾幕,在燈下泛出黯黯的紅光。 自己的衣服整體地碼在一邊,身上就穿了個簡單的睡衣。慵懶地坐了起來,揉了揉太陽xue。然后昏迷之前的記憶紛沓而來。 她答應了謝文湛做他女朋友,和他上床,謝文湛答應幫自己監控那一群人。結果出了事,自己過度使用法力救人……哎,本來以為解開了封印,就不用擔心靈氣不夠用了。但現在看來,自己還是心太大了……分了一次黃河水,差點交代在河邊上。 幸好謝文湛當時在……嗯,不對?!白汐瞪大了眼睛,先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然后再看了一旁的衣物。再聯想聯想之前答應和他上床,得出一個結論:謝文湛又把自己抱回家了。但是!但是!請問誰給她換的衣服?! 這里看起來是他的私人公寓,不會是他換的吧! 她窘迫了,發現這個問題十分實在。實在得下了床就要找他問個清楚。 但是一打開門,就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廚房還傳來乒乓一片的喧囂。她循著聲音找了過去。先看到謝文湛高高的背影,他穿著便服,系著一條灰格子的圍裙。對面擺著一個電磁爐。爐子里好像是在燒湯,但是水都快干了。 聞聞這味道,這廝在研究生化武器嗎? 她真想問:“你在干什么?”卻聽謝文湛嘆息一聲,端起鍋,倒掉了??吹侥且慧缢牟幌竦臇|西。她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這一笑,就暴露了存在。謝文湛回頭看到她在,沒有生氣,只是很淡地問她想吃什么。 她什么都不想吃,只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 “我給你換的?!?/br> 她的臉色想必一定不好了:“你怎么這……” 但聽謝文湛又接了一句:“白汐,假如你連這一點覺悟都沒有的話,包在大廳里?,F在就可以走了?!?/br> 她又愣住了。就算昏過去不是什么大事,好歹自己也柔弱了一回。醒過來就要趕她走?!這這這,她生氣了。上到宋代,下到民國。不靠鑒定的手藝,就靠這張臉。就沒有一個男人對她說半個“走”字。好你個謝文湛,偷看了人家的身體,還趕人家走?!那我走就是了!極快地換了本來的衣服,提起包就要離開。 剛走到門口,謝文湛輕描淡寫道:“宋璉現在在警察局里。宋崢已經知道了你是內jian。把你居住的公寓收了回去?!?/br> 她一腳踩在玄關上,高跟鞋的鞋幫子發出“噔!”的反抗聲。咬牙切齒:“我有錢,哪里去不得?!” “朱炎岐知道了事情的經過,現在派了手下到處找你?!?/br> 白汐連門都已經扭開了,聽聞此言,又縮回了手。難道,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么意外?對了,宋璉和朱文馳被警察帶走了??礃幼邮撬龅氖帜_。也顧不上什么生氣了,跑到他面前:“發生了什么事?宋家現在怎么樣了?” 還有,他叫來警察幾個意思? 回答她的是謝文湛拿出一卷膠片。顯而易見是無人機記錄下來的盜墓賊與兩家交易的全過程。她伸出手,想要拿,謝文湛收了回去—— “你先兌現承諾,我再告訴你?!?/br> “什么……承諾……” “你是體力不支昏過去了,又不是燒壞了腦袋。什么承諾,還需要我提醒你嗎?”說完,謝文湛的目光從她身上,掃到臥室的那一張床上。言外之意,不言而喻,卻始終冷笑著面對她。 白汐開始退縮了,當時說出這話時,就沒有加一個兌現的日期。心存僥幸他能忽視這一場近乎權。色的交易。但是現在,謝文湛逼上門來了。她慌張了,抬手,手被他牽住。往自己的懷里帶。然后一個濕熱的吻就落了下來,印在嘴唇上。 “白汐,說話要算話。你明白嗎?” 好像她是一個說了大話的女孩,不敢兌現似的。不幸,他似乎猜中了。她真的不敢,但更違心的是,也推不開他。任憑他欺負了唇舌一會兒。她才得了空子說話:“我很餓,想吃飯?!彼懔?,能推辭一天是一天。 謝文湛果然放開了她,叫了外賣。她故意點了很多品種的紅酒,雞尾酒,米酒。說自己晚上喜歡喝這玩意。謝文湛也滿足了她,多貴都給她買。 很少有人知道,不同種類的酒摻和著喝下去。很容易醉,只要醉了,她相信宋璉所說的—— 男人那玩意硬不起來。 所以,吃飯的時候,她催促著謝文湛喝酒。自己也一杯接一杯奉陪。大概是她剛才配合的那一個吻,讓他很滿意。所以喝的時候,謝文湛也毫不猶豫。無論是拉度酒莊的梅洛紅酒,還是diablo的香橙雞尾酒,一杯接一杯。 但是漸漸地,白汐覺得自己吃不消了。紅酒的厲害在于后勁大,現在,酒精入體。讓她感覺天花板都在旋轉。又加了一杯米酒。本來想消一消頭腦發脹。但根本沒用。她站了起來,卻差點倒了下去。還是謝文湛接住了她。 頭頂上響起一個近乎喟嘆的聲音:“白汐,你的心里只有程璋,這讓我覺得很害怕?!闭f完,一個轉身。她已經沒入了他的懷抱。 然后,她就被他抱進了臥室。目光放在那一盞燈上,看細小的微塵在燈下熠熠生輝。感覺他在剝開她的偽裝,然后低下頭,輕吻她的真實。手伸了伸,想挽出一個起靈的手勢,但之前靈力消耗太大,現在無法使出來任何法術。這一只姿勢優美的手,反而被他粗暴地壓了下來,墊在背后。他的吻,漸漸灼熱。并且很快點燃了那一束熱情的火焰。 白汐,你栽了。她對自己說。 干嘛相信宋璉所說的,男人喝醉了那東西就硬不起來。那么,這劃破身體的刺痛感是什么?這慢慢擠入身體,脹大的東西是什么?!